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8章

第25——28章

風起雲湧025危險逼近

不緊不慢的在祁連山山脈中行走著,毫無包袱,就如同遠足一樣,更是如同先前喬靈兒所說的度蜜月,雖然期間有些過程不盡如人意,但是現在卻是完全的進入到了另外一個境界之中。

宗政熠不止一次對廖統領示意,難得有時間,倒不如讓眾人能夠清閑的休息一段時間。

廖統領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皇上已經再三的吩咐,無裕如何也必須要丞相回到京城,雖然沒有表明是什麼事,但是這其中的嚴重性怕是不小。

然而他也不想一想,為什麼武帝不親自休書給丞相,而是讓他轉為表達。

宗政熠、喬靈兒則是不動聲色,現在的情況估計並沒有影響到整個南武國,但是時間拖得越久,形勢也越不利。

至於不直接讓宗政熠回去的原因,喬靈兒心知定然是怕他現在知道了而有什麼動作,從而與皇室相對抗。等他回到京城,就可以用某種「特殊」的方式讓他乖乖就範。

宗政熠沒有什麼動柞,隨侍的嵐風、月影和青葉自然也不會催促,主子怎麼做,他們這些做下屬的自然也會那麼做。所以當廖統領一而再再而三想通過青葉、月影去催促宗政相的時候,他們兩個人都只是給了他一個冷漠的背影——

他們什麼都沒有聽到,什麼都不會說!

走了整整兩天才走到了祁連山的中央部位,加上這兩天的時間才真正的是武帝給出他們期限的一半,準確說也只有十四日。

「熠,還有十六天的時間,除去回京城的兩天時間,還有十四天的時間,這些天我們要做什麼?」喬靈兒問身側的宗政熠道。

「靈兒,你想做什麼?」宗政熠看她明顯已經有了目的的笑容不由再問了一句,雖然是多餘的。

「我想做什麼你都不會反對是嗎?」喬靈兒帶著些許試探性的問道。

宗政熠聞言不由淡然一笑,很是平靜的道:「沒有危險?」

「沒有。」喬靈兒很是肯定的搖頭。

「說說看,你想做什麼,我考慮一下。」宗政熠已經投入了角色之中,完完全全成了一個嚴格的丈夫,更準確的說,更像是一個奶爸。

喬靈兒自然沒有想為什麼自己要做什麼還要經過他的同意,不過她潛意識的就是想要他知道。

「我要跟追命學武。」猶豫了一下,喬靈兒還是終於說了出來。

「噗……」正抓著一條兔腿啃的享受的追命,在聽到喬靈兒這一句完全不著邊際的話之後就噴了。「咳咳……」

喬靈兒白了追命一眼,在人前就露出了這麼沒有形象的樣子,真是丟人。

宗政熠、嵐風等人則是差異的看著她,嵐風微微露出了緊張的神色:「小姐,您之前不是已經跟三公子學了,現在怎麼還要……」一想到當初喬靈兒跟宗政焰兩個人敵對的時候,總是在宗政焰的內力之下把自己弄得傷痕纍纍她就心有餘悸,而現在竟然還要換對象。

天下第一殺手!天下第一殺手,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

「靈兒,你確定?」宗政熠倒是沒有很大的詫異表情,詫異也只是在一瞬間而已,很快就恢復了過來。

喬靈兒看著宗政熠那不是貴備的眼神,重重的點了點頭。

在與靈芝兩個人面對面的戰鬥的時候,她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或者說是靈芝太強,但是她不承認這種強,敵人的強反襯過來的是什麼?

自己的弱小!

雖然她在對付那幾個死士的時候顯得遊刃有餘,但是在對待像靈芝那種陰險毒辣之人的時候,她就毫無用武之地,最終也只會是死路一條。

未來的路的方向現在她已經確定要跟宗政熠一起走過,那麼她就必須要做好對付敵人的準備,以她現在的能力斷然不及,所以必須要讓自已有獨特的優勢。頭腦是一個方面,身體上的功夫越高,也就越能夠保護自己身邊的人!

儘管……宗政熠並非需要。

「喬靈兒,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要跟我學武?」即使再美味的兔腿,此時此刻也吸引不了追命分毫。

喬靈兒的視線落到了追命的身上,「怎麼,你不願意嗎?」

「那倒不是。」出乎意料的,比較鈍的追命這一次竟然這麼快就進入了話題之中,就連表情也是無比的認真,在其他幾個人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之時他又道:「你的武功提高一成,不說保護你身邊的人,你就能夠更好的保護自己。但是……」

「但是……?」喬靈兒皺起了眉頭,這樣嚴肅的追命倒是很難讓人將他與平常時候的他聯繫起來。

「但是,你不能跟我學。」追命緩了一下才將話說出來,「你可以跟青葉或者月影學,但是不能跟我學。」

「為什麼?難道你的武功是天下秘笈,不能外傳嗎?」喬靈兒將腦海中的第一反應問出來。

追命立刻就給了她一個鄙夷的眼神,倒是宗政熠看出了端倪道:「靈兒,也許是因為追命的武功屬陽性,而你是女子,如果強勢學習,怕是會走火入魔。」

聞言喬靈兒眉頭皺的更深了一些,而追命則是眯起眼睛打量著宗政熠,臉上的神色多少有些與以往不同。

「喬靈兒,笑面虎說的不錯,你若是跟我學習,你的筋脈會在學習中盡毀,而且……你是想跟我一樣,變殺手嗎?」追命垂下眼眸,語氣中有著淡淡的自嘲。

喬靈兒與宗政熠對視一眼,跟追命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卻是第一次看到這樣感性的他。

「不過,如果你對青葉和月影不滿意,我倒是有一個人選,也許他會樂意教你功夫。」追命突然又恢復了過來,衣服神秘的說道。

「誰?」喬靈兒問道。她並沒有解釋說對青葉和月影不滿意的話,事實上她也知道青葉和月影兩人功夫不弱,但是他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能再增加他們的負擔了。

青葉和月影,其實又怎麼不會知道她的心思?

追命捕捉痕迹的掃了一眼維持笑面虎形象的宗政熠,然後才道:「無憂宮宮主——無憂。」

「什麼?」追命這麼一說,喬靈兒差點就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追命笑嘻嘻的道:「無憂宮主不是經常會幫助你嗎?而且他的武功天下難有敵手,只要你開口,他絕對會……」

「不行,不要他!」追命話未說完,喬靈兒就厲喝一聲,打斷了他的意淫。

「為什麼?」追命擰眉問道,「上次在漠城,他可是現身救了你的,而且對你……」

「你給我閉嘴!」喬靈兒恨不得抓一塊泥巴將追命的嘴給堵住,什麼人不好提提無憂,這不是在找死嗎?

然而,現在打斷也來不及了,宗政熠那含笑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在漠城的時候,靈兒,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喬靈兒頓覺一股寒意從腳底一直上竄到了自己的頭頂,嵐風瞪了追命一眼,追命立刻識趣的抱著他的兔子悄悄開溜了。

「公子,我去打點水來。」月影抽了抽嘴角,趕緊找了一個借口,並且迅速的奔了。

「柴火不是很多了,我去找些來。」青葉也趕緊找了一個借口,然後又問一旁的嵐風,「嵐風,你跟我一起吧!」

嵐風給了青葉一個感激的眼神,不待喬靈兒說話,兩個人也一同快速的離開了。

「喂……」喬靈兒想說,該吃的都已經吃完了,不需要柴火了,可是腦中靈光一閃,趕緊道:「我跟你們一起……」

「靈兒,你是在逃避我嗎?」委屈的聲音從一旁傳來,硬生生的將喬靈兒接下去的那個字給壓了下去。

轉過頭,看到一臉無害的宗故相,喬靈兒實在是無比委屈了。

嘆了一口氣,重新在他的身邊坐下。

原本是不打算去想太多的,但是現在既然已經說了出來了,那麼能說什麼就說什麼吧!

「漠城的那一次,我被人擄走,就是他救了我。」喬靈兒淡淡的道。

「嗯。」宗政熠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似乎一點都沒有在意。

「好了,就只有這麼點。如果你想知道他為什麼要救我,我覺得你可以去問他本人,我相信他給出的回答一定比我猜測給你的回答更加讓你滿意。」喬靈兒加深了笑意,那笑容中,夾雜了令人顫抖的威脅。

宗政熠在看到她那詭異的笑容時竟然有了一時的慌亂,但是好在他的定力足夠,並沒有讓自己有所表現。

「對了,熠,如果你知道他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救我的原因了,也順便告訴我一聲,好吧?」喬靈兒將宗政熠的表情看在了眼中,卻依舊不露聲色,反倒是笑得甜美。

這一次,宗政熠是徹底失笑了,「好,如果我知道了原因,一定會跟你說。」

如此坦然的回答側是讓喬靈兒微微蹙眉了,看來她還有必要再修行一段時間,才能夠趕得上這隻狐狸了!

「靈兒,你想學武,是想學什麼方面的?」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宗政熠忽然開口問道。

喬靈兒也迅速回神:「我覺得我的拳腳功夫巳經算可以了,而且在先前跟小叔學習切磋的時候也提高了不小的力量,但是如果碰到跟靈芝一樣有邪術的人,我怕我只有死路一條。」

聞言宗政熠淺笑道:「靈兒,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邪術,靈芝師出醫谷,醫術用毒不在話下,天下間恐怕除了邪醫雲中月沒有第二個人能與她相抗衡。」

靈芝會有這麼厲害?喬靈兒聽著睜大了眼眸,滿滿的都是不敢置信。

「邪術傷人,修鍊之人也會因此折壽,所以不碰為妙。」宗政熠繼續道,並非出於恐嚇。

「嗯,我知道了。」喬靈兒自然也是明白天地的正法的,若是用逆天方式來達到某些目的,似乎也帶著什麼引起乾坤逆轉之類的,傷害的也就會是人的本身。

「別想太多了,順其自然的好,就算沒有頂尖的武功也能保護我了不是?」宗政熠順手將她摟進懷裡,臉上的笑容更是無比的誘惑。

喬靈兒的臉很是不爭氣的紅了,似乎兩個人確認了關係之後,他就越發的毫無顧忌了,總是有事沒事就動手動腳。

其實她哪裡知道,宗政熠在摟她親她的時候都是看準了時間的,至少不會是在人前。不過至於為什麼總是喜歡跟她親近,自然也是因為他喜歡啦!

「……是我保護你嗎?」喬靈兒任由他抱著,只是在似要睡著之時輕輕的說了一句話——

京城風家

「公子,白家二公子求見。」下人走進後花園,對正在與五皇子赫連非瑜對弈的風輕稟報道。

「白家?」風輕的手上微微一停,這才落下一顆黑子,「請他進來。」

「是。」

赫連非瑜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旁倚在欄杆上看兩人對弈的寧家少爺寧蕭劍則是問道:「輕,白家跟你風家一向沒有往來,今日這白二公子前來,不知是為何事?」

風輕淺淺的一笑道:「先看看就行了。」

很快,下人就領著一個一身華袍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那男子面如冠玉,皮膚白暫,頗有些富家公子哥的模樣。

世人都知道這白家二公子其實只是投胎投好了,人品卻是出奇的差。吃喝嫖賭,樣樣在行,對於白家家中產業只懂揮霍,典型的花花公子,敗家子。

而今他的臉上竟然有了那樣慌張的神色,倒是讓風輕三人眼前一亮。

「白公子。」風輕倒也是個人精,不會將對一個人的印象完全體現在自己的臉上。

「風公子,今日叨擾之處,還望見諒。」白世希一來也是一副嚴肅的面孔,說話倒也得體,只是那俊美的臉上布滿了憂鬱。

風輕與赫連非瑜對視一眼,然後才問道:「不知白公子今日來找風輕,有何要事?」

「風公子,在下這次前來有要事請風公子幫忙,還請風公子一定要出手相助啊……」白世希也顧不得什麼身份了,現在就用了很是卑微的話語祈求風輕了,甚至眼眶裡面已經噙了淚水。

白世希越是這種樣子風輕幾個人心中就越為好奇,寧蕭劍從袖子里取出帕子遞上前去:「白公子有話不妨直說,輕能幫助的,一定會幫助的。」

接過了寧蕭劍的帕子擦拭著額上的汗水,白世希這才拱手:「讓寧公子見笑了,」然後又看到了一旁站著的赫連非瑜,當即就要行禮:「草民參見五皇……」

「白公子不用多禮了,這裡是在宮外。」赫連非瑜倒也風情的道。

風輕也很快就接過了赫連非瑜的話,「白公子,究竟發生何事,為何如此著急?」

「坐下慢慢說。」寧蕭劍也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白世希也不推脫,在坐下後端上了一杯茶都沒有喝就開口道:「風公子知道我白家所有的經濟力量都是在漠城由南向東的方向,在其他地方滲透甚少。」

風輕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但是在幾天之前,白家的大多數店鋪都沒有了生意,從南到北,幾乎所有的貨源都被收購了。」白世希額上再次簌簌的冒出了汗水出來。

「貨源被收購?」寧蕭劍也難得的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沒錯,不僅僅是我們白家,喬家在那裡的店鋪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白世希略略有些臉色蒼白的道。

「誰有那麼大的能力收購那麼多的貨源?」赫連非瑜擰眉問道。

「由南向東……」風輕微微眯起了眼眸,心思有些轉動。

「對了,焰這段時間也一直在漠城。」寧蕭劍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此一提醒,赫連非瑜和風輕的臉色也同時變了,先前宗政焰就一直處於忙碌之中,因為漠城出現的特殊的政策,讓宗政家很多的店鋪都受到了影響,所以他現在在漠城極力的搶救,但是並沒有任何的效果。

「風公子,那股背後的勢力很大,似乎是想要將我們六大世家整個吞併了。」白世希顫抖著道。

白世希的話雖然沒有證實,但是依照目前來看確實有這樣一個勢頭。

沉默,再沉默。

許久,同樣身為六大世家之一的寧蕭劍忍不住開口問:「輕,你怎麼看?」

風輕危險的眯起了眼睛,心中悱惻萬千。

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們先去漠城看看,焰那裡應該知道的比較清楚,我們去問問他,也許能知道什麼。」

「好,我跟你們一起去。」赫連非瑜當即就接下了話,這樣子的大事,他不能坐視不理。

風輕也沒有拒絕,如果真的是那後面有股巨大的勢力要壟斷整個南武國的經濟,那麼絕對要在成型的時候就摧毀。

尤其有一點,他是風輕,風家名義上以及真正的掌權者,風家實力雄渾,就算是要將整個南武國的經濟壟斷,也只能是第一世家風家而已。

「那風公子,在下、在下也……」白世希被他們三個人之間的氣氛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即使想要說話也覺得是有些勉強了。

風輕淡淡的看了白世希一眼,道:「白公子可否與我們同去,將具體的情況跟我們說說?」

聽到風輕這麼說,白世希這也才鬆了一口氣,一副小人模樣諂媚道:「願意、願意,當然願意……」這就是他來的目的不是?——

喬靈兒看著站在青葉手臂上的貓頭鷹,嘴角抽了抽,人家是用信鴿來傳送書信,到了宗政熠這裡就用貓頭鷹了。難怪他說給宗政焰寫信了,她什麼都沒有看到。

夜裡,就是貓頭鷹的天下,無聲的飛行,幾乎與黑夜融為一色的身子,想要發現那才叫見鬼。

「小叔說什麼?「喬靈兒暫時沒有去管貓頭鷹,問道。

「焰已經動手了,用三天的時間,將東南方的商品貨源收購了近七成。」宗政熠淡淡的道,臉上也有著淺淺的笑容,似乎對這樣的速度一點都不驚訝。

「這麼快?」宗政熠不會覺得詫異,但是喬靈兒就不會覺得不詫異了。

月影和青葉似乎也已經預料到了,所以現在也沒有驚訝的神色。對於他們三少爺的能力外人不知道,他們可是知道的很清楚。

「焰已經放慢了速度,為的就是不讓人起疑。」宗政熠從一旁月影那裡拿過了一支筆以及紙,就著自己的手輕而易舉的開始寫了起來。

喬靈兒望著他寫,簡單的四個字:釜底抽薪。

看著這四個簡單的字喬靈兒泛起了疑惑,釜底抽薪就是要做的徹底的意思,但是現在難道宗政焰做的還不夠徹底嗎?

「白家喬家宗政家在貨源上都受到了限制,喬家不會做的很明顯,漠城有焰處理,自家一定會找人幫忙。」宗政熠也不待她說話,很快就已經給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鬧言喬靈兒不由挑了挑眉,「他們會找誰?」

「除了已經陷入其中的喬家和宗政家,寧家的勢力多在西北,同樣也受到了些許影響的火家,靈兒,你覺得還會有誰?誰有那個能力能夠與在短短兩天時間裡就收購了東南方近七成的貨源背後力量相抗衡?」宗政熠輕笑,同時也將白紙卷好,手中不知怎的出現了一根細如髮絲的線,兩三下就裹了起來,然後給了月影。

就見月影拎著那小小的捲軸,粗粗的手指跟細絲線完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再用某種特殊的手法綁在了貓頭鷹的左翅上。

如果喬靈兒當初訓練的不是眼疾手快功夫,還真看不出來月影那看起來粗大的男人竟然會有那麼靈活的一雙手。尤其那綁住的手法,更是無比詭異同時也非常牢固且不會傷到貓頭鷹分毫,也不會擋著它飛行。

「那麼細的線難道不會斷嗎?」追命不由問道,那恨不得比頭髮絲還要細的東西,經得住貓頭鷹那樣的飛行嗎?

「那是天蠶絲。」識貨的喬靈兒一口咬定,「天蠶絲的韌度比手腕粗的麻繩都要強,用這樣的絲線,絕對比任何線都有用。」

現在她也越來越懷疑宗政熠了,他到底是什麼人?

通信用貓頭鷹,傳遞信息將信藏在貓頭鷹那密密的翅膀羽毛之下,固定是用珍貴的天蠶絲。除非那貓頭鷹是被獵殺了拔毛去吃,否則想要發現那東西簡直就是不可能。除此之外,依照她的判斷,宗政熠用筆寫字沾的墨也不是一般的墨,具體是什麼樣的墨她不清楚,要麼問月影他們拿來研究一下才行。

「宗政熠,即使你現在不在京城,那裡的一切是不是都掌握在了你的手中?」喬靈兒實在是忍不住,沉沉的問了一句。

她那嚴肅的語氣讓宗政熠有了一瞬間的失神,然後才笑答道:「具體如何我還不知道,只有一個大概的方向。」

「那現在我們不回去的真正原因,應該也是為了不讓武帝有機可趁,用宗故家和喬家來加以威脅是不是?」喬靈兒揚眉,雖是疑問的語氣,但又極為肯定。

「武帝想通過我和你給宗政家和喬家製造禍端,自然不能讓他們得逞。」宗故相不否認道。

他身上的毒畢竟是武帝種下的,從某些因素判斷,武帝會那麼肆無忌憚,也正是抓上了這一點。倘若宗政家有什麼動靜,也是從他這裡下手。

「你就是一隻不折不扣的老狐狸!」追命勇敢的將自已的心聲說了出來。

喬靈兒聽著追命的評價不由笑了出來,不折不扣的老狐狸……哈哈!

