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234.一戰成名天下知

第247章 234.一戰成名天下知

三月,大軍開拔,阮經唐親率兩萬餘眾一路南下。

四月,部隊到達沂水,阮經唐派了兩千人為前鋒營駐守沂源。沂源水路四通八達,他的主力部隊就駐紮在距碼頭三十餘里的慶陽城外,那裡也是沂源連接陸地的唯一隘口。

五月,南京城將軍府。

「這是漕幫打探回來的消息,」李潛將一張簡線圖遞給顏傅,「阮經唐在水上設了層層關卡,把征繳來的漁船用鐵鎖首尾相連,一道道分佈開來,每道相隔幾里,守望相助。」這是防著他們從水上正面攻擊。

從沂水到西越的北江,東至江南,西到青源,是一個巨大的內陸湖泊,水路發達,也是大龘內陸水運的主幹線。

這樣一個龐大的水路運輸體系,自然少不了碼頭和漕幫。

不過漕幫不是單指某一個幫派,而是代表著一類這樣的人。他們活動範圍主要在江湖之上,靠往來運貨為生,幫派的名頭就是他們信譽的保證。在大龘,這樣的幫派有很多,像李潛手下的這一派,就是當初那批從黑龍寨收繳來的水匪。

黑龍寨的大當家和二當家被李康華砍了腦袋,現在的大當家是黑老三,就是帶人去青源村擄顏傅和兆筱鈺的那個。

李潛將人納入麾下,變黑為白,給了他們一個正經的出身。在他的示意下,這幫水匪僅僅用了不到兩年的時間,就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幫派混成了從沂水到青源之間唯一的漕幫。

顏傅接過圖紙掃了一眼,「東邊和南邊呢?」

兩軍對壘,又是沂源這麼重要的軍事要塞,江南當地的守軍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兩家打的熱火朝天而無動於衷。

誰也不傻,萬一戰火燒到自己身上呢?

就算燒不到自己身上,能分一杯羹也是好的呀。

「父親派去江南的人已經回來了,」替福王采女不過是個幌子,藉此與江南守軍之一的孫家達成共識才是李康華的真正的目的。「孫家願意從中協同聯誼,替咱們周旋其他駐軍之事,就怕阮經唐會調動(西越)北江的守軍引為後援,攻我右路,是以沂源之戰,必須要快!」

孫家不可能白出力,至於李康華許諾了什麼,顏傅不問也不想知道。他問了一個自己感興趣的人:

「武侯爺還是閉門不出嗎?」

自打福帝登基,阮經唐揮軍南下,武驤就稱病閉門不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這是不打算摻和。可他手下一萬五千餘眾,個個驍勇善戰,即便與西越大軍正面對上也未必會輸。福帝不止一次上門求他,希望他能站青源的隊,包括他手底下的人也都勸他,既來之則安之,先守住青源,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然而武驤卻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死活就是擁兵不出。福帝急的下巴都少了一層,如果武驤不動,那麼他手下就只有一個李潛能用,而李潛的部下才堪堪一萬人,有一半兒還是最近新招的,怎麼跟人家阮經唐的正規軍干啊!

對此顏傅倒是覺得無所謂,人少有人少的打法,他還沒把區區兩萬人放在眼裡。他現在思考的是:沂源打下來之後該怎麼守。

「你來守,」李潛拍了拍顏傅的肩膀,「除了你,別人我信不著。」

顏傅笑了笑,「沂源易攻難守,等打下來后不如請武將軍鎮守此地。」

易攻?你從哪看出來它易攻?水上層層關卡,都不知道要損失多少將士才能衝破這道防線!再說,憑啥讓武驤守,他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得了沂源,美不死他!

顏傅似乎聽到了李潛的腹誹心謗,出言勸道:「安國候三代駐守京畿,若不是得成帝重用,也不會隨駕至青源。如今青源正值生死存亡之際,他卻一再拒絕閉門不出,福帝已然心生怨懟,若此戰我們輸了還好,若贏了,他在青源豈不尷尬?有他在,他手下的兵豈肯聽咱們指派?

