第三百七十二章 歸國
海瀾閉了閉眼睛,讓沉重的思緒稍稍放空了一。這時候,隨著機場廣播中清亮女聲的傳來,海瀾知道她也得登機了。她從座位上起身,帶上自己的行李向前方走去,堅勝的影子,一直停留在她的腦海中……業因獸,究竟為何會出現?真的就如同寓言中所說的那樣,是因為人的傲慢而產生了業因嗎?但是,海瀾無法從堅勝的身上找到那樣的感受。比起「傲慢」,更應該說是執念……堅勝是因為她心中那份無法放下的執念才變成了業因獸。
最後她登上了客機,找到自己的座位后立刻就坐。從她認識堅勝以來,她就是他們八人中執念最深的那個——這是海瀾對堅勝的了解。雖然她們從前接觸或交流沒有和銀夏之間那麼多,但顯然海瀾也能發現,在昔日並肩作戰的八名行星守護者之中,堅勝是最具有拼勁的那一個,認準了一個目標就會一路走到底,永遠都會遵循自己的正義。可到了現在,或許正是因為她的這份執著,才化為了執念,讓她死後都不得安生,業因化之後產生了如此強烈的復仇執念,開始連續殺害那些曾經屬於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的無辜百姓……
坐在客機上,海瀾無法休息,她仍然沒能完全猜出堅勝究竟想要幹什麼。是為了向那些人復仇嗎?可是海瀾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堅勝真的將那些nasa的全部工作人員殺害后,她本人又該何去何從。就算殺了再多人,橋賢也不可能再回到她身邊——況且,現在她殺害的那些人,和當時那件悲劇本身關係就不大。她覺得堅勝自己應該也知道這一點,然後她卻還是不間歇地去殘忍地殺死那些人。海瀾覺得她是真的被自己心中的執念拽入了黑暗,業因的蔓延讓她逐漸入魔,最終變得與曾經的那個堅勝截然不同……最令海瀾痛心的是堅勝本人的悲劇。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可是就這樣變成了業因獸。如果是銀夏口中的那個男孩——如果是海瀾不認識的人還好,可堅勝是海瀾認識的人,曾經就是她身邊的人,自己熟悉的人也業因化,是最讓海瀾痛苦悲傷的一點。
已經業因化的人的思維她無法去揣摩,她也不知道現在堅勝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儘管已經知道她恐怕是為了給當年的橋賢報仇才開始殺害nasa的那些工作人員,但這樣的方式海瀾絕對無法理解。已經業因化的堅勝,現在極度瘋狂,已經走向了旁人根本無法理解的極端。她不知道堅勝的目的是什麼,但之前和銀夏通話的時候,她也已經很清楚,銀夏的想法她也完全能理解——業因獸不存在被救贖的可能,人的業因是如此可怕,一旦有了一線希望只會變得更加可怕。所以,變成了業因獸,就只有死路一條。不能救她。她腦中一個很小的聲音這麼對她說,堅勝必須殞命。
她坐在客機上,腦袋靠向窗戶,聽著廣播中的女聲播報,看著下方越來越渺小的世界,突然意識到這是她化身魔獸態或是展開飛翼飛行時所無法欣賞的美景。身為一個普通人,也這樣普通的方式出行,對於一個久經沙場的人來說確實難能可貴。而這些風景的存在,給她去守護那些普通人提提供了理由……她不想再看到人們再陷入戰爭之中。不管是造烏組織還是業因獸,此刻都已經成為她的敵人。可是……如果對方執意要發動戰爭呢?她突然想到了這點,如果戰爭終究還要打響,到了那時候,她又該怎麼辦呢?
