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逮捕令

沈玥掛了孫老爺子的電話，並沒有因為老爺子的話，對她造成任何影響。

她也不擔心孫老爺子會報警，這都過去多久了，什麼證據都沒有，報警了能怎樣？

剛失竊的時候，他們不是也報過警，除了顧雪跟著警方走了一趟，還有什麼收穫？

看來，是老爺子為了給孫傑治病，走投無路，又想到他之前丟失的東西了。

這時，在屋裡聽到客廳動靜的孫茹，從卧室走了出來。

她隨口問道，「小玥，誰來的電話？」

「孫家。」沈玥如實回道。

孫茹聞言，臉色微微一變，眸底劃過一抹幾不可查的擔憂之色。

莫不是那邊又出什麼事了。孫茹裝作漫不經心的開口，「哦，有什麼事嗎？」

「老爺子問起了他家裡失竊的事。」沈玥並沒有隱瞞孫茹，淡淡的問道。

孫茹也是一驚，沒想到她父親會打電話過來突然提到家裡失竊的事，「都這麼久了，怎麼突然提起這事了？」

沈玥語氣依舊淡淡的，不帶任何情緒。「可能是要給孫傑治病吧。」

孫老爺子和老太太出門找人借錢的事，孫茹不知道，她卻心知肚明。

說實話，那天聽到機靈鬼跟她彙報這件事時。她心裡其實挺不是滋味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

為了那個畜生，兩個老人步履維艱的互相攙扶著，低聲下氣的上別人的門求助借錢，卻一無所獲。

這件事，對她觸動很大。

孫茹聽到沈玥提到孫傑，她的臉色更加難看。

她的爸媽，老了老了，為了孫傑，低聲下氣，做了他們這輩子從未做過的事，那一身屬於知識分子的傲骨，為了孫傑，為了孫家的血脈，蕩然無存。

實在可悲。

孫茹不知該如何接話，她坐在沙發上微嘆了口氣。

就聽沈玥開口道，「老人也不容易，攤上這樣的兒子，真是他們的罪孽。不過，也是他們咎由自取，若是以前能引導教育，在他犯錯時及時糾正，從歧途上拉回來，也不至於現在這樣，到處樹敵，連帶著他們自己都抬不起頭。為了一個失去人性的兒子，晚節不保，眾叛親離。能說他們可恨，還是可憐？」

對於沈玥的話，孫茹不置可否。

她父母就是因為太嬌慣孫傑，太在乎這個兒子，才一次次做出突破原則底線的事。

二十年前是這樣！

現在還是如此。

「我也說過他們，可他們不聽，你知道我這個做女兒的，在他們心中的位置。遠比不上孫傑，我實在說不動他們……」孫茹無奈的解釋。

她也不知道沈玥能不能理解她，但她在這件事上，一直都是左右為難。受著夾板氣。

雖然沈玥沒有明著說過她什麼，但顧長軍他們一再給她施壓壓力，總以為她會叛變倒戈一般，一次次給她打預防針，她心裡其實真的挺難受的。

她並不是不辨是非之人，可是，親情之事，有時候又怎能是完全用理智對待。

孫茹剛這麼想著，就聽沈玥淡淡開口道。「我知道。」

「小玥……」

孫茹神色明顯一怔，似是沒想到沈玥會說這些。她目光錯愕的看著她。

沈玥接觸到孫茹的目光，她不動聲色的別開了臉，說道，「其實，我也知道，你夾在中間很為難，你因為顧及我的感受，大過年的沒回過娘家。畢竟是自己的父母，縱然有千錯萬錯，說到底，都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可能那種情感，我暫時沒法感同身受，畢竟從小到大，沒有人那麼對待過我，我不知道父母為了孩子，會做到什麼地步，但從他們的身上，我至少看到了父母之愛的偉大。雖然他們愛的方式，並不正確。

也許等到我自己有了孩子以後，才會真正理解那種情感。以後，如果是老頭老太太的事，你不用因為顧及我，而逃避，你自己覺得應該做的事，放心去做，不用小心翼翼。

我針對的是孫傑父女，老人不待見我，我大不了不跟他們來往就是，但我也不會無理取鬧的不讓你管他們，之前，我是怕你拎不清，去救助孫傑，那種人，一旦翻身，等於放虎歸山，指不定又要如何禍害人。現在，孫傑的情況已經無力回天，老頭老太太那邊，你該管還得管，我不希望等他們百年之後，你若因為沒對他們盡到孝道而遺憾終生。更不想因為孫家之事，我們彼此之間。心裡有疙瘩。

