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緩和

咦？

她屋裡的燈是亮著的。走的時候天還亮著，她並沒有開燈啊。心忽然突突的跳了起來，快的好像下一秒就會窒息一樣。腦子裡下意識的想到於楊，她飛快的跑過去推開了門。

「回來了？」消失了三天的人正悠閑的坐在沙發上喝著茶水，看到外門是她才放下杯子。

「哐。」一聲，菜籃子應聲掉在地上，籃子里的菜也撒了出來。貝小丫微張著嘴想要說話，可是嗓子卻好像被抑住一樣，一個音也發不出來。

於楊看著菜籃子掉在地上，就走過去撿起來送進了廚房，從廚房出來后看到貝小丫還是站在門外像失了魂一樣，不禁有些奇怪。

「你怎麼了？」於楊再次走到她身前。

貝小丫驟然抬頭看著他，櫻桃似的小嘴微撇著，柳葉眉輕促在一起，眼眶裡還隱著一汪清泉，五官全都在控訴著她的委屈。

於楊看到她的樣子，心頓時疼的扭在一起。

「有人欺負你嗎？」他抬手幫她拭去眼眶裡淚滴，指腹在她臉頰上摩挲著。

聽到他這麼問，貝小丫心裡更難受了。她往前挪了一小步，頭抵在他的胸膛，好像一隻在海上漂浮不定的船突然靠上了港灣，安穩的讓人再不舍離開。於楊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驚的愣在那裡，好一會才無聲的笑著把手放在她腦袋上安撫的輕揉起來。

他不過走了三天，這女人就從小老虎變成貓了？這變化未免也太讓人驚喜了些。

兩個人就這樣站在門外，周圍瀰漫著溫馨的氣氛，看的人心裡暖暖的，誰都不捨得打破這份寧靜。

「咳。」

王教導員很不合時宜的出現了。他剛從隊里回來就碰到這樣一幕，也實在是尷尬很。

貝小丫聽到聲音趕緊從於楊胸前移開腦袋，一溜煙跑進了屋裡。於楊看著她逃跑的背影輕聲笑了下，隨後踱步到王教導員面前。

王教導員已經拿出了煙正等著他，於楊伸手接了過去，兩個男人將煙點燃就這樣站在院里抽了起來。

一根煙快抽完時，王教導員才如釋重負的說：「總算有驚無險。」

於楊沒有說話，只是輕吐了一個煙圈，煙圈裊裊的升起逐漸放大，最後消散在夜空下。

「傷的重嗎？」王教導員說著眼睛不自覺看向於楊的側腰。

於楊也側眸看了一下，然後淡然的回了句，「沒事。」

「你這兩天好好休息吧，犧牲戰士的撫恤問題我來跟進。」

於楊重重吸了口煙后輕點下頭。

兩個人都沉默著不在說話，煙只剩下煙蒂，於楊扔在地上轉身回了家。

王教導員嘬完最後一口也朝自家門前走去。

貝小丫這時已經炒好三個菜，都是最簡單。

干煸青菜，土豆絲，番茄雞蛋，她今天還買了幾個饅頭。

「過來吃飯吧。」

貝小丫看他進屋，忙招呼他坐下。

於楊眼盯著桌上的菜品坐了下來，「有進步。」他由衷誇獎道。

她聽到他的誇讚謙虛的笑了下，只是連日的焦慮讓這笑容看起來有點孱弱。於楊的心又緊了起來，之前白嫩的臉蛋現在看著沒有一點光澤，大大的眼睛下面還有一團暗影，幾天不見這人都快脫了相了。

「你又瘦了。」他夾起一塊雞蛋放在她碗里，語氣滿是憐惜。

貝小丫沒有說話，只是眼盯著他眉尾新添的傷口看了一會，隨後吃掉了他夾的雞蛋。

屋裡的氣氛又沉寂下來。

雖然兩人之前也很少說話，但今天這氣氛卻格外怪異，好像有莫名的情愫縈繞在兩人身邊，屋裡的溫度也升高了許多。

「你工作完成的怎麼樣了，在宣傳隊做的開心嗎？」於楊緩緩開口，試圖緩解屋裡令人乾燥的氛圍。

貝小丫夾著青菜的手頓了下，腦子裡劃過這幾天的事，眼神暗了暗隨後淡淡回了句，「還可以。這兩天抓點緊應該能畫完。」說完便把青菜放進了嘴裡。

兩個人吃完飯，於楊起身要收拾碗筷，貝小丫伸手搶了過來，「你坐著休息吧，我來。」

於楊看她手腳伶俐的把碗摞在一起，嘴角上揚著坐回了沙發上，眼神追逐著她的身影入了廚房。

貝小丫洗刷乾淨碗筷整理好廚房，便重又回到沙發上坐了下來。

「有受傷嗎？」除了眉尾的小傷口，其他地方隔著衣服她看不出來。

於楊手放在領口開玩笑的說：「要不要檢查一下。」說著就作勢要解衣服。

貝小丫小臉一拉，抬手打了下他的胳膊，起身便去了卧室不在理他。還有心情開玩笑，想來是沒有被傷到，她的心也放鬆下來。今晚終於可以好好洗個澡，美美的睡上一覺了。

於楊看她走進卧室，才收起臉上的笑意反手摸著側腰的傷口，輕促著眉頭。昨天夜裡和犯罪團伙正面交鋒，腰部不幸被子彈打中了，索性躲避的及時，子彈打偏了些，不然小命可能就撂那了。

當兵這些年九死一生的任務不知道執行過多少次，每次活下來命都像撿回來的一樣。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尤其是發生那件事以後，命好像是欠的別人的，甚至想著早點還了自己還能輕鬆些。但昨晚中彈的一瞬間他竟然害怕了，如果他死了，家裡這個女人怎麼辦。雖然他把身上所有的儲蓄都留給了她，但一想到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心裡就莫名的恐慌。

下午醫生把子彈取出來，不等打完點滴他就趕了回來。這個家好像有魔力一樣，一直在召喚著他。他自己都忍不住自嘲，對一個女人著迷成這樣，真是沒出息。但是自己卻又甘之如飴。

這三天沒日沒夜的和犯罪團伙追逐讓他累急了，此刻緊繃的神經都放鬆下來，所有的疲憊一涌而至，他仰身卧倒在沙發上，頭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

貝小丫洗完澡出來看到他枕著被褥已經睡熟了，便回卧室拿了條薄被蓋在他身上，隨後才回到卧室休息。

第二天天亮，於楊一睜眼就發現了身上的乳白色的薄被，心頓時暖了起來。還沒等他從沙發上起身，貝小丫卻慌張的從卧室走了出來。

「我遲到了，你呆會幫我把羊喂一下。」一刻都沒有停留，說完就跑了出去。

於楊抬眸看了眼擺鐘，原來已經八點一刻，難怪跑那麼急。接到她給的任務，於楊也不敢耽擱，起身先去廚房拿了菜葉出來。

小羊最近長胖了不少，剛買來那會瘦的全靠一副骨架撐著，站都站不穩當。於楊抓了抓它圓滾滾的肚子，入手肥膩膩的。她自己憔悴成那樣，羊到是一點沒受苛待。不過小羊好像不喜歡他扯自己的肚皮，後腿一蹬靈活的跳開了。

於楊站起身，重又躺回沙發閉目養神。這一躺又是幾個小時，再次睜開眼已經到了午飯時間。他習慣性的折好被子，隨後去洗手間簡單洗漱了下便去了食堂。

人一踏進食堂，他就看到穿著粉色格子衫的貝小丫，在一片軍綠色中非常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