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1)

事故(1)

房遠下意識的問道:「那麼,為什麼袁枚會被送去孤兒院?」他還記得剛認識袁枚的那段日子。每天都孤僻得將自己藏在陰暗的角落裡,誰去打擾他,他就輪著拳頭狠狠的教訓人家。時間一長,他的所作所為引起了孤兒院的公憤。那群小朋友終於趁著大人們離開的當頭,圍攻袁枚。那一次,只有七歲的孩子被打得鼻青臉腫,卻是一滴眼淚都沒流過。鼓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冷冷的看著身邊的一切。

他的父母帶他去孤兒院探視他。他明明就很害怕打針的,卻在他們的面前,裝得像個大人一樣,硬生生的忍住了在眼中打滾的淚水。若不是因為元袁的丟棄,他怎麼會經歷那樣的生活。

元袁低嘆一聲,「你為什麼不想想,那個時候我才多大。我能做到什麼?就算是承諾,也比不上大人的一聲冷笑。」

房遠再次怔住。低頭想了半天,才輕聲問道:「你是說,你丟棄袁枚,是因為你的家人?」

元袁苦笑著搖頭,道:「這些事情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你先進去,我幫你換藥。」

房遠本能地抗拒。在事情的真相未明時,他真的不想跟面前這人太過接近。

「你至少應該給我一次機會,聽聽故事的發展。」他輕聲祈求著。

或許是那張臉太像袁枚,就算心中是百分百反而抗拒,卻在看見那樣的眼神時,忍不住妥協的點頭。袁枚,他怎麼捨得讓袁枚失望呢。

元袁鬆了一口氣,看著他感激的微笑。

「你的腹部有傷,不能動得太多,我扶你進去吧。」

房遠避開他伸來的手,冷淡的說:「不用了,我自己進去就好。」

悻悻然的收回僵硬在半空中的手,乾笑道:「這樣也好。」

一進房間,元袁就將房門關上,門口也掛了停診的牌子。

房遠本能的後退,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戒備。

元袁苦笑:「房先生,你沒有必要這樣防著我的,我不會傷害你。」

房遠不開口,只是眼中卻寫明了懷疑。

元袁無奈的搖頭,道:「算了,我先幫你換藥。」說著,就低頭打開藥盒。本來是想著邀請房遠到此,就是請求他幫助自己,解開他跟袁枚之間的誤會。如此開來,他連他的防備心都解除不了,又怎麼會幫他。

對於自己的身體,房遠一直是抱著無所謂的態度。就算,傷口裂開,胃病複發,全身上下殘廢了,他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只是,在元袁的面前,自己這樣的心情,卻不想被人發現。沉默的解開衣服上的扣子,露出白色的繃帶。

傷口到底是還沒有復原,沒動多少,又有新鮮的血液滲出來。元袁用藥棉將鮮血擦掉,又撒上了止血粉,才輕聲的叮囑道:「你的傷口,真的應該多注意一些,若是如此下去,可能會惡化。」

房遠客氣的點頭:「謝謝關心,我會注意的。」

這樣生疏的態度,就算元袁想要說些什麼,現在也開不了口。沉默的為他換上新鮮的藥粉,又倒了幾杯冷水,狠狠的灌了一通后。才扭頭,乾脆的沖房遠說道:「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請求?」

房遠不置可否,勾唇,冷冷的看他。

事關袁枚,就算是自己修養再好。這會兒,不禁也有些六神無主。臉上,也露出了少見的無助,他低頭,輕聲說道:「能不能暫時不要將我與袁枚的關係,告訴他?」

就算他不說,房遠也能猜到他求自己些什麼。聽見這話時,卻忍不住愣了愣,下意識的反問道:「為什麼?」

元袁刻意放低了姿態,道:「我看得出來,你跟袁枚的關係不錯。既然如此,你就應該什麼都為他打算。若是,知道我的存在,能讓他開心,我是覺得無所謂的,若是,不能,你還要這樣做嗎?」

房遠沉默不語。

元袁繼續循循善誘:「而且,假若你是袁枚,你的心裡會真的憎恨著你的血親嗎?」

房遠一呆,低了頭,忍不住細細的思考起來。假若是自己,應該是不會憎恨吧。血濃於水,就算是父母拋棄自己,或許,在知道他們自己的苦衷時,也會原諒的吧。可是,袁枚,他看不透他。

「你跟袁枚一起長大,他對親人的渴求,你應該比我清楚?」

聽了這話,房遠總算是明白了些。原來,面前這人是拐彎抹角的請求自己幫他彌補他跟袁枚的關係。可是,袁枚從小就極其厭惡任何與他以兄弟相稱的人,這樣的厭惡,又怎麼會渴求親人的存在?

