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楊笙瑤的夢想

「你！」許老師一下子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

他之所以被調到這所學校來便是因為在原來的學校騷擾女生，只是才剛來沒多久，實在是沒辦法忍住，誰知道竟被楊笙瑤這個小丫頭給舉報了。

楊笙瑤冷冷的從他身邊走過，重新回到了班級里。

本來安靜的班級因為楊笙瑤的進入而變得喧鬧起來，不少人幸災樂禍，不少人報以同情，也有不少人選擇了當旁觀者看好戲。

對於這群天天沉浸在日復一日學習生活中的學生們來說，好不容易出來個大新聞恰好可以緩解緊張的學習氣氛。

「哎喲，回來了呀？」鄒明敏故作陰陽怪氣的說道。

楊笙瑤沒有理會她，自顧自坐下來翻看書本。

背後有課本戳了自己一下，楊笙瑤緩緩轉過頭。

林凱南澄澈的眸子映入眼帘。

「怎麼樣了？」

楊笙瑤苦澀的一笑，自然是知道他問的是什麼事情，強裝出鎮定。

「沒事了。」

「校長怎麼說？」林凱南原本話就不多，今日卻難得的多話起來。

楊笙瑤遲疑了一會，沒有說話。

林凱南似乎明白了什麼，也不再強迫她說出自己不想說的事情，或許是她有什麼難言之隱，或許是她想要將這個事情當作秘密一樣永遠藏在心裡。

「不要害怕。」林凱南又說了一句。

楊笙瑤點了點頭：「謝謝你。」

這是她的真心話，不論是在前世還是今世，林凱南都給過自己極大的幫助，他是個好人，總會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教會她勇氣。

這是恆久不變的事實。

「有什麼事記得說出來，別憋在心裡，或是跟家人朋友講，或是如果你願意，我會是個很好的聆聽者。」

「謝謝你。」楊笙瑤又說。

林凱南道：「有些事情是不用感謝的。」

全班依舊喧鬧，時不時有人將目光投擲在楊笙瑤身上，楊笙瑤也不打算理會他們，畢竟在她眼中，這些人都還是小孩子而已，小孩子的話，自然是不用特別的在意。

況且，天理昭昭，自己又沒有做錯什麼，相信校長，小心法律，相信老天爺會給她一個公道的。

楊笙瑤不經意瞥了一眼葉晨爍空著的座位，奇怪了，他怎麼下午都沒來學校，莫不是出了什麼事？越想越不想放心，晚上抽空去看一下葉晨爍。

劉笑笑是班長，楊笙瑤低下眸子，敲了敲她的座位。

「笑笑，葉晨爍請假了嗎？」

劉笑笑點了點頭：「對啊，她爸爸打電話過來，說家裡有一點事情，葉晨爍下午就不來學校了。」

家裡有事情？楊笙瑤一愣，又問：「有說是什麼事情么？」

劉笑笑搖了搖頭：「沒有。」

「都別說話了，校長大人進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原本還如鬧市一般的教室瞬間就恢復了平靜。

校長大人沉下臉。

「在事情還沒調查清楚之前，你們班的數學課，就暫時先由我來上。」

全班響起來不小的掌聲，楊笙瑤也跟著鼓掌起來，鄒明敏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某些人啊，臉皮真的比屁股皮還要厚，都出了這種事了，居然還能跟沒事人一樣。」

晚上放學后，楊笙瑤習慣性的背起書包要回家，林凱南在背後提醒了她一句：「今晚輪到你們掃地。」

楊笙瑤這才想起來，若非林凱南的提醒，她恐怕是真要忘記了。

鄒明敏白了楊笙瑤一眼，故作嗲聲嗲氣：「我才不想和某人一起掃地呢！」

「那你跟我換吧。」站在背後的林凱南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說出了口。

鄒明敏氣得差點哭出聲音來，然而話已經說出口，就難以再收回來了，只是儘管如此，她也不能讓楊笙瑤有和林凱南單獨相處的機會！

「我說錯話了，我還是和楊笙瑤一起掃地吧！」

楊笙瑤笑道：「你還是跟林凱南換吧！因為我也不想跟你一起掃地！」

楊笙瑤已經不再是過去的楊笙瑤了。

「楊笙瑤你！」鄒明敏氣得渾身都要鼓起來了，卻只能無可奈何，扔下一句『你等著！」后便揚長而去。

林凱南唇角不經意間流露出笑容來。

楊笙瑤好像與以前不一樣了。

「總共有四組，我們一人掃兩組吧，先完成的便可以先回家了，或者你有事你可以先走。」楊笙瑤說著，已經開始將第一組的椅子后翻嵌在對應的課桌上。

林凱南笑道：「隨你。」

班上的同學都走光了，碩大的班級里只留下他們兩個人，沙沙沙掃地的聲音伴隨著挪動椅子的聲響。

楊笙瑤手持掃把，專心致志的掃地，忽然聽到林凱南開口。

「校長沒有為難你吧！」

楊笙瑤站起身來，沒想到林凱南居然還惦記著這事，不覺心裡暖暖的。

「當然沒有，校長說會查清楚的，我相信校長。」

「那就好，」頓了頓，林凱南停下了手中的活兒，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似的，微微啟口，「對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以後或許我們可以一起回去，我們兩家住得也近，而且你弟弟也經常跑到我家來玩。」

