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MFT基地

一輛加長防彈賓士車迅疾地駛在海島莊園的公路上，兩側風景如畫，海風陣陣襲來，給人一種安逸祥和的感覺。舒妃習慣性地理了一下秀髮，數根折斷的頭髮黏在手上，探出手，黑絲無蹤飄遠。

這是霍華德家族的私人海島莊園，80％的土地都覆蓋著熱帶植被，滿眼怡人地綠色。島上有一個面積不小的牧場，一座修繕一新的別墅和一個十八洞的高爾夫球場。當然，為之配套的設施十分齊全，包括數量眾多的服務和保安人員。整個小島儼然成為一個典型的美式小鎮，但這裡的確是私人的領地。

本質而言，第二階段的任務並沒有完成。十萬大山的一系列行動細節還不得而知，不要說是老闆，就連親自參與行動的舒妃都說不明白。所以，當務之急是把暴風小組請到海島莊園來詳細解讀，並藉此機會增進感情，一起商討第三階段的任務。

舒妃泰然地望著島上的風景，心裡卻異常焦慮。三個月的時間不算短，一個治療周期已經過去了，錢飛和莎莎沒有太大問題，而暴風的傷勢卻成為自己的一塊心病。如果可以的話，她更希望暴風儘快來美國，儘快治癒。

不過也不能操之過急，畢竟還有更複雜的基礎工作要做。比如MFT病毒試驗基地情況，伍德博士為了深入研究超級病毒，耗時三個多月在霍華德家族的私人領地建立了基因實驗室，公司也傾盡全力調集人力物力全力支持，至於結果如何，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如果成功研製出「促基因進化藥物」，製藥廠不僅能夠起死回生，甚至能創造一個世界醫學的奇迹，霍華德家族的榮譽將會錦上添花；如果失敗，這是一個妙不可言的噱頭，與華爾街那些小報記者吹吹風放一些基因藥物研究的消息，公司股票會被吹上天！

舒妃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稀缺資源：人才。伍德博士是難得的遺傳學家，他所主導的實驗室研究項目早已名聲在外，只要藉助霍華德家族的平台，加上富有成效的研究和富有挑戰性的課題項目，成功指日可待。

他不是鍾情於諾貝爾醫學大獎嗎？給他最優越的研發條件，再加上自己得心應手的資本運作，相信無論發生什麼情況，製藥公司在起死回生之餘會給所有看好它的人豐厚的回報。至於其他，不是自己所考慮的問題。

賓士車在一個四面環繞著熱帶植物的院中停下，一座嶄新的二層小樓矗立在山腳，厚重的全封閉院牆將試驗基地完全包裹其中，如果不了解的話從外面根本看不出這裡別有洞天。站在院子里可以望見莊園牧場上悠閑吃草的奶牛，再遠望便是高爾夫球場。這裡地處海島最西端，偏安一隅，如果沒有主人邀請的話，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有人來打擾。

「美麗的舒妃小姐，歡迎您的到來，看吧，我都做了些什麼？這裡安靜得好像世界都不存在似的，我喜歡靜和孤單，感謝上帝賜予我如此條件良好的試驗基地！」頭頂光禿只剩下幾縷頭髮的伍德博士顯然十分興奮，早就恭候多時了。

舒妃淡然微笑：「感謝德爾．霍華德先生，是他讓我們有緣再見面！」

「是的，你看這麼快就忘記老朋友了，如果沒有德爾，恐怕我還在喧囂的都市裡抓狂。」伍德博士尷尬地笑了笑：「這裡有世界上最安全的防盜網，鋪設的光纜可以與世界無縫銜接，還有世界上最先進的試驗設備，還有最敬業的人才——您瞧！」伍德指了指正在樓下花圃里打理花花草草的一名工人：「還有世界上最好的園藝師，你好，老傢伙，整天和花花草草在一起是什麼感覺？」

園藝師向伍德伸出大拇指，笑了笑。

這裡的防盜方案與老闆的探險基地如出一轍，三道厚重的防盜門形成堅不可摧的屏障，紅外攝像頭無所不在，360度全方位無死角監控基地情況。進入一樓客廳同樣需要指紋檢測和人臉識別，安防之嚴密比探險基地還要更勝一籌。

