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我的情人》17(3)
我沒有想到自己會憑空演出這麼一場戲。事先一點準備都沒有,居然演得如此成功。一想到老婆在片刻時間就被我制服了,心裡禁不住美滋滋的。從這一點上來說,我真的要感謝「**」。我猜想,此刻她一定很著急、很著急,至於急成什麼樣子,不得而知。如此甚好,女人嘛,就是要她為男人著急,只有她為男人著急了,她才會在心裡牽挂男人、愛男人,否則,她會把男人拋到九霄雲外,置之不理。看得出,老婆還是十分擔心我的安危的,要不然她不會如此傷心欲絕,驚慌失措。想到這兒,我打心眼裡幸福得死去活來。
老婆王小春果然冒著風險來看我了,她從超市買來一大堆的補品,還把我換洗的衣服、洗漱用的毛巾香皂、日常用的手機充電器全都帶來了。可是人家不讓見面,幾名武警戰士老遠就將她截獲了。
她說我是市婦聯的,我來看我老公,見一面就走。
武警戰士說,「**」面前一視同仁,「**」並不因為你是婦聯的就不傳染你。不說見一面,就是見半面也不行。
小春說規矩我懂,我戴上口罩,絕不會有問題的。
武警戰士耐心地說,你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樣好了,你帶來的東西我們讓醫生轉交給你先生,你自己就回去吧。這也是對你好,請你也理解理解我們。
小春說,好吧,我聽你們的,但是也請你們行行好,能不能讓我老公把頭從窗口伸出來讓我看看?
或許是被小春的真誠所感動了吧,武警戰士交換了一下意見,就給隔離病房的醫生打電話商量此事。沒料到,醫生居然同意了。
當醫生通知說我愛人來看我了,正在樓下等我把頭伸出去的時候,我欣喜若狂。可正當我朝窗口奔去的時候,我突然想起我是不能在老婆面前表現得太興奮、太激動、太有精氣神兒的,因為我是病人,我得讓她看出我的健康是受到了殘酷衝擊、我的身體是受到了嚴重摧殘的樣子,這樣才能使她更加地相信我是真的病了,因而更加地挂念我,關心我,為我的痛苦而痛苦。
我沉住氣,先打通了老婆的手機,我說春兒,你真的就在樓下嗎?
是的,我正在樓下,她說你能不能把頭伸出來讓我看看。
我說好的,我馬上就來。可是我卻故意拖拖拉拉猶抱琵琶半遮面。
我怎麼還沒看見你。她說。
我說我已經看見你了,你還沒有看見我嗎?說這話時,其實我根本就還沒把頭伸出去。
沒有,真的沒有。她說,你能不能再往外伸伸。
於是我就真的把頭伸出去了。
此刻,手機裡面傳來老婆激動的聲音:這次我看見了,我真的看見了。
你看見我的臉了嗎?
她說我看見一副大口罩。說著在手機里控制不住自己,「嚶嚶」地哭。
春兒,你莫哭,我勸她說,我不會有事的,你回去吧,好好地愛我們的兒子。
她說,老秦,兒子不用你操心,我會好好愛他的,你自己多保重。我把你要換洗的衣服都帶來了,還有你的手機充電器,別忘了多給我和兒子打電話,不要在乎錢,我會隨時給你手機充值的。
我朝她揮手:去吧,趕快離去吧。
她似乎為了更清楚地看到我,昂著頭,一邊打電話,一邊朝身後退,我看見她的腳後跟絆在一塊斷磚上,跌倒在地,被兩名武警戰士扶起來了,而她自己的頭卻始終朝上揚著,手裡的手機始終貼著耳朵,兩眼緊盯著樓上的我,根本沒工夫給武警戰士道聲謝。她沖手機說,老秦,你不要有心理壓力,你不會有事的,我相信你不會有事的,我和兒子等著你早日回家。
一股暖流在我的心裡潮起潮落,霎時,喉嚨發哽,鼻子發酸,眼淚刷地就流了出來。我說春兒,你啥都不用說了,我沒事,真的沒事,很快我就會出來,你放心吧。你自己要多保重。我愛你!
小春幾乎是一步一退地離開了我。
王小春從我那兒離開之後就回了她自己的單位。
她的同事孫姍姍和楊焱焱當時正在辦公室里看報紙,一起討論伊拉克的戰事和剛剛發生在我們這個城市裡的**型肺炎問題,說著說著幾乎就要扯到關於我的緋聞上來了,忽然看見王小春進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馬上就打住了。
楊焱焱關切地問,小春你沒事吧?
我老婆嘆口氣,什麼話也沒說,趴到辦公桌上,像個木頭人似的。
孫姍姍上來摸摸我老婆的頭說,你都知道啦?
我老婆把頭點了點。她點頭當然是表示她知道我染上「**」了。
可姍姍說的顯然與我老婆知道的不是一碼事兒。姍姍說,知道了就知道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不要放在心上。
我老婆聽了,用吃驚的眼睛望了她一眼,對她的話顯然有些費解。她認為這事夠大的了,怎麼可以置若罔聞呢?心想,外人就是外人,一點也體會不到她此刻痛苦的心情。
楊焱焱給我老婆倒了杯開水,殷勤地放在她面前,接著姍姍的口氣說,是啊,你都已經同他分居那麼長時間了,何必在乎他那些破事?他是自作自受!你不用為他心疼了。
我老婆跌在雲里霧中,當時真不明白他倆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那麼鄙棄她的老公,口氣中竟透出一種殘酷,當時就用一種茫然的眼光盯著他們,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