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 後悔莫及
夜幕剛剛降臨,尉遲慕白便來到雅風院,隱在暗處,心情極為複雜地看著房中的司空凝心,既不讓侍衛發現,更不可能被司空凝心察覺。
司空凝心正坐在桌旁若有所思,今天救了人後有些失落,真懷念在醫科大學度過的那些日子啊,如果沒有走上特工之路,自己現在是不是已經成為一名優秀的胸外科醫生,不分晝夜地在重病室緊張忙碌?俱往矣。。。。
秋亦軒算是命大吧,病發時遇到了自己,不知道以前發病時,祁伯會如何處理,這樣的傷,只有動手術才可能真正痊癒,可是,貌似古代沒有這樣的條件,也不知道那個秋亦軒這麼多年是怎麼活下來的。
吼,自己的生死尚無法掌控,還去操心別人的生死幹什麼?!真是不可救藥的、典型的、病人至上的職業病啊!
儘管知道自己和寶寶的命朝不保夕,司空凝心還是做著正常的準備,也給人一種安於現狀般安分守己地過著日子的印象。雖說不是設計師,但前世一個人過日子久了,基本的縫補沒有問題。因而司空凝心自己動手,縫製了簡單的孕婦裝和寶寶的小衣裳,其中還有幾套母子裝。
而一直不曾放棄的逃跑計劃,也在順利地進行當中。不分晝夜地在王府四處散步,必定讓王府侍衛們緊張了好一陣子之後習慣了吧。自己是達到了踩點和麻痹對方的目的,可是,卻因著這突然如吹氣球般膨脹起來的肚子,不得不放棄!然而,如果寶寶出生了,要想再成功逃出去就更難了!
寶寶啊,他們會不會讓你順利出生還是個問題,生下來之後,身心能不能夠健康成長,媽媽也不能保證,媽媽只能做到一點:對你,絕不放手。
想到這兒,司空凝心長長地嘆了口氣,眼睛里盈滿了液體,臉上是不輕言放棄的決絕。
司空凝心不知道,自己這聲長長的嘆息,落入了正在看著自己的尉遲慕白耳中,那將出未出的淚水,滴到了尉遲慕白的眼中,令他的心不受控制地揪緊,顫動,疼痛。
尉遲慕白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走到雅風院來,似乎是身隨心走,不知不覺就到了這兒。今天白天發生的一切,太不可思議了。
尉遲慕白眼前再次浮現今天白天她那不可阻擋的氣勢,無所顧忌的察看,鎮定自若的指揮,行之有效的救治,胸有成竹的離開。一身血污卻淡然處之,渾不似尋常官家女子般驚恐。那種熟練程度,那份自信冷靜,那輕描淡寫的架勢,絕對不是第一次如此為他人診治,倒似一名行醫多年的名醫,從而令自己對她更為好奇。
而自己的反應,卻實在有失風度:從仲勛和亦軒強拉著自己到花園開始,心就失去了冷靜,既有想見她的期待,亦有對她似乎與那兩個人更親近的吃味。不可否認,正如亦軒所說,自己的情緒屢屢受她影響,今日又被她對自己的態度激怒了,以至於再次在她面前失控。
向來以冷靜睿智著稱的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她似乎從未特意對自己做過什麼,卻如同有魔力般,令一直視她為仇敵的自己深深為之吸引,進而震撼。
是的,就是震撼。製作和使用飛石,審訊與反審訊,譜曲和彈琴,與王府侍衛的鬥智斗勇,談判的技巧,怪異的救治方法,不是高人一籌,就是前所未有!任何一個領域,都是需要窮極無數時間和心力,才能夠達到那麼高的水準。而她,不過十五歲,卻已經在數個不同領域有所建樹,還不排除尚有未曾發現的長處。不可想象,如果她不曾失去記憶,她將會是怎樣的光彩奪目!
亦軒說得沒錯,如果她的才華為眾人所知,一定會成為眾多男子爭相愛慕的對象,如果自己不好好珍惜,一定會失去她。不,自己其實已經失去她了!她先前一定是為了能夠逃出去,才一直藏匿自己的怨恨,而被抓回來之後,覺得心思已經暴露,再也沒有必要掩飾,所以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只有憎恨,憤怒,嘲諷,不服。
是的,自己如同仲勛所說,已經開始後悔了,只是,恐怕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心,撕裂一般痛苦不已,為她,也為自己!尉遲慕白,你何其有幸,能夠娶到這樣一位才華橫溢的女子,你又何其不幸,棄之敝屣之後,才逐漸發現她的好,才來後悔,卻又無以為悔!
她嫁入王府七個多月了,可從她嫁入的第一天起,自己就沒有讓她過過一天好日子,一再地凌辱,仇視,還親手打斷了她的胳膊和腿,甚至還被她得知「自己」要利用她懷孕生子,不著痕迹地滅了她。而她遇到那百年難得一遇的機會,提出的要求,卻讓自己幾乎暗自垂淚:自己營造的地獄般的氛圍,讓她的夢想只不過是正常地有尊嚴地活著!可以想見,自己在她的心目當中,是如何低劣、醜陋、恐怖,讓她除了活著,不再折磨她,對自己再沒有一絲幻想。
「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是自己的所作所為,在她的心裡印上了無法磨滅的惡劣印象!是自己完全以對待仇人,對待敵人的心態來對待她,而闔府侍衛更是一心幫著自己出氣,一同虐待她!天哪,尉遲慕白,你都幹了些什麼?!
一直為人坦蕩磊落的自己,即使向來與她父親政見不合,陣營不同,卻也不曾用過什麼卑鄙手段,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而在發生了她大姐陷害誣衊自己的事情自己深受其害之後,卻一改往日為人處事的作風,尤其對她家的所有人仇恨不已,以至於遷怒於她,造成了今日這樣難以挽回的局面。
尉遲慕白越想越傷心,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內疚,越想越悔痛,心如刀割,黯然神傷,後悔莫及。離開此地,似乎成了現在唯一的選擇。
還未邁出第一步,就聽到有人朝這邊走過來,是秋亦軒和祁伯。
幾乎同一時間,司空凝心似乎心有靈犀般,開始唱起歌來。
尉遲慕白一驚:他們有約?!要幹什麼?不行,自己要留下來看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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