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契
抱著小心翼翼又期待的心情,等待著對方的回答。那邊,突然沉默了下去,房遠屏耳聆聽,那邊傳來信號被干擾的聲音。房遠無意識的抓緊了胸前的布料,心中暗道,不會那麼巧,電視中的狗血劇情出現在自己的身上吧?
袁枚沒有聽見?還是,袁枚故意裝作沒有聽見?
等待著他說話的心情,忐忑得好似心中藏了十隻活蹦亂跳的兔子。就在他以為袁枚根本就沒有聽他的話時,那邊響起了一聲輕輕的嘆息,言簡意賅的單子音節便通過聲波傳了過來。「好。」
房遠差點激動哭出聲來。他說好,袁枚說好!袁枚同意了他的請求,是不是,這代表著那沒完沒了的糾纏,沒完沒了的吵鬧,真的可以結束了。
他努力的深呼吸著,才勉強控制住自己澎湃的心緒。「袁枚……。」他輕輕的叫著。
聽不到袁枚的回答,可是他知道,袁枚現在一定是在用心的聽著。
「以後,就像這樣了,好不好?」
不期然的,又聽見那邊傳來一聲沒有情緒波動的「好」字。哪怕是這樣,他也覺得足夠了,只要袁枚說好,一切都足夠了。
又靜默了半刻,袁枚說:「我忙了,掛了。」
話還未落音,耳旁就響起了嘟嘟嘟嘟的聲音,房遠看著通話已結束幾個字,坐在床頭傻傻的笑了起來。
而另外一邊,會議被突然打斷,主持會議的秘書不時覷著袁枚的臉色,見他收了線,小心翼翼地問道:「袁總,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袁枚面無表情的點頭。立馬,合作方便將投影機打開,演示著自己公司產品的功能與特性。由始至終,袁枚的表情始終沒有什麼變化。直到簽了合同,眾人離開。袁枚才扭頭望著窗外的白雲,扯著唇,輕而又輕的叫了聲「房遠。」
有鳥兒掠過窗前,扑打著翅膀,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好似怕會驚擾到什麼似地。
一直禁錮著的靈魂,終於能得到自由了嗎?
房遠早早的睡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身上多了一張被子。扭頭望著隔壁的床位,被單凌亂的放著,而昨晚睡在上面的人,卻不見了蹤影。
看著空蕩蕩的床位,心中實在有些惴惴,雖然口中說彼此相信一次,可是真正進行起來,卻發現是那麼的難。總是不自覺的想著袁枚是不是隨口敷衍自己,不能認同自己的人格魅力。在心驚膽戰中,緊閉的房門總算被推了開來。
房遠渙散的目光下意識的望了過去,看見門前的人,明顯的怔住。而那人,似乎也呆了呆,卻很快的回過神來,轉身關了門,淡淡的問道:「刷牙了沒?」
房遠傻傻的搖頭。「還沒。」
「去刷牙吧。」非常平板的聲調,沒有一絲一毫情緒的波動。
房遠更加忐忑。穿鞋的空隙,偷偷的抬眼看他,對方好似根本就沒有將他昨天的話,當一回事。依然冷著一張臉,就連手下的動作,也如以往般,從容不迫。房遠不由懊惱的咬緊了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在那冷淡的表情下,卻最終打住。
出來時,簡易的飯桌上已經準備好了早餐。清一色的素食,也看不出是他們之中誰喜歡吃的。袁枚買了報紙,坐在一旁沉默的看著。
房遠看了看袁枚,又看了看那一座的食物,囁嚅了一下,才在飯桌前坐下。卻不知道如何打破沉默,盯著面前的那一桌食物,也不知道該不該動手。
遲疑間,袁枚放下報紙,走了過來。房遠呼吸一緊,不由心驚膽戰的垂下了眼。
「怎麼,不合胃口。」依然是平板的聲線。房遠一愣,下意識的搖頭說道:「不。」
「那怎麼不吃?」袁枚將去路邊賣的清粥,推向他說:「這些,還是趁熱吃吧。」語氣,比起先前來,倒是柔和了些許。
房遠更是覺得不安,雙眼幾乎能將面前的一次性飯盒看出一個窟窿來了。
袁枚似乎低低的笑了笑,聽著那輕微的笑聲,房遠下意識的抬頭。不期然的望進了袁枚深邃的眼中。嘴角,是習慣性的上翹,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痞味,似是一種催情的毒藥,讓他不自覺地,看呆了眼。
袁枚的表情有些古怪。扯了扯嘴唇,卻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反而抓起放在一旁的油條,漫不經心的吃著。