被宗政熠一看,喬靈兒收斂了笑容,然後才一本正經的道:「追命,有句話我要提醒你,也是你沒有說對的地方。「

「什麼地方?」追命皺眉,「難道我說他像狐狸說錯了嗎?」這樣一個奸一詐的男人,什麼事情都弄得那麼的緊密,讓人白痴的往陷阱里跳,還稱不上是狐狸嗎?

「不是說你說他像狐狸說錯,而是『老』這個字沒有用對。」喬靈兒也說得一本正經,指了指宗政熠的臉道:「他比你還年輕,所以,不能說是『老……狐狸』知道嗎?」

話一說出。,喬靈兒頓覺耳旁有了涼嗖嗖的風,但是在那隻「老狐狸」的臉上,倒是看不出任何奇怪的神情。

「不是老狐狸,那小狐狸好了吧?」追命卻也一點都不在乎,不就是一個老,一個小嗎?雖然他覺得宗政熠確實應該是用老形容才更適合。

嵐風、青葉和月影三個習慣了冷漠的人也都無聲的笑了出來,現在這個時候似乎比任何時候都要開心和輕鬆。

喬靈兒也望了望宗政熠,給他一個俏皮的笑容。

宗政熠無語的笑,這個小女子,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才好。他是狐狸,她不就是狐狸的妻子了?說他是狐狸,她就那麼高興嗎?

「對了,為什麼不把它放飛?」喬靈兒在幾個人的笑容中淡定了下來,看著依舊站在青葉手臂上的貓頭鷹問道。

方才她會淡定,其實也是因為它輕輕地叫了一聲,撲騰了一下翅膀,像是在迎合他們的笑聲。

「夫人,無窮都是在子時之後才會放飛覓食,它的速度很快,到達漠城只需要半個時辰的時間,現在不需要讓它飛。」月影給解釋道。

「無窮?它的名字?」喬靈兒看著那炯炯有神的貓頭鷹,忽然產生了不小的興趣。特別是在她說了一聲無窮的時候,無窮的翅膀還象徵性的撲騰了一下,腳下也在青葉的胳膊上挪動了一下。

「靈兒,無窮好像喜歡你。」宗政熠看著有動作的無窮然後道。

「真的?」喬靈兒聞言也有些興奮,「那我可不可以也……」

「戴上這個。」宗政熠已經知道了她的意思,就從月影的手中接過了一個黑色的鐵片,拉過她的手腕,給她整個一壓,壓在了她那細細的小手臂上。「伸出手,喊喊看。」

喬靈兒滿心好奇,她一直都知道有人養貓頭鷹,而且貓頭鷹主人也會帶特殊的手套。因為它們的爪子很鋒利,不小心就會被抓破,因此需要用一個防護的東西。

在這古代沒有那種特殊的手套,所以就用鐵片了。

「無窮!」喬靈兒輕輕地喊了一聲,而後就見無窮張開了翅膀和嘴,腳下在動,但是並沒有立刻飛過來,於是不泄氣的再喊了一聲:「來無窮,到我這裡來,這裡你會站的更舒服……」

聽到喬靈兒這似是「勾引」的話語,青葉滿頭黑線,追命差點有噴血的衝動。

不過在眾人的黑線之中,無窮倒也被真的給「勾引」了,輕輕的一躍,就從青葉的手臂上跳到了喬靈兒的手臂之上,穩穩地站在了鐵片之上。

一時間她的手腕沒有準備好,被那力量一壓差點就陷下去了,無窮也一個勁的撲騰著翅膀。

不過好在有宗政熠,似乎一早就知道她會低估無窮的重量,在無窮飛過來的時候就拖住了她的手臂。

「熠,你的手……」喬靈兒是感激宗政熠,可是他那一個動作卻是讓手被劃出了一道口子出來。

「我沒事,一會上點葯就好。」宗政熠抓著她的手,並沒有去在乎自己的手,「無窮最近有點重,你能支撐住嗎?」

喬靈兒點了點頭,「還好,我可以,但是你……」現在她更在意的是他的手。

「姑爺,有葯。」那方葯不離身的嵐風已經從腰間掌出了一小瓶子的葯遞了過去。

喬靈兒當即道:「好了熠,你先上藥,我自己可以。」雖然無窮是有點胖,對她那細細的手臂是有那麼點重量,但是若是連這點東西都支撐不了那就白談了。

追命看著兩個人之間的「你依我儂」就有些不耐煩了,「好了好了笑面虎,她支撐不住還有我呢,別在這裡秀你們兩人的恩愛戲碼!」

被追命這麼一說,喬靈兒的臉微微有些紅了,但是卻還是強勢道:「怎麼,你沒有愛人所以嫉妒了是嗎?嫉妒你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

「誰嫉妒你們了?誰嫉妒你們了?」追命立刻就火爆的吼了出來,作勢要揍她的樣子。

「想打主子嗎?」喬靈兒不卑不亢的昂首挺胸,卻成功的讓追命住了手,「無窮,咬他!」

無窮似乎也聽懂了喬靈兒的話,還真的撲騰了兩下翅膀,不過不是用嘴去咬,而是用爪子就抓。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貓頭鷹是一種十分聰明的動物。

同無窮逗弄了一會兒,宗政熠的手上也已經上好了葯,並且也已經將近子時了。

月影看了一下天空,對喬靈兒道:「夫人,可以讓無窮去送信了。」

喬靈兒聽到月影的聲音轉過身,抬頭望了一下天空,這才道:「這麼早啊?」她都好不容易才跟無窮混熟了,這麼快就要送走了,還真是有些不捨得。

青葉微微笑道:「夫人,無窮是公子養的,而且它也喜歡你,以後他飛回來了,您也可以再跟它交流感情。」

「你養的?」喬靈兒詫異的看向了宗政熠。

「嗯。」宗政熠頷首,對她的不相信也沒什麼表態。

「……」喬靈兒無語了,這種難以馴服的動物,竟然是由他養的!!!這個世界似乎又有些玄幻了。

看了一下天空,喬靈兒這才有些不舍的道:「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無窮,去吧!」

早就被訓練的通人性的無窮在聽到喬靈兒的話之後象徵性的叫了一聲,同時與她對視了一眼,這才撲騰著翅膀飛走了,眨眼間就消失在了這黑暗的夜色之中。

「好了,靈兒,走吧,我們該回去了。」宗政熠挽過她的胳膊道。

喬靈兒點了點頭,幾個人這也才完成了這夜晚的一次傳信。

當幾個人遠遠走後,樹林之中突然有了不小的動靜,在漆黑的夜色中,整個與黑夜融成了同一種顏色。

隨後在那微弱的月光之下,閃現出了幾雙布滿了殺氣的眼睛。

銀色的刀在月光之下有著明亮的光,當他們整齊劃一的朝著帳篷方向無聲前往的時候,頭頂上卻突然的有了動靜。

只問「咻」的一聲,一輪彎刀快速的劃破了空氣,瞬間就隔斷了四個黑衣人的脖子,其他兩個則是因為排在後面,並且在有了一段緩衝時間之時用他們的刀擋住了攻勢。

彎刀在一個輪迴之後回到了釋放出彎刀之人手中,夜色下無法辨明他衣服的顏色,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是夜行衣。

微弱的月光下,可以他的面上反射出了淺淺的銀色光芒,那是一張精緻的面具。

「你是什麼人?「其中一個黑衣人沉聲問道,並且與身邊另外一個做出了古怪的姿勢。

白玉面具之人不語,動了動手中的彎刀,二話不說就進行了攻擊。

那兩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就迎了上去。

月光之下,交纏在一起的三個身影,打鬥的狀態維持了不到片刻的時間,只見兩個揚起了頸子的人,「呲呲」聲音之後,他們喉嚨間噴出了許尺之高的血液,最終倒了下去。

彎刀被收回到了腰間,在他還未遠去之時,身後再次傳來了輕功飛躍的聲音,不過這一次則是沒有了蒙面或者其他的遮蔽,因為這三個人便是先前已經遠去的追命、青葉和月影三個人。

追命在看到那白玉色的面具之後不由皺起了眉頭,這個傢伙到底是在搞什麼鬼?為什麼跑到這裡來了?他不是說不能讓喬靈兒知道他的存在嗎?那他現在動作做這麼大到底是什麼原因,難道憑他的功夫還會不知道他們走了之後又回來了嗎?

「不知閣下是何人?到此有何貴幹?」青葉淡淡的開口。

其實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察覺到了有人的靠近,只不過是先將宗政熠和喬靈兒送了回去才折回來的。在他們的查探中只有六個人的存在,並沒有這第七個人,可是現在卻看到了那樣的一幕,很是自然的讓他們警惕了起來。

這個人的功夫不弱,那六個武功不低的人就那麼輕易的被他殺了,而且手法是那麼嫻熟,不得不讓人在意。

並且在青葉和月影看來,這個人身上所散發出的氣息絕對的讓人驚悚,即使是他們兩個人,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相對於有些緊張的青葉和月影,追命顯得就鎮定多了,甚至連戰鬥的姿勢也沒有,他現在就想知道,這個傢伙跑來這裡到底是幹什麼的!

「閣下是敵是友?」未等到白玉面具之人的答覆,月影又沉聲問了一句。

「是敵如何?是友又如何?」沉沉的帶著淺笑的聲音從白玉面具下傳了過來,同時富含了深沉的內力。

光是這內力,就如一讓沒有武功的人暈眩了,青葉和月影武功不弱,還不至於有多大的動靜。

追命就更是如此了,但是卻也下一刻就露出了那血紅色的劍,冷聲道:「是友今日就放你一馬,是敵……只要兵戎相見了!」

「哦?」白玉面具男子略微輕佻的出聲,即使看不見他的面孔,也能夠從聲音中判斷出來他是在笑。

「閣下若不再說,休怪在下得罪了。」青葉手腕一翻,劍已經搭在了手中。

一旁的月影也做好了準備,現在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成為敵人,是敵人,就必須要解決,絕對不能讓公子和夫人受到任何的傷害。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追命也上前一步。

月影和青葉沒有聽出來,但是白玉面具男子可是聽出了他的咬牙切齒,看來自己的出現真的讓他很是困擾了!

「呵呵……」低沉的笑聲從面具下傳來,而後就是一個轉身便漸行遠去的聲音:「你們有空在這裡浪費時間,倒不如回去看看你們的主子是不是還依舊安然無恙……」

話音一出,青葉、月影和追命齊齊變了臉色,最後月影低喝一聲:「遭了,中了他們的調虎離山計!」

當下三個人快速的轉身,運氣了輕功朝著帳篷的方向飛了過去。

追命在心中頗為自責,該死的,竟然又是調虎離山計,當然不是白玉面具男人的計謀。而他也是在這個時候知道了他的目的是什麼,不是為了為敵,而是為了幫他們解決這裡的後顧之憂,結果竟然讓真正的賊人有機可趁了。

該死!該死!!該死!!!

追命的輕功遠遠凌駕於青葉和月影之上,當然月影和青葉不是為了追逐遙不可及的追命而拼盡全力,而是因為他們的主子。

遠遠地,空氣中瀰漫了一股血腥的味道,摻雜了毒藥的味道,讓人噁心。

追命第一次到達他們露宿的地方,直奔喬靈兒和宗政熠的帳篷,但是裡面空蕩蕩的根本沒有人影。

後面青葉和月影感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片陳屍,血腥味便是從這些被殺的人身上流淌出來的。

「公子……公子……」月影如同瘋了一樣,紅著眼睛尋找了起來。

「夫人……」青葉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公子……嵐風……」

「青……」在這淡淡的燭火聲音之中,一個細到不能再細的聲音響了起來。

追命三個人朝著那細細的聲音看過去的時候,是在一棵樹后,支撐著自己的身子,吃力的從樹後站了起來,想要走出來卻已經沒有了任何力氣。

青葉當即奔走過去,將要倒下去的嵐風給抱住了,她的衣服上整個染上了血。

將嵐風放在了火堆旁邊,青葉給她輸入了內力。

許久,嵐風這才悠悠轉醒,一把抓住了青葉的胳膊,低低的道:「姑爺和…小姐……往……往斷崖……方向去了……快……」一句話未說完,她

便昏迷了過去。

「嵐風?嵐風?」青葉晃著她,大聲的喊著。

追命當即沉聲道:「她昏過去了,青葉你在這裡看好她,給她療傷,月影,我們去找人。」

此時的追命是有絕對的震懾力的,不是一個殺手的氣質,而是一個王者君臨天下的氣勢。

「不行,我要跟你們……」青葉急忙道。

「青葉,嵐風現在還有生命危險,你必須留在這裡。」月影不等他把話說完就截住了,並且已經跟追命一起,動身往斷崖的方向用輕功飛了去。

青葉心中焦急萬分,可是現在還有一個嵐風,嵐風現在氣息幽若,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他絕對不能再這個時候將她拋下!——

山林之中,喬靈兒咬著自己的唇,即使已經咬出了血,也依舊沒有任何的感覺。只是拚命的往前跑,而後面,是僅僅跟隨著的刺客。

在她和宗政熠、嵐風三個人回到帳蓬處的時候就發現了不對勁,所有的人都被殺了,在見到他們之後,隱藏起來的刺客也都全部現身了。

足足有二十名刺客,嵐風和她抵擋,但是卻無法抵擋得住那麼多雙手。

嵐風將他們推開了,而那些人卻是著實對著他們而來,追逐著,兩個人的腿自然不及那些人的輕功,因此在那一個瞬間,宗政熠將她推開了,兩個人被分開,最後宗政熠也只是說了「鐵索橋」三個字。

在這暗黑的夜色中,伸手不見五指,山路難行,但是停頓下來就只有被後面的人追上,到時候免不了的死路一條。

恨意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一樣,宗政熠竟然將她推開了,那個白痴,簡直是一個白痴!

沒有從雲容鎮經過,而是從雲容鎮側面的山路中直奔到了當初他們去到雲容鎮的那座橋前面,那整整的斷崖,下面洪濤聲音依舊,在這夜下也能夠看出那白色的浪花。

前方無路,喬靈兒不得不暫且停下,後面追著她的六個黑衣人並不過問什麼,提著刀就砍了過來。

看不清楚黑衣人的動靜,但是卻能夠憑藉精明的聽覺察覺到所有的動靜,而且她一再在心裡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慌亂,絕對不能死在這個地方,還有宗政熠,宗政熠現在還不知去向,嵐風現在也不知道情況,所以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黑夜下,喬靈兒如同暗夜之中的精靈,憑藉她僅有的力量以及所秉持的信念,開始了她堅強的戰鬥。

殺人,從來不曾想過的一件事,卻在開了先例之後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冷風吹過的斷崖處,俺暗夜精靈一般的女子提著一把長刀,刀下,分不清楚顏色的液體從下面滴落,讓這空氣中充滿了濃郁的血腥的味道,風吹就散。

沒有再多的休息的時間,喬靈兒在殺了六個人之後便往鐵索橋的方向奔走了過去,身上有多少傷。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也沒有時間去理會了。

在她的腦海中,此時此刻只有宗政熠,他絕對、絕對、絕對不能有事!

前處,火光瀰漫,頓時讓她止住了腳步。

用來連接雲容鎮和外界的那巨長的鐵索橋,此時此刻籠罩了無比明艷的火光,火辣辣的那麼的刺眼。

喬靈兒的心陡然一滯,一股心痛蔓延至全身各處,全然不顧的就往前方奔去:「熠……」

才跑沒有兩步,打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然後就是十幾條黑色的人影,在這火光之中顯得格外的礙眼。

眨眼間,被黑衣人包圍的人連同那十幾個黑衣人已經從樹林中飛躍了出來。

喬靈兒眼神一冷,提起了刀就朝著那些黑衣人砍了過去。

殺一個人是殺,殺兩個人也是殺,在自已與他人的性命之中,她絕對會選擇幹了對方,保全住自己。

「你怎麼樣?」擔憂的聲音在打鬥中響起。

「我沒事。」喬靈兒應了一聲,手中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

「照顧好自己!」那人吩咐了一聲,再次與黑衣人料纏到了一起,鐵索般沉重的聲音讓人有一種無形中的壓力。

只間那九節鞭勾住了一個黑衣人的頸項,而後就在他手臂一個重力的拉扯之下,那人腦袋便被擰了下來,拋下了湍急的斷崖之下。

此人自是不用說,能夠將九節鞭運用的如此自如的,除了無憂之外不做他人考慮。

喬靈兒在見到無憂的舉動之時並沒有恐懼,之時有些不適應的皺了一下眉頭,隨後就投入到了自己對他們的攻擊中去了。

這十幾個人中,比她之前單獨對付六個似乎要更加困難,即使現在有了兩個人,但是對身上有了傷口流了不少血的她來說,自然是不如之前的靈活了。

儘管如此,她還是緊緊地咬著唇,口腔裡面血的味道讓她清醒,也讓她越發嗜血。

無憂看到她那蒼白的臉色心清也越發的沉重了起來,眼中的殺氣更為濃厚。

在一個人從他的身側擦身而過往喬靈兒揮刀之時,無憂當即奪過了旁邊一個刺客的刀,再以內力踢出,一刀橫向砍下去,將那人的手臂整個砍了下來。

隨後無憂便飛身至喬靈兒身邊,騰出一隻手將有些暈眩的她扶住。

被無憂這麼一扶,喬靈兒也頓時清醒了過來,就見一個人直接朝著他們中間砍了過來。當即一把將他推開,手中刀一擋,刀與刀摩擦出了強烈的火花,並且順著那人的刀身往下,用儘力氣按下去,沿著他的喉嚨重重的害了下去。

無憂也迅速的將另外兩個人解決了,並且在下一刻就到了喬靈兒的身邊,一手拉住她,盡量將她護在自己的身後,另外則是用九節鞭對付那原本是針對她的人。

喬靈兒也換用了右手拿刀,在無憂用九節鞭將他們裹住的時候會給他們補上一刀,結束他們的性命。

如此,兩個人配合的天衣無縫,在不到兩柱香的時間裡將這十幾個人全部斬殺。

「你怎麼樣了?」無憂這才有空去真正的查看她的傷勢,白色的衣服,幾乎整個被紅色浸染了。

「先別管我了,青葉他們那裡還不知道……」喬靈兒說著就拉著他往回去的路上走,但是在走了一步之後卻讓她無法再走下去了。

才送了二十多個人下地府,但是卻此時有了至少二十個人,什麼都沒有來得及準備就提刀沖了上來。

「別怕!」無憂對她說道,可是握著她的手確實更緊了,幾乎是要將她的手骨給捏碎。

喬靈兒臉色無比蒼白,在他們耗費了那麼長時間之後又要對付如此的一批人,有希望嗎?

