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親親

110.親親

趙棗兒在爺爺家住了一夜,第二天庄祁來接她,兩人一起返回F市,到家后兩人又匆匆分離。

「我要去趟東海,臨時出了點事。」庄祁把趙棗兒送至家門口,衣服都沒有換,便要離開。

「現在?」趙棗兒才蹬掉鞋子,踩進拖鞋,站在玄關回頭看庄祁:「那剛剛直接從高鐵站去機場就好了,半小時就能到,何必回來,還折騰這一趟。」

彎下腰把趙棗兒的鞋擺放好,庄祁只是說,「我三天就回來。」

咬了咬唇,趙棗兒看著庄祁:「我不能去嗎?」東海,邪靈多年前的埋骨地。

玄關的地面與客廳有一點高度差,趙棗兒平視庄祁,正好對上他的脖頸,能看見喉結上下一滑,庄祁道:「可能會很危險。」

邪靈如果躲藏在東海底養精蓄銳,現今怕是要捲土重來了,趙棗兒既然是它的目標,怎麼去自投羅網?庄祁的眼神里寫得明明白白:不行。

道理趙棗兒都懂,可是沒有庄祁在身邊,她會不安,害怕自己不能獨當一面,也害怕庄祁受傷。

「那我等你回來。」絞著手指頭,趙棗兒有些不甘。

綻開一個笑容,庄祁揉了揉趙棗兒的腦袋,下手狠了點,直把頭髮都擼亂了,在趙棗兒爆發前一秒,把人摟進了懷裡。

伏在庄祁肩頭,趙棗兒無措地環住庄祁的肩背。

收緊手臂,庄祁把頭埋在趙棗兒頸窩處。「回來給我做好吃的。」

「嗯嗯,想要吃什麼,都行。」趙棗兒抱著庄祁,呼吸著熟悉的氣息,「每天視頻好不好?」

「好。」庄祁答應:「我就去東海邊的一個小漁村,其他天師已經過去了,問題不大,很快就會回來的。」

「emmm......能快點回來就快點回來。」趙棗兒食指劃上庄祁的衣領,「要不你把我變小,放口袋裡,揣著走,我保證不亂跑,不會丟。」

「這個主意好。」庄祁輕笑,氣息噴在脖子上,讓趙棗兒不禁瑟縮。

懷裡的人一扭,庄祁的眸色變深了些,環著趙棗兒腰的手臂收得更緊,「別動。」

攀著庄祁,趙棗兒耳朵慢慢染上紅暈,「庄核還在樓下等著呢。」

「嗯。」庄祁應了一聲,卻沒有鬆手。

趙棗兒以前可不知道庄祁會這麼粘人,但她承認,她很享受庄祁的擁抱。心念一動,趙棗兒偏頭,親了親庄祁的面頰。趁庄祁一怔,掙了掙,把人推開:「好啦,快走吧。」

有些不舍地鬆開手,庄祁從口袋裡掏出捕鬼網,交予趙棗兒,並告知她用法,「......愛哭鬼在裡頭,讓它陪著你,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或者去找蘜茯,它會一直在書店裡。」

「知道啦~」趙棗兒扯了扯捕鬼網,「不要擔心我,你要好好吃飯,不要挑食」。

「嗯。」庄祁看了眼時間,該走了。走出大門,庄祁突然朝趙棗兒伸出手,趙棗兒不明所以,伸出手放到庄祁的手心上,庄祁握住趙棗兒的手,用力一拽,把人拉到近前,毫不客氣地在趙棗兒唇上烙下一吻。

很青澀的吻,沒有任何技巧,只是唇瓣與唇瓣的碰撞,很快就分開。

趙棗兒臉漲得通紅,庄祁看起來神色如常,耳尖和脖頸卻透著不自然的粉紅:「走了。」

「嗯......」趙棗兒小聲回應。

這一次,庄祁沒有再留戀,長腿一邁,跨進電梯。

「啊啊啊啊——」直到看著庄祁走出公寓樓,上了車,趙棗而捂著面頰回到屋內,才放開嗓子大叫。

「啊啊啊啊——」有一個聲音緊隨其後叫了起來。

「?」趙棗兒放下手,看到玄關里站著捂著眼睛的愛哭鬼。

可能是方才隨後抖捕鬼網的時候放出來的,趙棗兒問它:「你喊什麼?」

愛哭鬼張開手,露出一雙大眼睛,興奮道:「親親!我什麼都沒看到!」

「......」趙棗兒窘:「閉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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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的範圍很廣,黃海以南中國東方的海域,東至琉球群島,都稱為東海。這是現今國際上慣用的對東海的定義,而在中國早期的神話故事中,東海多作為一個神秘仙境的存在,如耳熟能詳的「東海龍宮」、「瀛洲仙山」,神話色彩為這一片遼闊的海域增添了不少色彩。

在長江口以南,有一個突出的半島,因其形狀像彎彎的月亮,故名曰「彎月島」,島上的漁村,就叫彎月村。

彎月村不大,雖然生活水平一般,但村民安居樂業,年復一年過著普通的日子。靠著東海岸的那一邊,是一個淺灘,沿著淺灘往上走,是連著的幾座山峰,翻過群山,則能看見一個入海口,一條從村頭流淌進山裡的河從這裡匯入大海,因落差較大,構成了一個懸崖,形成了瀑布,一度成為驢友口口相傳的世外桃源。

