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趕屍人
「咚、咚,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咚、咚,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慕容言站在客棧房間的窗邊,看著窗外的夜色,獨自喃喃道:「三更天了,還沒動靜么?」
「叮、叮、咚,叮、叮、咚。」細微的鈴鐺聲和沉悶的鑼聲,在這原本寂靜的夜裡顯得十分詭異。
慕容言他們的房間都是在二樓,而且靠街邊,推開窗就能看到街道,此時恰好那個東瀛人的領頭也撐開窗,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解,顯然聲音都不是對方發出的。
「叮、叮、咚」聲音再次想起,而且每次聲音的末尾還夾雜著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氣氛更顯詭異。
聲音越來越近,兩人不約而同的屏住呼吸,終於,在街道盡頭,聲音的來源出現了。
只見一人身穿五彩道袍,頭髮有些花白,插一木簪,一臉皺紋,年紀差不多五十齣頭。一隻手裡拿著引魂鈴鐺和鑼槌。另一隻手裡拿著一面小陰鑼。腰間一包符,系一根草繩。草繩後面串著五個『人』,後面的五個『人』身穿灰袍,頭帶粽葉斗笠,斗笠邊緣貼一圈硃砂符籙,斗笠下的臉看不清,依稀可以看到是帶了面具。五人的腳步隨著領頭五彩道袍人手中鈴鐺和鑼的節奏邁動著,動作十分僵硬,不自然。讓人看了心裡發毛。
「湘西趕屍?,有意思」慕容言突然想到了什麼,詭異的感覺逐漸散去,心道:「找死氣纏身之人,可逢凶化吉?呵,看來就是此人了,那算命瞎子還算有點本事。」
慕容言正想著,一陣哈欠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只見老六慕容幻打著哈欠,走到慕容言身邊,頂著一臉沒睡醒的表情,迷迷糊糊的問道:「三哥,幹嘛呢?剛聽你說湘西什麼,趕什麼?什麼鬼東西?」
「湘西趕屍啊,這是當地習俗。一般家裡有人死於他鄉,家裡人就會請來趕屍人把屍體弄回來,過程十分神秘且詭異,我也只是聽人說起過。」慕容言故意壓低聲音,用嚇唬人的語氣繼續說道:「趕屍人會用上好的硃砂封住屍體的特定部位,意為封住三魂,七魄。鈴鐺,鑼為引屍之用,硃砂,符籙,粽葉斗笠,為震屍之用,以免屍變。」
「三哥你別故意嚇我,哪有趕屍人?」
聞言,慕容言再次看向樓下,趕屍人已經不見了,轉頭間發現那個東瀛人窗口處,人也是已經不在了,窗戶也不知什麼時候關了。
「上茅房去不去」慕容言看著一臉沒睡醒的慕容幻道,見他沒反應,就一個人走了。
慕容幻還一個人留在原地回味,想起剛才慕容言的一番話,頓時睡意醒了一半,環顧四周,發現一個人也沒有,氣氛異常詭異,頓時打了一個冷顫,突然一陣莫名的尿意襲來,而後朝著慕容言的喊道:「三哥,等等我,三哥!慕容言,慕容言你等等我啊!」
第二天,天剛亮,慕容言和眾人交待了幾句,便單獨一人去找昨晚見到的那個趕屍人。
一早便詢問了客棧的店小二,得知昨夜的趕屍人名為徐荒,據說在當地十分出名。他出名不是因為他的手藝,而是因為他是當地有名的無賴,平生三大愛好,喝酒,賭錢,逛窯子,而且欠債不還。喝酒鬧事對於他來說是常有的事。即便如此,但他趕屍的手藝卻是沒有半點水分,有這一技傍身,倒是能勉強支撐他不被餓死。
慕容言一路根據小二說的路線,找到了一座郊外的破廟,據說是徐荒平時住的地方。
來到破廟前,只見破廟的牆上布滿裂痕。原本朱紅的門已經泛了顏色,半敞著,顯得有些破敗不堪,似乎吹口氣就會倒。
慕容言穿過木門,來到破廟的院中,院子里雜草叢生。院子的牆邊還放著幾副棺材,就算是白天,也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徑直走進院中的廟堂里,只見一些人為的生活痕迹,地上的火堆甚至還沒熄滅。
可是,人呢?慕容言正想著,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手中的鐵扇往後一甩,便是砸斷了一根向他敲來的木棍。慕容言一眼便是認出了那人,正是昨晚見到的趕屍人,徐荒。
徐荒見手中木棍已斷,便是把剩下的半截扔向了扔向慕容言。而後又是凌厲的一腳,直逼慕容言的面門,這般身手,年輕的時候定然是個練家子。