容不得她有更長時間的思考,黑衣人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並且迅速的融入進了這一場以寡敵眾的局面之中。

無憂幾乎用自己的身體去為她擋住一些傷害,而她也是緊繃著神經,盡量協助他。

人群外,一身黑色斗篷站在了樹上的人,露出了手臂上的毒箭,瞄準了翻躍著的白色身影。

利箭破空的聲音頓時讓無憂察覺到了,九節鞭連連揮灑,最後則是整個撲向了喬靈兒,外界巨大的力道頓時讓被逼至了斷崖旁邊的二人失去了平衡,雙雙落入了斷崖之中。

「啊——」漫天的火光風聲中,只留下了這尖叫的聲音,甚至連墜入流水之中的「噗通」聲已經被流水聲所掩蓋了。

風起雲湧026無憂的身份

殺出了一條血路來的追命和月影二人,在那已經成為灰燼的火光之下,大聲呼喊著宗政熠和喬靈兒,然而回答他們的只是那奔騰的水流。

夜色沉寂,鐵索橋依舊,只是沒有了木板的支撐,即使想要飛躍過這二十丈的距離,已經成為了不可能。

追命沉下頭,望著那奔騰的白色的水流,眼中一片死寂。

夜風拂過,只留下了濃濃的血腥味,慢慢的散去。

終究,追命的手指在地上扣下了深深的痕迹,同時起身往水流的下方走去。

「追命,你要去什麼地方?」月影帶著冷意問道。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追命沉聲道。

血染了他那精緻的面孔,會身上下已被血液浸透,只是現在他不會去在意這些了。

喬靈兒和宗政熠,只要一天沒有看到他們的屍體,就不能斷定他們已經死了,即使是跌入下面,他也要去找,哪怕是找到他們的屍首,也絕對要找到!

然而,在他的心裡,卻是從未有過的心慌,他不希望他們有事。

喬靈兒,笑面虎,你們一定要活著,一定要活著……——

京城,宗政家。

「什麼?你說熠兒他們怎麼了?」當家宗政無敵一把揪住了前來報信之人的衣服,將他提了起來。

下人被宗政無敵的模樣嚇壞了,司馬玥也是沉了一張臉,緊緊地逼問:「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在祁連、祁連山那裡,二公子和夫人遇到刺客……下落不明……」那人顫聲道。

下落不明……生死不明……

聽聞,宗政無敵和司馬玥兩人的臉色都變了,司馬玥更是在一個驚慌之後閉上了眼去。

「夫人?夫人……」丫鬟見此,立刻上前將司馬玥扶住。

宗政無敵也當即轉向了司馬玥,驚恐的喊道:「玥兒……玥兒……」

好一會兒司馬玥才幽幽轉醒,緊緊地抓著宗政無敵的手臂,眼角的淚水不受控制的滑落了下來:「老爺,熠兒和靈兒他們……」他們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宗政無敵重重的點頭,「他們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我這就派人去找,他們一定不會有事……」

消息在最短的時間傳回了京城宗政家和喬家,喬戰的三個妻子在聽到喬靈兒失蹤之後當即就昏迷了過去,喬戰也是白了一張臉。

然而,在兩家都還未來得及有所行動派人尋找之時,皇宮裡面已經來了旨意:不準對外宣揚,皇室會一律派人尋找!

目的很明顯,禾相失蹤本非巨大滔天之事,但是放到現在這種節骨眼上,丞相失蹤卻是比皇帝失蹤更為重要。

一些大族小族是看在了丞相的面子上才一直對南武國沒有任何的動靜,倘若現在丞相不在了,所有的一切都會提前爆發,南武國會遭受前所未有的危難。

皇宮。

「皇上駕到……」

「滾!」太監才吼了一聲,武帝那憤怒的聲音已經讓他們乖乖的閉上了嘴。

原本從御書房到東宮需要兩柱香的時間,但是出於憤怒之上的武帝卻僅僅只是用了一炷香的時間就到了。

在寢宮裡練習著動作的赫連非焱在聽到這聲音之後幾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頭,在見到那明黃色的身影之後才要行禮:「兒臣參見父皇,父皇……」

「行了!」武帝不耐煩的打斷了赫連非焱的行禮,看到他現在傷重未愈,眉頭越發皺的能夠夾死一隻蒼蠅。「焱兒,是不是你派人去刺殺丞相?」

雖是一句問話,但是從武帝的口中說出,已然成為了肯定。

聞言赫連非焱挑了挑眉,神色依然平靜,「父皇今日來找兒臣就是因為此事?」

「就是因為此事?」武帝危險的眯起了眸子,「這件事情你以為是什麼事,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有多大的嚴重性?」

看到武帝那怒火衝天的臉色,赫連非焱神色也當即冷了下去,「兒臣若是告訴父皇不是兒臣做的,父皇又會不會相信?」

「不是你做的?」武帝眼中略略浮現過了短時間的詫異,隨後又道:「除了你之外,還會有誰做?」

「反正父皇心裡已經認定是兒臣了不是?那父皇又何必多此一問?」赫連非焱嘴角勾起了一林自嘲的笑容。

「你……」武帝看到赫連非焱那安然的樣子心中倒是有些不穩妥了,難道是他錯怪他了嗎?

赫連非焱的眼中透著淺淺的憂傷,淡淡的道:「父皇,兒臣在您的心中已經定位了,刺殺丞相是因為兒臣的嫉妒之心。丞相現在對我南武國來說那般重要,若然兒臣連國家與私人恩怨都分不清楚,還有什麼資格做南武國的太子?父皇,您乾脆廢了兒臣這個無用的太子!」

一番「義正言辭」的話倒是讓憤怒的武帝有些疑惑了起來,雖然知道赫連非焱對丞相有很大的恨意,但是私人的恨意跟天下大業相比,他應該不會為了一個人而讓整個天下落入他人之手。

「父皇,兒臣以為,您今天來是關心兒臣的傷勢,沒想到……」赫連非焱看到了武帝的樣子,於是更加賣力的說道,並且還裝模柞樣的苦笑著搖了搖頭。

那樣子,即使是武帝,也會覺得是自己識會了他。

不過武帝也終究是武帝,不會因為他的三言兩語而徹底的放棄他原來的猜測。

當下嚴肅道:「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朕自會徹查!」

「恭送父皇……」赫連非焱當即作揖。

待武帝的身影從寢宮離開之後,赫連非焱的臉也整個的白了起來,手中的汗水更是無比之多。

「主子。」無形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事情辦得怎麼樣?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赫連非焱看也不看他一眼,眼中透著陰鷙。

「回主子,不留下任何痕迹。」

「屍首呢?找到了嗎?」赫連非焱微微側身問。

「……還沒有。」

「你說什麼?」赫連非焱聽到那否定的三個字立刻就變了臉色,轉過身去盯著他,提起他的衣角道:「你們忘了我是怎麼吩咐的了是不是?無論如何,必須要看到宗政熠死了才准回來!」

「可是、可是主子,他們雙雙落入了湍流之中,怕是……」

「給本宮去找,就算是死,也要把他們的屍體給本宮找到。」赫連非焱吼道,宗政熠這個人不能小看,無論如何都必須要確信他死了才行。

「是!」

那人快速的消失在了寢宮,赫連非焱紅著眼咒罵了一聲「廢物」。

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和他的手下將他派去的三十二名死士殺了三十一個,現在活著的這個帶回來的消息也只有墜入了湍流之中就死了。

三十二名死士,他培養的死士,無一生還。該死的,如果宗政熠不死,他難消心頭之恨!——

活了二十幾年,喬靈兒從未有過像現在一樣痛苦的感覺。

全身如同被肢解了一般,連動一動手指頭的力氣也沒有,即使是呼吸,也覺得肺部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疼痛。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迷濛的雙眼像是被膠水粘合了一般,能夠感覺到外界的光芒,但是卻無法睜開,眼皮好重、好重……

耳畔處,能夠感覺到水流,水輕輕飄蕩的聲音,水……

「熠?!」一想到水,喬靈兒便整個彈坐了起來,帶著身下的水花,在僵坐起來的那一刻,她頓覺自已全身的骨頭就像是被榔頭重重的敲擊了一般,彷彿隨時都會碎裂一樣。

身體上有無數的傷口,有的是在跟黑衣人打鬥時背割傷的,有的是在那湍急之中被礁石割破的。

在墜下去的那一刻,她被人緊緊地護在了懷裡,一直到進入了那湍流之中,也有一雙堅如磐石的鐵臂將她緊緊地箍住了。

一想到當初那迷濛卻記憶深刻的場景,喬靈兒的臉色越發蒼白了起來,支撐著自己分明算不上好的身體,到處去查看,終於,在一塊巨石的旁邊,看到了一身黑衣的人——無憂。

喬靈兒拖著沉重的步伐往他的方向奔去,費力的將他翻了個身,焦急的喊道:「無憂……」

沒有回答,只有那慘如白紙的雙唇。

喬靈兒頓時慌了起來,伸出手到他的頸脈處,有跳動。

視線又落到了他那有些歪的面具之上,猶豫著要不要將他的面具揭開。可是她又害怕,害怕不是她所認為的,前所未有的矛盾讓她越發糾結了起來。

而在下一刻,無憂身體稍稍動了一下,但是都聽到了他抽氣的聲音。

喬靈兒頓時大駭,他的黑衣上染上了血看不出來,但是那血腥的味道卻是十分的濃厚。在墜下去的那一刻,那一隻間……

思及此,她頓時撕開了他左肩上的衣服,曝露在空氣中的白色肌膚上,一個深深地傷口,整支箭沒入了其中,傷口處是暗黑色的血。

箭有毒!得到這個結論后喬靈兒原本已無血色的臉上更是沒有了眼色。除卻那有毒的箭之外,她憶起在水下那雙鐵臂,為她擋去了多少的衝撞。

沒有更多的擔心時間,在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先救他才行,否則以他那漸漸虛弱下去的脈搏來看,絕對會是死路一條。

然而現實是,在這平靜有著亂石和雜草的地方,沒有任何的生機。

一個女人的力量不大,即使她有過了無數的練習,在負傷的同時將一個男人從那水中整個拖了上來,已經是奇迹。

喬靈兒按著他,四處查看,確信在這附近沒有任何的生物,就如同陷入了絕境一般。

最後,喬靈兒決定還是由自己動手,他救了她,她不能將他一個人扔在這裡,任由他自生自滅。

然而或許是上天有眼,在她將他衣服解開查看他的傷勢的時候,看到了他懷裡的一本書,書中所記載的是各類的藥材。喬靈兒頓時大驚,這本書是由牛皮紙所制,書中的藥材也都是刻上去的,沒有任何損壞。

同時,她又在他的身上找出了一把匕首,掂量了一下,她決定自己為他「開刀」,將他肩膀中的毒箭取出來。

或許是她的幸運,在這附近,她找到了能夠減緩毒性的草藥。她沒有嵐風的能力,能夠看出來毒箭上是什麼毒,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提取出解藥,書上只有能夠緩解任何毒性的草藥,而她卻幸運的在那些雜草之中找到了。

用古老的石頭敲打的方式取得了火,將匕首放在了火上簡易的消毒,口中則是嚼著那采來的草藥。

她不是學醫的,為人開刀也是第一次,但是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做,無憂絕對是死路一條。還有他身上那麼多的傷口,也是為了保護她而留下來的,無論如何,她都動手。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喬靈兒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讓自己的手顫抖。

當匕首的尖端化開了表面的皮膚之後,無憂輕哼出聲,卻沒有醒過來。

喬靈兒望了他一眼,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沒有讓淚水和汗水滴落,只是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基本的穴位她知道,所以在取出毒箭的這個過程中,她更是分外小心,整個看起來不長的時間卻也花費了不少的功夫。而當毒箭被取出來得第一時間,她便將口中被嚼碎的藥草敷到了傷口上,緊緊按住。

此一刻,她才發現原來生活是這麼的困難,不,應該說活著是這麼的困難。

現實並非如同小說中,在逆境之中總有貴人相助,只有在現在親自體會到的時候,才會發現,原來一切是那麼的困難。

喬靈兒撕下了身上的衣服,將他的傷口包紮起來,同時,她需要更多的草藥,因為他身上的傷多的數不清。並且在給他檢查的時候,發現他的肋骨斷了一根。

在這樣艱難的時候,她才真正知道了什麼叫做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無奈。

一直到晚上的時候,喬靈兒升起了火,半天的疲憊下來,她就是鐵打的身子也會受不了。

喬靈兒看著無憂,眉頭緊皺,如果他們繼續在這與世隔絕的山谷之下,他們兩個人也絕對活不了多長的時間,他身上的傷也永遠都別想好。如果追殺他們的人還在繼續,順著那湍流找下來,他們也不會有活的機會。

到底要怎麼樣才好?

喬靈兒有些心慌,難道他們會死在這裡嗎?

「咳咳……」虛弱的聲音在這略顯寂靜的晚上響起。

「無憂?」喬靈兒頓時挪到了他的身邊,試探性的喊道。

「水……」無憂迷濛的睜開了眼睛。

「水?好,你等一等……」喬靈兒並沒有走遠,他們的旁邊就是順著湍流而下來的水,只是水在這裡已經是無比的平靜了。

斗大的葉子盛了不少的水,當她走過去的時候,他也要起來。喬靈兒連忙阻止:「你的肋骨斷了一根,身上還有傷,別動。」

聽聞,無憂緊緊地皺起了眉頭,即使面具擋住了他的臉。

喬靈兒小心翼翼的用自己最大的力氣將他扶起,靠在自己的身上,給他喂水。

乾裂的唇有了水的滋潤,漸漸地恢復了些許,只是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依舊看起來蒼白。

突然,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嚇得她將葉子掉到了地上。

「你的傷怎麼樣了?有沒有事?」

聞言喬靈兒的眼眶便熱了起來,鼻尖那股酸味更是明顯萬分,低吼道:「我有什麼事?有事的是你!」

一看喬靈兒那明顯生氣的模樣,無憂就要伸手去觸碰她的臉,可是卻牽扯到了左下方的肋骨。

「你不要亂動,你的肋骨斷了知不知道?」喬靈兒看他那魯莽的動作也立刻被嚇得白了臉,如果現在不弄好反而讓傷勢加重,這一輩子就好不了了。

無憂也果真沒有再動,只是看著她的樣子,心裡一股股的疼痛,在他伸手觸碰到自己臉的時候不由苦笑了,「為什麼……沒有把我的面具拿下來?」

那半張面具依然在他的臉上,只遮住了他臉的上方。

喬靈兒看了一眼之後便別過了臉去,「我想過拿下來看清楚你的模樣,可是……」她再次抬起了眼看著他,「我要的是你對我的坦白,你的秘密不是讓我去探究,而是你告訴我。」

「靈兒……」原本有些暗沉的聲音,此時此刻變成了另外一種,熟悉的,非常的熟悉……

瞬間,當喬靈兒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之時,略嫌冰冷的唇已經緊緊地貼上了她的。毫無遮掩的臉就在她的眼前,那張面具,已然被扔至了一旁。

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繼而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大掌捧住了她的臉,鼻尖與鼻尖輕輕地碰觸著,「對不起,靈兒……」那輕柔而充滿了歉意的聲音,更是讓人的心不由顫抖了起來。

喬靈兒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臂,垂下眼睫,從無聲到有聲的哭泣,「熠……你是一個混蛋,你是一個大混蛋……」

戴上面具是無憂,摘下面具是宗政熠,現在的他,是宗政熠。

宗政熠手臂一攏,無法顧及自己的傷勢,將哭泣的人緊緊地抱進了懷裡。

「我是一個大混蛋。」他在她的耳畔低語,似是要將她所有的淚水在此時此刻完全的逼出來.

「混蛋、混蛋……嗚嗚」喬靈兒從未有哪一個時刻如同現在一樣,所有的糾結和複雜,都彷彿被吹的煙消雲散,留下的只有心痛。

在墜落時那緊緊地箍著她的雙臂,是那麼的堅定,彷彿有再大的壓力也不會讓他鬆開她,讓人安心,卻也讓人害怕,害怕他會遭受什麼,更害怕他們的道路只有那麼遠。

宗政熠抱著她,心中又何嘗好受,她的淚水,是他最大的傷,比身體上的傷要重上無數倍。

「靈兒,我最怕的……是讓你哭。」宗政熠埋首在她的頸窩,將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喬靈兒聽著那不是甜言蜜語,不是道歉的話,心中猶如湧進了一股暖流,鼻尖卻是再次有了酸澀。

「熠,我也怕……怕你會離開我。」喬靈兒顫抖著聲音,身體也在顫抖著,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那麼的害怕,害怕他會突然的從她面前消失,害怕他從她的生命中消失。

「我不會離開你,哪怕天地毀滅,我也不會離開你。」宗政熠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恨不得將她融入到自已的骨血之中。

「熠,你知不知道一句話?」喬靈兒聽到他的話不由輕聲開口,輕輕地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什麼?」宗政熠望著那掛滿了淚水的臉問。

喬靈兒露出一個極淺的笑容,淺淺的道:「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出自《上邪》)

聽聞這句話,宗政熠的神色變了,那原本平靜跳動著的心,也因為這句話而整個活了起來,跳躍著,昭示著它偉大的回歸。

這句話本是她上課時聽同班同學在宣揚對愛情的堅貞時聽到的眾多之中的一句,只有這一句在當初閱讀的時候記在了她的腦海中。

她曾幻象過山沒有棱,江水變成平地,冬天打雷夏天飄雪時的情景,也想過天與地合在一起那人類往哪裡住?當時還有些嘲笑,地球是圓的,天地怎麼會合在一起?卻沒有想過這數種不可能組合在一起,成為了對戀人的忠貞。

她更沒有想到,自已也會有這樣心態的一天。

即使天地毀滅,她也不想跟宗政熠分開!