但對於當地人而言,這是一個極為危險的地方。瀑布下的河灣叫「鐮刀灣」,同樣形似月亮,卻取名為「鐮刀」,其危險可見一般。鐮刀灣水流湍急,兩岸石頭皆濕滑難以落腳,若是不小心掉入水中,還有漩渦和不可見的礁石,因危險係數極高,村民們很少到鐮刀灣去。

但鐮刀灣,確是孩子們探險的好地方。

對於鐮刀灣,村子里有許許多多的傳說,有說海底有妖女誘人墜海的,有說海里有吃人的大魚的,還有說海里有靈藥、有珠寶的。神秘的東海龍宮、瀛洲仙山,這些可能存在、可能不存在的東西,給這些傳說增添了可信度。但村子里流傳最廣的,是關於孝婦的傳說。

東海孝婦是古老的民間傳說故事。孝婦本名周青,很早死了丈夫,又沒有兒子,但贍養婆婆非常周到。婆婆因不想拖累她,上吊自縊。而孝婦卻由此入獄,並屈打成招,最終被太守殺死。孝婦被斬時,許下三宗願:她被冤殺,若老天有眼,一要將血倒流、二要六月飛雪、三要大旱三年。孝婦被殺后三年,郡中果然大旱,直至新太守親自祭奠孝婦之墓並表彰其德行,旱情才得以緩解。而干寶在《搜神記》中記載:孝婦死時青黃色的鮮血沿著長竹竿向上流,到了竿頂才沿著幡而流下......

「好啦,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就沒有別的說頭了?」張先敏有些不耐煩道。他既然出自天師世家的魁首張家,怎麼可能不知道東海孝婦的故事嘛,關漢卿還是在此基礎上創作出了中國十大悲劇之一的《竇娥冤》哩。「再說了,這個故事在江蘇省的那個東海縣還有專利呢吧。」

給張先敏絮絮叨叨許久的老人神色有些不豫。

張先敏的妹妹張韻蒽連忙拉住她那不靠譜的哥哥,打了個「快閉嘴」的眼神,而後緩和神情,柔聲問老人:「老人家,您別聽我哥打岔,您繼續說。」

「我說到哪了?」老人靠著自家小院的灰牆,從兜里摸了半天,摸出一根煙來。

「說到東海孝婦。」張韻蒽陪著笑臉,二八年紀從俏姑娘,模樣也俊,態度也好,但老人卻變得有些愛答不理了。張韻蒽瞪了一眼張先敏:就怪你。

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張先敏從兜里掏出兩張一百元的鈔票,遞給老人:「我就想知道今天在鐮刀灣發生的事,老人家你給行個方便。」

「行什麼方便......」張韻蒽受不了張先敏一副凡事用錢解決的紈絝模樣,還沒把張先敏的手打下去,就見那兩張粉票子易了主。

「小哥挺上道啊。」老人神情自然地把錢折三折,放進口袋裡。「鐮刀灣今早才死人,你們這會兒就來了,也不像警察......」

張先敏有些得意,示意張韻蒽還太嫩了,聽聞老人還有跟他兜圈子,頓時不耐煩:「我們來自然有我們的道理,警察要是能解決,我們就不會來了。」

老人深深地看了張先敏一眼,而後操著他鄉音濃厚的普通話道:「剛剛的故事其實沒說完,鐮刀灣之所以可怕,是因為孝婦在那裡吃人。」

終於得到了些有用的消息,張先敏收斂了弔兒郎當的態度,「孝婦吃人?這傳說流傳多久了?有人見過孝婦沒有?什麼形態?為何吃人?」

拋出一連串問題,張先敏等著解答。處理過不少這樣鄉村裡的鬧鬼案,張先敏知道,一定要重視傳說,這些當地的鬼故事,往往藏著最直接的線索。

「很久了,有這個村子,就有這個說法。因為孝婦心有不甘,所以在東海興風作浪,舊時候村子里還會祭祀,把活人送給孝婦,日落前把人放在鐮刀灣,第二天天亮了去收,就剩一具白骨了。」老人點了點煙蒂:「要是不祭祀,孝婦就會上岸吃村子里的人。」

「現在還有祭祀?」張韻蒽皺眉。

「當然不了,那些都是封建迷信。」老人笑起來,露出一口不齊的黃牙。

張韻蒽總覺得老人的笑有些嘲諷,正想問,老人又開口了:「不祭祀是因為破四舊那會兒把習俗給破了,而且村子里也沒有發生過吃人的事,後來有人看見鐮刀灣里有大魚,八成是大魚食人。」

這樣太科學了。張先敏和張韻蒽對視一眼:這樣下去,他們根本查不出失蹤的六個孩子究竟為什麼失蹤,而死去的那十個大人,被吃得乾乾淨淨,說是食人魚,有些許道理,但也過於勉強。

「既然鐮刀灣那麼危險,孩子們為什麼會去?」

「皮唄。」老人似乎對籠罩在村子上空的陰雲不甚在意,「這幾年村子搞開發,那地方雖然危險,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人去,小孩子總樂意去尋寶啥的。」

「真有寶藏嗎?」張先敏問。

「哈哈哈哈哈,哪有,都是唬小孩的。」老人大笑,忽而神秘一笑:「再給我一百,告訴你另一件事。」

張先敏毫不猶豫給了一百。

「在你們之前也有人來問過我,」老人收起錢,指了指鐮刀灣的方向:「(他)往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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