走進實驗樓舒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只有老闆才能設計的出來如此嚴整的方案來，或者說這地方更像另外一個探險基地，不同的是沒有STNS傭兵把守而已。舒妃仔細地觀察一番，才發現真正的實驗室不在樓里，而是地下？一道厚重的烏金鐵門顯示那是基地的入口，這種設計更讓人刮目相看。

一切都是那麼恰到好處，包括伍德博士的冰紅酒。

「試驗基地已經進入工作模式，如果順利的話不久就會有成果，那時一定要搞一場真正意義上的雞尾酒會，好好慶祝一下。」伍德遞給舒妃一杯紅酒笑道：「老夥計還欠我一杯紅酒呢，不過無福消受啊，德爾是一位富有冒險精神並且敢為自己的夢想而獻身，作為他的朋友我自愧弗如——乾杯，這可是他留給我的82年的拉菲，價值不菲的！」

「謝謝。」舒妃品了一小口紅酒，有一種似曾相識的味道。忽然想起了喀什酒店的夜晚，泡在浴缸里品味冰紅酒，心裡卻念念不忘地想著那個人，應該是一年前的事情吧？時間過得真快，第二階段的行動已經完結了，卻物是人非。

舒妃輕輕地放下酒杯收回紛亂的思緒，專註地看著伍德：「伍德先生，我想知道MFT病毒與基因進化之間到底有何種關係？如果試驗成功是否意味著製藥公司可以順利成為高端製藥企業？因為這關係到霍華德家族的利益，您最好詳盡地分析一下，我好向理事會彙報。」

投影儀打開，雪白的屏幕上出現了病毒在顯微鏡下的狀態和關於病毒的分析圖譜，伍德博士正襟危坐在電腦前，老花鏡卡在鼻樑上，似乎隨時都會掉下來一樣，謹慎地看一眼舒妃：「目前提取的病毒樣本來自乾屍化的屍塊、鷲鷹和雪燕妮搜集的血液狀物，從中將分離出MFT病毒單體樣本並進行嚴密分析，其中血液狀物是研究重點，試驗將對病毒的性質、傳播方式和作用機理進行深入研究。」

「有什麼新發現？」舒妃凝重地看著屏幕上顯微狀態的病毒樣本，心裡隱隱地滋生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這種病毒一旦感染將會導致人體乾屍化，更可怕的是傳染率100％，乾屍化率99.99％，甚至更高。探險隊與乾屍人作戰並進入暗黑空間，感染MFT病毒的幾率會大為增加，但令人疑惑的是倖存的人並沒有發病，原因未知。

伍德苦笑著搖搖頭：「我們還要對病毒的性質進行辨識，這項工作已經完成，通過精密的試驗得出一個十分驚人的結論，MFT病毒不屬於地球上目前所發現的其他任何一種病毒，實事求是地說這是一種基因病毒，而並非普通的細菌類病毒——更令人驚奇的是血液樣品中的病毒處於一種休眠狀態，原因不得而知。」

「也就是說即便感染了那種液體也不會被感染？」

「理論上是如此，這也是你們沒有感染MFT病毒的原因之一。但此前的STNS傭兵隊里不少人感染並且立即發病，我懷疑是滿足了激發病毒中斷的某些條件所致，譬如溫度的影響。我說過它是一種基因病毒，作用於人體基因染色體或者是鹼基對，能夠促進並控制基因進化和方向！」伍德擦了一下額角的細汗，意味深長地看著舒妃：「所以，很神奇。」

能否是因為那種液體內有某種抑制病毒發作的某種物質呢？有這種可能，但舒妃不是專業試驗者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STNS傭兵隊里有兩名隊員感染了這種病毒，一個是哈里斯本人，另外一個是溫莎。曾親眼看到哈里斯乾屍化的過程，十分恐怖，在敢死隊沖入暗黑空間不久他就發作了，身體乾屍化，意識發生混亂，被阿飛當場擊斃。

「任何感染MFT病毒者只要滿足其爆發的神秘條件，就會觸發病毒，這是最可怕的事情。如同在人體內安裝了一個不定時的炸彈，只要條件滿足就會發生爆炸，病毒發作后就會破壞相應的基因序列，控制其所影響的中樞神經，讓人發生不可思議的變化。」