「靈兒……」宗政熠的聲音有些顫抖了起來,難以控制的顫抖。

柔軟的小手輕輕地捧住了他的臉,喬靈兒湊上前去,「熠,不管你是無憂還是宗政熠,你都是我愛的人,唯一的。」當初的無憂,她已經察覺到了他的真實的身份,卻還是一直克制著不去相信。

兩個人,兩種性格,喜歡上這樣的兩種性格,都像是腳踏兩條船一樣,所以她才會克制,卻不想,有一天這個事實卻還是揭露在了她的面前。

她甚至在想,如果無憂不是宗政熠,那麼她又該如何面對宗政熠?

雖說是如此,她並沒有想到,正是因為她已經察覺到無憂的真實身份,所以才沒有排擠他,才會從心底生出信任感。這些在潛意識中所轉移的事實,卻是真正的影響了她的心思。

「靈兒,你不介意?」宗政熠有些訝異的問道。

「介意?介意什麼?」喬靈兒輕笑著問道。

「我的另外一個身份……無憂宮的宮主,殺人無數。」宗政熠說著也皺起了眉頭,這個身份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夠輕易接受的身份。

看到宗政熠那一本正經外加嚴肅和試探的樣子,喬靈兒笑意更深了一些,「我要是介意,難道你就把這個職位給辭去了嗎?」

「如果你不介意我以往殺了那麼多人,我願意。」無憂宮宮主的位置他本身也沒有多大的興趣,他會接受也不過是因為另外的原因。

聽到她這麼肯定的回答,喬靈兒倒是一時間找不到話說了,不過又很快平靜下來道:「我倒是覺得你另外一個身份挺牛逼的,不用辭職也行。」

宗政熠是不清楚喬靈兒說的辭職是什麼意思,但是大概的還是能夠猜出來。

「靈兒,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宗政熠猶豫了一會,才輕聲問道。

「什麼時候知道的?」喬靈兒思考了一下,才很嚴肅的道:「你見過我三次,你第一次時你自然是保持了很大的戒心,所以沒有察覺到;第二次……你說最後那句話的時候,我已經懷疑了;到第三次,差不多肯定了。」

第二次最後的一句話——走了,別太想我!

當初就是因為這麼一句話讓她有了懷疑,而後第三次她跟他出去,其實更大的原因是為了去查一查他的真實身份。一個人即使再怎麼改,他的身體也不能在那麼一瞬間改變。

她對味道很是敏感,無憂和宗政熠身上的味道雖然不一樣,但是作為一個人的本身,他本身的味道是改變不了的,喬靈兒也在與他的觸碰中以及一些不經意的舉動中察覺到了。

直至最後在去鐵索橋那方之時,他突然的消失並且還說讓她去那裡,試問,一個文弱書生被那麼多人追殺,又怎麼可能輕易的逃走呢?

雖然心裡已經有底了,但是卻還是有免不了的擔心。思及此,她忽然想到當初他跟著她學習變魔術以及從那連一般人都會有些恐懼的橋上走過的時候。如果他那麼弱不禁風,根本不可能觸碰過這些高危險的地方,更別提是走過了。而且她的手法很是隱秘,能夠一眼看穿,也只能說他是高手之中的高手了。

宗政熠聞言也不由笑了笑,其實從一開始並沒有打算隱瞞她,只是不知道應該如何跟她解釋。除了在皇宮的時候是因為無意中撞見了,後面的兩次都是他刻意去尋找的。而這次他想救她,也是不想讓她突然看見一個不一樣的宗政熠,所以選擇了用無憂的身份。

尤其在追殺他的人中有一個「特殊」的人,利用古老的手法引發了他身體中潛藏的毒,否則他斷然不會讓她受一點傷口自然在他單獨離開之後,也是為了將那渾身是毒的人解決,喬靈兒沒有任何的防護,如果被那人的毒弄到,即使是他也無法給她解毒。

至於那個「特殊」的人是誰,他絕對不會就這麼輕易饒怨!

他也想過很多個把面具在她面前摘下來的場景,卻不想,會是以現在這種方式……

「熠,你是無憂,那青葉和月影他們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喬靈兒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宗政熠不否認的點頭,「青葉、月影以及另外兩個,都是一直跟隨在我身邊最得力的助手。」

「是你現在派去幫助小叔的人嗎?他們叫什麼名字?」喬靈兒繼續發問。

聞言宗政熠倒是有些好奇了,卻還是點了點頭,「驚雷和驚風,他們是一對同胞兄弟。」既然已經選擇了坦白,那麼他也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

喬靈兒把自己扔在了地上,有些無法接受卻還是勉強讓自己接受。

沉默了一會又提出了她所在意的問題:「在皇宮的時候,你不是在戲園中嗎?為什麼又有時間外出,而且你的身上不是中了毒?」

宗政熠微笑著搖了搖頭,「我暫時用內力壓制住了,那時候是驚風替換了在戲園中的我。」

「替換?什麼意思?」喬靈兒皺眉問。

「在我們身後不是有太監嗎?驚雷和驚風兩個人假扮成了小太監,我不舒服的時候驚雷和驚風上前扶了我一下,我跟驚風換了一個身份。以取酒為借。離開了,那段時間在戲園中的其實是驚風。」宗政熠給他解釋。

喬靈兒聽著覺得越發的玄乎,「在那麼多人的視線中,你們是怎麼替換的起來的?」當時她可是觀察過了,看台上那些掌位者可是能夠看到他那裡的動靜的。

「驚雷幫我們擋住了,而且……我和驚風也不是你想的那麼沒用。」宗政熠有些虛弱的笑了笑,手中忽然冒出了一枚銅錢,「就如你的魔術一樣……」

「熠……」喬靈兒看到他那忽然就虛弱了下來的樣子整顆心都被吊起來了,「你的傷,你的傷要怎麼樣才行?」

「別、別擔心……」宗政熠搖了搖頭,然後看了眼肩膀處,「靈兒,毒箭上的毒你是怎麼解的?」

聞言喬靈兒拿過了一旁擺放著的那本牛皮書,「我看到這書上面有說解毒的草,然後在那堆些雜草中找到了這個叫做『須愈』的草,怎麼樣,是不是不好?」說到這裡她忽然有些緊張了起來,自已那樣子亂弄,會不會弄出什麼問題出來。

然而宗政熠卻是笑著搖了搖頭,「不,你救了我一命。如果你再延遲半個時辰,我現在已經成為一具死屍了……」

「怎麼會?」喬靈兒聽聞臉色驟然白起,「你別嚇我!!!」

宗政熠輕笑,「靈兒,你是我的貴人,好在你找到了須愈,才能夠剋制住毒箭上的毒。」

「都什麼時候了,別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了。」喬靈兒低吼道,「你現在的情況很不好,為什麼臉色這麼蒼白?你到底怎麼了?還是毒害沒有解是不是?」

看著焦急的人宗政熠也有些不忍心了,猶豫了一下才道:「有須愈的地方,方圓十里之內應該會有一種叫做『牆雛』的藥草。」

喬靈兒點頭,「我在書上看到了,我們是不是要找到牆雛才行?」

「嗯……」

「好,我這就去找!」喬靈兒當即就起身準備去尋找。

宗政熠當即伸手就將她拉住,「靈兒,牆雛只有在白天才開花,晚上是找不到的。」

「可是你現在……」喬靈兒跪蹲在他的身側,看著他那明顯不好的樣子心中也是萬分的焦急。

宗政熠握了握她的手,道:「靈兒,扶我坐好,我需要調息,暫時不會有事。」他不想讓她擔心,如果告訴她現在他體內的封毒也會被引發了,估計她也只會是擔憂。

喬靈兒看著他,最終也不知道究竟該說什麼才好。咬咬牙,小心的將他扶著坐椅,給他盤起了腿,成打坐的姿勢。

「你的肋骨斷了一根,小心一點。」喬靈兒叮囑道,雖然並不是很嚴重,但是她卻是沒有來的從心底擔心。

「好。」宗政熠應了一聲,而後想到什麼,從腰間取出了一個小瓶子遞給她道:「靈兒,這個葯……將身上的傷口塗一點。」

猶豫了一下她才從宗政熠手中將小瓶子給接過來,她之前其實也發現了他腰間的這瓶葯,不過她不認識,也不敢動用。

待宗政熠開始自己調息之時,她才真正有時間去關注一下自己,全身酸痛不說,青紫自然是免不了,而且有很多的刀傷。

宗政熠給她擋去了嚴重的傷,她現在才會這樣的無事,說到底,終究還是因為他,才保住了自己一命。

現在她只希望能夠快點找到牆雛這種草藥,即使他不說,她也能夠察覺到這種藥草的重要性,他身上的毒,絕對不是說要解毒就能夠輕易解除的。

勉強給自已上了葯之後,她竟然有些昏昏欲睡了,這半日來的奔走已經消耗了她近乎所有的氣力,此時會犯因也是情有可原。

暗紅色的血從宗政熠的口中吐出,額上更是布滿了秘密的汗珠。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眼中已經更多了一份清明,在看向那蜷縮在地面上的人時,心中更多了一分疼惜,以及愧疚——

天明。

喬靈兒在察覺到了日光之時立刻就驚醒了,腦海中所浮現的就只有宗政熠、宗政熠、宗政熠……

在看到身側躺著的人的時候,那顆緊張的心才緩緩地鬆了一下,在下一刻卻再次的緊張了起來,輕輕地推了推宗政熠:「熠,醒一醒……熠……」

在喬靈兒的催喊之下,疲倦不堪的宗政熠這才緩緩轉醒,帶著濃濃的睡意喊了一聲:「靈兒……」

喬靈兒很是小心的將他扶著坐了起來,不敢觸碰到一點點,他身上的傷口多的嚇人,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讓他痛到。

「熠,我要去找牆雛,但是書上說不明它的生長之地,你知道的話就告訴我,我快點……」喬靈兒正經的說道,但話未說完就被他打斷了。

「我跟你一起去。」宗政熠強撐著自己站起來。

「不行,你的傷……」喬靈兒見他那似乎帶著逞強意味的動作趕緊上前,讓他將身體上的重量壓著自己。

宗政熠卻很嚴肅的道:「靈兒,牆雛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有很多中草都跟它相似,即使我描述給你你也找不到。所以,我必須去!」

「可是你的傷還沒有好!」喬靈兒急切的道,他就算是走路都還有些困難,更別說是要去找了。

「肋骨我已經用藥接上了,只要不過分動作就不會有事,而且斷的是最下面的一根,我已經固定住了,沒關係。」對於習武之人來說,必須的葯都是必備的,相對與其他的地方,他在墜落在急湍之中時巳經盡量的避免了衝撞。所以現在肋骨斷,也只是小小的移動了而已。

「可是……」喬靈兒還是不放心。

「靈兒,如果再不走,我的毒就會發作了。」宗政熠似是威脅的道。

視線從地上那攤黑色的血液上掃過,最後還是牙一咬,點了點頭。

當初她身在漠城,而他在京城,當他得知了四大羅剎會對她不利之時,千里迢迢從京城出發,僅用短短的時間趕到了漠城,在千鈞一髮之際將她救下,再在接下來的時間趕回京城。那樣的奔波如果不是憑著意念,恐怕早已癱瘓了。

而今,自己的身體竟然是這麼的不爭氣,沒有起到保護她的作用,反而是讓她保護,真是可笑。

喬靈兒不知道他心裡對自己的嘲笑,如果她知道絕對會將她臭罵一頓。

男人和女人,不是只有男人保護女人才是天經地義,女人為了自己的男人難道就不能有所作為了嗎?

不過這些他們心底的秘密,還是保存在他們自己的心裡好了。

喬靈兒站在這不見頂的陡壁之前,抬頭看著那高高在上的牆雛,在腰間綁住了一條繩子。

說實話,以前類似的岩壁就算是上千米她也攀過,而現在雖然牆雛所在的位置只有十米左右的高度,但是卻也讓她沒有足夠的信心。

她的力氣現在已經所剩無幾,而且雙臂都受了傷,根本使不上很大的力氣,如果真的要攀上去,真的比較困難了。

儘管如此,在斟酌了一下之後,她還是將衣服收拾了一下,盤起頭髮,開始了往上的攀登。

只有弄到牆雛宗政熠才會沒事,就沖著這一個原因,她也必須堅持到底!

錯過了是可以錯過,但是宗政熠沒有了,卻不會再有第二個。

對於岩壁她是很有經驗的,在這沒有任何的輔助條件下,能靠的只有自己的雙手雙腳。

喬靈兒徒手攀了上去,銀牙緊咬,看準了每一個落腳點,在能夠利用的力氣之中盡量的減少自身的消耗,保存足夠的力量。因為在這沒有繩著往下的年代,她下去絕時要耗費更長的時間。

「嘩啦啦……」

岩壁上有些鬆軟的岩石被她徒手一抓,竟然滑落了下去,而她也當即手快的抓住了另外一處。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她才繼續往上面攀登,此時力氣什麼的已經都是天空中的浮雲,就算沒有了力氣,她也絕對要逼迫這自己去創造出來。

汗水順著臉頰一滴一滴的落下,幾乎會遮住她的眼睛。不過現在她已經騰不出手來去擦汗了,眼中能夠看到的只是那越發近的綠油油的一片。

生長在了這岩縫之中,不得不說,這一種植物擁有了絕對的生存能力。

當她到達那一簇牆雛只是,喜悅以及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填補了她的胸腔,然而,在她要伸出手時忽然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千鈞一髮,當那綠葉叢中有動靜只是她縮回了手,再細看,盤覆在那綠色的葉子上面的,竟然是整個身體顏色夠跟牆雛一樣顏色的小蛇。只有小指粗細,但是那綠色看起來卻顯得詭異,尤其它張開嘴咬來的時候,喬靈兒看到的就是暗紅色的嘴裡。

顏色越位明顯,也就說明它的毒性越高。喬靈兒此時更是慶幸,如果她的注意力遲鈍一些,也許她就真的要跟這個世界說拜拜了。

很快的讓自己平靜下來,從腰間將匕首取出來,今天這牆雛她是要定了,無論神魔,誰阻她的路她就殺誰!

她對蛇沒有好感,但是也不算有壞感,可是現在它出現擋了她,那麼也就怪不了她了!

「嘶嘶」的聲音從那小蛇口中發出,那血紅色的信子更是讓人厭惡。

蛇是冷血動物,也是一個十足的瞎子,它能夠察覺到獵物全部是憑著溫度,所以當她的手臂動的時候,就是給了蛇類攻擊的條件。

小小的蛇張開了口就朝著她的手發射而去,說時遲那時快,喬靈兒幾乎就在同一時間裡將匕首方向一換,準確無識的將那蛇頭害了下來掉到下面。

蛇的攻擊只有零點幾秒的時間,如果喬靈兒的反應有些許的慢,現在掉下去的已經是她了。

解決了一個棘手的看守者時,她重重的喘了一口氣,那一刻,她真的是連呼吸都屏住了,就怕自己會賭輸,好在她是最後的贏家。

在看那還掛在牆雛的葉子之上的細細的身體,赤靈兒不由皺了皺眉,讓過那噁心的「無頭屍體」摘了一把牆雛放到了自已懷裡。

而後下去的時候,她藉助了匕首,只有讓自己身形盡量的穩定,才能夠安全的攀下去。

然而,在下去的時候,她卻越發感覺自己有些力不從心了,攀上來的速度很快,為的是盡量節省時間並且保留體力下去。可是現在卻似乎有些不適應了。

腦袋與之前相比似乎沉重了不少,在往下看位置的時候視線也有些模糊了起來。

用力的甩了甩頭,看著距地面只有兩丈長的距離只是更是重重咬了一口自己的舌頭,痛楚能夠讓她清醒,在還沒有回去之前,她絕對不能昏過去。

可是,在失血不少、被水沖了一夜渾身帶傷又走了那麼長時間沒有進食的情況下,即使她想要不昏迷也很困難。

「靈兒……」宗政熠一聲驚叫,眨眼間他的身形便出現在了岩壁下方。

喬靈兒只在距離地面一丈之處整個眼前一黑,手中力道頓失,墜落了下去。

原本就擔心的宗政熠,自然是不可能真的會待在屋裡,尤其在他聽到那墜落下來的碎石的聲音時,他更加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在外面冒險而不聞不問。

當喬靈兒墜落下來之時,他及時趕到了,用自己傷痕纍纍的身子將她接住,原本已經接上的肋骨,再次斷裂了,可是他卻沒有皺一下眉頭。

「靈兒?靈兒,醒一醒?」宗政熠慌了,傷口各處也都溢出了血。

「熠……」低微的聲音從喬靈兒口中喊出,

「靈兒,我在、我在……」宗政熠驚恐的道。

「牆雛……拿到了……解……毒……」再也無力的喬靈兒,在說完這僅有的幾個字之後,徹底的陷入了昏迷之中。

「靈兒……」宗政熠抱著她急切的喊著,可是自己的胸膛中卻是急促的湧上了一股熱流,一口血從他的口中吐出,身體也越發的虛浮了起來。

宗政熠卻還是強撐著,想要將喬靈兒抱起來,卻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

「啊……誰是將青竹蛇殺死了?」一個尖銳的聲音突兀的響起,緊跟著,一個粉紅色衣服的人影從空中一躍而過,將那掛在了牆雛葉片上的綠色的身體給取了下來。

「還有牆雛,牆雛被摘了!」另外一個嚴肅冷漠的聲音也緊跟而起,而後灰色的身影也幾個翻越,從岩壁上飛躍了下來。

當兩個人出現在宗政熠和喬靈兒面前之時,宗政熠低聲乞求道:「求前輩……救……救她……」

風起雲湧027可愛的熠

低低的聲音索繞在耳側,喬靈兒想要睜開眼,卻發現眼皮無比的沉重,並且四肢都跟變成了鉛塊一樣,想要移動卻毫無辦法。

在隔壁的一間屋子裡,淺粉色衣服滿頭白髮的老頭踱步,時不時望一眼床上躺著的面如冠玉的男子,終於開了口:「竹老頭,你說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灰衣老頭頭髮花白,長須飄飄,眉毛也長長的,頗有道骨仙風之姿。在給宗政熠把脈把脈的同時也一邊眯著眼一邊捋著他的鬍鬚,甚是思考。

「他的內力深厚。」被稱作是竹老頭的灰衣之人終於起身,袖袍一揮,宗政熠胸膛處的衣服便開了,露出那有著傷痕的胸膛。

「他內力深厚,可是他身體中的毒可是致命的!!!」粉衣老頭用極為誇張的聲音低吼,「不過竹老頭,你有沒有覺得那個下毒的人的手法很熟悉?」

「毒王。」竹老頭淡淡的說道,手中不知從何處出現了金針,眨眼間就刺在了宗政熠的胸膛之上。

「對,就是那個老傢伙!」被一提醒,粉衣老頭立刻就沉了一張臉,「那個老不死的傢伙,他竟然用那麼卑鄙的方法對付這些後輩,實在是太可惡了。」

「別愣嗦了仙老頭,把青竹蛇的膽給我。」竹老頭打斷了他的碎碎念,騰出一隻手去同他要東西。

「幹什麼?」一聽這話,仙老頭立刻就做保護重要東西的模樣,一臉警惕。

竹老頭一邊給宗政熠施針一邊道:「他中毒很深,加上原本隱藏在身體中的毒被引發了,不把毒逼出來他會死。」

「可是、可是……」

「叫你拿來就拿來,青竹蛇和牆雛現在都沒有了,你要了蛇膽也沒用。倒不如拿來救這個小子一命。」在說這話的時候,竹老頭語氣中更多的是讚美。

毒王是在二十年前名動整個江溯的人,以毒聞名,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江湖中人人人自危,而毒王則是江湖中第一大害。他的毒天下第一,他要人三更死,閻王絕對不會五更收。

已經消失了二十年的人卻再次在江湖上出現,而且還動用了他的毒。宗政熠卻能夠活了下來,這已經是奇迹中的奇迹,若非他那深厚的內力以及他的精神力,恐怕早就跟閻王去報到了。

除此之外,他的五臟六腑在中毒之初已經開始移位,可是卻在那之後還強行的運功以及打鬥,不得不說這人的身體就是鐵打的,就如擁有不死之身一般。

所以竹老頭給他醫治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他那非人的承受能力。有武功不錯,但是能有這樣堅韌的毅力,就是他這老江湖也不得不佩服了。

仙老頭在不舍中將那枚還沒有小指指甲大的蛇膽遞了過去,又在一旁道:「青竹蛇的蛇膽能夠配合牆雛解除毒王下的毒,可是他身體中本身的毒……」

「先把他的命救回來再說!」竹老頭沉沉的道,已經將蛇膽給宗政熠餵了下去。而後又扶著他坐起,對仙老頭道:「你過來幫我,將他的經脈打開。」

仙老頭癟了癟嘴,一邊爬上床一邊嘀咕道:「這小子還真是不簡單,居然耗盡了八成的功力將毒全部逼至一處。」

「這樣我們給他逼毒就不會有那麼大的因難了,動手吧!」竹老頭淡淡的說了一句,而後便提氣朝著宗政熠的背後運氣,以內力化解被他封住的經脈。

封住經脈可以阻止毒液的流走,但是卻需要耗費自身的內力,即武功受到極大的限制。相對武功受到限制和中毒身亡,他寧願選擇武功受到限制,才能在有限的時間裡救下喬靈兒。

否則區區十幾二十個死士,又怎麼會讓他那般不濟?甚至落到這樣的下場?

