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鸚鵡(3)

恐怖的鸚鵡(3)

亞婕在追逐一隻蝴蝶,那蝴蝶在花草上忽高忽低地飛。

亞婕是我們公司的一個普通員工,在前台搞接待。她是穿一件純白色的短袖衫,一條黑色的大裙子。她眼睛不大,鼻子不大,嘴巴不大,長得一點都不漂亮,但是她的臉很白凈。

她不是跟我來的,我也不是跟她來的,不知道我們為什麼在這裡相遇。

我凝望著她,她在我的眼中像個影子。

蝴蝶最可悲,它們終日成雙成對在花草間嬉戲,人們以為它們的生命里只剩下了愛情。其實,它們是一個追一個,而且永遠追不上,直到曇花般的生命化成塵土。

鴛鴦最可憎,它們游波戲水,朝朝暮暮守在一起,好像又恩愛又忠貞。其實它們的配偶關係最不固定,不停地更換,僅僅是保持一雄一雌而已,比人類好不了多少。

天鵝最可敬,它們並不是時刻形影不離,但假如有一隻死去,另一隻絕不會再去尋覓新歡,它將在水畔日夜哀鳴,死而後已……

蝴蝶的身子無比輕薄,那預示了一種命運的凄惶。

鴛鴦的身子無比花哨,那披露了一種生活的輕佻。

天鵝的身子無比聖潔,那表明了一種情感的高貴。

終於,她朝我走了過來。她的手裡抓著那隻白色的蝴蝶。

「蝴蝶。」她笑吟吟地遞給我。

我小心地用手指捏住了蝴蝶合在一起的四翼,接過來。

我馬上感到有些不對頭,因為我的手指在捻動間,感到蝴蝶的翅膀是紙的。我低頭看了看,確定了這一點。

紙蝴蝶還在掙扎著。

我驚詫地在看了看面前的花草。

這鋪天蓋地的花草都好像是紙做的,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儘管它們的顏色很艷麗,卻很乾燥———紙花上當然不可能有露水。

我扭頭看了看亞婕。

她已經坐在了我身邊,靜靜地朝前望著,感嘆道:「這麼美的花……」

我打了個冷戰,醒了。

我知道,我不是自然醒來,而是被什麼聲音弄醒的。

可是,房間里無比安靜,卧室的門關著。我靜靜地聽了一會兒,黑暗中終於響起一個嘶啞的聲音:「這麼美的花!」

是那隻鸚鵡!

它不但會說話,而且說得極其清楚,那語調就像一個衰老的男人。只是,我沒想到它的聲音是如此難聽。

我沒有感到驚喜,身上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爬起來,輕輕下了床,無聲地把卧室的門拉開了一條縫,朝它望去。

它依然穩固地站在籠子里的棲木上,一動不動,我只能看到它模模糊糊的影像。

我的房子里挺豪華,各種高檔傢具應有盡有,就是沒有花。可是,它卻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滿屋子奼紫嫣紅鮮花盛開……

我等待著,可是它再也沒有說話,好像發現了門縫中我的一隻眼睛。

我感覺它一雙紅色的眼珠直直地盯了過來。

我和它在黑暗中對視著。

終於,我無聲地把門合上了。

躺在床上,我再也睡不著了,我又想起了夢中那無邊無際的紙花,它們在**辣的陽光下,是那樣的鮮艷。

灰姑娘

已經是深秋,天氣越來越冷了。

自從那隻鸚鵡在黑夜裡說出了一句無比詭怪的話,再沒有開過口。我越來越懷疑那天夜裡是在做夢了。

我是一個很敬業的人,每天工作起早貪黑,廢寢忘食是經常的事。這天晚上,我又是很晚才回到家。

半夜時,無中生有地下雨了。

我睡在夢中,迷迷糊糊聽到有個嘶啞的嗓音說:「感冒。」

我猛地睜開眼,豎耳聆聽,房間里一片死寂,再沒有任何聲音了。

我又懷疑自己剛才是在做夢。

次早,雨停了,但是天陰沉沉的。我起了床,打開了手機電源。

在手機里蹲守了半宿的一堆信息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都是公司里臉蛋質量排在前幾名或者自我感覺排在前幾名的女孩發來的,都是熱乎乎的關心。

我太太到美國去了,上帝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她什麼都留下了,什麼都沒有留下。

我一個人生活。

我的公司雇傭了三四十號人,大多是漂亮的女孩。

幾乎每一個周末下班之後,都會有人邀請我共進晚餐,但是我每次都回絕。

她們有的是我的私人助理,有的是部門經理。

我有個原則,絕不把手下的女人變成手上的女人。可是,這僅僅是我個人的原則,無法阻止那些漂亮的女孩天天圍著我「嗡嗡」叫。

正像搞傳銷的人經常要練習具有催眠力量的語言技巧一樣,這些漂亮的女孩經常在鏡子前模擬迷人的笑容和勾人的眼神。

但是,我總感覺她們的微笑驚人相似,好像是同一個師傅教出來的。後來我還發現她們長得也越來越相像,如同一個美容師畫出來的。

我給鸚鵡換了些米和水。

小花碗里米和水還有很多,它沒有吃多少。

我已經不指望它像阿西家的虎皮鸚鵡一樣巧舌如簧了。現在我仍然供養它,完全是因為它是一個生靈,總不能餓死它。

它愣愣地看著我,突然打了個噴嚏,那樣子跟人一樣,很可愛。它馬上端正了一下姿勢,繼續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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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德東恐怖故事:愛情呵 你別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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