楊笙瑤沒有想到林凱南會說出這般話來，自是感動，她也知道自從出了許老師的事情后，全班的同學都恨不得遠離自己，除卻林凱南和葉晨爍，劉笑笑，在這個班上，恐怕也沒人會相信自己是無辜的了。

她感謝他們，只是她已經是成年人的思維了，在一些問題上面，她自認為自己是完全有本事靠自己解決，不必卻麻煩其他人的。

「謝謝你。」楊笙瑤說。

林凱南低下身子，拿起簸箕，用掃帚將地上堆著在一起的垃圾掃進了簸箕裡面。

為什麼她總是要對自己說謝謝呢？明明是自己一廂情願的事情。

班裡已經打掃乾淨了，楊笙瑤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臉上沾滿了細細的灰塵，額頭上也沾滿了小汗珠。

「凱南，你有補習班，你還是先回去吧，倒垃圾的事情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不必用上我們兩個人。」

說著，楊笙瑤便俯下身子，正要提起垃圾桶，不想卻有一雙粗大的手掌按住了她的手。

「我們一起去吧！」

「……。」

「倒個垃圾而已，用不著兩個人吧？」楊笙瑤說。

「需要。」林凱南簡潔的回答，甚是乾脆。

微風下，少男少女一起提著垃圾桶走向了垃圾堆，舉止有些親密，背後襲來一股暖意，回眸一看，是林凱南如浩雪一樣的臉，低沉卻愜意，熱情卻收斂。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到了那時林凱南為自己系安全帶的場景。

楊笙瑤強制自己不再回想過去。

倒完了垃圾，兩個人一起背上書包回家，夕陽西下，腿長明顯佔優勢的林凱南故意放慢了步伐，與楊笙瑤並排走。

「楊笙瑤，你有什麼打算嗎？」

「什麼打算？」楊笙瑤不清楚林凱南因何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貌似這個問題已經超出了這個年齡段學生的思考範圍了。

林凱南頗有些尷尬，才發覺自己與她在一起，話就特別的多，然有些事情，他還是迫切的想從她口中聽她說出。

「好好學習，將來考個好大學。」楊笙瑤想也沒多想，便笑著說道。

「哦，」林凱南又說，「聽我爸媽說，他們打算在我大學的時候把我送出國。」

「挺好的，可以增長見識。」楊笙瑤忙著附和了一句，她想起在公司遇到林凱南的場景，他是那麼的高貴，而自己卻是那麼的卑微。

也許一切的一切，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經註定。

所幸的是，在九十年代里，階級固化還尚未明顯，通過讀書仍舊有希望改變自己的命運。

「那你有什麼夢想嗎？」林凱南又問。

「夢想呀！當然有了！」楊笙瑤笑了，一談起這個話題，她便整個人神采飛揚起來，感謝老天爺讓自己多活了一世，上輩子沒有完成的事情，她發誓在這輩子定要加倍完成！

林凱南看著他，突然停住了腳步，認認真真的聽她講。

楊笙瑤也停下了腳步，咳了一下嗓子以示鄭重。

「我的夢想便是，可以有很多的錢，下半輩子衣食無憂，能夠讓阿嬤跟著我過上好日子。」說著，她看向了林凱南，笑道，「嗨，抱歉，我說出了自己最真實的想法，我知道你在心裡想什麼，你一定要想，唉，這個楊笙瑤怎麼是這麼膚淺的女人？」

男生都不會喜歡拜金的女生的，但是金錢有多重要，已經死過一次的楊笙瑤更明白不過了，因為窮過，所以害怕，這輩子她定是要靠自己的雙手，掙大錢，帶著奶奶，住上大房子，遠離原生態家庭，去城裡生活！

林凱南笑道：「並不是。」

他心下無比的愉悅，就像是此刻悠悠然吹拂過的風，蕩漾起人喜悅的心情。

她想要的，他給得起。

他定會好好努力，給她想要的東西。他也感謝她，給了自己奮鬥的目標，給了自己希望。

從學校到家中的路途並不遠，只是他們卻走了很久很久。

分別時，楊笙瑤一轉身便沒有再回頭看了，自然也不知道背後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