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沒有消息
她一抬頭看到王教導員正站在門外。貝小丫拾拾掇掇又站了起來。
「教導員，請進。」
王教導員悠悠走了進來，順便拉過她課桌下的板凳坐下。
「剛剛的事我都聽說了，你別放心上，也別害怕。」
貝小丫拿起水壺給他到了杯茶水。
「於楊還好嗎？」
她直愣愣的看著教導員，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他剛才的話。
「目前還沒有消息。」
失聯了，生死未卜。
王教導員說完便垂下了眼眸，手不自覺的從兜里拿出香煙點上了。
教導員都沒有消息，難道真的出事了？
「我們要相信他。」
過了許久教導員才開口，眼神很是堅毅。貝小丫看著他也堅定的點了點頭。
「我們一起等他回來。」
「好。」
王教導員抽完手裡的煙便站起身準備離開，人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於楊說你不太會做飯，你可以去我家吃，你嫂子飯做的還湊活。」
貝小丫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說：「已經在學了，現在養活自己沒有問題。」
王教導員聽了她的話「哈哈」笑了聲，隨後就走出了門。
教導員走後沒多久，他媳婦還是端了碗雞蛋麵條送了過來。並囑咐她一定要吃掉，貝小丫推辭不過，在她的監督下吃掉了半碗麵條。明明一整天沒吃東西了，肚子卻沒有絲毫飢餓感，麵條吃的也是無味。
入夜，她早早的躺在了床上。不知道是嚴重缺覺還是神經綳的太緊了，頭一沾枕很快便睡了過去。熟睡以後甚至還做起了夢，夢到了久違的爸爸媽媽。在夢裡，爸爸媽媽抱著她的黑白照片正哭的肝腸脆斷，媽媽還一度哭昏了過去，貝小丫站在一旁看著卻什麼都做不了。後來又夢到於楊，他彎著嘴角向她走過來，人剛走到她身邊，卻又倒在了地上，她一抬頭看到了正拿槍指著他的李諾，那個放火燒死她的混蛋。他看到於楊倒在地上便仰天笑了起來，五官猙獰的變了形，貝小丫被他笑的天旋地轉。人也從夢裡驚醒了。
明明是夢，可是又那麼真實。她不敢深想，生怕這夢警示著現實中發生的事。
天已經大亮，她從床上爬起，隨意收拾了下就去了辦公室。這時趙軍已經在辦公室了，看她進來點頭微笑了下。貝小丫也有氣無力的回了個笑臉，隨後便開始動手調顏料。
丁曉北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傷的重了，一直都沒有出現。貝小丫也沒心思細想，她畫畫的進度已經因為昨天的事被耽擱了，如果再不用心，五四之前肯定完不成任務。
下午到了下班時間她也沒有及時回去，一個人在辦公室里一直忙到前院的熄燈號響起。鎢絲燈的燈光亮度太差，導致她的眼睛又酸又澀，閉目的時候還有一滴眼淚滑了出來。人走在漆黑的夜裡，孤獨感莫名都涌了上來。於楊在時她嫌棄的不得了，可是他一離開，自己在這世上竟然再也找不到一個和自己有關的人。
重生到這裡以來，第一次有強烈回去的念頭，她想家，她不想回那個空蕩蕩的房子里，那裡實在冷清的可怕。貝小丫頹敗的走著，看起來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
「咩。」
不知不覺間人還是回到了家屬院，許是回來的太晚，小羊餓的厲害，一看到她高興的跳個不停。貝小丫這才稍稍打起了精神。
家裡儲存的青草已經沒有了，她只得把僅有一顆白菜拿了出來。
「明天要去買菜了，不然我們兩個都要餓肚子了。」何止菜沒有了，連錢也不多了，接下來連基本的生計都成了問題。小羊好像對這個問題不感興趣，吃完她手裡的白菜就窩角落躺著去了。
貝小丫無趣的起身回了屋裡，微一抬眸就看到沙發上於楊的被褥。
被褥依然是他走之前的樣子，疊的像豆腐塊一樣。高中軍訓時，她也跟著教練學習過，但疊出來的效果比於楊差遠了。貝小丫手摸了下被褥，隨後也學於楊的樣子躺在那裡。
「嗯？」
腦袋剛放到被褥上她又坐了起來，摺疊的夾層里好像放了什麼東西，頭枕下去硬硬的。
她手伸進去摸索了一下，很快就把裡面的找了出來。入眼一看，原來是她之前畫畫的筆記本。
好多天沒畫，都快把這本子忘記了。
她隨意的翻了一下，一疊錢從裡面滑落出來。一塊的，兩塊的，五塊的，還有一疊厚厚的大團結，總有好幾十張。
鼻子突然就酸了，眼睛也不知不覺便掛上水霧，手裡的錢花花綠綠模糊成一片。這個年代，這也是很大一筆錢了吧。
他走之前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把錢放這裡的呢？一想到他執行任務之前還想著自己會沒有飯吃，貝小丫的心就針扎似的疼，脖子好像被一雙手掐著窒息的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把本子抱著懷裡重又躺會沙發上，頭枕著他的被褥，被褥上還有屬於他的淡淡的煙草味，一呼吸就充斥著整個鼻腔，就好像他還在這個屋裡一樣。
貝小丫這一夜睡的特別踏實，夢裡還回到那片花海，兩個人就那麼無拘無束的笑著，彷彿一切被定格了一樣。
第二天早上貝小丫頂著一雙紅腫的眼睛去了辦公室。丁曉北看她進來，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貝小丫只當看不見，拿起桌上的容器接了點清水就開始調顏料板。
她剛把紙鋪桌子上，趙軍也推門進來了，人坐在位置上就開始來回掃著她倆，幾次試圖開口調和，但話到嘴邊又放棄了。他雖然有些文采，但那張嘴著實很笨。
丁曉北可能是這兩天落下的工作太多，一整天都敷在桌子前寫東西，連頭都沒怎麼抬。
難得她不找茬，貝小丫也清凈完成了今天的計劃。因為想著家裡已經沒有吃食，貝小丫畫完就提前回了家。從家裡取了菜籃子又急匆匆去了小市場，因為去的有些遲了，菜攤子只寥寥剩下幾個，而且蔬菜也是被挑剩下的。不過還好，賣菜的人給她都算便宜了些，選了滿滿一籃子蔬菜最後才花了兩毛錢。
貝小丫買完菜就開始往回趕，這時候天已經開始黑了。走在荒無人煙的路上，四處鬼影都不見一個，心裡到也是慌張。她加快腳程，快走加小跑，直到看到家屬院里的光亮時心才鎮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