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這是你的葬禮

「絕對不是人！」

秦天頭皮發麻，第一時間清點了車裡的人，一個都沒少，後面跟車的並不是落下的乘客。

而且後面追車那玩意兒，奔跑速度奇快無比，人跑不出這樣的速度，更別說是追車了。

「我點過了，一個人沒少。」司機帶著哭腔叫道。

「爸爸，我怕。」

車裡的乘客全都看到了後面追車的人影，一時間恐慌的情緒如潮水般蔓延。

接生婆看不下去：「都別亂叫，會影響她生產，到時候一屍兩命，你們誰擔當得起？」

一邊說，她一邊掀開孕婦的短裙，查看產道開到了幾指。

「草，後面誰啊，大半夜的追車，怪嚇人的。」張揚嘴裡嚷嚷著，卻沒敢往後看。

「這是原先的劇情里沒有出現過的。」秦天坐在最後，面色陰晴不定。

也就在這時，公交車後方瀰漫的霧氣突然蔓延，遮住了追車的人影，緊接著就是「彭」的一聲悶響。

等到秦天再往外看時，已然看不到那個追車的人影了，入眼儘是濃密的夜幕和霧氣。

「霧氣里，發生了什麼？」秦天心驚不已，低頭看手機屏幕，發現文字劇情里也沒有提到那道人影的結果，只是寫了「追車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夜幕中」。

追車人的離奇消失使得夜幕中的肅穆氛圍陡增，不過公交車裡的乘客全都鬆了口氣，接生婆也開始專心接生。

期間誰都沒說話，各自想著各自的事，車廂里只剩下孕婦疼痛的叫聲。

大概過了15分鐘左右，接生婆微笑著抓起一把銹跡斑斑的助產鉗：「姑娘，再忍忍，小東西已經到口頭了，我馬上就把它夾出來。」

「哦？要出來了嗎？讓我看看。」

張揚對此表現出了極強的興趣，起身走向孕婦。

「你這是純粹作死啊。」秦天在後排看得直翻白眼。

看來，他還得干預劇情，不然張揚等會看到孕婦生出個洋娃娃，立馬就得嚇瘋。

已經有一次成功經驗了，這次秦天熟練了很多，直接在文檔上接一句：「張揚正要去看嬰兒，一想到剛出生的嬰兒髒兮兮的，於是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應該沒問題了。」秦天十拿九穩，微微一笑。

然而，讓他意外的一幕發生了：剛寫進手機里的那句話，居然顫抖了幾下后消失了！

秦天猛地看向張揚，心裡震驚，這次干預劇情居然失敗了，這是為什麼？而另一邊，張揚樂呵呵地走到孕婦邊，看樣子有些興奮，小聲嘀咕著：「我其實不喜歡小孩，但很好奇剛生下來的小孩子是什麼樣子的，一直想看就是沒機會，今兒個被我逮到機會了。」