我忍受了二十年的苦難，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們，全家團聚。我比任何人，都珍惜這份親情，不希望因為別家人，影響到我們一家的關係。」

沈玥一番真摯之言，對孫茹實在觸動頗大？她感動的看著沈玥，語氣帶著哽咽，「小玥，你……你說的都是真心話？」

沈玥的情緒並沒有什麼變化，她淡淡的點頭，「當然。」

孫茹感動的一把抱住了沈玥，將她摟進了懷裡，「孩子，謝謝你，謝謝你能理解我！你說的很對，你外公外婆他們，一直以來，都重男輕女，在他們眼中，孫傑是他們唯一的兒子，他們知道顧雪是孫傑的女兒，便什麼都顧不上了，什麼原則底線，都沒了。只為保住孫家的香火，這也是很多老一輩人固有的思想。我實在改變不了他們。」

沈玥被孫茹緊緊的摟在懷裡，她一開始，身子有些僵硬，不知該作何反應，只是，慢慢的，她讓自己放鬆了下來，頭在孫茹的懷裡蹭了蹭，孫茹感覺到她的舉動，心下一暖，伸手扶上她的後背，眼底溢出了淚花。

剛開始她們相認時，孫茹也這樣抱過她，後來，因為一系列的矛盾，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淡，彼此之間說話都小心翼翼，她們已經很久，沒這樣心平氣和的聊過天，說過心裡話了。孫茹抱著她，內心說不出的滿足，她趁熱打鐵，繼續表明了自己的觀點和立場，「小玥，我很高興你能對我說這些話，你放心，我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孫傑死在床上，我都不會拿錢救助他。他早點死，老人也好解脫。」

沈玥窩在孫茹懷裡，語氣軟糯，「我就是跟你說這個事，不想讓大家都留下遺憾。」……

孫家。

孫老爺子剛被沈玥掛了電話，手上的電話還沒放下，顧雪焦急的問，「怎麼樣？他們承認了嗎？」

孫老爺子放下電話，不悅的掃了她一眼，「你說呢？」

顧雪沒說話，眼底一片寒芒。

他們質問顧家，根本就是徒勞。

誰會傻了吧唧的承認自己是盜賊？

一時間，爺孫二人都沒說話，顧雪心底一直思量著對策，無論如何，她不能坐以待斃。

就在這時，就聽到院子里有腳步聲傳來。

顧雪下意識的探頭看了眼門外，結果就看到幾個穿制服的警務人員威嚴的進了院子。

顧雪冷不丁看到警察上門，整個人下意識的緊張起來。

「你們找誰？」她謹慎的問。

其中一位警察同志朝顧雪問，「這裡是孫傑家嗎？」

「是……是孫傑家。」顧雪猶猶豫豫的問道。

聞言，幾個人直接進了屋，「孫傑在家嗎？」

顧雪朝卧室方向看了一眼，「他在。」

孫老爺子看到警察上門，驚的站起了身，「同志，你們找孫傑何事？」

警察看著孫老爺子威嚴的開口，「你們是孫傑的父母？是這樣，孫傑涉嫌販賣毒品，這是逮捕令，他人呢？」來之前，他們了解到的情況是孫傑傷勢嚴重，卧在床上，他們過來，也只是走程序，嫌疑人情況特殊，根本無法真正逮捕。

孫老爺子不可置信的看著警察手上的逮捕令，「同志，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孫傑他……怎麼可能與販賣毒品的事扯上關係？」

他從出獄就被人抓走，打成這樣扔在門口，這麼多天，一直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哪有時間和精力，去搞什麼毒品？