慕容言常年刀劍口上混飯吃,定然也不會差,左臂擋住這凌厲的一腿,右手順勢一鐵扇抽向徐荒的膝蓋。徐荒吃痛,便是收回腿,瘸著退後了幾步,方才穩住身形,顯然一扇抽得不輕。
佔了上風,慕容言便是近身一腳踢向徐荒,徐荒見勢側身一躲。慕容言手中鐵扇未開,捅向徐荒的頭,徐荒腦袋一偏。慕容言鐵扇一開,又是一拍。徐荒手臂便是一擋,而後另一隻手一拳轟向慕容言的胸口,慕容言左手開掌,反手擋住這凌厲的一拳,退後半步。右手,扇面一橫,划向徐荒的頸部,徐荒頭往後一仰,躲過這一扇。側身上前,又是一拳。慕容言扇面一收,直接抽在了徐荒的拳頭上,徐荒猛的抽回手,顯然這一扇又是抽得不輕。慕容言扇邊順勢一開,頂到了徐荒的頸間。
一時間,四目相對,殺意漸濃。
「在下慕容言,聽聞先生身手不凡,想請先生出山…」
慕容言一套毫無營養的場面話還沒說玩,就被徐荒打斷「你就這麼請我?」
聞言,慕容言只好尷尬的收了鐵扇。剛想說些什麼,結果又被徐荒堵了回去。
「還聽聞我身手不凡,狗屁,老子剛剛要是不出手你能知道?別拿一些破事來煩我。」徐荒坐回火堆旁,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壺酒,剛要喝,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轉頭盯向慕容言,問道「你叫慕容言?」
慕容言也是十分疑惑,腦中飛速的想著眼前的這個人到底和自己有什麼聯繫,為什麼知道自己的名字。
「算命瞎子?,對,算命瞎子」慕容言心中想著,能把自己和眼前這個人聯繫起來的只有那個算命的瞎子。而對方知道自己的名字,顯然那個算命的瞎子肯定也和他說過些什麼。難道是這兩人設的個局?應該不會,這也太容易看穿了。但那算命瞎子這麼做,必然有著一些目的。
「沒錯,在下慕容言」慕容言回過神,拱手答道。
徐荒放下酒壺,望向慕容言道:「想來,你能來尋我,必定也是遇到了那個算命的瞎子。而他把我倆聚在一起,也必然有著一番目的,無論目的是什麼,我都沒必要入這局,請回吧。」
慕容言一臉早就料到的表情,心道:「他這番話沒有任何破綻,看起來,應該和那算命瞎子沒有關係。但若眼前這個人的一切都是演出來的,來一出欲擒故縱,為的就是夥同那算命瞎子給我下套,那就太可怕了,為了以防萬一,那順水推舟。」
慕容言思索了一番,便雙手抱拳道:「打擾了,告辭。」
……
從破廟回到客棧,打開房間的門,慕容言卻發現空無一人,房間物件整齊,顯然不是突然離開。
正想著,突然發現房間的桌上刻有幾個小字:「鳥已出籠,速來」
末尾刻有一個『十』字標記,『十』字長的那段還可以表示方向,這是慕容門一直沿用的標記,定然不會是別人刻的。
慕容言一路跟著標記,騎馬一頭扎進了距客棧五裡外的葬魂山。山中密林情況複雜環境複雜,慕容言便把馬留在了密林外圍,沿著標記徒步進山。
葬魂山這名也不知怎麼來的,對於這山中密林,一直有陰兵勾魂的流言,傳聞山中有大墓。只可進不可出的詭異傳說一直在附近流傳。葬魂山三面環水,被一條河流纏繞。名為囚龍河,傳說河中有龍,囚於河底,守護這山中埋的王墓貴冢,也不知是真是假。
密林深處,大樹遮天蔽日,環境開始潮濕,陰冷。山中隱約泛起些許霧氣。
慕容言一路奔襲,倒是忽略了周圍的情況,速度一慢下來倒是發現了有些不對勁,似乎有人盯自己。與其被動,不如先發制人。
「出來吧,何必躲躲藏藏」慕容言試著喊道。
話剛落音,幾聲腳步踩斷枯枝的聲音伴隨這暗器的破空聲一同響起。慕容言反應也是極快,幾個轉身,一席黑衫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度,鐵扇一開,凌空便是擋下幾道暗器。
咚,咚,咚……
暗器彈射到一旁的樹上,發出幾道沉悶的響聲。
定睛一看,那暗器便當日那波東瀛所使用的。一時間周圍竟是圍了六人,一行人統一一身黑色夜行衣,頭巾,面罩。背負長段太刀。從暗器看,這群人的身份已經不言而喻了。
「東瀛忍者,呵,有意思。」慕容言環顧四周道。
這一個兩個都好對服,這一群可有點吃不消,畢竟這忍者都不是吃素的角色。
慕容言看著眼前的幾個人,露出些許無奈的表情道:「那算命瞎子嘴真臭,還真是凶多吉少。烏鴉嘴,還好沒說老子會命絕於此。看來今天小爺我這條命,這黑白無常是暫且勾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