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235.退兵
端了前鋒營,不代表著完全拿下了沂源。雖然辛苦了一夜,但此刻顏傅等人還不能休息,因為很快,他們將面臨著一場惡戰。
阮經唐的大本營距沂源只有三十餘里,最遲一兩個時辰,他就會知道昨晚發生的一切。從沂源到青源,走水路最快也要大半天,所以青源的援軍最早也得是今天晚上才能到。
而不出意外,阮經唐的部隊下午就會開到沂源城下。
時間緊迫,在西越的大軍到來之前,他們必須趁著水上的巡邏隊換崗之際,處理乾淨餘下的西越殘軍。
兵分兩路,傅勇帶人剿滅登岸換崗的巡邏隊,顏傅帶人布防。
沂源城三面環水,東西南各有渡口,僅北面一座城防。若西越大軍繞道水上,從背後攻擊相當費時費力,非一日之功。這樣一來,阮經唐想要奪回沂源,就只有從正面發起進攻。
靠顏傅僅有的三百人守住一個偌大的沂源城,在外人看來,無疑於痴人說夢。
但顏傅和他的手下不這麼認為,他們已經做好了面對強敵的準備。
「老爺,老爺,那,那農夫來了...」沂源是州府,守城的知府姓楊,一大清早,顏傅就帶人敲開了府衙的大門。
千萬不要小看沂源城中消息傳播的速度,尤其在這個節骨眼上,顏傅割韭菜的事早已傳遍了沂源的大街小巷。
楊知府抖了抖鬍子,明明是六月伏天,他卻生生打了個寒顫。「快請。」
顏傅也不跟他墨跡,直接表明來意,他希望楊知府能盡到一方父母的職責,盡量保護城中的百姓。
楊知府十分為難,顏傅這是在逼他投誠,若將來青源戰敗,他這個知府...豈不成了新帝的眼中釘肉中刺?
可要是不答應...楊知府默默打量著顏傅,他會不會立刻血濺當場?
「下官自當儘力。」
楊知府很快做出了決定,識時務者為俊傑,顏傅很滿意。
城外,高黑和小麥領著人將運來的火彈盡數埋伏在進出沂源的必經之路。這次的火彈是顏傅專門用來對付騎兵的,火彈之間連著引線,一旦馬蹄觸碰到引錢,兩面就會同時爆炸。
布置完這些,高黑也不急著走,而是派斥候在前頭打探消息,他就在離雷區不遠的地方等著。
過了約么半個時辰,第一波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了。
「報告連長,前方約二十里有敵軍騎兵近兩千餘人!」
來的真是騎兵,高黑嘿嘿一笑,還真讓將軍給猜著了!
其實阮經唐不想派騎兵的,他甚至不想再打下去了。
因為顏傅說的那句話,讓他重新考慮和掂量起西越與青源關係。
憑空冒出一個吳希,阮經唐不可能不找人查他的底。之前他就派人跟蹤過吳希,話里話外也不止一次的試探他背後的東家,那樣的利器,不可能單純的出自一個商人之手。
而現在,他知道了答案:東家在青源。
這說明什麼,青源的實力不容小覷,人家只是沒擺在明面上罷了。阮經唐是個將軍不錯,但他首先是個政客,政客首要權衡的是政治利益,如果再打下去,跟青源結成對頭,不死不休,那麼只會讓別人漁翁得利。
「王爺!」見阮經唐遲遲不肯表態,易軻急了,他的前鋒營全軍覆沒,這是多大的恥辱,不報此仇,他以後還有何顏面留在軍中,又如何給手下立威!
阮經唐轉動著手上的扳指,京城那邊究竟知不知道青源的實力。還是說...他被人給算計了?
「他們是怎麼進來的?」
提起這茬易軻就來氣,還不都是因為您老人家叫人來送火彈!否則他們怎麼會沒有丁點防備!可這話他不能說,說了就不單單是以下犯上的問題了。
「假借咱們的商船運送火彈,這才叫人鑽了空子...」
「難道查防的人就沒發現?」不應該啊,好幾百人,不是一個兩個,空船跟滿載能一樣嗎!
「屬下慚愧,只知他們隨船而來,卻不知人是藏在哪裡。」
這就奇了,難不成那人手下都是一幫水鬼!?
