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450大義滅親
他不是怕了顧槐,而是不想和他對上,覺得他現在就是個神精病,與他對上沒有半點好處,還會讓人說他仗勢欺人,不把大哥放在眼裡,顧書毓能出面解決就再好不過了。
顧安和唐氏沖顧安行了一禮,很快離開了定遠候府。
顧書毓在顧安離開后指著地上的顧槐沖著顧楓道:「叫人抬你大哥回房。」
顧楓眼珠轉了轉,起身去叫人。
從始至終於氏都沒出一聲,她淡漠地掃了眼顧槐,繼續坐在椅子上喝茶。
顧書毓見於氏對顧槐是否受傷根本不在乎,不由得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心裡不滿,可你畢竟是我顧家人,他還是你的丈夫,你還有兒子要照顧,有孫子要教養,表面功夫你還是得做的。」
於是笑著點點頭,「父親放心,我會的。」
說完沖著向後擺了擺手,兩個身體強壯的婆子站了出來,兩人架著顧槐出了房門,正好與顧楓找來的小廝遇到,就順手交給了小廝。
顧楓見扶著顧槐的人走的遠了,回頭招了招手。
顧楓身邊的小廝長風走到顧楓身邊,躬身行禮。
「四爺。」
顧楓「嗯」了一聲,低下頭在長風的耳邊說了幾句話,長風一直半躬著腰未動,直到顧楓說完才直起身子。
「四爺請放心,奴才這就去。」
看著長風離去的背影,顧楓眉目間閃過一絲寒意。
長風,別讓我失望。
長風出了定遠候府的後門快速向顧楓指定地點而去,他沒有發現在他身後有一個尾巴一直跟著他,而他也沒有讓顧楓失望,乾脆利落地辦完了事就回了定遠候府,路上沒有和任何人說話,更不有和任何人接觸。
顧楓聽到黑衣人的彙報後點點頭,揮揮手讓人下去了。
由於他正想著心事,沒有注意到黑衣人離開前那不屑地一瞥。
顧書毓在自己的房中坐在一夜,這一夜定遠候府並不安寧,有無數人在定遠候府暗處行走,十幾個陰暗的角落裡都有人去過的痕迹,顧槐在醒來后大喊大叫了一夜,顧楓的房裡有一個黑衣人在說話。
這些事顧書毓好像全都心知肚明,又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他只獃獃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直到天邊亮起了魚肚白,顧書毓才閉上了眼睛。
「唉!家門不幸啊!還好,還有安兒在,也只有靠他了。」
顧書毓站起身,喚來了身邊的小廝,在小廝的幫助下穿上了好幾年都不曾穿上的三品官袍,漫步出了定遠候府,最後回頭瞅了一眼定遠候府的牌匾,絕然地回頭,向皇宮趕去。
顧書毓出府除了身邊的小廝外沒有一個人知道,所有人在忙了一夜后沉沉入睡,此時他們還在做著各自的美夢,等他們醒來,定遠候府將迎來巨變。
顧安今天是時隔三年後第一次上朝,他身穿國公蟒袍,腳踏黑靴,大搖大擺地站在了四大國公的身後。
四位國公爺回頭瞅了顧安一眼,立馬笑開了。
「定國公怎麼站後面去了?該往前來,你大勝而歸,正是該風光的時候,可不能站後面去。」
顧安謙遜地擺擺手,「我還是站這兒吧,論資歷論輩份,我都應該排在四大國公府之後,再者說,諸位也說了,我現在可是處在風口浪尖上,還是別太靠前了,站在這裡挺好。」
四位國公爺一聽,眼睛頓時一亮,看顧安更加順眼了。
不錯不錯,挺有眼力見的,也挺自謙的,如果是這樣的話,接受顧安就更容易了。
四大國公府雖然對顧安成為定國公一點意見也沒有,但實際上心裡還是有些不得勁兒的,畢竟一百多年來能跟他們比肩的人只有他們幾個,突然冒出來一個顧安與他們平起平坐,心裡多多少少有些不太舒服,可顧安從回來到今天的所有表現都讓他們十分的滿意,處處以他們為首,不掐尖不冒頭,甚合他們幾人的心意。
顧安謙讓,幾人也就不再多說讓,再讓就顯得假了,這樣剛剛好。
