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認真賣饅頭的樣子很美
不懂事的楊禹還在一邊起鬨：「媽媽加油，爸爸喝了酒站不穩的，勾他的腳！」
阿嬤被猛然推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疼得她一下子起不來。
在葉晨爍的幫忙下，阿嬤被扶到了護厝的床上。
阿嬤流著淚，不停的自責道：「我怎麼會養出這樣的兒子！」
楊笙瑤正在給阿嬤揉腳，膝蓋上好大的一塊淤青，真是心疼。
也怪自己太疏忽大意了，這一些之前都是發生過的，她應該要早點回來就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了。
她一定要很努力的改變。
葉晨爍離開時，楊笙瑤送他到了門口。
他忍不住說了句：「阿瑤，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里，你很痛苦吧！」
痛苦？這些苦和之後嫁給程小漢后受的苦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呢？她沒有權利選擇出生，但是現在的她完全有能力改變。
她一定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護好阿嬤。
「阿瑤，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講，你的阿嬤就是我的阿嬤。」葉晨爍說完了這句話，才轉身離開。
楊笙瑤忽然就懂了，這個年紀的葉晨爍是喜歡自己的，只是當時的自己並沒有意識到，不一定只有說出口的喜歡，才叫做喜歡。
她每天都會早早的去上學，經歷過苦日子的人才會愈發覺得校園生活的可貴。早自習時，正在背書，忽然聽到同桌的鄒明敏興奮的指著窗外叫起來：「快看，那不是楊笙瑤的阿嬤嗎？」
聽到她這麼一叫喊，不少人都看熱鬧的跑到了外面樓道看。
「天啊，楊笙瑤的阿嬤居然在校園裡賣饅頭！」
鄒明敏故意陰陽怪氣的叫起來，讓所有人都聽得到。
卻發現楊笙瑤正一臉鎮定的繼續在背書。
她以為楊笙瑤沒聽到，又對楊笙瑤重複了一遍：「你阿嬤在校園裡賣饅頭呢！」
楊笙瑤放下書本，看了她一眼，冷冷的道：「那又怎麼樣呢？」
鄒明敏驚叫：「天啊，你不覺得丟人嗎？」
「靠自己勞動正兒八經賺的錢，有什麼好丟人的。」很平靜的回答。
鄒明敏頓然覺得不好玩了，雖然讓她在同學面前出了丑，但是看她好像一點都不在意的模樣。
下課的鈴聲響了。
楊笙瑤將書本倒放在書桌上，跑到了樓下。
阿嬤正笑著將饅頭遞給一個一個學生，看到楊笙瑤下來了，不由得大吃一驚，本來她打算只在學校里賣一會，馬上就回去的，否則讓楊笙瑤的老師同學們看到了就不好了，可是阿嬤沒有想到，楊笙瑤居然會跑出來跟自己見面。
「你還要讀書呢！快回去！」阿嬤不由得催促道。
「沒事，下課時間呢。」楊笙瑤笑笑，便蹲下身子，幫阿嬤賣饅頭。
楊笙瑤學習好，人長得也漂亮，在小學時就已經是班花了，很快就有不少的同學湊過來了。
「班花在學校里賣饅頭呢，真是罕見。」
「聽說班花家裡窮著呢，怪不得。」
……
楊笙瑤一點也不理會眾人的一輪，低著頭，專心致志的將饅頭包好。
「麻煩給我十個饅頭。」
抬起頭來，卻見是林凱南，一雙星目越發的閃亮，楊笙瑤不由得笑了，又是他，又是十個饅頭，他到底有多愛吃饅頭啊！一想到這個未來的跨過老闆年少時居然對饅頭如此的情有獨鍾，她便愈發的覺得好笑。
「給你。」楊笙瑤將包好的饅頭遞給他后，林凱南說了聲謝謝便回到了班級里。
「阿嬤，我來幫你賣饅頭了。」一聽聲音不用抬頭就知道是葉晨爍了，楊笙瑤自是對他充滿了感激，也怪當初18歲的自己腦殘，身邊有葉晨爍這麼一個大好少年卻不知道珍惜，居然跟程小漢私奔了。
那時候的楊笙瑤隔三差五都會夢到阿嬤，也回去過幾次，但每次卻只能悄悄的躲在暗處看著日復一日蒼老的阿嬤，轉身捂著臉痛哭起來。
沒有跟阿嬤見面便是不想讓阿嬤看到自己落魄的樣子，怕她擔憂。
她定期都會給阿嬤匯款，那是她省吃儉用給人家做小時工攢下的積蓄，每次被程小漢發現后總是免不了一陣暴打。
有了孩子后，離婚對她便遙不可及，沒有學歷，沒有工作經驗的她淪為社會最底層，壓根就活不下去。
「阿瑤，你在想什麼呢？」阿嬤發現楊笙瑤正在發獃，便問了一句。
楊笙瑤回過神來，笑著說：「沒什麼。」
「好了，馬上就要上課了，你趕緊回到教室內吧！我也要馬上收拾擔子回去了！」阿嬤催促道。