阮經唐複雜的看著手下的幾位得力幹將,左右為難。不打吧,好像面子上說不過去,被區區三百人嚇破了膽,實在是有損他攝政王的威望。
可打吧,他心裡又沒底。十艘火彈,足夠把沂源城炸上兩回了。
阮經唐倒是不擔心如何跟京城那邊交代,畢竟打仗這種事誰說的准,他只應了攻打青源,又沒保證一定能贏。
「王爺,」接到自家堂弟那快眨斷睫毛的眼色,易轍拱手對阮經唐道:「昨晚之事實屬意外,乃賊人心思狡詐陰毒之計,可見此人不過是雞鳴狗盜之輩。他手下只有幾百人,必不敢跟咱們正面交鋒,不如先派騎兵震懾,再推重甲,沂源立下。」
「屬下請命!」易軻單膝跪地,抱拳道:「屬下願親率騎兵為前鋒,殺剿賊寇,將功贖罪,望王爺應允!」
「屬下願往!」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不滅齊賊,誓不罷休!」他們西越的將士何曾慫過,外面幾十架馬車上的屍體已經成功激怒了西越人。
阮經唐也不能不考慮手下人的感受,他嚴厲的叮囑易軻:「萬不可輕敵。」
「是。」易軻嘴上應著,心中甚是不服。他昨晚是輕敵了,但這回...他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
那頭阮經唐點將發兵,大軍壓境;這邊沂源城內各處也在積極備戰。
顏傅訓練出來的人,不說以一敵十,單兵作戰收拾三五個還是不成問題的。傅勇僅僅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將剛上岸的巡邏隊盡數剿滅。
顏傅又叫人在城門口附近和城中人口密集的街道散布謠言,說西越大軍馬上要來攻打沂源,阮經唐是個煞神,屠城不留活口云云。
很多百姓,尤其是城裡的富戶聽了都惶惶不安,有的乾脆上了船,攜家帶口的逃往江南。
魏五不解,「將軍為何叫人傳這樣的消息,不怕城中大亂嗎?」
顏傅微微一笑,「就是要他們亂。去跟腰果他們說,把北大門封上。若有人問起,就說新帝舍了沂源換西越的公主,阮經唐的大軍馬上就要到了。」
不要小看輿論的力量,很快,新帝在沂源百姓們的口中就被罵成了一坨臭狗屎,因為他們真的看到阮經唐的大軍開過來了。
兩千輕騎兵像一團迅速移動的沙塵暴,揚起漫天飛沙。高黑放下望遠鏡,示意他手下的人打旗。
一面深紅色的旗幟在路中間大力搖擺,易軻一抬手,騎兵的隊伍就減速停下來。
高黑立在路中間,歪著腦袋沖易軻擺擺手:「呦,小易將軍,咱們這麼快就又見面了。您手下的人埋了嗎?埋哪了?哎呦瞧我這記性,這是大龘,不是西越,以後你們想拜祭怕是也難。不如這樣,小易將軍把這些馬都留下,送給我老高,我呢,每年派人給他們掃掃墓除除草啥的,權當賺個辛苦錢,你看咋樣?」
易軻氣的兩腮打抖,恨不得一鞭子甩在高黑臉上。「小賊休要猖狂,吃我一箭!」說時遲那時快,易軻一手搭弓一手射箭,只聽嗡的一聲弓響,一支長箭直衝高黑的眉心射來!
高黑動都沒動,抬手輕輕一按,護罩就從頭盔頂上滑了下來。
噹!
隨著清脆的一聲敲擊,箭頭受阻掉在了地上,易軻大吃一驚,他這一箭足有五石,只多不少,可細看那人,卻絲毫未動!且那面罩看似透光,質地卻異常堅硬,難道這一箭竟沒傷到他半分!
高黑哈哈一笑,「再來,阮將軍是沒管飯嗎!」
易軻怒極,又射一箭,這次他瞄準的是高黑的咽喉。
噹!
毫無意外,箭頭再次被擋了下來,高黑神色更為得意。
易軻當即臉色大變!他哪知道,顏傅在訓練重甲時,讓射箭組在他們臉上身上放箭,甚至襠下都不放過!誰往後退一步,三天沒有肉!
