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潭中練劍
易子軒心神微震，不知是否被林戰看出些什麼來，有巢村的第二強者，道基小圓滿，蒼茫山林之中生死搏殺都不知有多少次，眼力見識都遠非他人能比。
林伊沉思不語，片刻之後點了點頭。
「那便好。」
林戰見狀，也不多言，手臂發力，精鋼劍頓時嗚嗚作響，赤紅色的劍氣再次浮現而出，在劍尖上透出接近一尺五寸之長。
「飛雲劍術第四式，雲蒸霞蔚。」
他身形一動，劍出如風，發出雷霆般的炸響，霞光道道，照明身周方圓，劍尖一下子洞穿另一根一人合抱的木樁。
「第六式，陰雲密布。」
「第八式，風雲匯聚。」
飛雲劍術共有九式，從第一式風起雲湧，到第八式風雲匯聚，其中的劍招有攻勢，有守勢，林戰運劍如風，劍尖劍氣凌厲，每一劍都撕裂空氣，發出嗚嗚的呼嘯聲，四周樹葉飛揚，氣勢恢宏。
八式飛雲劍術，林戰連續演練了四遍，等到第四遍快要結束時，他一身的氣勢都達到了頂點，整個人都被劍氣籠罩，精鋼劍中元氣灌注，劍尖透出的劍氣更叫凝練，足有三尺長。
此刻林戰身上，散發出一股遠超之前的強橫氣息，易子軒心神震動，站起身來，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腳下接連不斷後退。
而林伊修為還不如他，肉身和精神都比他遜色，退的比他還要多一丈。
「第九式，撥雲見日！」
驀地，林戰暴喝一聲，雙目精光爆閃，右手虛握，精鋼劍如風車一般旋轉，攪動了這一片小區域的天地靈氣，一劍斜斜劈向前方。
這一式的氣韻，遠遠凌駕於其他八式之上，應該是劍韻第三重輕重自若，易子軒甚至感受到其中還蘊含有一絲莫名的東西，說不清，道不明，卻令人心馳神往。
威壓越來越重，易子軒的嘴角已經溢出一絲鮮血，但他還是努力穩住身形，半跪在地，向前看去，不放過一絲一毫能夠參悟劍韻高深部分的機會。
只見漫漫黑夜之中，幾人前方的空氣在一股堪稱恐怖的氣勢壓迫之下，一片白色的雲霧驟然出現在五丈範圍之內，在橘黃色的燈光照耀下，有種異樣的美感。
林戰一劍劈出，有陣陣悶雷之聲之聲響起，劍氣縱橫，所向披靡，瞬間驅散雲霧。
雲霧之後有二十根木樁，皆是一人合抱粗細，外裹鐵漿，堅硬無比，卻紛紛瞬間炸裂，化成漫天木屑，簌簌而落，鋪滿了樹台。
易子軒擦去嘴角的鮮血，拄著劍站起來，環顧四周一看，原來這裡有接近五十根木樁，如今只剩孤零零的三兩根，分佈在最遠的角落。
這木樁的取材原本就是古木中比較堅韌的異種，砍伐之時就頗為不易，如今又外包鐵漿，沒有道基小成的修為，很難劈斷。
而林戰卻動用了約莫三十處節門的修為，卻因劍法境界高深，劍劈木樁，可謂輕鬆至極，尤其是最後一式，威力大的驚人，一舉摧毀近半木樁。
易子軒心中凜然，對境界的理解又加深了許多。
「小伊，你沒事吧？」
「還好。」
林伊搖了搖頭，她臉色蒼白，渾身筋骨酥軟，但是目光無比堅定，沒有一絲畏懼。
額頭溢出些許汗水，林戰還劍入鞘，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遺憾之色，道：「可惜，雖然幾年前我就已經踏足劍韻第三重，輕重自若，但至今沒有精進。不然，我便可以將完整的飛雲劍術演練給你，對你的幫助也更大一些。」
三遍飛雲劍術，加上林戰的理解，易子軒光是現在就得到的收穫已經不少，比得上他一兩個月的苦練，回去之後，只要多加練習，必定受益匪淺。
所以，易子軒沒有任何不滿，反而十分感激，語氣真誠：「林戰叔千萬別這麼說，子軒如今境界低微，光是舉重若輕都要參悟許久，豈敢好高騖遠。」
「你不必如此。」