秦天看著張揚那一副滿心期待的樣子，一時愣神了，沒想到張揚還有這麼一個怪異的興趣愛好。

之前他改變的是外界事物對張揚帶來的視覺感受，成功了。這次想改變的是張揚的愛好，卻失敗了。

「一個是客觀事件，一個是主觀態度，難道說我沒法干預人物的主觀性格？」

秦天心中有了一絲猜測。

而這時，一陣「哇哇」的清亮啼哭聲打破了車廂內的死寂。

所有乘客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齊刷刷地看向孕婦。

秦天趕緊起身跑過去，千萬不能讓張揚看到那個嬰兒！

秦天剛到張揚身後，張揚就使勁伸頭往裡面拱，嘴上還嚷「讓我看看」。

「不要看！」秦天大叫一聲。

下一秒，孕婦虛弱地將自己的孩子展示給張揚看：「他漂亮嗎？」

不好！

秦天大驚失色，來不及阻止了。

緊接著，張揚就看到了孕婦襁褓中的嬰兒，當時就愣住了。

過了足足好幾秒，張揚才出聲：「漂亮，挺可愛，那麼小，真好玩。」

「嗯？」秦天站在張楊後面，聽到他這麼說，不由地蹙起眉頭。

沒瘋？

於是秦天也探頭看過去，吃驚地發現孕婦懷裡躺著一個肉乎乎的嬰兒，而不是什麼洋娃娃。

怎麼回事？秦天大惑。

不對啊，跟上次的情況又不同了，怎麼不是洋娃娃？「恭喜你，生了個可愛漂亮的孩子。」

車裡的乘客紛紛稱讚嬰兒。

「謝謝，」孕婦寬慰地笑了，溫柔地親了嬰兒一口，輕聲呢喃，「醫生說媽媽生不出你，寶寶你看，媽媽把你生出來了。」

秦天沉著臉回到座位上，心想難道車裡都是正常人？是他自己太敏感了？

他正在沉思時，一道人影坐到了秦天身旁，是張揚。

「喂，我說窮小子，你們欠我家那麼多錢，不如就把秦雨欣嫁給我吧，然後欠的債就一筆勾銷，我會好好對秦雨欣的。」

秦天面色陰沉，正要罵張揚，突然聽到窗外傳來一陣「叮鈴」的清脆響聲。

「什麼聲音？」張揚也聽到了。

秦天挪到靠窗的座位，仔細傾聽，發現那陣響聲時有時無，每當公交車劇烈搖晃時，響聲就變大。

帶著疑惑，他打開窗戶，聲音非常明顯，就在耳邊響起，源頭應該是在車頂。

「車頂有什麼在響？」秦天探頭出去看。

這時，公交車正好開過一個泥坑，劇烈搖晃了一下。

頃刻間，「叮鈴叮鈴」的響聲連成了一片。

緊接著，窗外突然垂下來一條破爛的褲腿，褲腿裡面系著一隻鈴鐺，公交車一晃，鈴鐺也就隨著褲腿叮鈴叮鈴響起來。

看到褲腿的剎那，秦天渾身汗毛乍立，心中浮現出無數個念頭。

不巧的是，公交車又彭地劇烈晃動了幾下。

秦天猛地掃視窗外，看到有無數條破爛沾血的褲腿和袖子從車頂上垂搭下來，無力地擺動。

每隻褲腿和袖子里都垂下來一隻鈴鐺，奏響了悅耳的曲子。

「什麼東西在響啊，聽著怪滲人的。」

張揚想探頭出去看，被秦天阻止了。

「沒什麼，是公交車老舊的零件震動的聲音。」秦天手臂顫抖著關上車窗。

他看著張揚，在心中默念：不能讓張揚看到，他心理承受能力弱。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車廂里忽然有人「啊」地尖叫。

「寶寶，寶寶你怎麼了！別嚇媽媽啊。」

孕婦慌張地捂住嬰兒的小腹，指縫裡卻不斷地滲出鮮紅的血液。

「新生兒皮膚嫩，容易破裂，不過沒關係，老婆子我能修補。」

接生婆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利索地從籃子里拿出針線，一針一針地在嬰兒腹部縫補。

「她們在幹什麼？」張揚一臉荒唐地看著接生婆和孕婦，臉上浮現出一絲驚慌。

秦天沒說話，他也不知所措。

「又流血了，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嬰兒渾身各處的皮膚開始裂開，滲出一片片的血，孕婦拚命地想遮住傷口，但是遮不過來。

「沒事，能縫好的。」接生婆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

然而緊接著，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發生了：隨著嘩啦一聲，嬰兒身上的皮像一件衣服般剝落，露出了裡面的一隻洋娃娃。

在這剎那，車內的空氣都凝滯了，乘客面色各異，反應不一。

「啊！！」

張揚目眥欲裂，雙手抱著腦袋大叫，嚇得臉色煞白。

秦天也感到背後一涼，心臟都停跳了一瞬間，然而緊接著看到張揚那樣子，心想完了，張揚還是沒想逃脫被嚇瘋的宿命。

「滋滋。」

與此同時，一直沒有信號的電視機突然跳出來畫面：

「下面緊急插播一則交通事故，今晚8點45分左右在通江路北環路口，一輛私家車和貨車相撞。事故造成一死一傷，死者名為張揚，是濱海師範大學大二學生。。。」

「騰」地一聲，張揚站了起來，滿臉的驚恐和不可思議。

「唉，」司機背對著乘客，「一想到那麼年輕的小夥子死了就難過。」

車裡的乘客齊刷刷轉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看著秦天和張揚。

秦天臉色微變。

「我和李心欒9點30分吃完飯離開飯店遇到張揚，而車禍發生在8點45分，這，這。。。」

看著身旁的張揚，秦天眼神不斷地變換著。

「我不信！」張揚瘋狂地跑到司機旁，一轉頭看到司機居然穿著壽衣。

之前司機一直背對著他，他和秦天居然都沒有注意到司機穿著壽衣。

「我好難過。」司機一邊擦眼淚，一邊開著車。

張揚瞬間感到大腦一片空白，不經意間一瞥眼，看到了窗外車頭上掛著一副黑色照片，是出殯時用的遺像。

他下意識把頭探到窗外，藉助著微弱的車燈，看到了遺像上那張模糊的臉。

照片上的那張臉，正是他，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