時間在緩慢的流逝,在一灘黑色的血順著宗政熠的手指滴落之時,竹老頭和仙老頭才鬆了一口氣——

「熠……」喬靈兒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了身邊陌生的環境,雖說陌生,但也有少許的眼熟,但是她已經來不及去研究這個地方到底是什麼地方了。

腦袋依舊暈乎乎的,可是看不到宗政熠,更為讓她臉色難看。

「喂喂,小心小心……」剛端著一碗粥進來的仙老頭,被喬靈兒這麼一撞,整個身子差點就歪倒了。

「你是什麼人?熠呢?他在什麼地方?」喬靈兒一把抓住了這個陌生的老頭,厲聲逼問。

「你、你個小丫頭,先鬆開我,放手,放手……」仙老頭被她抓的手臂都有些發麻了,不,應該說被她搖晃的很不舒服。

「告訴我,熠他在什麼地方?」喬靈兒紅著眼睛問道。

「他死了!」仙老頭看著好不容易熬好的粥就被她這麼糟蹋了,立刻就怒火衝天的回復了一句。

「你說什麼?」喬靈兒猶遭睛天霹虜,手上的動作有了一瞬間的僵硬。

仙老頭依日是沒好氣的道:「你說跟你一起那個渾身都是傷又中毒的小子是不是?他死了,死了好幾天了……」

「你胡說,你胡說,熠才不會死!」喬靈兒大吼,不待仙老頭繼續有話說,就掄起了雙手,緊緊地掐住了那肥肥的脖子。

仙老頭以前不知道,現在總算是見識到了女人的恐怖,只是他手中還有粥,不好有什麼動作。只得大呼:「竹老頭救命啊,這個丫頭瘋了啊……」

幾乎是他的話音一落,竹老頭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兩指一點,點住了喬靈兒的穴道。

「放開我、放開我……」喬靈兒紅著眼睛對竹老頭吼著,那模樣確實跟要吃人一樣。

竹老頭卻很淡定,「冷靜一點,那個小子已經沒事了。」

「真的嗎?」喬靈兒頓時升起了希望。

「你可以自己去那個房間里看看,但是,先把這個吃了。」竹老頭先是取出了一顆藥丸,然後才解開了她的穴道。

喬靈兒猶豫也沒有猶豫一下,甚至連是不是毒藥都沒有過問就接了過來吞了下去。

「咳咳、咳咳……」得到釋放的仙老頭咳著,一邊非常不滿意的道:「那個小丫頭,好心沒好報,竟然下手那麼狠,真是想要我的老命了是不是,咳咳……」

竹老頭白了仙老頭一眼,淡定的道:「自作孽不可活。」

要不怎麼說這竹老頭就是欠抽呢?好好地詛咒宗政熠死了,不是讓喬靈兒發火嗎?

當喬靈兒趕到另外一間屋子的時候,看到的就安靜的躺著的宗政熠,腳下不由有些遲緩了,同時也放輕了腳步的聲音。

看到他那起伏的胸膛,她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

緩緩地走到了宗政熠的身邊,她小心的蹲了下來,看著那毫無血色的臉,心中有著淡淡的抽痛。原本意氣風發的人,現在卻成了現在這樣,如果不是為了救她,他也不會6

「這小子的命硬,幸好有了須愈,撿回了一條命。」竹老頭的聲音在喬靈兒的背後出現。

喬靈兒抬起了埋在他身邊的頭,淚水簌簌的落下,「都是為了救我……他才會……」

竹老頭又怎麼會聽不出來她話中的意思,而且這兩個人的關係他也是心知肚明。淡淡的道:「你也救了他一命。」

「不,我沒有救他,是我連累了他。」喬靈兒有些激動的說道。

無憂的武功高強,如果在懸崖上方不是為了照顧她,並且為她擋了那一支毒箭,他一定能夠安然的解脫,絕對不會有任何的懷疑。

「他身上中的毒足以讓他昏迷七天七夜了,你想告訴我其實壓制住了他的毒性的須愈草是他自已找到的?」竹老頭走到喬靈兒的身邊,看著昏迷的宗政熠淡淡的道。

「可是……可是他是因為我才會被毒箭射中,才會中毒……」喬靈兒看著那張如同透明的臉,淚水不受控制的滑落。

「箭上的毒害沒有那麼厲害,他身體中還有其他的毒,是在中箭毒之前就被人下的。」竹老頭說著又伸出手示意喬靈兒把手給她。

喬靈兒疑感的看著竹老頭的手,「前輩?」

「把手給我。」竹老頭一邊說著,另一邊已經徑自將她的手拿了過去,給她按了起來。

看到他這一動作喬靈兒也就明白了,他這是在給她查看傷勢。

半晌,竹老頭才鬆開了她,對她道:「你的身體現在還比較虛弱,先去把粥喝了,你才有精神照顧他。另外,你知不知道牆雛和那條青竹蛇有毒?

喬靈兒愣了一下才點頭,「草藥也都能夠成為毒藥,那條青竹蛇,我也可以判斷出來。」

「算你的運氣好碰上了我們,否則光是你把牆雛給弄下來就足以讓你送命了。」另外不太友好的聲音接了過去,然後就見那有些肥胖胖的身體走了過來,手中還端著那碗粥。

起先沒有注意,現在看到仙老頭的樣子,又看看竹老頭,再轉會到仙老頭的身上,有了震驚。

倒是被她看得很不自在的仙老頭,用不友好的聲音低吼道:「看什麼看?」

「此山是我栽,此樹是我開,要打此路過,留下白饅頭!」喬靈兒很是震驚的說出了四句話。

「咳咳。」沉穩的竹老頭在聽到這四句話之後立刻就有了被嗆到的樣子,看不出表情的臉上也寫滿了尷尬。

仙老頭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了,怒怒的道:「胡說八道些什麼?釣魚去釣魚去……」說著,就將粥放到了一旁的主治桌面上,人一閃就不見了。

喬靈兒看著快速就離開的人心中泛起了疑感,轉向竹老頭,這才誠懇地道:「多謝前輩相救!」

竹老頭阻止了她要下跪的舉止,對這能夠瞬間冷靜下來的女子倒也刮目相看,「在山中我們與你們相遇,而你們又恰巧來到這裡,也算有緣。況且,這小子……能力很強,如果這世間少了他,也許是老夫我抹煞了一介傳奇。」

「前輩?」喬靈兒聽得有些雲里霧裡的,後面那半句話其實是竹老頭跟自己說的。

竹老頭又轉向了喬靈兒道:「方才老夫給你的葯是解你所中的牆雛和青竹蛇毒的解藥,現在已無大礙。這碗粥喝了,你的力氣就會恢復了。」

在經歷了那麼長時間的無助之後,喬靈兒見到竹老頭的關心心中更是無比之暖:「多謝前輩。只是熠他……他的肋骨斷了,而且他肯定還有很多傷沒有告訴我,前輩……」

「跟他中的毒相比,那些傷都只是小傷,不過也虧得有了這些傷,他的毒才通過血液流走了一部分。肋骨斷了也無妨,一會你跟老夫去熬藥,不出十日,他便會康復。」竹老頭笑吟吟的道,也帶著些許的安慰。

「多謝前輩、多謝前輩!」喬靈兒對他鞠躬,無比感激。

「好了好了,不用謝了,老夫去看看那個老頭子,你把粥喝了。」竹老頭一想到當初假扮的那個囧樣就有些尷尬,就怕她再提到。

喬靈兒還來不及說話,竹老頭也快速的離開了。

竹老頭心思其實還是有些無奈的,聯想到當初他打賭輸給仙老頭,然後兩個人假扮山賊去搶東西時碰到他們兩個人時,宗政熠那淡然的模樣,原以為他們的騙術是天下第一的,卻不想竟然在那麼早的時候就被看穿了。

也虧得當時他給了他們一個拼,否則他們擅自闖到他們的地方,絕對只有死路一條。

究竟那個年輕人是什麼人?

坐在床側,喬靈兒臉上已經沒有了多餘的表情,現在她的眼中能夠容得下的只有宗政熠一個人。彷彿除了他以外,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幻影。

伸出手,輕輕地觸碰到那張乾淨的臉,動手很柔,像是怕用了力,他就會消失一樣。

對他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

初見他時,他一襲白衣站在這裡,溫文爾雅的與她點頭致意。

第二次見他,他們已經從有過一面之緣的陌生人成為了能夠相守一生的夫妻,而他,為不屬於他犯下的錯而跟她道歉。

他給了她承諾,保護她,保護整個喬家,而他也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在他們第一次遇刺之時,那看似無力的模樣,卻是將她整個困進了懷裡;到後面在皇宮,他用無憂的身份在她的面前出現,在那即將被發現的時候救了她;第二次在漠城,被四大羅剎擄走之時,他千里迢迢從京城趕過來,只為救她;第三次他帶她去尋找兇手……到最後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在湍流之中的衝擊力……

一切的一切彷彿就是在昨天發生的一樣,他的情況明明很嚴重卻還要裝作沒事的樣子,如果不是現在看到他躺在這裡聽到竹老頭闡述他的傷和毒,她根本無法知道這個男人在那麼短的時間裡遇到了什麼。

明明說要成為能夠站在他身邊的女子,卻總是讓他保護著,這種感覺並不討厭,卻是讓她心痛。他本該是一個精明睿智的人,而此番的舉動卻是如此的魯莽。

「熠……」喬靈兒壓抑著心中那沉重,輕輕的呼喊著他的名字。

他陪她走過了地獄,閻王不收她,那麼今生,天南地北,她也會跟著他走過——

漠城。

「焰!」鐵青著臉從一座府邸中走出來的宗政焰在走出門之後就聽到了馬蹄聲以及熟悉的說話聲音。

當即轉過了臉去,看到的是風塵僕僕趕來的風輕、赫連非瑜和寧蕭劍三個人,白家在漠城另外有據點,所以白世希便沒有跟著來。

「輕、瑜,蕭劍?你們怎麼會來這裡?」鐵青著臉的宗政焰在看到他們三個人之後有了些許的笑意,只是卻依舊談不上好看。

風輕三個人都從馬背上跳了下來,風輕當前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們當然要過來看一看。」

「焰,你也真是,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都不跟我們說一聲,太不夠朋友了。」赫連非瑜也揶揄了一聲,不過語氣中倒是真的沒有責怪的意思。

「焰,現在具體情況如何?」寧蕭劍也是單刀直入,在這裡他們的調查無法深入,所以只有親自前來問一問。如果幕後之人是真的要對付六大世家,那麼排在最後的寧家肯定會成為砧板上的魚肉。

宗政焰皺了皺眉才道:「我現在要去橫雲米行,橫雲米行收購了整個漠城的米,壟斷了這一方米行的市場。」

「又是橫雲?」寧蕭劍皺起了眉頭,之前他們聽白世希說的最多的就是「橫雲」二字,米行、商行、錢莊,幾乎所有的都烙上了橫雲的字樣,這已經成為了整個東南部的重大的經濟阻礙力量。

「那幕後的人在?」風輕淡淡的問道。

「我的手下打探到了消息,今天橫雲的兩個當家之人其中一個會來總鋪。」宗政焰嚴肅的道。

至於他所說的「總鋪」,其實就是喬靈兒所說的一個連鎖,總店和分店,各地都有連鎖。

「焰,我們跟你一起去。」赫連非瑜在沉默后道。

宗政焰略略訝異的看了一眼三個人,然後點了點頭,道:「上馬,這個兩個人很神秘,如果不快一點他們就會去到另外的地方。」

說罷,連同宗政焰四個人在內都上了馬,朝著橫雲米行飛奔而去。

短短的時間過後,在這開業不久的巨大的米行前,工人穿著統一的服裝,建築更是在買下了這一塊地之後建造的新的。

「你們老闆在不在?」宗政焰在到了米行前之後就跳下來直接問一個看似是掌柜的人。

「老闆?我們老闆剛剛走……看,那是我們老扳的馬……」掌柜的才說了一句話,宗政焰就快速的翻身上馬,鞭策快速同風輕幾個人絕塵而去,「你們找我們老闆幹什麼……」

後面掌柜的話自然沒有人回答,在那前方的馬車中,裝著他們要追逐的人。

好歹宗政焰幾個人的馬都是上等的千里馬,即使是普通的馬要追上馬車也不是因難,因此在還未出城之前,他們四人就將馬車給攔住了。

「吁——」車夫在前面四個人的突然出現下趕緊拉緊了韁繩,「你們是誰,你們想幹什麼?」

車夫是兩個人,而且是兩個看起來武功不凡的人。

宗政焰首先抱了抱拳,「敢問馬車中之人是否是橫雲米行幕後的老闆?」

「是不是老爺跟你們有什麼關係,走開,別擋我們老爺的路!」另外一個車夫立刻就吼了出來,雖然樣子看起來很兇,但是話倒也算是客氣。

「在下風輕,想與橫雲幕後老闆討教一下經商之道。」風輕也淺淺的開了口,臉上掛著無害的笑容。

「第一世家風家的公子?」兩個車夫對視了一眼,在風輕他們以為都有戲唱的時候其中一人卻開了口:「我家老爺無意與後輩打交道,若然風家給我們老爺面子,請讓風老太爺前來相商。」

此話一出,連風輕的臉色都有些變了,這個幕後人的身份氣場竟然是如此之後,竟然指名讓風老太爺?

「不知二位可否轉告,現風家已有在下打理,爺爺早已不問風家家世。」風輕修養倒也好,沒有因為那兩個人語氣而不爽。

「我家老爺對風公子無意,請。」車夫之一斷然拒絕。

聞言宗政焰和風輕對視一眼,而後皺了皺眉頭的赫連非瑜忽然策馬上前了一步,「二位是在怕什麼?橫雲老極如此之大的氣場,莫不是連我皇室都不放在眼裡了?」

兩名車夫聞言相視一眼,卻沒有說話。

「五皇子嚴重了,只是在下趕時間,不到之處請五皇子包涵。咳咳……」虛弱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明顯的中氣不足,但是卻還是把話強撐著說完了。

聽到裡面之人的聲音,風輕幾人當即面面相覷,這樣的一種聲音,該是一個什麼樣的老人了?

「老爺,您別說話了,您的身體會受不住的。」左邊的車夫擔憂的道。

「各位,我家老爺重病纏身,需趕回宜城去看家裡的大夫,還請各位行個方便。」另外一個車夫也擔心的對風輕幾個人開口了,那模樣確實轉變得快,但也十分的合理。

「二九,休得無禮,咳咳……」那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與前面開口顯然又虛弱了幾分,「風公子、五皇子,老朽身子不適,實不宜見客,還望各位見諒……咳咳……咳咳……」

裡面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騙人的,風輕幾個人也因為他這突然的動靜而越發的不適了。

「老爺,您別再說話了,您說話身體會更痛的。」車夫再次開口。

風輕幾個人最後還是相視點了點頭,這樣下去他們絕對也不會得到想要的結果,反而還可能「害人性命」。

「今日多才得罪,還望……見諒。」以宗政焰為首,誠懇的道歉。

「失、失禮了……」裡面濃濃的嗆音傳來。

最後在有了這一個接觸到橫雲幕後之人的情況下卻還是白白的浪費了,在回去的路上,寧蕭劍忍不住發問:「輕,那個人的病會是裝出來的嗎?」

這個問題其實也是赫連非瑜在思考的問題,只是……他不能肯定,只要轉向了風輕。

風輕也沉沉的思考了一番,最後才道:「不像是裝出來的,如果真的是裝出來的,那麼他的神通可能遠遠比我們所見到的還要大。」

宗政焰緊緊地皺著眉頭,「幕後之人除了他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但是我的手下確實也查探到這兩人需要買很多的葯,更有傳言說他們有什麼重病,所以買的葯都是用來真正的治重病的。」

「這麼說,他是真的有病了?」寧蕭劍不解,萬分的不解,一個重病纏身的人為什麼要費那麼多的心思去發展那麼大的一個事業,而且這個事業可是關係道了整個南武國的經濟,只要他們稍有不慎,整個南武國都會動蕩啊!

