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識念之威
「你這是強詞奪理！」
晁烈怒斥道：「子軒的確是漂流至此不假，但柳展夫婦收養了他，待如親子，他是我們所有人看著長大的，他在有巢村長大成人，他就是有巢村之人！」
雷肅彷彿認定了一個死理，咬住不放：「你都說他是漂流至此，又怎能算有巢村之人？」
「那照你這麼說，這片山林千年以來一直都只有我有巢村棲居，而你鳴雷村原先也不在這裡，只是後來為爭奪風雪谷中的這條赤銅地脈，方才遷徙而來。那老夫是否可以說，你鳴雷村也是外來客，根本就沒有爭奪赤銅地脈的資格呢？」晁烈毫不示弱道。
「你……你這才是胡攪蠻纏！」
雷肅未曾料到晁烈竟如此反駁，一時氣急敗壞，站起身來，道：「我鳴雷村至此已有二百餘年，落地生根，豈是你一言可否，那易子軒流落於此不過十餘載，說到底，他才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外鄉人。兩件事從根本上就截然不同，天差地別，如何能混為一談？」
「如何不能？」晁烈亦站起身，反問道。
「反正就是不能！」
「老匹夫，你恬不知恥！」
「老傢伙，你顛倒黑白！」
……
兩人爭吵之激烈，聲音越來越大，如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不得罵死對方，又似菜市場討價還價，寸步不讓，台下千人盡皆啞口無言，目瞪口呆，任誰都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好好的，村長怎麼跟雷肅那老傢伙吵起來了？」羅峰不解問道。
陸啟人搖了搖頭，卻道：「不是村長要與雷肅爭吵，而是雷肅鐵了心要與村長糾纏。」
「有什麼不同么？」楊古也面露疑惑，理所當然道：「子軒是我們村的人，這是鐵一般的事實，難道那雷肅還能將黑的說成是白的嗎？」
「我們有巢村之人自然堅信不疑，可外人卻不一定這麼想，尤其是那雷肅，更不會放過這個不算破綻的破綻。其實子軒是不是有巢村之人並不重要，他要的就是這麼一個借口罷了。」陸啟人嘆了一口氣，解釋道。
「這是為何？」楊古依舊不解，而羅峰似乎卻明白過來，道：「他是想反悔，不想拱手讓出他們村的那段赤銅地脈？」
「誰讓事情出乎了他們的意料呢？子軒大發神威，擊敗了樓桑村和鳴雷村聯手的十人，破滅了他們的幻想，現在不過是想找一個由頭，矢口否認自己方才的賭注而已。」
「原來如此。」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林戰突然開口道，「有了借口，不僅可以否認，有些時候，那就是一個出手的理由。」
什麼！
聞言，眾人面色大變，陸啟人更是面色凝重地問道：「林兄，真的有可能嗎？雷肅真會撕破臉皮，與我們有巢村開戰？」
自從發生了駐地凶獸夜襲和柳展夫婦遭遇伏殺之事，他們就明白，終有一天，他們有巢村註定要與鳴雷村廝殺一場，做個了斷。
若非他們有頗多顧忌，早就出手了，只是沒想到這一切，可能就要自今天開始了。
「我也不確定。」林戰顯然考慮得很周到，「但是我一直覺得這些事並不簡單，其中一定藏有我們所不知的更深層次的原因，不過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都不能沒有準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林戰迅速吩咐下去：「啟人，羅峰，楊古你們幾個馬上召集狩獵隊，護送現場我們村的所有人暫時返回駐地，我與子軒留在這裡就足夠了。」
「好！」
幾人根本不啰嗦，立馬去組織人手，而另外兩村之人也不乏智慧通達之輩，隱隱察覺不妙，接下來或許有大戰發生，修為達不到一定境界，根本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到最後，場中的千餘人幾乎全走光了，只剩下寥寥十幾人，如有巢村，只有林戰和易子軒在此。
「現在就看樓懷仁要怎麼說了。」
林戰心中如此想道，偏過頭，易子軒站在他的身側，不喜不悲，眸光如星空一般深邃。
再說青石桌旁。
「夠了！」
晁烈和樓懷仁依舊在爭吵不休，樓懷仁故意表現出一副被兩人吵煩的表情，怒喝一聲，兩人吵得也有些累了，隨即偃旗息鼓。
「兩位歲數都不小，按照普通人所言，都已年過古稀之齡，上知天命，並非還是那熱血方剛，不諳世事，不通情理的年輕人，有什麼事不能坐下來好好討論，何必非要吵個不可開交，平白讓小輩看了笑話？你們看，台下之人都被你們嚇得走光了。」樓懷仁勸慰兩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
雷肅倒是又坐了下來，卻依舊不改口：「反正，老夫並不覺得自身所言有何不妥。」
「你這老匹夫……」
晁烈剛要坐下，聞聽此言，又要破口大罵，眼看又是一番爭吵即將升起，樓懷仁無奈，只得繼續勸慰兩人：「兩位莫要爭吵，不知可否聽樓某一言？既然此事皆因易子軒而起，何不讓樓某問一問他這個當事人，到底是與不是，豈非一目了然。」
「此話當真？」晁烈臉上滿是詫異，有些不信。
聞言，雷肅亦是一驚，樓懷仁卻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道：「老夫既出此言，怎會有假。」
「也罷。」晁烈口上答應，心中卻是思索道：「既然樓兄做和事佬，待子軒答了話后，大不了我退讓一步，提議還是按照原先的規則劃分赤銅地脈，這樣一來，他們應該沒話說了吧？」
晁烈想法倒是很好，甚至可以說是很寬宏大度了，不過，他卻忘了樓懷仁與雷肅本就是一夥的，又怎麼會轉過頭來，相助於他呢。
易子軒很快來到青石桌前，隔著丈許有餘，偏於晁烈這一側，晁烈朝他點了點頭，讓他放心。
樓懷仁面色如古井無波，顯得公正嚴明，他看了易子軒一眼，道：「易子軒，老夫有一事問你，你只需如實回答便可。」
「好。」
「我且問你，你是否認為自己是有巢村之人？若是，你便說是，若不是，你只需閉口不言即可。」
「這算什麼問題？」
易子軒心中詫異，這個問題根本不用思索，開口就要回答。
正在這時！
樓懷仁原本平靜的眸子剎那間迸濺赤紅的神光，這神光刺目至極，一瞬間，易子軒只覺得渾身一緊，那目光彷彿一下子貫透了他的靈魂，禁錮了他全身的力量，令得他動彈不得，口不能言。
什麼！
易子軒心中震撼，這便是識藏境的神通者嗎，哪怕只是以一道識念進行攻擊，他都幾乎承受不住，肉身有了一種要與元氣分離的趨勢，他完全相信，若是樓懷仁真的全力出手，這剎那間，他就要被打回原形，肉身與元氣剝離開來，境界下降，變成普通人。
神光沖入易子軒的精神世界之中，化作一隻遮天巨手，一巴掌將他的精神意志凝聚而成的星光巨人拍成粉碎，漫天星光灑落，匯聚成一條星河。
而在外界看來，似乎沒人見到那道刺目至極的赤紅神光，他們所看到的，就是易子軒在聽了樓懷仁的問題后，一直沉默不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