不若就此將他挪到沂源,一來,新帝會有所顧忌,畢竟武家軍還守衛著京畿重地;二來,江南和東北也不會對咱們虎視眈眈,可以藉此緩和與各地之間的關係;三來,既然他不能為咱們所用,也不能為新帝所用,不如就把他豎在沂源,也好減輕咱們的壓力。」

一旦打下沂源,各方勢力一定會蠢蠢欲動。而武驤安國候的身份擺在那,想動他嘴裡的肉,那得看勛貴們樂不樂意。

還有一句顏傅沒有說,他能打下沂源一次,就能打下第二次。眼下他們勢單力薄,跟人硬嗑是不明智的。不如藉此機會把誘餌拋出去,讓魚兒搶,等他們有了喘息之機壯大實力,再徐徐圖之。

李潛久久沉默不語,吃進肚裡的肉再吐出來,任誰也捨不得,尤其還是沂源那麼大一塊肥肉。過了好一會兒,李潛才再次開口:「計將安出?」

顏傅笑了,他知道李潛這是想明白了。這才對,謀全局者怎能因小失大。

「將軍請看,」顏傅在紙上寥寥幾筆畫出一樣物件,「此物一出,沂源可破。」

「這是何物?」李潛仔細端詳著紙上那坨頭盔不像頭盔的的東西,「用何材料?」

「此物是屬下用樹脂蟲膠玻璃水澆築一體而成,可使人在水下呼吸。」其實就是潛水鏡的改良版,他前世的岳父,也就是兆筱鈺她爹是個資深潛水愛好者,因此顏傅對潛水裝備也略有了解。

李潛撫掌大笑,「好,好!需要多久?」

「一月足矣。除此之外,將軍再備二十艘西越的商船,其中十艘裝滿火彈,十艘空倉。」

「好,六月初六,為兄給你踐行!」

******

入夜,船隊緩緩駛入沂源水域。

「什麼人!」問話的是西越口音,為了保險起見,就連水上巡防的人都是西越的士兵,怕的就是有內鬼與青源暗中勾結。

「官爺,官爺,咱們是西越來的。」回話的人是吳希手下的大掌柜吳友三,與阮經唐的火彈交易歷來是由他負責運輸的。

「運的什麼呀?」那人說著就要撩起火彈箱上的油布,被吳友三一把給按住了。

「官爺,這是咱們王爺要的貨。」

一聽是阮經唐叫人從西越運來的,那人便收了手。雖說他只是前鋒營中的一個小頭目,但也多少聽過一些關於火彈的事。大戰在即,阮經唐叫人送火彈過來再正常不過。

「這些船都是?」那人往後瞅了瞅。

「只有前頭這十船,後面的是空船,王爺叫空的,咱們可不敢多問。」吳友三納頭道。

阮經唐問新帝要了糧草輜重無數,等打下青源,說不定還有其他...那人自覺窺知到了阮經唐的秘密,不敢再查。「放行!」

一聲令下,船隻解鎖,二十艘大船緩緩駛向碼頭。

這樣的設防還有三道,終於,頭船靠岸,吳友三遞上船引和牌子,對檢查船隻的官兵道:「勞煩轉告小易將軍,王爺要的貨到了。」

阮經唐手下有兩個姓易的將軍,是堂兄弟。大易將軍易轍領右路軍,小易將軍易軻領前鋒營,也就是駐守沂源的這位。

「你等著!」打頭的舉著火把走了,臨走前還不忘叮囑手下,「你們都離遠點!」火把上澆著火油,萬一把火彈引爆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火光漸遠,二十艘船依次靠岸,潛在船底的人也終於露出了水面。

僕從打扮的顏傅打了個手勢,水裡的人立刻將面罩摘下,悄無聲息的堆放在最後一艘空船上。緊接著,他們又在船艙里換上黑衣,從頭到腳,連鞋底都包上了黑布。做完這一切,三百人靜靜的等在船艙中,等待顏傅的下一步指令。

過了一會兒,來了一隊兵丁,約么五十個左右,身穿步兵的鎧甲,他們是來接貨的。

等這一隊人跳上船,正準備搬貨的時候,黑暗中突然竄出幾個黑影,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就被人齊齊抹了脖子。

顏傅以最快的速度換上敵人的衣服和護甲,若無其事的繼續搬貨。

卸完船,顏傅跟著吳友三去往營中,身後遠遠的跟著傅勇的五十人。魏五和高黑各領一百人,悄無聲息的沒入黑暗之中。

這個遊戲他們在訓練時經常玩,叫斬首行動。誰先找到軍中帳所在,割下首領的腦袋算誰贏。不過這回顏傅改了一下遊戲規則,看誰在不驚動敵人的情況下,割掉更多敵人的腦袋,以人頭數取勝。