「樓下的飯店裡面只剩下這些了。」言下之意,就算房遠不喜歡,也沒得吃了。房遠慌忙搖頭,抓起放在一旁的油條,就胡亂的吃了起來。臉上,染上些不自然的緋紅。
本來是沒有什麼的,卻因為自己的拘謹,而讓這餐飯,吃出了些曖昧的情愫來。心中是一半喜悅,一半忐忑,終於將桌上的東西掃蕩乾淨,袁枚出去扔垃圾,房遠呆坐在床上,哪裡都不能去,可是看著袁枚修長的背影,又忍不住扯著唇角無聲無息的笑。
若是,袁枚能多說一些話,多笑一點,他們相處起來應該更加有味道。不過,像現在這樣,也很不錯啊。一切盡在不言中。房遠在心中喜滋滋的想著,若不是腹部上有傷,此時,他一定在房內手舞足蹈起來。
袁枚回來的時候,帶回了一隻輪椅。
房遠不明所以的問道:「你用這個幹嗎?」
袁枚拉開了窗帘,推開窗戶。屬於清晨特有的清醒空氣便迎面撲來,偶爾,還能看見有鳥兒在窗前飛過。「空氣不錯,出去走走?」表面是徵詢的語氣,但是行動卻是相當的快速。看著被袁枚推倒面前的輪椅,房遠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我應該能走出去的。」
袁枚不耐煩的挑眉:「坐上去。」
房遠本能地縮了縮肩膀。見了他那膽怯的模樣,袁枚微不可微的皺眉,耐著性子解釋道:「你的腹部有傷,醫生說不能亂動。」
房遠知道,這是袁枚話說得最長的一次,也是脾氣最好的一次。不由心中竊喜,心道昨日說的話,果然對他有些影響,他果然,開始改變了呢。
咬著嘴唇輕輕的點頭,說:「那麻煩你了。」
袁枚勾著唇,諷笑了一聲:「不想麻煩別人,你就給我聽話一點。」
房遠不語,抿著唇輕輕的笑。
是不是暴風雨過後的天空,總是格外的澄澈。太陽也削去了往日的兇狠與強勢,柔和的光線,在七月的天氣里,竟然不見燥熱,反而暖洋洋的讓人昏昏欲睡。
微風,也輕柔得好似情人間的愛撫,每一下的碰觸,都帶出幾分莫名的曖昧。花園中的花草,在眼光的照射下,像是邀寵的孩子,色彩斑斕,精神抖擻的直朝路過的行人展露出他們最最美好,光彩奪目的一面。
以前,在他的眼中,這些東西都是無趣的,乏味的。可是卻在瞬間,彷如重新活過一次,就連空氣,也變得鮮潤甜美起來。
袁枚的話不多,房遠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兩人一路走走停停的,倒是十分的愜意。房遠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感受著陽光在指尖跳動的觸感,彷彿,生命也跟著陽光的跳動,活躍了起來。
有袁枚的世界,一切都充滿了意義。就連呼吸,也變得鄭重其事。
那一刻,房遠想問袁枚,他們可不可以一直這樣走下去,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爛。無意的扭頭,發現袁枚的目光似乎一直柔柔的落在自己的臉上,那忐忑的心情,便在瞬間寧靜了下來。不管他們以後會如何,但至少現在,他們彼此的心意是相通的。這,就足夠了。
路過雜貨店時,袁枚停了下來。房遠沒有問他為什麼,卻已經知道他要去做什麼了。偶爾間的默契,便足夠讓他銘記終生。
「要礦泉水還是脈動?」袁枚自冰箱前,探出腦袋看著他問道。
房遠輕輕的笑:「跟你一樣。」
「兩瓶脈動。」付款時,看店的阿姨慈祥的問道:「你們是兩兄弟吧,感情可真好。」
袁枚表情很淡,不置可否的聳肩。房遠聽了這話,臉上又多了幾分幸福的雀躍。袁枚看在眼中,表情依然很淡,心中卻在一刻,溫暖了一片。
一直這樣生活下去,或許,並沒有想象中的糟糕。
袁枚將水遞給房遠,房遠自然而然的擰開瓶蓋,將手中的水又遞了回去。袁枚愣了愣,心中一動,手中那瓶沒開的水,便遞了過去。房遠笑著接過,扭開蓋子,就閉上眼睛表情寧靜的淺啜著。燦爛的陽光柔柔的灑下,將房遠不小心溢出嘴角的水珠射出了七彩的光芒,璀璨的仿若明珠照耀。袁枚眼神一閃,一直冰冷的胸口,在那一刻,趟過一陣柔柔的暖流。仰頭,將那瓶相同的飲料湊近唇角,液體還沒進入口腔,唾液就已經甘甜得好似喝了蜂蜜。
房遠扭頭問他:「袁枚,我們現在去哪?」
袁枚隨口答道:「四處逛逛吧。」
給讀者的話:嗯,我果然不適合寫溫情戲啊,好不容易甜蜜起來的畫面,就連我自己也覺得雷人。各位看官隨便看著吧,嗯,最好看了就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