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看出了謝長寧的猶豫,蕭衍眸色暗了暗:「若是不想說,便算了。」
謝長寧頓時沉默,他會失望的吧,兩個不應該交心的么,可是她卻瞞著他不肯說,猶豫了一下,做了個決定:「等見完了明塵大師,便告訴。」她多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也不用如此煎熬,父親的死,也許僅僅是一個意外?
「也好。」蕭衍思忖了片刻,便同意了,就算她不告訴自己,也別無辦法。她若是肯說,便是對他的信任。
謝長寧輕輕閉上了眼,眼前彷彿又浮現起李姨娘驚惶害怕的樣子:「老爺去西北駐守的時候跟著一起的,意外聽到……聽到……怕死啊,這麼多年都不敢說……更不敢讓謝家知道偷聽了。從西北回來,老爺便一病不起,一定……一定和這件事情有關。」
也許她聽錯了。謝長寧吸了吸鼻子,一定是這樣的。這種安慰,到不知是能起到多少作用。
快到萬佛山了都是平安無事,正如蕭衍所說,蕭正琦如今必然不會輕舉妄動,可是謝長寧卻忍不住擔心起來,這個和好的契機不了,安陽長公主和李正清以後該怎麼辦?難道就一直這樣下去?
「寧表妹。」王昕看著晃神的謝長寧,不由眉間存了疑慮,這一路上,寧表妹都是心不焉的,難道有什麼事情?她滿懷不解。
謝長寧回過神來:「怎麼了?」從太后的馬車上下來,她就到了王昕的馬車上,和她就伴,可是這說著說著,注意力便不集中了,老想起來前世的一些事情,試圖從其中挖掘出來一些蛛絲馬跡。
王昕婉聲關懷道:「表妹可莫要太過勞累了。」
「剛剛走了下神,倒是沒有聽清表姐的話,表姐上了山之後可有什麼安排?」她隨口問道。
「如今夏日花開正好,就算欣賞滿山風光怕是都看不過來,若是能教彈奏古琴曲《清梅散》,那就更好了。」王昕面露羞澀,看著謝長寧,露出一點點的期待。
謝長寧心中一動:「冒昧問上一句,昕表姐為何如此喜歡梅花,喜歡《清梅散》呢?」
她若不問還好,一問出來,王昕反而紅了臉:「這……」
謝長寧頓時瞭然:「表姐若是不方便說的話,也沒關係的,到了山上,自然會與表姐好好交流琴技的。」淡然笑了笑,掀開帘子往外面瞅了瞅,果然,已經到萬佛山山腳了。
「那香囊,表姐可要好好收著,今後指不定就要有好運氣呢。」她低嘆一聲,扭頭笑道,「嫂嫂可是把滿滿的祝福都寄了那個小小的香囊中。」說是這麼說,只怕今後若有機會,她便要別那裡看到這香囊了。而後,又嗤笑自己一聲,管這多閑事。
「這是自然的。」王昕靦腆笑了笑。
這樣一直不知世事的小白兔,可千萬不要被騙了。馬車漸漸挺穩,謝長寧率先跳下馬車,顧不得旁的輕呼,而後轉過身沖王昕伸出了手,示意她下來的時候可以扶著自己。這麼柔柔弱弱的,可千萬不要摔了。
王昕提著裙擺,卻扶住了謝長寧的肩膀,拄著她下了馬車,身子瞬間一矮:「哎呀。」小臉頓時皺作一團。
謝長寧深吸了一口氣:「崴了腳了?」不能跳就不要跳啊,還沒上山就崴了腳,這可怎麼是好。她連忙扶著王昕找了旁邊一塊石頭坐下。
「沒事,就是勁兒沒用好,沒站穩,好像沒什麼事情了。」王昕緩了緩,才開口道。
謝長寧摸了摸她的腳踝,沒有腫,骨頭也沒有錯位,看來剛剛是太緊張了:「還疼么?」
「現好了很多,坐一會兒就好了。」
也就這個時候,蕭玫扶著太后已經走過來了。
「王家昕丫頭這是怎麼了?」太后關心問道。
謝長寧鬆了一口氣:「回稟太后,剛剛昕表姐下車時候沒站穩,墩了一下腳,應當是無事了。」
王昕原本一直注意著活動自己的腳踝,聽到謝長寧的話,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行了一禮:「太后萬福金安,臣女無事。」
謝長寧隨意掃視了一圈,不禁眉頭微皺。蕭衍呢?
