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花令七(2)

木蘭花令七(2)

「物以稀為貴。」想到這裡,她心裡充滿了信心。可接著襲來的陰影又將這種剛有的信心籠罩。

為什麼沒有別人來呢?她看著鏡子中自己的臉頰自問。鏡子中的那個人有一雙眼睛,左邊一隻,右邊一隻。兩隻耳朵,也是一左一右,燈光中,如同兩顆大海貝貼附在她的鬢角。嘴在正中間,鼻子也在正中間。

「是對稱的。」

她很高興有了這個新的發現,因為她馬上想到五官之外,其餘的、也是更重要的對稱,對稱軸是由鼻尖、肚臍眼和那個地方構成的三點一線,接著又想到不對稱來。

「實際上,嘴巴和食物是對稱的,手和手、腿和腿也是對稱的,那麼男人和女人也正好是對稱的。」

這種本乎自然的對稱性原則,給她妓女理論一條至關重要的論據。這個論據使她的理論一下子變得非常堅定,經得住任何考驗。

「所以問題不在柳七身上,也不在我閉樓三日的許諾上,關鍵問題是在宣傳上,這本是由蟲娘負責的事情,可她沒有什麼經驗,看來還非得我親自出馬不可。」

想到這裡,黃樓主心裡輕鬆起來。她想到了胡醫生,她知道這個紫金醫官的重要性,請他去看病的或者到他那裡去看病的不是巨富商賈也是朝中大員,尋常百姓有誰使得起他?只要撬開了他的口,在那些老混蛋面前稍稍提示幾句,這「秦時樓」的門檻會被黃金磨穿,到那時,北朝女將木蘭花的榮耀將會降臨到門楣上木蘭花的木紋之中。

她心裡亮堂了,她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急切地起床,為什麼想儘快地,應該說是想第一個見到胡醫生的原因了,並不僅僅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秦時樓的利益呀。

她想到,自己並不是自私的,她的一舉一動幾乎均是為了這樓里三十多號女兒。這種想法里,她覺得自己高尚起來,最起碼是有種高尚的感覺,如同她不是黃小雲,而是體貼身邊每一個人、關心手下每一個人的綠林老大。

她站起身來,用手指攏攏紛亂的鬢角,隨著「吱呀」一聲響,從門裡閃了出來。

經過這一陣子的前後思慮,從門裡出來的黃小雲已經完全變了,甚至說是脫胎換骨了。就在出房門的一瞬間,她對胡醫生的看法已不是一個妓女對嫖客的看法,而是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鴇兒對於客人的看法。前者講求的是享樂,後者講求的卻是實用性。也就是說,在出門的這一瞬間,她才是名副其實秦時樓中的鴇兒,而不再是一個妓女。

「唉呀——」

她故意拖長了聲音叫著:

「都這麼晚了,你們還吵吵嚷嚷的做啥?」這一聲叫喊,樓上樓下都聽見了,佳娘趕忙從師師屋裡出來說:

「媽媽,我們請胡先生來了。」

「是給師師小姐看病的吧?你們先照應一下,我馬上就來。」

佳娘好奇怪,樓主說話怎麼怪裡怪氣的,不是你讓我們去找醫生的嗎,難道忘了這件事不成?

黃小雲又返身進屋,坐了一會,這才出門上了樓梯,來到楊師師屋裡。

胡醫生正在為師師把脈,知道黃樓主進來了,便閉上眼睛,喃喃自語起來。

「這位就是胡先生。」佳娘說。

「胡大人好!」黃小雲笑吟吟地說著將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心裡道:「好大的派頭!」

胡醫生只是微微點點頭。

片刻之後,胡醫生站了起來:

「我先開個方子,你們派個人跟我去取葯。」

「要緊嗎?」鶯鶯問。

「身上的病不重,可心病就重了。此人魂魄已離身而去,脈息微弱,是因為外界的刺激造成的,能否很快好轉,完全靠機緣了。」

「就請先生多多費心。」黃小雲說,「師師小姐可是咱這樓里最嬌的女兒,好些朝中官員都等著見她的面。胡先生治好了她的病,可是為我秦時樓立下了汗馬功勞,我們都要報答的。」

胡醫生一聽,這秦時樓原來是座青樓,這可是他沒有想到的。他的外快全來自於用祖傳秘方給人治理性病上,病人多在秦樓楚館之中,起碼是和這些地方有些聯繫。長年累月的臨床經驗,已經練就他一雙具有穿透力的眼睛,只要看你的臉色,就知道你是否有那種病,病到了什麼程度。

「這位是?」他看著黃小雲問道。

「是咱們樓主,黃媽媽。」

「媽媽好,在下姓胡,名來,取名胡來,做事可從不馬虎。」

胡醫生幾句話,逗得大家都笑了。

「你們這裡的人,今夜都給我叫出來,讓我給你們看看有毛病沒有,有病要及時治,否則害了別人更害了自己。」

黃樓主已聽出了胡來話裡有話,可她並不氣惱,假裝認真地說:

「胡大人,我這樓里三十多號人,大病的除了師師這孩子,還沒有別的,可小病小難的人多去了——安安,叫姐姐們起來,讓胡大人看看。」

胡來笑笑說:「樓主,就在下看來,這位姑娘的病倒不是大病,估計你樓里還有更重的病人吧,比如像你樓主幾年前得過的那種病。」

黃小雲有些不悅:「大人別開玩笑,你我只是初次見面,何以得知我前幾年得過病,『那種病』,我不知道你究竟指的是什麼?」

「在醫生面前,你完全不必隱瞞,你的病我一望便知,雖然暫時好了,但很可能重犯,那時,除了我胡某人,這東京城裡城外,還沒個能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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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蕩不羈、風流成性:花台弟子柳永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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