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就在這裡整個斷了,現在難道又要去找另外一個幕後老闆嗎?

「焰,喬家也有了很大的影響是嗎?」風輕忽然問道。

聞言宗政焰微微愣了一下才點頭:「從漠城往東,包括喬家和白家,所有的貨源都被收購了,到處都沒有生意。」

「難道他們真的是想要將六大世家從南武國驅除?」赫連非瑜擰緊了眉頭,對這個猜測並不報以很大的信心,但是多少也有些恐懼。

「不是他們想要怎麼樣就怎麼樣的,」風輕低低的開口,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現在這個樣子絕對是有了什麼計劃,「焰,先回去,你把他們有的動柞的具體情況跟我們說說。」

「好。」宗政焰應聲——

在竹老頭的悉心照料下,喬靈兒的身體快速恢復了,幾乎一天不到的時間,身上被害傷的那些口子也都已經癒合,不得不說那些葯真是傳奇,中的毒也都一早就解了。

宗政熠昏迷了兩天都沒有醒,起初她是擔心,後來仙老頭告訴她是因為強行將毒給壓制住並且運功才會超過了身體的負荷,毒現在解了,傷勢也差不多了,但是仍需要幾天緩和過來的時間。

這兩天,喬靈兒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候在他的身邊,給他擦身,喂水,灌藥……

反正就那句划,她都已經願意跟他了,擦身……當然也就無所謂了,反正她會對他負責的,再不也可以理解為將他當初看到她的給看回來。

可是話雖然這麼說,但對以前從未看過男人身體的她來說,這樣看了一個赤裸男人的身體,她多少也還是有些不自在的。

竹老頭說,再過一天他就可以醒過來了,到時候她一定要他給她一個保證,以後絕對不能再那樣涉險了,否則……她會擔心的要死。

在這如春的時節,用過午飯之後喬靈兒便有些犯困了,方才給宗政熠餵了些許的水邊坐在了床邊。

僅僅只是兩天的時間,但是對她來說卻猶如過了兩年,宗政熠也彷彿顯得越發清瘦了。

她發誓,等他好了以後一定要他多吃一點,把他養的白白胖胖的。

如果宗政熠知道她心中在這個時候有了這麼一個「偉大」的願望,絕對會哭笑不得的。

困意慢怯的浮上了眼前,終究在不久之後閉上了雙眼,抱著他的胳膊,毫無意識的倚著他的胳膊,像是怕他會離開一樣。

屋內靜悄悄的,幾乎連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夠聽到,微微的風從鏤空的竹窗中吹過,帶著絲絲的涼意,卻不會讓人覺得冷,反而無比舒服。

淙淙的流水依舊,在這寂靜的空間中帶著無數的誘惑力。

終於,躺著的人睜開了眼睛,那一雙猶如黑耀石般閃亮的眼眸,終於在睜開時那一瞬的空洞之後恢復了光澤。

腦海中當即只浮現出了一個人的模樣,身體忽然一動,胸腹下立刻有了些許的痛楚。

左手輕輕一動,立刻察覺到了柔軟的觸感。

宗政熠側過頭去,看到那埋在了他胳膊處的小臉,眼困下有著黑黑的顏色,微紅的唇瓣微微開著,露出瑩潤如珍珠般的貝齒。

她睡著的姿勢其實很不舒服,右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而左手卻緊緊地握在了他的手中,將整隻手就伸進了他的手掌中,像是擔心他會突然消失一樣。

看著那毫無防備的小臉,宗政熠露出了一抹淺淺的帶著心疼的笑容,這兩天,她應該也累了吧!

試著動了動自己的身體,宗政熠突然發現自已就像是進入到了另外一個境界,除了胸口處左邊最下方一根肋骨在動作比較大的時候依舊有些酸痛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完全沒有感覺了。甚至連他體內的毒,也全然的如同消失了一樣。

「熠……」低低的女音讓宗政熠再次將視線轉移到了旁邊的人臉上,長長的眼睫輕輕動著,可是人卻一點醒過來的樣子也沒有,「熠……」

聽到那柔柔的滿是愛意的呼喚,宗政熠也顧不得其他,小心的在不牽扯到傷口的時候輕輕的移動了些許,湊近她的臉,小聲的回復:「乖,我在這裡。」

輕如薄霧的吻落在那光潔額頭上,而後一個帶著驚恐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哎喲,非禮勿視、非禮……」後面「勿視」兩個字沒有來得及說出來,

他就被一道從指間散發出來的內力給封住了啞穴。

至於這道內力來自何處,不用說,自然是愛妻的丞相大人了。

好不容易自己的小妻子睡著了,他自然捨不得把她吵醒,連帶著外人想要吵醒她自然也是不行的。

仙老頭才想發火,後面竹老頭已經上前一步提住了他的后襟,將他給拎了出去。

宗政熠在看了喬靈兒一眼後點住了她的睡穴,為的是她睡得更加的安穩一些,而自己則是在將她小心的抱上床之後輕輕的準備離開。

可是……那隻手……卻緊緊地抓著他的。

宗政熠無語的笑了笑,不過通過她那手掌心中傳遞過來的溫度卻是讓他整顆心都蕩漾了。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句話他一直都會記得!

輕輕地上前將她的手放好,在那有人的櫻唇上印上了一個淺淺的吻,這才依依不捨的準備離開。

而正準備前來的竹老頭看到了後面的那一幕,老臉也立刻呈現出了不自然的神色,反倒是宗政熠,在被人看到之後竟然還是那麼一昏淡定自若的樣子。待竹老頭轉身離去之後,這才輕輕的走動,跟在他們的後面走了出去。

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花香感人的味道,宗政熠一眼就看中了這個地方,不過之前看到的時候並沒有怎麼在意,那時候他身不由已,只能依靠那瘦弱的肩膀,又怎麼會看這裡的風景?

現在,他自然是有時間來看一看了,在這青山綠水之中,若能夠和自己心愛的人享受到天荒,倒也不失為真正的神仙眷侶。

「多謝二位前輩救命之恩。」宗政熠溫和的抱拳作揖。

「你小子想死了是不是,竟敢點老夫的啞穴?」仙老頭雖然是出口不快,但是語氣中倒是真正的讚賞。

他老人家除了醫術之外就是武功了,他以為自己的武功已經非常厲害了,偷襲這種小玩意對他來說已經是八百年前就隔絕的。但是今天竟然是那麼光明正大的就被點住了啞穴。如果當時宗政熠手中的是一把刀,說不定現在他就要回老家了。

「在下失禮,還望前輩見諒。」宗政熠依舊笑道,只是笑容中帶著一抹幾不可察的深邃。

「見諒見諒,你小子功夫不錯。」仙老頭樂呵呵的笑著,一雙圓圓的眼睛里閃爍著精光,好像有什麼預謀似的。

「臭老頭,收起你的盤算,這個小子不是你想怎麼樣他就乖乖怎麼樣的!」看穿了仙老頭心思的竹老頭一腳踹過去。

「老頭子,你踢我幹什麼?這個小娃娃的命是我們救的,難道老頭我問他要一樣東西他就那麼吝嗇的不肯給了?」仙老頭顯然很不滿意竹老頭那樣子,還鄙夷的說了一聲:「你自己還不是想要他那件寶貝!」

「你……」竹老頭被說中心思,老臉立刻就掛不住了。

宗政熠看著兩個搞笑的老頭,笑意微微加深了些許,抱拳作揖道:「看來二位就是江湖中人人崇敬的仙竹雙俠,晚輩失禮。」

仙竹雙俠也是在幾十年前轟動江湖的人物了,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名叫什麼,屬於神秘型的人物,後來不知道是誰傳出了「仙竹」二字,從此也就成為了他們的代號。

不過江湖上的是誰也說不準,人人競爭,你下去了他上來,經常性的血流成河也是極為頻繁。興許是厭倦了江溯,仙竹雙俠二人退隱了,從來沒人知道他們在這裡地方。

「嘖?小子,你知道我們?」聽到「人人崇敬」這四個字,仙老頭就立刻容光煥發了,更加歡快了起來。

但是竹老頭就不是那麼白痴二百五了,「仙老頭,這小子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的身份,你別被他給騙了。」

宗政熠微眯起眼眸看著竹老頭,笑容不減,只是那笑容看的竹老頭是有些毛骨悚然,一如當初他們在問他拿走了一個餅之後他的那個眼神。

宗政熠是知道他們的身份,並且也跟喬靈兒說過可能會再見到他們,卻沒有想到不是這兩位無所事事的老人去找他們,而是他們主動找了上來。

在竹老頭和仙老頭兩個人嘰嘰咕咕一段時間之後,仙老頭才重新轉向了宗政熠,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晚輩宗政熠。」宗政熠輕聲答道。

「宗政熠?嗯……不錯,好名字。」仙老頭摸著自己的白須,一個勁的稱讚。

竹老頭狠狠地瞪了仙老頭一眼,之前喬靈兒明明已經說過他叫什麼名字了,現在竟然還這麼裝模作樣的來讚美,簡直丟臉。

「晚輩身體中的毒……」宗政熠略略開口,看向了竹老頭。

「你身體中的毒都解了,除了本身你身體中的毒,就是老頭我也沒有辦法啊!」仙老頭說到此也皺了皺眉頭。

「宗政熠,你可知道封毒的毒性?」竹老頭忽然也嚴肅起了一張臉起來。

宗政熠看著嚴肅的竹老頭,點了點頭,「晚輩知道。」

「這種毒我們確實沒有辦法,既然你知道,就該知道解除的最徹底的辦法。」竹老頭沉聲道,宗政熠則是沉默了,而他頓了頓又道:「你可知道此番將你身體內潛藏的毒引發出來的人是誰?」

宗故相略略有些訝異的看向了竹老頭,猶豫了一下才道:「二十年前江湖中的禍害:毒王。」

「你連毒王也知道?」仙老頭十分的好奇,包括竹老頭也是一樣。

「是。」宗政熠頷首,「晚輩在之前與他碰面,跟他交過手,刺傷了他,卻沒有防過他的毒……」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臉色微微有些改變,應該說是多出了一份深沉。

毒王是不在他的計劃,之內的一個人,即使知道可能會有人來刺殺,卻沒想到會連毒王這一號大人物都出來了。也幸好他當時已經換成了無憂的身份,否則無憂就是宗政熠的身份就會曝光,到時候所有人都會有難。

在三個人沉默了一會之後仙老頭才道:「不過宗政熠小子,你現在可以放心了。你服用了青竹蛇的膽,之前還用了須愈和牆雛這兩種草藥,從今以後任何毒都對你沒有效果,當然,如果是……」

後面的話仙老頭沒有說下去,但是宗政熠也明白了是什麼意思,「晚輩明白。」

「明白就好,你的肋骨還沒有完全好,還有七天時間才能夠復原,先回屋躺著去吧!」看了眼依舊透明的宗政熠,仙老頭才再次開口。

竹老頭雖然面上並沒有在意他太多,但是心底多少還是有些在意。這個男人,怕是真的承受了不少非人所能夠承受的痛苦。

宗政熠才轉過身,忽然又轉了過來,輕笑道:「多謝二位前輩!」

雖然是兩個老頭子了,但是在看到宗政熠那比桃花還要嬌艷的笑容之時,兩個老頭也有了難堪之色——

喬靈兒再次醒過來天已近黃昏,那照著紅紅的光芒讓人的眼前有些亮堂,有些刺眼。

暖暖的,好熟悉的味道……男人的胸膛……

等等,她不是趴在床邊睡著了嗎?那現在?

「噌」的一聲,喬靈兒躍坐了起來,而後就聽到了身邊略帶著的抽氣的聲音,當即側過了身去。

宗政熠的臉上微微有些汗珠,因為她這突然的動作,觸碰到了他的身子處,那還軟著的肋骨。

「熠,你怎麼樣了?是不是被我弄傷了?」喬靈兒被他的樣子嚇到,立刻就白了一張臉,甚至連形象也顧不得就立刻躍到了地上。

「沒事,別緊張。」宗政熠努力的調整了一下,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其實也是他自已找麻煩,躺在她的旁邊,身上那淡淡的味道又總是誘惑著他,讓他剋制不住的就將她擁進了懷裡。結果、結果就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怎麼會沒事?我剛剛碰到你的傷口了……」喬靈兒急的就要掉眼淚,

好不容易現在沒事了,要是因為她這一個舉動而再讓他傷得更重一些,叫她該如何是好?

「靈兒!」宗政熠稍稍加重了音量,手上卻施了一股巧勁,將她按住。

「你做什麼?」喬靈兒看到他要起來,整個就鬆了下去,趕緊去按住他,「你身上有傷,別亂動!」

其實坐他是能坐起來的,宗政熠似乎覺得她把他看得太弱小了,又或者自己真的是原來那文弱書生的模樣讓她產生了錯覺?

「靈兒,扶我坐起來。」宗故相輕聲道。

那淡淡的特有的語氣倒是讓喬靈兒心緒有些不寧靜了,雖然非常不想這麼去做,但是看到他那雙溫柔卻堅定的眼神,卻還是去做了。

只不過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倒叫宗政熠更為無語了,就好像他是一件瓷器,一不小心就會被碰碎。

不過雖然不是很滿意成為脆弱的瓷器,但是卻很樂意她這樣子對他,那般的關懷,讓他備受溫暖。

「笑什麼?」喬靈兒將他安置著坐好,這才迎上了他那溫柔如水的雙眸不由問道。

「看你。」宗政熠如實道。

調侃的話語讓喬靈兒臉上蒙上了一層熱度,心跳也陡然有些超出了他的節奏,最後只是語氣不好的道:「別說些亂七八糟的,好好養傷。」

「好。」宗政熠很是開心的應道。好好養傷,傷好之後,他就能夠保護她了,再也不會像這一次這麼的措手不及。

倒是喬靈兒,被他那一個理所當然的「好」字說的有些心虛了,「你先坐著,我給你倒一杯水。」

「嗯。」宗政熠視線一直跟隨著她,看著她離開,雖然就只是在這距離不遠的竹桌上倒杯水,可是卻也感覺兩個人的距離是有些遠了。

喬靈兒能夠察覺到那熾熱的目光,兩個人沒有說話,但是卻能夠清晰的聽到胸腔中那顆狂亂的跳動著的心。

宗政熠不改那溫柔的目光,由著她將水端到自己的面前,當他伸手去接的時候卻被她給阻止了。

喬靈兒意味深長的說:「你的傷還沒好。」說著就自已給他端水餵了起來。

聞言宗政熠頓時有些無語了,輕輕地拉過了他的手道:「靈兒,我傷沒好,可是手腳都還能用,別這麼擔心。」雖然他喜歡她為他擔心,可是她太擔心也會讓他為她擔心。

喬靈兒被他說的有些躊躇,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但是總體就是不怎麼好。她對他也真的太過擔心了,尤其在看到他肩膀上那一個傷口的時候,心就像是被人割開了幾道一樣。

「靈兒,在想什麼?」宗政熠輕聲問道。

「嗯?」喬靈兒忽的抬起頭,對上他的雙眼,而後不由皺起了眉頭,她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

大掌輕輕的捧住了她的臉頰,手心的溫熱傳遞到她有些暖的臉上。宗政熠溫柔而帶著寵溺的看著她,露出了淺淺的笑容:「別想太多了,我已經沒事了,再過幾天,你就能夠看到跟以前一樣的我。」他知道,她是因為他身上有了傷而介懷,心情也有些沉悶。

「可是、可是……」喬靈兒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一種什麼心思,總覺得很複雜,又感覺欠缺了些什麼。

「靈兒,別再可是了,我現在還活著不是嗎?」宗政熠輕聲安慰道,「況且我們是夫妻,互相扶持有什麼不對?」

「但是……你差點就……」喬靈兒聲音有些哽咽了起來,之前他昏迷的時候還沒有這樣的感覺,可是現在卻有了,並且是十分的沉重,壓抑著她,有些喘不過氣。

宗政熠勾起她的下巴,讓她與他對視,望著她的眼,一字一句的道:「這一次,他們沒有把我殺了,是他們錯過了機會,我不會給他們第二次機會。」

聽著宗政熠的話,喬靈兒心中忽然有了一股鬥志,這樣的話不是宗政熠所說的,而是無憂說的。

「無憂……」想是這麼想,喊也是這麼喊的,結果喊了出來就忽然感覺到了周圍一股寒冷之氣。

在聽到「無憂」兩個字的時候,宗政熠的嘴角就有些抽搐了,那抬著她下巴的手也有些僵硬了起來。

「呵呵……別激動,不都是你嘛?」喬靈兒呵呵的笑著,在兩個字說出來的時候,她是真的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股冷意,讓她毛骨悚然。

「可是現在我不是。」宗政熠在說這話的時候還有些酸酸的,不僅僅是語氣,也包括心裡。

「戴上面具不就是了?」喬靈兒有些汗顏,不懂他這是在糾結什麼,反正還不都是他一個人?

「靈兒,我問你,你喜歡無憂了是嗎?」宗政熠忽然換上了一種嚴肅的語氣,可是那嚴肅之中竟然也夾雜著些許的哀怨。

「額?」喬靈兒一時間竟然有些慌亂了起來,但是被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想逃避又沒多大可能,最後只是僵硬著頭皮道:「應該是吧……」

四個字一說,比之前更為森冷的氣息就進入到了她的皮膚之中,明明這種天不冷,可是卻讓人想裹棉被。

至於她的回答,其實可能也是因為猜測到無憂就是宗政熠,所以連帶著也就對他有了好感。喜歡……應該也可以算得上吧?而且現在證實了他們兩個人是一個人,說喜歡也就是時宗政熠的喜歡,應該……沒問題吧?

但是……宗政熠現在的樣子卻是無比的幽怨,在她不知該怎麼問的時候他忽然開了口:「靈兒,你這樣說,會讓我很嫉妒他……」

「啊?」喬靈兒一頭的問好,「無憂?」嫉妒無憂?

