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工廠

「你是怎麼把陸南和胡霞聯繫在一起的？這兩個人看上去毫無交集。」賀遠之完全想不明白，為何這兩個人居然會產生聯繫？

「並不只是陸南。」顧庭深說，「把所有有問題的人列出來，排列組合，調查其中關係，才把這兩個人聯繫到了一起。」

本來也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給小張看陸南的照片，沒想到小張居然真的曾經見過陸南，這對顧庭深來說無疑是意外之喜，在那之前，他雖然懷疑陸南，卻從未將陸南與胡霞真正聯繫到一起。

「看來我父親在失蹤前還去過這個地方，不知道是否見到了胡霞。」顧庭深拿出手機查了查地圖，倏然皺起眉頭，發現賀遠之所說的這個商鋪就在顧家老宅的附近，他的腦中倏然閃過幾天前聶甄的話。

聶甄說她曾在某個夜裡在顧家老宅外見過胡霞。

「你問了那位老中醫我父親何時去過嗎？」顧庭深驀然看向賀遠之。

「問了，但是對方說記不得了。」雖然賀遠之也知道這只是託詞。

「店鋪里難道沒有攝像頭可以查看嗎？」

「是一家老店鋪了，我觀察過，沒有安裝攝像頭。」

顧庭深思緒轉得飛快，就在這時，手機叮的一聲響起，打開來一看，聶甄發來一個陌生的定位，點開來看，是距離這裡十二公里的一個廢棄廠房。他心裡一凜，這麼晚了她去那裡幹什麼？然而電話撥過去之後始終無人接聽，他的心裡逐漸升起一股不安。

「出什麼事了？」賀遠之瞧出他神色不對，也跟著緊張起來。

「沒出什麼事，要是出事了我再聯繫你。」顧庭深起身準備走人，踏出幾步又走回去，「你車借我用一下。」

賀遠之愣愣地交出車鑰匙，但看顧庭深那臉色怎麼可能沒出事？他從來都是處變不驚的，可剛才那一瞬間，整張臉都白了。

昏黃的路燈下，顧庭深開著車早已沒了影。

顧庭深開著車不斷加速，一路上差點闖了紅燈，無論如何聯繫聶甄，電話都沒法接通，就連微信都沒有回復，他懸著的一顆心漸漸焦慮起來，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在凌晨離開之後沒有聯繫過她，此刻聶甄的身影充斥著他整顆心，越是挂念她，整個人就變得越是焦躁，握著方向盤的手也逐漸沁出了冷汗。

他沿著導航指示一路把車開到了位於市區邊緣地帶，為了以防萬一，在距離目的地一公里處，顧庭深熄燈停了車，小心翼翼地朝不遠處那個廢棄工廠走去。

這一帶白天就沒什麼人，到了晚上更是顯得陰森森的，聶甄怎麼會到這種地方來？

顧庭深只能安慰自己既然聶甄能向自己發定位，說明應該沒有被限制人身自由，他放輕了腳步，沿著旁邊叢叢枯草朝里走去，每走一步，他的心就越沉一分，不知不覺間，竟然連自己都沒有發覺地祈禱著聶甄沒事。

廢棄工廠的前面有一排早已成了枯木的樹，顧庭深輕手輕腳地靠近那裡，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音，他倏然停下腳步仔細聆聽，深夜的風從耳邊冰冷地滑過，他握緊了拳頭，蹙著眉僵著身體。

「嘶嘶——」

他立即警惕起來，的確沒有聽錯，有人在暗處！

就在顧庭深準備挪動步子轉移方向時，手驀地被人握住，那一瞬間顧庭深心裡突然猶豫，直覺想甩開對手，但聶甄的聲音突兀地在風中輕聲響起：「是我。」

這一聲令顧庭深懸著的心猛然安定下來，他低頭一看，沒有一點燈光的夜色里，聶甄蹲在地上，那雙漂亮的眼睛在暗夜裡異常明亮。

「快蹲下來。」聶甄著急地扯了扯他的袖口，把他拽了下來。

她看起來很緊張，手心全是冷汗，冰涼冰涼的，顧庭深反握住她的手，直到她此刻在自己眼前，他才安心了些，剛才那些因為聯繫不上她而產生的焦躁也隨風消散了。

「手機是怎麼回事？」他問她。

「突然沒有信號了，也不知道為什麼。」聶甄沒有放在心上，拽著顧庭深躡手躡腳地往前靠近，眼睛一刻不離地盯著前方的廢棄廠房。

這座廠房已經被棄了將近十年了，從外觀來看，到處都是已經生鏽了的鐵柱，空氣里飄散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霉味，這裡曾是一家鋼鐵廠，但自十年前搬至新廠房后就一直空置了。

「為什麼要來這裡？」

「噓。」她朝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靠近他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你大嫂，在裡面。」

顧庭深眉心驟攏，眼裡閃過一絲詫異。

「我不小心跟著來的。」她解釋了一句，說完又覺得聽上去太像在說謊了，又悻悻閉了嘴。

事實是晚間她去找秦菁時被告知宋曦一整天都顯得有些心神不寧，看著很不對勁的樣子，那時正巧見宋曦從一個私人會所出來，聶甄鬼使神差地就跟了上去，這一跟就跟到了這裡。漆黑無光的夜晚，這裡連個人影都沒有，她跟上來的時候心裡又慌又怕，幸而宋曦進入到廠房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可聶甄不知道前方究竟是什麼情況，也不敢貿然靠近，只能尋求顧庭深的幫助。

但她總不能告訴顧庭深，她在跟蹤他大嫂吧？

好在顧庭深並沒有計較這些，問她：「她一個人？」

「不確定是不是有人提前等在裡面，不過這麼晚了，如果真有什麼人等在裡面也很古怪吧？有什麼事非要在這種地方說？」

她話音剛落，前面的廠房處就有了動靜，她猛地抱住顧庭深的手臂，小心翼翼屏住呼吸。

顧庭深目光冰冷地朝那邊看去，今夜雲層很薄，漫天星星，月色足夠亮，他看到宋曦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夜色里。

她走路的身形有些晃，顧庭深的目光隨著她遠走的身影漸漸變得晦澀不明。

片刻之後，顧庭深率先起身，按住也要跟著起身的聶甄，沖她搖了搖頭。

「我進去看看，你等在這裡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