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阿美麗卡開會 孫猴八戒重逢(4)

「嫦娥小姐，您好！」

嫦娥看其貌不揚，禮貌地答：「好，謝謝。」

豬八戒靠近了一步問：「小姐在月宮，不感到寒冷嗎？」

嫦娥說：「不，都說『高處不勝寒』，現在安裝暖氣了。」

豬八戒又湊湊近半步：「不冷，可是只有一個玉兔寵物，而且只會搗米——哦，還有個吳剛，是個專門砍樹的苦力，有誰和你說說體己話呢？」

嫦娥看他心術不正，說：「不勞你關心。」說著要走。

豬八戒趕忙抓住她的手，說：「別忙呀。咱們到『仙人居』茶社，喝杯茶好嗎？如果需要，我可以滿足你的一切需求……」接著來了一個非禮動作。

嫦娥大叫：「你這是幹什麼！」哭著向玉皇大帝告了豬八戒一狀。經過天宮法庭審理，給豬八戒了一個罪名「杏燒窯」！豬八戒一直不明白「杏燒窯」是什麼罪。這「杏」還能當柴「燒窯」嗎？為爭取一個好態度，豬八戒沒有辯解。定罪之後，報到玉皇大帝那裡量刑。玉帝認為他犯了天規，被罰下界為豬。幸好遇見唐僧到西天取經，一路之上的九九八十一難都熬過去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終於成了正果。

可是，同時保唐僧取經的，都封了佛，只有他封了個「凈壇使者」，按級別也就是個管理員！他鬧了幾次，誰知越鬧越不濟，結果又被罰到廚房打下手去了。他想，我不能就此罷休，還得表現一番，於是假裝積極，早晨給各佛倒尿盆，中午給各佛打開水，甚至對比他低一級的，也熱情為之服務。慢慢的群眾反映好了。佛祖為培養這個「後進轉變典型」，先是送他到「德育培訓班」學習了一年，得了一枚「觀音善緣」獎章，後來又被送進科學研究所，學習先進的科學知識，又得了個「學習模範」，職稱是副研究員。在結業典禮時，如來佛祖親自給他頒發了獎章和證書。他好不高興！

此時，豬八戒向如來佛提出：「俺豬八戒的名字雖然傳遍五湖四海，可是到底是個豬。現在級別和職稱問題解決了，俺得改一改名字。

「為什麼改名字呀？」佛祖問。

豬八戒說：「請佛祖想想：在人間，豬八戒哪有好名聲！『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豬八戒騎馬——一對畜牲』；『豬八戒背媳婦兒——費力不討好』；『豬八戒繡花——硬裝巧手』；『豬八戒下棋——贏不了』；『豬八戒吃食——難聽』；『豬八戒唱歌——硬裝藝術家』；『豬八戒戴花——臭美』；『豬八戒走路——左右搖擺』；『豬八戒挨宰——肥了』……您老人家想想，我豬八戒還有個好嗎？我得改姓，姓馬。『馬到成功』『萬馬奔騰』『一馬當先』，還是姓馬風光。」

佛祖略作思忖，說：「那麼，你改姓牛好了。牛吃的是草，出的是牛奶，勤勞為人民服務，是個好姓。」

豬八戒說：「把姓『豬』改為姓『牛』，算是升了一級。可是牛和豬都是家畜，能高到哪裡去呀！」

佛祖又想了想，說：「姓不能改。那麼，你就改成姓『朱』好了。朱元璋打天下，在明朝當皇帝，明朝沿續二百多年，是個好姓。」

豬八戒又說：「我的名也得改。過去叫豬悟能，『悟能』，一聽就是『無能』。經過不斷學習，俺現在智商已經很高了，俺想請佛祖賜名『朱大能』吧。務請佛祖恩准。」

佛祖思慮再三，覺得這笨豬經過前幾年進學習班，又寫了一篇《佛法之騰雲駕霧與當代飛行器之比較》學術論文，實在不能再叫豬八戒了，改改名是應當的。

「我准了。」佛祖說。

「謝謝！」豬八戒恭身再拜。

豬八戒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了。他想自己已經被評了個副研究員。副研究員相當於副教授和副博士，已經是高級職稱，他孫猴子才是個正處級，可是他沒有評過職稱，什麼「斗戰勝佛」，不就是干站崗放哨巡邏抓賊的營生嗎？我比猴子高多了！想到這一點，他好不得意！尤其是最近要召開世界各個教派的國際學術論壇，特邀雷音寺派兩個人參加，他居然作為佛門代表參加國際學術會議，高興得有些得意忘形了。當如來佛下旨並簽發了讓他出國的文牒之後，他大喊大叫：「俺老豬過去叫『豬無能』誰敢再說俺『無能』，俺改名叫『朱大能』了！」儘管佛祖一再囑咐他，在有了名位之後更要謙虛謹慎，戒驕戒躁，他口頭答應了，但仍然免不了得意忘形。

豬八戒暗想：佛門什麼『十戒』『八戒』的！此番東去，俺也學學猴哥，還俗去也！俺還了俗，名「大能」，字「十准」，無論幹什麼事，就沒有佛門的「十戒」「八戒」的律條管束了！不覺手舞足蹈起來。

且說改名為朱大能的豬八戒，駕著祥雲唱著小曲兒，一路東去。他故意慢慢飛行。數百年來，他在雷音寺，每天打坐誦經，弄得腿酸屁股痛，如今他得慢慢走，好好享受享受自由空氣，領略一下大自然風光。

他飛著飛著，見地面有一片草房，這勾起了他少年時的記憶；想當初，他還是野豬的時候，聯絡了幾個朋友，每每在夜晚，到各農家偷吃泔水缸里的剩飯剩菜。那剩米飯，青菜葉，在大缸里經過自然發酵，咕嘟咕嘟冒著白沫，吃到口內，酸中帶點嘮糟的甜味，真是可口！人們的習慣是這樣的：對少年的食物，吃什麼長大的，便覺得什麼好吃，一輩子都不會忘懷。要不，咱的本家朱元璋當了皇帝，還想著當年做乞丐時吃的食物，在國宴上賜給大臣們「珍珠翡翠白玉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