我會戰鬥。她對自己說。她從包中拿出了海王星能量碎片,雖然很久以前已經明確表示過自己不想再作為行星守護者戰鬥……當時她告訴銀夏和伊唯·斯格沃克的理由,便是自己想要放棄這個身份,因為她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希望像個普通人那樣工作,與家人生活。然而,正是造烏組織奪走了她的家人——一直以來,海瀾都將家人在自己的心中看得很重。她無法原諒那些傷害她家人的人。而那些傷害了她家人的造烏組織,她勢必要讓他們十倍奉還。為此她需要理由。她必須再穿上鎧甲,作為一名守護者,與他們戰鬥到最後。
無論是堅勝還是組織,無論是用能量碎片戰鬥還是用魔獸狀態壓制,這些對她來說,現在都已經沒什麼區別——不,或許在更早以前就已經有了答案。不管是守護者的身份還是魔獸的身份,這兩者對她來說是一樣的。
只是堅勝……只有堅勝不一樣。海瀾並不覺得當她真的見到了堅勝的時候,就可以真的對自己的這名戰友痛下殺手,到時候她肯定需要銀夏的幫助,兩人合作才能互相幫助,互相提醒對方,將其斬殺。然而,銀夏和堅勝的感情更深,如果是他的話,難道就能對堅勝下手了嗎?尤其是在看到了昔日舊友的那張臉龐之後……儘管已經業因化的堅勝,再加上當時nasa事件所留下的傷痕,她現在已經面目全非,但他們多多少少都能在那張可怕的臉上找到從前堅勝的影子……
她就這樣在客機上思索著這些關於堅勝的事。還有伊唯·斯格沃克的事……現在斯格沃克的內奸身份已經曝光,她同樣也回到了中國。總之所有人此刻都在往國內趕,多方勢力同時匯聚到了那片土地上,結局也將在那邊上演……這件事,是該有了結果了。她這麼想道。
不知不覺間,飛機很快就來到了目的地。海瀾也不清楚她在這架飛機上具體待了多久,就這麼想著組織的事情,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飛機已經降落在機場。海瀾跟隨人流走下,然後打了個電話給銀夏,通知他自己這會兒已經回到了國內。「好……我知道了。」銀夏的語氣聽上去顯得十分沉重,彷彿還在為什麼其他的事情煩心。海瀾知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現在是造烏組織猖獗的時期,不管什麼地方都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件,甚至國內已經開始施行宵禁——這是只有在十分動蕩危險的事情才會施行的措施啊!
她匆匆離開了機場,外面已經是傍晚,即將入夜,宵禁馬上就要開始了。看著遠方漸沉漸暗的天色,海瀾皺了皺眉,覺得還是先找個地方住下比較好。她本來想要直接去使館或者回到自己家的,但之前她已經向使館提出了長期休假申請,而在造烏組織浮出水面之後,他們這些與組織有關聯的人物肯定都被盯得很緊,海瀾知道只是因為礙於自己的身份原因所以她才沒被當作通緝犯登上報紙,但這會兒組織的人肯定已經對自己身邊的人進行了監視,想要再回家簡直是自己送上門。她咬了咬牙,隨後決定還是在這附近找一間相對來說比較安全的賓館住下來,先熬過今天,然後明天就啟程去和銀夏會合——還是這樣最保險。
而且這附近就是機場,人流量非常大,說不定還會有人目擊到堅勝,還可以順便詢問一下有關堅勝的情況。海瀾懷抱著這樣的想法,走進了一家賓館,將自己的身份證提供給了對方。對方驚異地看了她一眼,海瀾示意她噤聲,對方會意地點點頭,隨後警惕地看看四周有沒有組織的人,接著便給她辦好了開房手續。
「好的,謝謝你。」她對那名前台說道,然後點開了手機相冊:「順便問一下……你有見到過這人嗎?」照片上的正是業因化之後的堅勝。對方眯起眼睛仔細看了一會兒,隨後搖了搖頭:「抱歉……沒見過。不過那邊有一個賓館大堂,後邊是餐廳,給客人吃飯的地方,那邊人比較多,您可以去那邊問一問,說不定有人知道。」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她說道,然後便按照對方所指的方向走去。賓館樓下的大堂被建造得十分高級,金碧輝煌,此刻燈火通明。海瀾走進去之後,根據服務員的引導,找了個一人的空座位入座。她觀察了隔壁桌好一段時間,確定其行為舉止都是一個普通人——而不是造烏組織的人員后,禮貌地和他道了個歉,隨後便將那張照片給他看了,並問他是不是認識照片中的這名女性。對方扶著眼鏡框,看了好一會兒,最終無奈地搖搖頭:「沒見過……不過這女的長得也太慎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