五個人湊在一起嘀咕了幾句,約好了一會兒下朝去喝酒,剛約好,魏文帝就到了。
五人站好,領著眾臣下跪迎接。
魏文帝看著和諧共處的五人欣慰地笑了笑,轉過眼看向其他人。
現在的朝堂以中年人居多,年老的沒剩下幾個了,剩下的幾個全是先帝時期的老臣,再過一兩年也該下去了。
魏文帝眯了眯眼。
還不夠,還得再除去一批人,而最好的借口就是奪嫡站隊了。
魏文帝心下有了主意,卻沒多說,他得回去好好想想,找個借口把那四個混蛋放出來,然後再一步步慢慢清算。
上奏開始,眾朝臣開始一個個上前奏報當前大魏國里發生的諸多事項,顧安四下掃了一眼,見沒什麼人注意到他,又閉上眼睛開始睡回籠覺。
魏文帝在顧安閉上眼睛的瞬間掃了他一眼,隨後當沒看到,該幹什麼幹什麼。
他都習慣了顧安在早朝上睡大覺,要是他不睡,他還得費心琢磨顧安有什麼事要說,是不是又有貪官污吏要解決了,雖然他想除去一批人,但也不想看到大魏在他的治理下總是有解決不遠的貪官。
顧安正睡著,站在殿門外候著的小李子也正半眯著眼休息,突然,小李子睜開了眼睛,墊著腳向下看了看,又揉了揉眼睛,又向下看了看,見自己看到的沒錯,不是花了眼,趕緊緊跑兩步下了台階。
小李子一路小跑到了顧書毓的近前,一邊貓著腰一邊往回退,笑著給顧書毓問好。
「老候爺今兒是怎麼了?怎麼有空上朝來了?是有什麼事兒嗎?奴才給您通報一下?」
顧書毓雖然已不在朝中,本身也沒什麼本事,定遠候府更是排不上號,但他會生啊!生了一個顧安就夠人巴結的了,就是小李子也不敢得罪他。
顧書毓想了想,停下了腳步,「請李公公和皇上稟報一聲,就說顧書毓有要事求見皇上,請皇上允許顧書毓上朝。」
小李子神情一凜,立即就明白過來了,顧書毓肯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要說,不然也不會辭官后又重新穿上了官服進宮,而且還是在早朝之上。
小李子沒動,因為他知道顧書毓和顧安原本的關係並不好,他不確定顧書毓所說的要事是不是與顧安有關,萬一他要壞顧安可怎麼辦?人是他帶進去的,定國公會不會怨他?就是定國公不計較,皇上肯定不能不管啊!
小李子正想著,就聽顧書毓說道:「小李公公不用擔心,此事與顧安無關。」
小李公公聞言神情立即放鬆下來,沖著顧書毓笑了笑,「奴才不是那個意思,奴才正在想什麼時候進去好,皇上正和大人們說話,恐怕老候爺還得再等一會兒了。」
顧書毓點點頭,「沒關係,我能等。」
顧書毓站在了殿外,小李公公想了想,將人引到了台階上,站在了大殿的一側,隨後探頭探腦的向殿里張望。
小李公公等了一會兒,見魏文帝正跟眾朝臣們說的熱鬧,就溜著邊進了大殿,悄悄地朝孫英靠近。
孫英早就看到小李公公探頭探腦的,就知道他有事要稟報,見小李子一轉眼進了大殿,孫英瞅了魏文帝一眼,轉身下了台階,朝小李子走去。
「爹,老定遠候顧書毓來了,說有要事跟皇上說,還得非在朝上,兒子怕對定國公不利,就多問了兩句,老定遠候說了,與定國公無關,您看這事兒……」
小李公公到了孫英近前就把事兒說了,孫英聽后想了想,沖小李公公點點頭,「好歹也是他兒子,相信他是不會害自己的兒子的,即便他有心想害,皇上也不會放任不管,我去和皇上說一聲,看皇上什麼意思。」
小李公公點點頭,轉身出了大殿。
孫英回到魏文帝身邊站定,聽著眾朝臣扯皮,直到魏文帝有些不耐煩了,這才端著茶水遞到了魏文帝身前。
「皇上,老定遠候府來了,說是有事兒要在朝上說。」
孫英說完后立即起身站直,不關心皇上見不見的事。
魏文帝眯了眯眼,沒有說話。
魏文帝不耐煩了,眾朝臣自然是看出來了,很快大事變成了小事,小事化成了無事,很快解決了。
魏文帝冷著臉掃了眾未朝臣一眼,「就這麼辦吧,還有事嗎?」
眾朝臣彎腰鞠躬,「皇上聖明。」
那就是沒事了?