高黑就是被這麼訓練出來的,說起顏傅那些折磨人的手段,簡直罄竹難書!最讓高黑他們記仇的,就是那回為了訓練他們集中精神,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面不改色...顏傅請了紅花樓的頭牌小玫姑娘。
軍營,尤其是顏傅的特種兵訓練營,別說美女了,平時就連只母蒼蠅都進不來。雖說一幫大老爺們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但顏傅軍紀嚴明,別說他們沒假期,就算偶爾放個假,這幫人也不敢進出青樓妓院。
若是他們當中有人膽敢調戲村民或嫖娼賭博,呵呵,那就來吧,三百個大男人輪著打一遍,能活下來算你運氣!
可有一天,顏傅居然拉來了一個女人,還是個美女...
那幫在烈日下站軍姿的士兵們都傻了,直勾勾的盯著那姑娘瞅,就差眼珠子沒黏人家胸上!
有這樣一個美女在,眾人自是難以專心,於是被狠狠揍了一頓,還罰了三天的肉,跑圈一百!
大家挨了罰還沒吃到肉,只能自認倒霉,誰叫他們定力不夠呢。
這還不算完,第二天,顏傅又請來一個美女!
比前一天那個身材更好,衣著更暴露...
這一天又是全軍覆沒,所有人都罰了三百個俯卧撐和三百個引體向上,而且途中不能停,誰要是中間停下了就從頭再來。
第三天,大家學乖了,別說美女,就是光屁股的仙女他們也不瞅了!
可說歸說,身體還是比嘴巴誠實。因為顏傅又做了一件更過分的事,他真的叫來一個全身光溜的女人,在眾人面前搔首弄姿...
那一天,眾人被罰鳧水三百圈,當時可是初冬,水塘里的水都結了一層薄冰,一群人硬是泡了大半天,可把他們折磨慘了。
第四天,大家都學聰明了,無論你出什麼招我都權當沒看見。誰知顏傅又找來一個美女,背影婀娜,身姿曼妙,臉上蒙著紗巾,忍不住叫人浮想聯翩...
可等那人一摘頭紗,噗——
大家又綳不住了,原來那人竟是一個滿臉溝壑、笑容猥瑣的老頭假扮的!
那一夜,眾人徹夜未眠,從訓練場到情人崖底負重訓練,跟各種屍體待了一宿。
如果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那也太小看顏傅了。第五天,他找了一個說書先生整整講了一下午的段子,一個比一個好笑。
最先憋不住的人,被罰了打掃半年的廁所,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總之各種體罰五花八門,高黑最怕的就是寫大字,讓他拿刀拿槍他不怕,一捏筆他就秒慫,還經常被郭濬批得一無是處。
所以,易軻的兩箭在別人看來兇險無比,對高黑等人卻如同家常便飯。且他們身上的重甲從頭至尾防護的嚴嚴實實,連腳踝手腕都沒放過,西越的軟箭根本傷不到他們!
沒錯,在高黑看來,剛才易軻那兩箭的殺傷力連他們平時訓練的一半都沒有,還不趕上他們用的弩箭。可他也不想想,西越的鐵器遠遠不如顏傅改良后的鋼鐵,又怎麼跟他們的精鋼弩箭比。
易軻不信邪,他再次抽出一根長箭,與前兩箭不同,這支箭的箭頭上浸了火油,他用火摺子點燃箭頭,然後拼盡全力射了出去!
這一次,火箭直奔高黑的胸口,可高黑還是紋絲不動,那箭頭一碰到高黑的鎧甲就調轉了方向,無力的跌落在地上。
五石算什麼,高黑輕蔑的看著易軻,老子天天被一百石的木舂捶打,還不是照樣站的穩!當然,他身上的重甲也起了很大的支撐作用,腳上的靴子也是特質的,靴底呈鋸齒狀的,抓地很牢。
「小易將軍就別費功夫了,我來呢是好心提醒一下你,最好不要再往前走了,否則...」高黑搖了搖拇指,「我就怕到時候給你們收屍都費勁!」
易軻望著高黑身後坑坑窪窪的路面,「別以為埋了火彈我就會怕你,你當我是無知小兒!」易軻見過火彈爆炸,需得是明火點燃,根本不是埋起來用的!
高黑聳聳肩,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然後翻身上馬,給易軻和他的手下讓開道路。
易軻冷冷看了他一眼,喝令一聲,一馬當先的沖在了最前面。
五十步,一百步,兩百步,五百步,一千步...
嘭——!
轟——!
高黑雙手捂住耳朵,遠遠的望著在空中散落的血肉,嘴裡咕噥著:「我都說了你不信...這不找死么,唉...炸的這麼碎,撿都不好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