元袁一直小心翼翼的察看著他的臉色,見他眼中閃過一絲嫌惡,立馬改口道:「不管是與不是,你都先不要急著給我答案。或許,你應該回去好好的想想,甚至,試探一下袁枚,也不是不可以的。」

試探袁枚?

房遠擰緊了眉頭,以袁枚的聰明才智和多疑的心態,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逃不過他的火眼金睛。真的要試探一下嗎?

「你放心,這世界上所有人都會傷害袁枚,但是我,卻絕對不會。」元袁信誓旦旦的說道。

在發現元袁的身份時,房遠的心中早就是一團亂麻了。何況,他說的這些話,自己也真的聽進耳中去了。不由,亂上添亂,一時半會兒,還真的拿不了注意。若是袁枚繼續恨著元袁,他告訴他,是沒有關係的。可若是,袁枚的心中,也想著自己的親人呢?如果自己莽撞行事,會不會破壞了他們唯一和好的機會。

「我……。」使勁的抓了抓頭,他道:「你必須得告訴我事情的真相。」

聞言,元袁心中一喜,立馬笑著說道:「當然可以,我現在告訴你。」正要開口,手機卻想了起來。元袁皺著眉頭,打開一看,原來是醫院的急診部打過來的。對方的語調格外的急促,「元醫生,高新區的商貿大廈發生坍塌事故,急需醫護人員。」

元袁一愣,「什麼時候的事兒?」

「三分鐘之前。你快點過來,救護車已經派了一部分出去了。」話還沒落音,門外就響起了救護車的鳴笛聲,連綿的一片,就好似奪命的音符。

元袁急忙收線,也來不及再跟房遠交代些什麼,提著醫盒就朝門外衝去。看著元袁離去的身影,房遠徹底的愣在當場。站在窗前,朝樓下一看,才發現所有的醫生與護士,此刻正集中在樓下的空地內。房遠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從元袁的反應來看,應該事情蠻緊急的。如此一來,今日自然是問不出什麼了,嘆了一口氣,只好打道回府。

滴滴滴,滴滴滴,放在口袋的手機適時的響起。

是小酒的電話,房遠皺著眉頭,還沒來得及開口,那邊就火急火燎的問道:「小房子,袁總現在在醫院沒有?」

房遠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接答道:「沒有啊。」

「你知道嗎,商貿街的15號樓坍塌了,袁總離開的時候,聽說要去那邊的一間公司。」

房遠皺眉,一邊匆匆的朝樓下奔去,一邊問道:「那邊並沒有我們的合作公司,他去那邊幹嘛?」

「因為琳達。」

「琳達?」房遠挑眉,奔跑的時候,扯動腹部傷口,被縫合的針線拉扯著兩邊的血肉,火辣辣的疼。房遠的臉色發白,語氣越來越差:「琳達,管他什麼事?」

小酒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輕聲答道:「琳達得罪了哪裡的一個老闆,袁總這會兒過去幫她善後。」

「他媽的。」房遠低罵了一聲,直接掛掉電話,一面下樓,一面撥打袁枚的手機。

「你好,你撥打的用戶已關機。」傳來的是接線生甜美的聲線,此時,聽在他的耳中卻是那樣的刺耳。

「真他媽的狗血。」盯著那不停自動重撥的屏幕,房遠暗暗的罵了幾聲。多狗血的劇情,一到緊急情況,手機是永遠都打不通的。這樣的情況,竟然發生在他跟袁枚的身上了。接線生親切有禮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傳來,房遠急得仿若熱鍋上的螞蟻,直恨不得自己能夠插上一雙翅膀,飛到現場。

匆匆的在路上攔了輛的士車,直接報出了地名后。又有條不紊的撥通了小酒的電話。小酒那邊顯然也很著急,接了之後,馬上就問道:「怎麼,找到袁總了嗎?」

「沒有。」房遠冷冷的回到:「小酒,你有沒有琳達的聯繫方式?」

「琳達?」小酒詫異的挑眉,道:「我這邊沒有。不過,鎮竿那邊應該有。」

「那好,你馬上打電話給鎮竿,告訴我琳達的聯繫方式。」

「好,我找到了,直接簡訊給你。」

房遠輕聲應好。這邊掛了小酒的電話,又不厭其煩的撥打袁枚的手機,又催促司機車開快一些。

司機無奈的答道:「這位先生,商貿街已經被完全封鎖,車輛是不能進去的。」

房遠一愣,道:「那你在離商貿街最近的路口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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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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