一路暢通無阻,顏傅和他的五十名手下光明正大的進了敵營。

火彈的確是阮經唐要的,易軻也早已備好了倉庫。進了軍中,顏傅邊走邊留意觀察著周圍,吳友三直接進了軍中帳,他和其他人在外頭等。

看得出,阮經唐治軍嚴明,營帳如棋盤般布局,無一人喧嘩,每一刻鐘就有一隊巡邏經過,一切井然有序。

等交接完畢,吳友三出帳時沖顏傅點點頭,他能做的就只有這些,剩下的就全靠他們自己了。

顏傅回給他一個瞭然的眼神,然後跟著易軻的手下將火彈搬入庫房。

「行了,你們下去吧。」

今夜無月,火把的光照範圍十分有限,黑燈瞎火的,易軻的手下鎖上庫房,揮手叫顏傅等人離開。

這一會兒的功夫,顏傅已經分析出敵營的布局。東西南北四個角落都有武器庫,軍中帳周圍是高級軍士的營帳,按級別以此分散開來。於是他領著手下七拐八拐,鑽進了西北角的一座空帳之中。

以他們這隊人的身份,就只配住這種二十人一屋的營帳。

接下來,便是漫長的等待。

花開三朵,各表一枝。

先說傅勇和他手下的五十人,一直尾隨顏傅,等他們進入敵營后,便悄悄潛在了離營門口不遠的地方。

不得不說,阮經唐的部下不是草包,前鋒營選的位置非常有利。營門口是一大片空地,只有幾顆矮樹。從高塔上向外望,一覽無餘。大門又修的異常堅固,想從正面進攻,除非...

傅勇舉起了左臂,他小臂的弓弩上有一隻精巧的瞄準鏡,經過顏傅的改良,可以在黑暗中準確無誤的瞄準敵人。

他在等,等一個信號。

於此同時,高黑和他的手下悄悄摸近了前鋒營的背後。與正門一樣,後門也建的十分穩固,四角和後門兩側都有一座高塔,塔頂和塔中各有兩個哨兵。

各就各位,將弓弩瞄準哨兵,高黑像石頭般伏在暗處一動不動。

另一邊,魏五帶人爬上了高地。這裡有先鋒營的一座哨崗,還有兩座分別在碼頭和城樓,碼頭不急,周圍有船隻不宜打草驚蛇,但這座哨崗與城樓掎角呼應,又能給大本營示警,必須第一個端掉。

哨崗的人還算警覺,但架不住顏傅訓練出了一批魔鬼,很快,哨崗的火炬熄了三下,等火光恢復如初時,前鋒營高塔上的哨兵已然全都倒下了。

每隻弩箭上都塗了洪文的獨家秘方,高黑等人親身試驗過,只需三十秒,人就會陷入昏迷。

顏傅默默估算著時間,這也是他們長時間訓練出來的默契。幾乎在高塔上第一個哨兵倒下去的同一時間,顏傅又做了一個手勢。

一行人分作兩隊,無聲無息的摸進了隔壁的營帳,與大龘的軍帳相同,帳中是清一色的大通鋪,顏傅等人如鬼魅般站在床頭,他手一落,他們手中的刀就像閱兵時邁步那樣的整齊劃一的揦了下去——

刀片堅韌鋒利,瞬間割斷了敵人的喉嚨,那些人在睡夢中還來不及反抗,就徹底失去了呼吸。

短暫的抽搐過後,一切重歸於平靜。

就這樣,顏傅帶著手下一個帳子一個帳子的割,遇到巡邏的就順手幹掉,不一會兒,另外三路人馬也摸進了敵營,同一種手勢,同一種刀法,像割韭菜一樣,輕而易舉的割掉了前鋒營所有人的喉嚨。

除了易軻。顏傅要留著一個活口傳信兒。

天亮時,高黑等人已經把兩千敵軍的屍首整整齊齊的碼在了運糧草的車裡,顏傅割斷了易軻身上的繩索,「給你們王爺帶句話,就說,東家在青源。」

易軻揉了揉酸麻的胳膊,恨恨的瞪著顏傅,睚呲欲裂。「你給老子等著!」

顏傅禮貌的笑了笑,「好,我等著。」說完用力拍了一下頭馬,那馬便慢慢跑了起來。

就這樣,三百人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滅掉了整個前鋒營,別說傷,就是連點油皮都沒蹭破。沂源的人簡直不敢相信,這才一晚上的功夫,他們就易主了!

顏傅也因此一戰成名,人送綽號:

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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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夫田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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