林戰擺了擺手，豪邁道：「道無先後，達者為師。子軒，今日是我教你，但數年之後，說不得又是你來教我，大道難行，吾等共勉。」
「嗯。」
「對了！」
林戰思索片刻之後，道：「我突然想起來，在風雪谷旁邊有一個修鍊劍法的好地方，村中有一些少年也喜歡在那裡修鍊，伊兒，你和子軒一起去，我相信以你倆的天資，不出半個月，必定能跨進劍韻境第一重的門檻！」
易子軒和林伊對視一眼，臉上皆是驚喜之色。
······
明月潭。
一陣轟鳴之聲傳來，那是一條高約近百丈的寬大瀑布，白色泛銀的泉水從百丈高處的一口嵌山泉眼中噴涌而出。
泉水在陽光的照耀下浩浩蕩蕩，猶如九天銀河一般夾雜著萬鈞巨力一般轟然撲下，擊打在一塊通體光華渾圓的烏黑巨石上。
接連不斷彈起的水花在空中散開，化成一粒粒珍珠般的水滴落入周圍的一泓碧青見底的潭水中，盪起陣陣漣漪，一圈又一圈，永不停息。
而潭水前則是一方大約百餘丈寬的青草空地，一直延伸到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之前，潭邊也有幾塊白色的石頭，石頭底部附著一些翠綠的苔蘚，有種清新乾淨的氣息。
最大的那塊白色巨石上，放著幾件衣服。
烈日如火，一汪碧青的明月潭中潭水清幽冰涼，在熾熱的陽光照射下不斷有潭水蒸發，還有那些鋪天蓋地的水花，兩者合在一起形成茫茫白霧，令人看不分明。
突然，一抹雪白髮亮的劍刃從雲霧中穿出，泛著冷幽幽的金屬光澤，一道修長的身影握著劍柄，正在演練劍術，潭水淹沒了他半邊身子。
正是易子軒。
潭水一直沒到他的胸口，令易子軒感覺有點難受，呼吸不是很順暢。
潭底不時地有幾道從底部孔洞中噴涌而出的暗流衝擊在腿上，相當強勁，有上千斤的衝擊力，好在他底盤馬步的功夫還是十分紮實，只是最初的幾下讓身子晃了晃，隨後就站穩了腳跟。
飛雲劍術展開，精鋼劍頓時化作一道白色的洪流破入水中，剛一如水，易子軒就感覺到手上的阻力大增，長劍破開潭水，潭面白花花的水花翻滾，沉悶的水浪聲不絕於耳。
第一式風起雲湧之後，易子軒發現自己不但難以把握運劍的方向，就連體力也比在岸上時消耗快了足足一倍，一時間雖然威勢十足，但實際上華而不實，速度反應都大為下降，空有架子而已。
沒有太過氣餒，易子軒知道這是自己剛剛嘗試，還不能適應水中練劍的力道變化，多是用強力用招，這才消耗過多。
劍道一途從來就沒有一蹴而就的道理，還需要不斷地練習才是，等到自己能夠在潭水中運劍自如之後，到了岸上，那劍法造詣必定會大大的增長。
對此，易子軒深信不疑。
一開始，林戰告訴他有一處磨鍊劍法的好地方時，他也未曾料到便是這風雪谷外三十里的明月潭，這裡風景秀麗，長瀑如龍，修身養性倒是不錯。
他起初還有些失望，直到入了這潭水之中，這才明白林戰的確是用心良苦。
心中思索著林戰的一些囑託，手中的動作卻不慢，易子軒努力地感應著劍鋒破開潭水的力道變化，力求讓每一劍的消耗不斷地減少。
就這樣，易子軒一遍又一遍地演練著九式飛雲劍術，尤其是前三式，至於後面六式，他只得其形，未得其神，不過是為了以後打好基礎罷了。
每舞一遍，易子軒都會有不同的感觸，每當氣力耗盡，他便艱難爬上岸去，對著逐漸升起的紅日打坐休息，而每一次恢復之後，沖脈中的節門都會鬆動幾分。
正所謂破而後立，大概說的就是易子軒現在的情景。
練得久了，免不了腹中飢餓，但易子軒卻不用外出打獵，因為在這明月潭中便有一種上好的肉食。
明月潭的潭水清澈如鏡，常言道水至清則無魚，但這潭水中卻遊盪著數群透明如水晶，長約數寸到尺許不等的奇異雪魚，不僅肉質鮮美，且有舒筋活絡的功效。
沒多久，一股奇異的濃香伴著炊煙一同飄散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