「是。」本以為只是一個玩笑的問題,但宗政熠還回答的一本正經。「我嫉妒他,因為你說喜歡他。」

「可是你不就是他嘛?」雖然沒有戴面具。

「我現在是宗政熠!」

還不是一樣的?喬靈兒惡寒。

「那你是無憂的時候呢?難不成嫉妒宗政熠?」喬靈兒嘴角抽了抽問道,看到他一副嚴肅的樣子就知道了答案。

這個男人,絕對是一個精神分裂症患者,自己嫉妒自己。

宗政熠看著她認真的說道:「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不準想他!」雖然也是他,但是心裡卻多少有些介意,因為那不是真正的自己,而是因為環境而產生了另外一個身份。

看著精明如狐狸卻在這種沒營養的問題上一本正經的宗政熠,喬靈兒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熠,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搞笑,你當你是人格分裂是不是?」

宗政熠看著她皺起了眉頭,而在下一刻,他的臉就被捧住了:「好了,別再這個問題上糾結了,你是宗政熠的時候我就只喜歡宗政熠;你是無憂的時候我就只喜歡無憂一個人好不好?」不待他說話,喬靈兒又道:「好了,你昏迷了兩天了,肚子有沒有餓?我去熬點粥給你喝。」

這個樣子的他,還真是出人意料的可愛……

柔柔的女音讓宗政熠緩緩的放鬆了精神,原本是想讓她心情平靜下來的,卻不想是她反過來讓他平靜了下來,最後只愣愣的說了一個「好」字。

「乖乖的在這裡等我回來。」喬靈兒像是哄小孩一樣,在他的額頭上印上一個吻,后便出去了。

至於熬粥,也是她跟竹老頭學的,宗政熠剛醒過來,加了藥草的粥可以讓他恢復的更快。不過肋骨斷了,還是需要給他補充一些營養才行……

風起雲湧028終於要吃了

整整七天的時間,任是追命青葉等人將整個下游翻遍了,也沒有找到宗政熠和喬靈兒的痕迹。

疲憊交雜著倦意,即使是鐵打的身體也無法承受住。

追命沉著臉,一雙眼睛通紅,好似隨時會將人殺了一般,但是更多的卻是緊張。

喬靈兒和宗政熠,他們兩個人絕對不會有事,絕對不會!

「啟稟大人,找不到……」派來搜索的人員戰戰兢兢的前來稟報。

「滾!」月影一聲咆哮,雙眼充血,身上的衣服也是七天之前的,上面的血漬早已乾涸。

京城派來的人不多,只因為武帝不願意將此事宣揚出去,更因為南武國現在所面臨的形勢,一旦丞相宗政熠失蹤,來自各族各地的威脅就會接踵而來。

武帝是自私的準確說,皇帝都是自私的,在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脅的情況下,絕對會失小利保大利。而他一國之君之利,理所當然高於其他一切。

「還沒有找到嗎?」焦急的背後,虛弱的女音傳了過來。

聞聲青葉轉過頭去,就見臉色蒼白彷彿隨時會被吹到的嵐風站在他們的身後,當即皺眉走過去:「你怎麼來了?你的傷……」

「我的傷沒事。」嵐風很快截住了他的話,「還沒有找到小姐和姑爺嗎?」

青葉緊緊地皺起了眉頭,最後只是僵硬的搖了搖頭。

那日他們趕到的太晚了,雖然他們的輕功確實不差,但是卻沒有那些人的動作快,更沒有料到在空氣中有毒瀰漫。如果不是後來嵐風告訴他們,他們絕對不會那般輕易將那些刺客全數殲滅。然而,即使將刺客全部誅殺了,也依舊無法在宗政熠和喬靈兒出事前趕到。

「青葉。」月影忽然出聲,並且看向了青葉,只是那眼神,與之前所看到的焦躁不堪完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青葉看著月影的眼睛,從中看出了些許,最後沉重的點了點頭。

「你們想做什麼?」將兩個人的反應看在眼中的追命立刻就站了出來,壓著聲音問道。

「沒有……」

「別想騙我!!」青葉才出聲,追命那重重的帶著警告的聲音已經將他的話截斷,眼神中也似有些冷漠和殺意。

「青葉?」嵐風也看出了些許端倪,不由開口喊了一聲。

月影與青葉對視,后兩個人一致點了點頭,月影道:「你們繼續在這裡找,」這句話是對尋找的人說的,而後又轉向了追命:「我們走。」

嵐風跟著一起走,她察覺到了青葉和月影兩個人之間的變化,然而一步未移動,青葉已經將她攔腰抱起。

一股羞澀感頓時湧上心頭,隨後青葉就冷淡淡的說了一句話:「安分一點。」

青葉的話並非甜言蜜語,但是這句話只有男人在對自己在意的女人才會用這樣的語氣,儘管現在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捅破這一層關係的時候。

此時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宗政熠和喬靈兒!

追命跟著青葉和月影兩個人,從他們的身上感受到了不一般的氣質,至少跟相識之初很不一樣。總覺得有點熟悉,但是卻說不上來是在什麼地方。

一個無形的暗號被放飛到了天空之中,普通人無法察覺到,但是追命就可以,而那個暗號是什麼來歷他卻不知道。

「你們是無憂宮的人?」倒是嵐風,在察覺到了本該以她的武功無法察覺到通訊信息之後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青葉和月影對視一眼,然後青葉對她點了點頭,到了現在這種節骨眼上,他們也沒有必要再隱藏了。

追命當即就上前,一把扣住了月影的手腕,將他的袖子剝下,隨後看到的便是一個半月形狀的紋身。

「無憂宮四大護法之一!宗政熠是什麼人?」敏感的他立刻就提出了這個關鍵性質的問題。

「我們的主子。」青葉和月影異口同聲道。

聞言嵐風不由驚恐的睜大了眸子,月影是無憂宮的四大護法之一,青葉不用說肯定也是,他們的主子……無憂宮宮主——

宗政熠?!

「姑爺他怎麼會是……?」嵐風的話還未說出口,青葉就將她的嘴捂上了。

隨後嵐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即使現在是無人的地方,但是對於一些有邪術的人來說,短暫的距離他們不能靠近,但是在聽到聲音的範圍之內還可能會存在的。如果嵐風的聲音大一點,便極有可能被他們聽去。

「無憂宮四大護法,月、火、風、雷。」追命低低的道,難怪他一早就察覺宗政熠不是那麼簡單了,或許是他外表的隱藏真的太好了,他也算是一直在他身邊了,但是卻沒有想到他竟然身懷絕世武功,外表看起來卻任何一點痕迹都沒有透露。

「火。」青葉冷漠的報出了一個字。

「風和雷呢?」追命繼續問道。

「他們在給公子做另外的事情。」月影淡漠的回答,只是卻依舊無法讓自己的心靜下來。

其實他們對宗政熠的身手都很有信心,可是在受了傷且還有夫人在一旁的情況下,從那麼高的地方墜入滿是礁石的湍急之中,並非是想要沒事就會沒事的。

找了這麼多天卻依舊沒有一點情況,饒是無憂宮兩大護法,也無法繼續平靜下去了。

無論如何,他們也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將主子找到,拖的時間越長,情況也就會越為危險。

「方才的那個信號,你們是在聯繫無憂宮的人?」追命在沉默之後問道。

青葉點了點頭,「武帝那裡絕對不會派大批人來尋找公子和夫人,我們必須要讓他們來。」

青葉說的有些模糊,但是對追命來說卻是心知肚明。

無憂宮是百年前創立的一個交易組織,找人殺人以及交易對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更是聽聞無憂宮有一隊秘密組織,能夠找出世上從來沒有人能夠找到的地方。如果是人,就算是天涯海角,他們也會找出來。

不過,那支隊伍卻從來沒有人看到過,後來更有人懷疑到底是否是真實存在的。

而此時見青葉和月影的表情,追命開始懷疑是不是真的有那樣一群人的存在,即使掘地三尺也會把人找出來嗎?……

不到半天的時間,茂密的樹林從中,視野寬闊,嵐風也在這周圍布下了毒,不管是人是蟲,只要靠近這出方圓之內,絕對會暴斃而亡。

一行十二名身著黑衣之人,面上都罩著一張銀色的面具,如同他們來的時候一樣,充滿了神秘。

一排十二人,站的筆直,只是那氣勢卻是跟一般的死士非常不一樣,尤其他們的身上有著一個布包,至於裡面裝著的,都是一些古怪的工具。

「月影,青葉!」十二人方至,另外一個聲音便從天而降,聲音中帶著清冷。

隨後一張無可匹敵的妖艷的面孔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嵐風和追命沒有見過,但是在看到那張臉孔時卻都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覺。陰柔卻不顯女性化的面龐,一雙異於常人的銀灰色的眸子散發著清冷的光澤。

「驚風。」月影上前喊了一聲。

「他們是什麼人?」被喚作驚風的男子一臉寒冷,在看向追命和嵐風的時候,有了警惕,更有了不易察覺的危險。

嵐風想控制住自己的不顫抖,但是在被那雙銀灰色瞳孔看到之時,卻也多少有些寒顫。

追命則是揚起了眉,對眼前這個人心中也是充滿了警戒,這個男人能夠直接跨越嵐風布下的毒陣從高空下落,氣息內斂,絕對不是一般的料。

「追命和嵐風,他們對主子無害。」青葉簡單的解釋,一邊卻將他的劍扔到了一邊的樹上。

青葉只是一句簡單的解釋,但是卻已經夠理由讓驚風放鬆對他們的戒備了,繼而將隨身攜帶的一根泛著金屬色澤的鞭子給了青葉,同時還有兩把彎刀遞給了月影。

無憂宮的四大護法,各有各的兵器,不過為了掩飾身份,月影和青葉都沒有用他們原來的兵器,也因此在攻擊力度上減弱了些許。

青葉的武器是一根長鞭,月影的是兩把短小但是精悍的彎刀,至於驚風……就嵐風和追命看,卻是看不出來。

驚風本也無意跟他們說很多話,只是淡淡的對青葉和月影道:「驚雷現在在趕來的路上,我們在他來之前找回主子和夫人。」

「嗯。」青葉點頭,並不詫異為什麼他們什麼都沒說驚風就已經知道了。

嵐風和追命對視一眼,對於這名叫驚風的男子有著很大的困惑,以及在他身後這十二個人,他們站在這裡,就彷彿整個天地就只為他們而存在。

驚風和驚雷便是宗政熠派了在漠城掌管突然竄起的「第七世家」的兩個人,他們的能力就是青葉和月影也知道的不是非常清楚,可是他們卻心甘情願跟著宗政熠,不得不說,宗政熠是天生的領導的料。

至於驚風和驚雷這兩個性格怪癖之人為何願意跟在宗政熠的身邊,這個秘密只有他們三個人知道。

簡單的交代了幾句之後,光天化日之下,十二個人連同驚風、青葉、月影三個人也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如果不是追命、嵐風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鬼,現在看到這樣光明正大消失的十五個人,一定會覺得自己是見到了鬼。

青葉也消失之後,嵐風緊緊地皺起了眉頭,青葉……其實這才是真正的他嗎?

「他們需要隱藏自己的身份。」追命似是有意無意的說了一句。

「……嗯。」

在丞相的身邊,他們只能扮演武功高強的護衛,可是顯然現在排不上用場了。現在的宗政熠並非丞相,而是無憂宮宮主,是江湖上最大的交易組織領導,身份已經完全不一樣,不能再用同一種眼光去判斷了。

「喬家那邊,你會怎麼做?」追命望著遙遠的地方,輕飄飄的說出了一句話。

聞言嵐風眉峰緊蹙,她知道追命問的其實是宗政熠身份一事。

思考片刻之後,嵐風才輕緩的道:「我是小姐的丫鬟,與小姐有關的事我知道,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清楚。」

追命有些詫異的看向了嵐風,除了喬靈兒之外的一切事情都跟她無關……可以理解成她即使知道宗政熠是無憂的事,也不會說三道四了……是嗎?

回去的路上,追命忽然想起跟無憂有了接觸的兩次,兩次他都幫助了他,而在他之前所擁有的意識中,宗政熠不過是一個笑面虎,除了腦子好使以及用人之外並無其他,現在……

追命掛滿了黑線,說他是老狐狸果然就是一隻老狐狸,竟然連武功這方面隱藏的都是那麼深。當初潛入皇宮,他竟然還調侃他,說什麼看赫連非焱不爽,其實就是不爽那個色太子對喬靈兒啥啥了才是!

整個過程中他就是被戲弄的一個,當朝丞相去刺殺太子……詭異!

知道了宗政熠就是無憂,追命忽然心中有了肯定,如果是那隻老狐狸,他那麼精明的一個人,絕對不會捨得就那麼死了,就算是死,也絕對會讓那些暗算他們的人先下地獄!

他堅信,笑面虎和喬靈兒現在一定還活著,一定不會有事!……

「為什麼還是只有粥?」第八天的時候,喬靈兒看著眼前的清湯粥,臉上都有了要哭的感覺了。

「丫頭,有的吃就不錯了,不準抱怨。」仙老頭用筷子敲了敲喬靈兒的碗,示意她快點吃。

喬靈兒則是哭喪著一張臉,很是不滿的對兩個老頭抱怨:「熠現在身體還沒有好,他需要營養,補充營養,知不知道?」看著這清湯粥,沒有菜,你要是願意就放幾根藥草下去,都把宗政熠給吃的清瘦了一圈了,跟當初她說把他喂得白白胖胖完全不成比率。

「這小子不是人,骨頭已經好了,不用再為他擔心了。」仙老頭看了眼坐在旁邊的宗政熠,笑眯眯的道。

原本估計是要十天才能夠康復的宗政熠,卻以飛一般的速度迅速的癒合著,身體上多數的外傷都已經好了,骨斷了時間可能比較長,但是在這兩個老頭的神奇葯之下,竟然快的驚人。

喬靈兒還是非常的不滿意,「他現在骨頭已經好了,可是天天讓他吃這些白白的粥,一點油都沒有,你讓他的骨頭怎麼得到營養?還有,你看看,他本來已經夠瘦了,現在都成皮包骨了……」

宗政熠失笑,看著自己被她抓在手中的手臂,心中暖是暖了不少,可是看著她這幾日來也消瘦下去,著實也不是很舒服。

「臭丫頭你懂什麼?年輕人就該這樣,這叫健康,叫健康懂不懂?」仙老頭一副專家的模樣。

而下一刻,他那肥肥的臉就被兩根纖細如蔥的手指給捏住了,「健康?健康,你現在肥的跟豬一樣,我也要你健康健康。」說罷,還狠狠地在那肉肉的臉上擰了一下。

「臭丫頭放手、放手,好痛……」仙老頭立刻就要跳起腳來,要不是被宗政熠看著不敢動武,現在喬靈兒絕對已經被扔了出去了。

「不放不放不放,給我雞蛋,我要雞蛋、我要雞蛋……喬靈兒憋了近十天的火現在是完全噴發了。本來是想著這種清幽的地方很適合用來調養身體,可是如果這個地方沒有東西吃那就很有問題了。

至於現在吃的粥,也是因為米的數量極為有限,米飯都不夠分量,只得熬粥填飽四個人的肚子。

「咳咳……」竹老頭似有意的咳了一聲,面上竟也有些尷尬之色。「靈兒,不是我們不想給你雞蛋……而是因為……唉……」

聽到竹老頭的聲音,喬靈兒的視線也沒轉移了過去,手上卻沒有鬆開,「因為什麼?」

竹老頭再次尷尬,淡淡的道:「我們兩老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了,與世隔絕,最近的地方還是在這上游的雲容鎮,哪裡可以有雞蛋這些東西?」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兩個人在這裡這麼多年,除了這些吃的少量的米是從人家那裡偷過來的外,其他什麼都沒有吃過?」喬靈兒深層的去理解竹老頭話中的意思。

「什麼偷?我們那是借……就只是借一點點……」藉機拍開了喬靈兒手的仙老頭給她糾正道。

「借?有什麼借是只借不還的?你們在這裡這麼多年了,還過人家一粒米沒有?」喬靈兒鄙夷道。

「我們現在沒得還,不一定以後也不會還,老頭子我乃是江湖大俠,怎麼可能做那麼沒品的事情?」仙老頭厚臉皮的打包票。

竹老頭一張臉都快埋到碗裡面去了,丟人、丟人,真是太特么的丟人了!維持了那麼多年的俠客形象,今日卻在兩個後輩的面前毀於一旦,簡直丟人丟到老家了。

「靈兒,仙前輩說能還就一定能還上的,你可以見證。」宗政熠溫溫和和的道,握著她的手讓她坐了下來。

仙老頭頓時被宗政熠這一句話給嗆到了,竹老頭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什麼叫殺人不見血?宗政熠這一招就是,讓喬靈兒見證他們把米還回去?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沒有可能!

喬靈兒也迎合著宗政熠的話,慵懶的端起了粥喝起來:「嗯……我一定會見證這兩個江湖俠客仁義的還米的一幕的……」

絕殺!秒殺!

仙老頭風中凌亂了,委蹲到角落去:畫個圈圈詛咒你們!

淡然無味,喬靈兒現在喝到這個粥就想吐了,沒有味道,讓她甚至懷疑她的味覺要了還有沒有用;此外,這些粥裡面,是真正的只有幾粒是飯,更多的是水,喝多了上茅房都來不及。

「丫頭,嫌棄我們取得米的方法,那就別喝,不然也要你還回去。」這下子,仙老頭腦子忽然又轉過了彎。

喬靈兒皺眉將粥碗放了下來,「你放心,我們不會像某兩隻只取不還的生物的,我們家的米很多,就算還十倍也沒有關係的。」

「啪」的一聲,竹老頭抓著粥碗的手一個用勁,結果碗就壯烈犧牲了。

宗政熠攬了攬喬靈兒,對竹老頭那十分憤怒的眼神依舊很是淡定的看著,而後才微微笑道:「兩位前輩,既然你們可以去村民家中『取』米,下次可否帶些油鹽?」

「小子,你要我們兩個老頭去偷東西?」仙老頭怪叫一聲。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喬靈兒沒好氣的哼哼,「偷米跟偷油鹽醬醋還不都是一樣?」

喬靈兒那萬分鄙視的眼神讓仙老頭惱火了,「臭丫頭,老頭子好歹是犧牲了寶貝的青竹蛇救了你的情郎,你現在竟然恩將仇報了是吧?看老頭子今天不好好的教訓你……」說著,那肥胖的身影已經跳躍到了喬靈兒的面前。

「熠,你先坐著,我打不過你再幫我。」喬靈兒被這單調的日子也弄得有些無趣了,先前聽宗政熠說了這兩個人的身份,得知他們都曾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也許她之前學武的決心現在可以進行了。

「小心一點。」宗政熠雖然有些擔心,不過……還算是比較寵著她。

「熠小子,你現在就這麼寵她,以後她嫁給了你絕對壓著你!」仙老頭一邊逗弄喬靈兒一邊還說話,似乎是在替宗政熠惋惜。

「老頭,這次你可猜錯了。」喬靈兒一面嬌健的來回應付仙老頭的攻擊,一邊邪邪的笑語。

「猜錯了什麼?」仙老頭一邊研究她那靈活的攻擊一邊發問,「難道他不是你的情郎?還是你以後沒有打算嫁給他?這小子都甘願為了你捨棄自己的性命了,你要是敢負他,老頭我可會好好地教訓你了……」這句話不假,從語氣中就可以聽出他的嚴肅。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負他了?」喬靈兒慵懶的問道,在一個飛踢之後看了宗政熠一眼,宗政熠給了她一個無比溫柔的笑容,而後她加深了笑意,「你猜錯的是,我們早就成親了,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聽聞這句話,仙老頭一個哽咽,腳下忽的有了一個力道,頓時讓他那肥胖的身體失去了平衙,以極其不雅的姿勢摔在了地上。

竹老頭連忙站了起來,這個老胖丁,竟然被一個小娃娃給耍了?還摔的這麼沒有形象!!!