魏文帝嘴角微挑,「傳顧書毓上殿。」
眾朝臣聽到魏文帝要傳顧書毓,立即抬起頭看向魏文帝,但很快眾人又低下頭去,順便掃了眼老神在在的顧安。
他來幹什麼啊?什麼時候來不行非得在這個時候?難道說,又與顧安有關?
眾朝臣心底暗暗猜測顧書毓的到來與顧安有關,而顧安也在納悶,顧書毓為什麼會在辭官后再次上朝。
眾人沒有等多久,顧書毓邁著方步進上了大殿。
幾年不見,顧書毓依然儒雅俊逸,六十多歲的人保養的跟四十多歲似的,頭髮雖然白了,但卻是全白,稱的他臉色更加紅潤,精氣神兒好的沒話說。
在眾人的注目下,顧書毓緩步走到了殿中央,撩袍而跪。
「臣顧書毓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魏文帝揮了揮手,「免禮平身,顧卿今日進宮有何事啊?」
魏文帝直奔主題,顧書毓也沒廢話,只是他說完話后滿朝皆驚,甚至顧安和魏文帝兩人都震驚不已。
「臣已辭官在家,本不應該來上朝,更不應該來打擾皇上,不管有何事都應該私下解決,但臣今日要說的事必須當著眾位同僚的面說清楚,以免以後有人因此詬病我顧家。」
顧書毓說完重新跪倒在地,雙拳抱於胸前,昂首看向魏文帝。
「臣今日上殿,是來請罪的,也是求皇上一件事。」
魏文帝眯了眯眼,「哦?請罪?這話從何說起啊?你犯了何罪?你又說有事要求朕,到底是何事啊?說來聽聽。」
顧安一聽顧書毓是上殿請罪的,立即覺得不好,下意識的就想阻止他,可他剛抬腿就想起了現在正在朝上,他不能隨便說話。
顧安暗暗搖了搖頭,微微閉上了眼睛。
父親,你這又是何苦?
就算以後皇上知道了昨天的事他也不會對我如何,就當這件事沒發生不好嗎?你可知,只要你今天說出了昨天發生的事,定遠候府百年的名譽就沒了,以後定遠候府還如何在京城中立足啊?我倒是不要緊,可顧槐和顧楓怎麼辦?您怎麼辦?
顧安再擔憂也沒用,因為顧書毓已經開始說了。
「昨日臣的長子顧槐假借我的名義給我二兒子也就是顧安下了命令,讓他回定遠候府一趟,並且把臣也叫了去。
臣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直到顧安上門,臣還在納悶,可隨後發生的事讓臣羞愧不已。
臣那不孝子居然讓顧安讓出定國公之位,讓他上書給皇上,讓他顧槐來當定國公,說是光耀我顧家門楣,從今以後定遠候府變成了定國公府,顧家子嗣可承襲國公之位。
老臣聽了這話差點沒羞死,老臣真的沒想到,顧槐他居然還有這種心思,可事已發生,老臣只能痛罵他一頓。
臣昨日一夜未睡,這一夜臣想了很多。
顧家銘感皇家恩情,從第一代定遠候起就守衛邊疆,幾代人兢兢業業半點不敢懈怠,可到了臣這一代卻讓祖宗失望,讓祖宗蒙羞,是臣沒能繼承先祖的遺志,是臣無能,擔不起重振家族的重任,是臣無能,沒能教養好兒子女兒,讓他們丟盡了先祖的臉面,是臣無能,縱容顧槐到如此地步,連皇恩都不放在眼裡。
臣這一生做的太多太多的錯事,臣老了,活不了幾年了,臣想在有生之年做一件對的事,也是盡一份為人父親應該做的義務,也是為顧安做的唯一一件事,即便這件事會愧對先祖,臣也認了。」
語畢,顧書毓已是淚流滿面,他看了顧安一眼,眼裡帶著歉意和無限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