「是進化嗎？」

伍德博士聳聳肩：「不是進化，而是破壞人體遺傳機制，改變人體DNA蛋白結構，這是基因選擇的結果。世界科學家認為人體的DNA內存在不下19種遠古基因病毒，他們以高明的方式存在於人的基因序列中，經過一代又一代的遺傳已經成為人體DNA的一部分，並且形成了完整的病毒基因序列，比如編號Rq-21病毒序列便是病毒基因，很顯然已經成為人體基因的垃圾存在。科學家認為人體DNA中只有8％甚至更少的部分屬於人類，其他的呢？也許包含了更多的未發現的病毒基因序列，當然也很可能包括MFT病毒基因序列，但以目前的科學而言還沒有發現它的存在。」

真的很恐怖！舒妃從來沒有想過基因是如此複雜，更感到不可思議，自己的基因里竟然有病毒的基因組？但這些微觀的存在並不影響身體健康。誠如伍德博士所言，人體內被安裝了一個不定時「炸彈」，只要滿足某些神秘的條件，「炸彈」就會被觸發，一切都將無法預料和控制。

舒妃的心裡不禁一陣驚悸：「也就是說MFT病毒會侵入人體並隨時隨地被觸發基因突變，從而導致人體乾屍化？」

伍德博士關閉了電腦，又倒了一杯紅酒，握在手裡搖晃著：「舒妃小姐很聰明，對此理解得很透徹，但卻是錯誤的。病毒侵入有兩種方式，一種是事實侵入人體細胞，藉助我們的細胞進行自身的營養供給和繁殖；另一種手段更高明，為吸附方式。病毒細胞將會吸附在人體細胞的外壁，並與之建立起某種聯繫，通過人體細胞提供營養物質，成為宿主細胞的寄生物，然後進行複製，最終與人體細胞形成了攻守同盟，譬如HERV病毒便是以這種形式存在的。」

「真是難以理解！」

「更難以理解的是病毒基因將會成為人類基因的一部分，甚至擁有完整的基因序列。從某種角度而言，病毒基因侵佔了人體基因組並佔據相當於95％以上的空間，尚不知道是否對人體DNA造成何種影響，也無法確定是否就是導致人體基因無法進行進化的原因。」伍德博士喝了一口紅酒：「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上帝在我們的基因里安裝了控制器，只要他喜歡隨時都會引爆，生存和死亡無法選擇也不掌握在我們的手裡，也許這就是哈姆雷特式的煩惱吧。」

舒妃聳聳肩，放鬆了身心，看一眼酒杯里的紅色液體：「有沒有一種可能，MFT病毒是人體DNA已經存在的某種遠古病毒的觸發器，那種隱藏在人的基因序列里的病毒基因組接收到MFT的指令后就會作用於人體DNA，導致了乾屍化。」

伍德博士一愣，隨即會心地笑了笑：「你的想象力超凡脫俗，可以負責地說存在這種可能，本來遙控器是握在上帝的手裡，現在上帝把它交給了MFT——另一種形式上的基因觸發器。」

「好了，不過是說說而已，隨便上帝把控制器交給誰吧，作為霍華德家族製藥廠的負責人，我只想知道MFT病毒研究計劃。當然，主動權完全掌握在您的手裡，我只想要一個簡單的列表，然後才能進行運作。」霍華德家族企業風雨飄搖，比老德爾活著的時候更加不堪，此時應該有所動作以挽回頹勢。

但下一個消息是德爾先生的葬禮，華爾街那些金融投行們如果知道消息後會大做文章，瘋狂的做空股票將是最好的選擇，而霍華德家族所面臨的便是退出世界高端製藥業，家族也將在一夜之間在貴族圈裡消失。

伍德博士列印了一張文件，推到舒妃面前：「這是我的研究計劃，按照時間節點推進，但無法保證完全實現——對於製藥公司而言，關於MFT病毒的任何消息都將成為炒作的熱點，而對我而言，任何發現都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也許很快就會推出相關的疫苗，也許永遠也無法解讀他。」

舒妃只想要這張紙，其他的交給上帝去完成吧！

「我想知道MFT究竟如何才能傳染，比如是否像HIV那樣？」

這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按照此前所分析，如果MFT病毒有觸發條件，而且每個人都是攜帶者，世界將會變得混亂不堪。而對於舒妃而言，關注的焦點不是世界，而是霍華德家族製藥廠。

「我們必須以科學嚴謹的態度對待這事兒，蘇菲小姐。」伍德博士意味深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