「既然無事,那便一起上山吧。」說著伸出了另外一隻手,謝長寧會意,連忙上去攙扶,臨走上山路之前,還是回頭望了一眼,依舊沒有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不由狐疑。
蕭衍正與李正清一起走最後面,李正清愁容滿面,再也見不到之前的半點風姿,連沉默寡言的冷漠之態都做不到。
「她始終都不肯原諒。」李正清嘆了一口氣,「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若是,會一直堅持到死為止。」
李正清驀然輕笑了一聲,抬手捂了下眼睛,「原本以為是無情無心之,卻不想能說出這樣的話了,真是讓意外。」而後,他扭頭看向蕭衍,「謝家小姐如今已是這般模樣,今後更會是姿容無雙,風華不減。可莫要負了她。」
「她還是個小姑娘。」蕭衍低低笑了一聲,「沒有們想得那麼複雜,至於以後……自然是她喜歡做什麼都會陪著她。」讓他親近心許之,他豈會如李正清一般,做出那般傷害她的舉動。
「做事,從來不會讓自己後悔,以前是這樣,以後,也會是這樣。」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
李正清看著,難得露出了些許的羨慕:「若是不那麼……就好了……」而後,又是一聲低嘆。
「如今想明白了,以後,還是會有機會的。」
忽而,前面有些混亂。蕭衍與李正清俱是臉色一變,兩步並作一步向前面衝去。
一條嬰兒手臂粗細的花斑蛇匍匐路上,女眷們已經嚇得動也不敢動,就連一旁的侍衛,都舉著刀顫顫巍巍不敢下手,若是被這蛇咬一下……
蛇抬著舌頭嘶嘶地吐著信子,好似是威脅她們。
「快躲開!」蕭衍吼道,順手從一旁侍衛那裡奪過了一把刀,提刀就要砍。
這時遲那時快,蛇猛然向前一衝,就往太后那個方向射去,李正清猛然一推,將原本要遭殃的幾退離了原地,自己卻來不及再避開,被那蛇一口咬到了小臂,蕭衍將蛇從七寸砍死時,已經晚了。
夏日穿得單薄,李正清明顯感覺到蛇的毒牙刺破了衣服,咬進了肉里。
「言君……」蕭玫捂著嘴唇,眼裡泛起了淚花。
「……沒事……」李正清死死地握住小臂,安慰般看著她。
還是謝長寧回過神來快:「快抑制住他的毒血!太醫呢?快叫太醫過來!」蕭玫被喊醒,連忙從自己衣服上扯下了布條,繫上臂頂端。
「這簡直就是胡鬧!們這群侍衛都是死的么!」太后臉色恢復了,怒氣也上來了,侍衛們刷刷跪了一片,剛剛舉刀不敢砍的那個,更是心顫,只覺大禍臨頭。
就太后一個轉身準備發落的功夫,蕭玫將唇貼了李正清的傷口上,似是吮吸毒血,四周低呼聲起伏。
毒蛇風波因為是一次意外,最後不了了之,而李正清因為處理及時,毒素正常排出,僅僅是陷入了昏迷。最可憐的要數當時被區區一條毒蛇嚇破了膽子的那兩個侍衛。被蕭衍責罰了一頓還不止,還要送去邊疆好好磨練一番。堂堂禁衛竟然怕蛇,說出去讓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