「老先生，我們沒有確鑿的證據，是不會上門的，孫傑人呢？」拿著逮捕令的警察同志將逮捕令在老爺子眼前晃了晃。

孫老爺子被他們的陣勢嚇著，下意識的指了指卧室，「他在床上病著呢。」

「同志，你們……」孫老爺子趕忙跟了上去。

三個警察徑直往孫傑所在的卧室走去。

結果，他們在看到床上被紗布包裹的完全看不清面目的人時，三位警察同志眉頭皆是一皺。

雖然之前了解過情況，但沒想到，情況比他們預想的更嚴重。

「你就是孫傑？」警察走到床前，冷聲問道。

「床上的人聽到有人進來，叫他的名字，緩緩睜開了眼。

餘光瞥了眼床頭。

」我們是帝都緝毒大隊的，你涉嫌販賣毒品，被逮捕了。「」

警察同志拿著手上的逮捕令又在孫傑面前晃了晃。然後，他們便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正常程序，見到犯罪嫌疑人，拿出逮捕令，直接拷上手銬帶走就是。

可……床上這具木乃伊，他們如何帶走？最後，實在沒辦法，只能就地做了筆錄。

孫傑氣若遊絲，有一句沒一句的回答著警察同志的問題。

已經落到如此田地，他再掙扎，狡辯。毫無意義。

雖然回答的費勁，但孫傑對當年和莫新成合作販毒的事實，供認不諱。

警方早已掌握了證據，雖然筆錄耗費了很多時間，但對方配合，一切還算順利。

對於這一切，最過於震驚，不可置信到懷疑人生的，莫過於孫老爺子和孫老太太。從警察上門，再到當著他們的面，給孫傑做筆錄，孫傑供出的犯罪事實，讓孫老爺子簡直瞠目結舌，到現在還處於玄幻狀態。

因為孫傑的身體狀況很糟糕，警察同志怕出問題他們擔責任，因此破例讓孫老爺子等人陪同在場。

反正，他們已經掌握了證據，做筆錄就是走個形式而已。

孫傑的情況，只能暫予監外執行。

警察做完了筆錄，又開始給孫老爺子錄口供，「孫傑二十年前涉嫌非法販毒，數量驚人，你們家屬真的不知情？」

孫老爺子慌忙搖頭，「警察同志，我老頭子一生教書育人，兩袖清風，如果知道我的兒子做這種違法的勾當，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包庇他的，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好了，孫傑因為身體不能自理。沒辦法逮捕，暫時監外執行，等判決下來以後，再根據判定的罪行類別，以及他的身體情況再做判定。」

三位警察同志給孫老爺子叮囑了很多需要遵守的事項，便離開了。

警察一走，孫老爺子怒氣沖沖的衝進孫傑的卧室，憤怒的拿起拐杖，狠狠地朝孫傑身上敲去。

「逆子！逆子啊！你以前竟然還販過毒！那東西是人能碰的嗎？你真是無法無天了！我一直以為，玲玲的死只是個意外。我以為就是你們兩口子吵架，你不小心失手要了她的命，因此一直想袒護你，不想讓你因為一次失手的意外搭進去自己一輩子。我做夢都沒想到，真相居然那麼殘忍！原來是因為玲玲發現了你的犯罪事實，被你殺人滅口……」

孫老爺子無力的坐在地上，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悲涼，「為什麼？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辛辛苦苦培養你，讓你成為帝都有名的才子，我以為你會前程似錦，會成為令我驕傲的兒子……

怪我，怪我只教會了你學識，卻唯獨沒教會你如何做人！是我的錯，我的錯啊！」孫老爺子仰天長嘆著，語氣充滿了自責，悔恨。

子不教，父之過！

孫傑走到今天這種地步，他這個當父親的，無論如何，都難逃其責。

孫傑躺在床上，聽到地上他父親悲涼的哀嚎，他輕聲呢喃道，「玲玲……我真的不是故意殺死她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她的命。是她……不依不饒，非要去報警，我一時焦急，不小心失了手……」

孫老爺子聽到孫傑的呢喃聲，沖他怒吼，「混賬，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為了你，我怨恨了長軍這麼多年，我一直跟他們說，你本性不壞，不至於為了一個失手發生的意外，葬送了一輩子！是我瞎了眼，為了你這個混賬，與長軍和小茹隔膜了這麼多年，我真是被私心蒙了眼，我要是早知道你這個混賬東西連那種東西都敢碰，我早就打死你這個孽障了，這麼多年還盼著你回來做什麼！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