楊笙瑤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蹲太久了，腳都麻了，好在有葉晨爍攙扶著她。
回到教室，恰好上課的鈴聲響了，剛剛好。
翻開書本，又發現了一張小紙條，落筆人依舊是北旋。
「你認真賣饅頭的樣子很美。」
楊笙瑤噗嗤一聲笑了，鄒明敏瞪了她一眼，神經病似的看著她。
她小心翼翼的收好紙條，放進了書包的里包裡面，又轉過頭去，見林凱南正在認真的看書，她猶豫了一會，還是用手敲了敲他的桌子。
林凱南放下書，四目對視。
「你方才有注意到是誰把紙條放到我桌上了么？」
林凱南搖了搖頭。
她又問：「或者你有沒有看到方才有沒有人經過我的座位？」
林凱南還是搖了搖頭。
楊笙瑤就納悶了，這個北旋究竟是何方神聖？紙條又是怎麼放到她桌上的呢？一系列的疑問接踵而來。
周老師走了進來，捧著一捆試卷，按照浮圖中學的慣例，每年開學都會進行一次摸底測試，按照成績評選班幹部。
楊笙瑤低著頭，正認真的寫著試卷，不經意間抬頭時，卻發現同桌的鄒明敏正伸長了脖子偷看自己的試卷答案。
「有意思嗎？偷看別人的。」楊笙瑤繼續低頭寫試卷，輕聲說道。
鄒明敏見自己的行為被人發現了，又是羞愧又是怨恨，眼珠子一轉，將手舉得高高的。
周老師走了過來，服了副眼鏡問：「明敏同學，怎麼了？」
鄒明敏高傲的站了起來，大聲說道：「老師，楊笙瑤偷看我的試卷。」
周老師擰緊眉頭，問楊笙瑤：「鄒明敏所說的可是真的？」
楊笙瑤還沒說話，背後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超乎這個年齡的沉穩：「假的，是鄒明敏偷看的楊笙瑤。」
林凱南的話音剛落，旋即在班裡引起了一陣不小的轟動，楊笙瑤感激的回頭看了林凱南一眼。
「鄒明敏，待會下課後你來我辦公室一趟。」周老師冷著眼，說道。
「可是老師……。」鄒明敏還想說什麼，卻發現無濟於事了。
連林凱南都這麼說了，她還能說什麼呢？心下不由得湧出一絲的酸楚，林凱南居然在幫楊笙瑤說話。
心裡也就越發厭惡其楊笙瑤來了。
她們的位置受到了周老師的嚴厲監控，鄒明敏也就不敢再偷看楊笙瑤的試卷了，不禁緊張起來，萬一考得不好不就又要被楊笙瑤壓制了嗎？她可不想永遠只活在楊笙瑤的光環之下。
楊笙瑤將試卷做完后就交了上去，正準備收拾書包回家時，下課的鈴聲也恰好在這個時候響起。
「楊笙瑤，你站住。」鄒明敏忽然開口，惹得全班的同學都將目光投射到他們的位置來。
「有事嗎？我很忙。」現在的她，一看到鄒明敏這張臉，就恨不得將她掐死，臨死前所看到的一切，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果然，以小見大的道理說得一點都不怕，12歲鄒明敏就已經如此厲害了，怪不得二十年後的她會成為m市顯赫的富太太。那時候的自己，已經查到了鄒明敏與林凱南的一點私事，並且掌握了證據，儘管法律上規定，妻子懷孕期間不能離婚，但那時候，她真的恨不得快些生下孩子，快些離婚。
所以，她便想要先掌握證據，等時間到了，便作為婚姻破碎的證據上交給法院，誰知道，他們竟下毒手！她肚子里可是有他足足七個月的骨肉！
「告訴你，跟我作對，不會有好下場的。」鄒明敏的語氣逼仄，瞪圓了眼。
楊笙瑤記得，那時候的自己在班上，對於鄒明敏的種種挑釁總是選擇了避讓，以至於她越來越猖狂，如今的自己，定不會讓自己受委屈分毫。
陪她玩！陪她逗！誰怕誰？
「我還真就跟你作對定了。」楊笙瑤抿嘴一笑，便自顧自走了出去，把鄒明敏氣得夠嗆。
鄒明敏自認為自己家境比楊笙瑤好，長得也不錯，將來定然是前途無量，可是有楊笙瑤在，她永遠都做不了第一。
她只想把楊笙瑤狠狠的打壓在腳下！
楊笙瑤沒有看到，教室外面，有一雙澄澈的雙眸瀲起淡淡的水波，正默默的注視著這一切，唇角上揚。
她好像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浮圖中學新調過來了一名數學老師擔任她們的班主任，剛從師範學校畢業不久，人長得極為帥氣，剛一走進教室就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唯有楊笙瑤一人默默的翻看著數學書，並不為所動。
鄒明敏白了她一眼：「認真給誰看呢？」
新老師姓許，是m市人，正在做自我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