喬靈兒看到那肥胖的身體忽然有了一股惡作劇的念頭,趁著他還沒有起來的時候就伸出了雙手在他的身上扭了起來。

「哈哈哈哈……」誇張的笑聲頓時傳遍了整個幽谷,那英明一世的仙竹雙俠中的仙,此時此刻就像是一隻肥肥的豬,被人撓痒痒。

喬靈兒得意的笑了,果然被她猜對了,這個老頭怕癢。

「哈哈……臭丫頭你使詐……哈……哈哈……」仙老頭也有些小孩的性子,索性現在他也賴在地上不起來了,當然還是因為他那肥胖的身體加上那雙惡作劇的手。

「是你自己太過輕敵了,我只是看準時機對你攻擊,有什麼不對?」喬靈兒回答的理所當然,然後在他的身上更加肆意了。

「哈哈……是你……哈……你騙老頭子說你們……你們是夫妻……哈哈……住手,停下……」仙老頭哈哈連連,一點也不像一個已經上了年紀的老頭。

「我才沒有騙你,我們早就成親了。」喬靈兒逗弄也逗弄上癮了,忽然覺得生活不是那麼的無趣。

「你、你胡說……你明明還是處子……哈哈……」

聽到這話,喬靈兒的手突然有了一瞬間的僵硬,而就在那瞬間,折磨停止之後的老頑童仙老頭也立刻就找准了時機。

「靈兒!」宗政熠低喝一聲,在仙老頭的攻擊才到她的面前的時候就讓他撲了個空。

宗政熠那一招瞬間飛躍,簡直就如同瞬間轉移大法一樣,速度快的不似人能夠做到的地步。後面將這一幕看在眼中竹老頭則是讚賞的眯起了眼睛,年紀輕輕,卻有如此武功,果然後生可畏啊!

「熠小子,是我跟臭丫頭的比試,你湊什麼熱鬧?一邊去一邊去。」仙老頭對宗政熠揮手,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機會,就這麼一下子泡湯了,他的「仇」都還沒有報呢!

「前輩,晚輩剛剛答應靈兒了,她打不過就幫她。」宗政熠一臉淡定的道,夾雜著幾許深意的笑容,「不過前輩,靈兒沒有內力,前輩欲用內力對付她,怕是有失公平了,若然天下人知道,定會說前輩是恃強凌弱以大欺小……」

「夠了夠了,老頭我不跟她比了,不跟她比了行不行?」宗政熠才兩句話,仙老頭就有了吐血的衝動。

雖然是兩句話,但是絕對可以將他的一世英名給毀於一旦,跟這種危險的人交談,仙老頭非常肯定,自己絕對得不到任何好處!

喬靈兒聽著兩個人的對話也有些想笑,不得不說這宗政熠的腦子真的很好使,兩句話就讓人家乖乖的打退堂鼓了。不過這樣的男人是她的……

突然間,腦海中又浮現了方才仙老頭所說的那句話——「你明明還是處子!」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她竟然心中有些悸動,而且有些恐慌。恐慌,並非因為害怕自己會跟宗政熠有真正身體上關係的那一天,畢竟現在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能夠接受了,宗政熠也二十二了,在古人這個年紀的男人通常都有好幾個妾侍通房丫頭什麼的。

「靈兒?」宗政熠喊了兩聲,沒反應,伸出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她這才有了驚愕的表情。「在想什麼呢?」

「沒……沒什麼!」喬靈兒立刻就紅了一張臉,要是告訴他她是在想一些有的沒的,說不定會用鄙夷的眼神看著她。

宗政熠微微眯眸看著明顯心不在焉而且慌亂的女人,眼底浮現一抹精銳的光芒,看來有些事情他也還是必須要提前了。

只是這個機會……

「熠小子,你要我們兩個老頭去弄油鹽想做什麼?」竹老頭冷聲問道。

雖然他的聲音很冷,但是宗政熠清楚他也還是一個口是心非的老頭。他聽喬靈兒說在他昏迷的時候竹老頭可是費了好大的勁給他醫治的,現在這樣子的冷漠,無非就是為了掩飾。

難道上了年紀的老人都這個樣子嗎?

要麼就是返老還童,要麼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在意卻要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二位前輩在這裡時間已久,晚輩想前輩一定想吃一些新鮮的食物吧?」宗政熠輕笑問道。

一聽「新鮮的食物」五個字,兩個老頭子立刻就有了精神,只不過竹老頭還始終是竹老頭,雖然之前那一個深色已久表現了出來,但是又在這下一刻恢復了淡定。

「什麼新鮮的食物?」仙老頭兩眼冒著星星,口水似乎都有要流出來的樣子,根本與他的稱號配不上一點。

喬靈兒也有些詫異的看向了他,新鮮的食物,難道是去找些野菜嗎?

「兩位前輩,這樣可好?前輩去問村民『借』一些油鹽,或者這裡有些碎銀去鎮上買一些油鹽和米,晚輩和靈兒去打些野味,不知……」宗政熠將他的想法說出來,後面詢問還沒說完,就立刻被人拍案打斷了。

「好,就這麼辦,竹老頭,咱們走!」一聽到「野味」兩個字仙老頭已經飢腸轆轆了。

他們兩個人只「借」米,而且數量不會多,為的是不讓被「借」的人家發現並且更多的時間也不會出去,都是以草藥為食物,這一來二往,粥也只是成了稀有食物了。

現在有那赤果果的野味的誘惑,當然是二話不說翻山越嶺去離這裡最近的雲容鎮上取了。

「咳咳……」竹老頭還裝模作樣的咳了兩聲,還一點給出了吩咐:「我們今天趕不回來,明日回來,你們把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知道嗎?」

宗政熠和喬靈兒對視一眼,後面精神奕奕的仙老頭已經在催促了:「竹老頭,你還在啰嗦什麼?快點快點……」

被這麼一催促,竹老頭也就耿板著一張臉追了過去,不過在轉過身的時候,耿板著的臉立刻就如同三月的桃花,笑的那叫一個燦爛啊!

看著那明顯在笑著抽搐的老頭,喬靈兒和宗政熠齊齊笑出聲來。

「那兩個老頭還真可愛,哈哈……」一想到他們當時把山賊打劫的慣用語都念錯了她就更想笑,不知道真正的山賊聽到了會不會想哭?

「靈兒,要不要去走走?」宗政熠看到她的笑容心裡自然歡喜。

「好啊!難得今天的天氣這麼好,」喬靈兒說著便伸了一個懶腰,忽然又想到他的傷,「你的傷還沒有完全好,要是走的太遠了會不會……?」

「靈兒,你真把我當紙糊的了!」宗政熠無語的笑,一邊已經拉著她的手往羊腸小道走了去。

「我把你當紙糊的,別人可不會把你當紙糊的。」喬靈兒努了努嘴,有些不樂意的道。

這個「別人」自然是那些刺客一類的人,如果他們把他當成紙糊的,他現在也就不會成為一個半傷之人了。

宗政熠望著她的臉,握著她的手改而摟到了她的腰間,「放心好了,你相公不是紙糊的!」

帶著揶揄味的語氣讓喬靈兒忍不住失笑,這樣的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還真是有些彆扭。不過,他喜歡,無論是那種性格,對她來說都是她喜歡的人,這就夠了!

走了一會兒,宗政熠忽然停了下來,走在他身邊也不會因為兩個人親昵姿勢而反感的喬靈兒也跟著停了下來。

「怎麼了?」喬靈兒問道,卻見他的手中竟然出現了一把匕首,在她話音還未落下之時就飛快的射了出去。

遠處的草叢中忽然有了些許的動靜,明顯是有什麼在跳動著,不過僅僅只是跳動了兩下就不動了。

起初她以為會是什麼監視的人,心也在那一刻被提了起來,無言的警惕。但是在宗政熠將她帶道那裡看清了草叢中的情況的時候倒是讓她詫異了:「獵物?」

「兩位前輩現在去弄油鹽了,我們的任務就是野味。」宗政熠一邊說著一邊已經俯下身去將那隻被割開了喉嚨的野雞拎到了手中,也撿起了刺進了泥土中的匕首。

「你也太准了一點吧!」喬靈兒看著那都沒有染上血的匕首有些汗顏,雖然對於射擊她也不差,但是跟他這種沒有瞄準,甚至連野雞的身子都沒有看到就一刀解決,實在太牛了!

「它在動,所以我知道。」宗政熠含蓄的道,更多啟示還是因為他那深厚的內力,讓他能夠察覺到更多普通情況下不易察覺的動靜。

喬靈兒有些佩服的看著他,從他們之前射擊到這裡的距離有十幾米,竟然連這麼點的動靜也知道,果然非人哉。

「我來拿,你繼續。」喬靈兒搶過了野雞,拎在手中,她一定要好好地觀察,看看他能夠察覺到的情況下是在什麼樣的條件。

宗政熠看著意圖明顯的女人不由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他這麼大個活人在這裡,難道還沒有他的刀法吸引她嗎?

「靈兒……」

「噓,別吵,快點找。」喬靈兒在他才開了口的時候就打斷了他的話,一副警惕的樣子。

宗政熠無語了,不過也還是由著她,她喜歡的話,他不介意慢慢地教她,如果她肯學。

走了一段時間,宗政熠和喬靈兒都忽然站定了,宗政熠的匕首飛向了一個方向,但是喬靈兒卻指向了另外一邊。在宗政熠那方有了動靜之時,喬靈兒忽然有些失落了,自己的聽覺難道就是這麼的差嗎?

然而,隨後從宗政熠手中飛出的一顆石子卻是讓她再度提起了精神。

「靈兒,你也不差。」宗政熠微笑著讚美了一句,他察覺到了兩處的動靜,但是她沒有內力光憑耳力就察覺到了,的確比普通人要強。

「再怎麼強也沒你厲害,你兩邊都知道了是不?」喬靈兒本來在看到自己指出的那方有動靜的時候有些興奮的,可是下一刻她就有了自覺,她都能夠察覺到,沒有理由宗政熠沒有察覺。

「哦?」宗政熠挑眉。

「這隻野雞的距離比另外那隻的距離要近,沒理由你能夠發現那麼遠的卻忽略掉這麼近的不是?就算要討好我也用不著作弊吧?」喬靈兒有些不高興,雖然她喜歡被他討好。

「靈兒,那只是兔子,動靜比野雞大。」在拎過了第二隻野雞之後,宗政熠輕笑著道。雖然是被發現了,但是多少還是有些不想看到她那不高興的樣子。

黃色的兔子,真正的野兔。

喬靈兒本就不是真正的生氣,尤其在看到那隻純天然的野兔的時候眼睛都亮了起來,「這才是真正的野兔啊,我想吃。」

「你喜歡吃兔子?」這點他倒是不知道。

「嗯,不過也只是這種野兔,家裡養的兔子就算了。」喬靈兒拎著那肥碩的兔子,想到以前唯一吃過的一次野兔,從此就迷戀上了那個味道。後來雖然也吃過兔子,但是都不純正了,家養的和野生的就是不一樣。

不過還有一個比較糾結的問題,兔子是一種可愛的動物,所以吃的時候多少會有一些罪惡感。

某人聞言一愣,隨即臉色的表情變得詭異起來,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那以後你想吃的時候我就給你抓。」

「好啊好啊!」喬靈兒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放下手中的兔子又道:「對了,熠,你說我們在外面這麼多天的時間,青葉他們會不會擔心?」

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但是宗政熠卻還是一臉淡然:「沒事,現在不論是誰都沒有找到我們,雖然爹娘他們會擔心,但是總比讓他們陷入危險中要好。」

「怎麼說?」喬靈兒有些好奇。

「派人來刺殺我們的人青葉他們應該不會放任他們活著回去了,皇宮相府應該已經知道我們失蹤的事,刺殺的人也會知曉。現在他們絕對會派人盯著宗政府和喬府,所以……」

「所以寧願讓爹娘他們擔心,也不能讓監視的人對他們有機可趁。」喬靈兒將接下去的話補充完整。

宗政熠點了點頭,又道:「我們在這裡,剛好也可以避免不用那麼早回去,也讓武帝先亂上一段時間。」

看著那溫柔無害的面孔,喬靈兒突然打了一個寒顫,腹黑的老狐狸,這形容詞真的一點都不錯,要是有誰以為他是什麼好人,那絕對是瞎了眼了。

話說……其實當時她就是瞎了眼的,將他認作是無害的小綿羊。

「那刺殺我們的又會是什麼人?」暫時拋開了這個問題,喬靈兒終於將問題移至到最為關鍵的問題上去。

宗政熠微微沉默了一瞬,才道:「具體還不確定,他們的身份很特殊。」

「你不是無憂宮的宮主嗎?無憂宮的信息是天下間最靈通的地方,你也會不知道?」喬靈兒危險地看向了他,顯然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呵呵……我現在還沒回去,所以還不知道。」宗政熠有些汗顏,被她那樣一看,他確實心虛了。

可是,幕後之人的身份不簡單,不能讓她冒這個險。

「宗政熠,你最好不要騙我,否則……我可不敢保證會不會做出什麼事出來。」喬靈兒威脅道。

兩個人又東拉西扯的一會兒,天也似漸漸黑了下來。

「這麼說,當初皇后讓無憂宮的人將我劫走你也是知道的?」在談到當初有人劫走她的時候,她忽然訝異了。

「我當時不在宮裡,所以不清楚。」宗政熠答道,他也是在回到了無憂宮之後才發現有了關於她的交易信息的。

「可是……皇后看起來並不像會輕易放棄的人,她後來不也是派了殺手過來嗎?難道沒有再找無憂宮幫忙嗎?」喬靈兒繼續發問。

「我拒絕了。」宗政熠淡淡的道,在她露出詫異之後又道:「我拒絕了無憂宮所有一切有關你的交易,違令者,必誅殺。」

聽到這話,喬靈兒有些說不出來的感動,無憂宮乃是第一大交易場所,從來只要你交易得起就能夠做任何事。而他竟然為了她拒絕了那些交易,而且從他的口中不難聽出交易的數量肯定不少。

好像更喜歡他一點了。

「對了,熠,你什麼時候有空教我你的射飛鏢吧!」把心頭的感動壓了下去,喬靈兒笑著道。

「你想學?」宗政熠揚眉。

「本來我之前就跟你說想學武的,雖然你現在不用保護了,但我還是不想成為累贅。追命當時也推薦了你,既然你就在我身邊,那就不如將近的來好了。」天天在一起,要是教起來還真是方便,不過……他很忙。

「好,你想學什麼,我教你。」在她即將改口說不用之時,宗政熠忽然就爽快的答應了……

「那裡……那裡有個山洞……」焦急的女音傳了過來,在這黑暗之中顯得有些空洞。

原本打算回去的喬靈兒和宗政熠兩個人,卻在回去之際看到了頭頂的一片烏雲,在不久之後,算不上大卻也絕對不小的雨滴就嘩啦啦的落了下來。

在這連棵大樹都沒有的地方,天一黑下來就顯得很是荒蕪了。

而且兩個人雖然是按照原來的路回去的,但是在這不合時節的詭異的天氣下卻真正的讓兩個記憶力超好的人迷路了。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在沒有找到樹躲雨的情況下,倒是讓他們找到了一個山洞。一個爬上了藤蔓卻還是被發現了的隱秘的山洞!

只是山洞裡面黑漆漆的,而且陰森森的,本就穿著不多的喬靈兒,在被雨淋濕之後就越發冷了。雖然宗政熠還是盡量為她將雨給擋了,但是卻也沒有完全擋住。

山洞中並沒有難聞的發霉的味道,宗政熠手中有了微弱的火光,喬靈兒忽然憶起,古人在外出的時候都會隨身攜帶火摺子的。

「吱吱……」小小的卻明顯的聲音在腳下叫起。

「啊……」喬靈兒不怕老鼠,但是在突然間看到看已經爬到了她腳背上的黑乎乎的東西時也忍不住的尖叫了一聲。

「靈兒!」宗政熠當即將她更緊的摟進了懷裡,至於那老鼠,怕是被喬靈兒的叫聲給嚇到了,很快就跑開了。

喬靈兒非常的鬱悶了,就算人倒霉,也不用這麼倒霉吧?原本好好的天氣竟然會下起雨來,真是讓人討厭,而且跑到山洞裡,竟然還會被老鼠給嚇到,真是人背的時候喝水都塞牙縫。

「靈兒,這裡有枯枝和乾草,我們先生火。」宗政熠已經很快將這個山洞看完了,不過看的也只是地上能夠用到的東西。

「嗯。」喬靈兒點頭,但是雙手卻還是緊緊地抱著宗政熠的手臂,同時還十分的小心腳下,就怕又突然的冒出一隻老鼠。

宗政熠輕輕的笑了笑,而後將火摺子遞到了她面前:「靈兒,你拿著給我照明。」

喬靈兒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你的傷還沒好,你拿著給我照明。」她差點都忘了,他的傷還沒好,還護著她跑了那麼長的一段路程,要是再出什麼問題就麻煩了。

然而宗政熠卻沒有讓她去動,只是強勢的將火摺子塞進了她的手中,「乖,聽話,你拿著。」

像是哄小孩的語氣,可是卻有著不容人拒絕的堅持。

最後喬靈兒就站在他身邊一步的位置,也可以用形影不離來形容,雖然這個距離是有些小,但是她覺得很有安全感就對了。

當干枝點燃照亮了山洞之時,喬靈兒才看清了這個山洞的布置,雖說是山洞,但完全跟一個房間一樣,甚至還有一張石床在。

「兩位前輩之前說過,這裡的氣候不穩定,也時常會下雨,這個山洞應該是下雨時他們用來休息的地方。」宗政熠淺笑道。

喬靈兒點了點頭,在石床上摸了一下,卻發現上面乾乾淨淨的,「這兩個老頭還挺享受這種生活的,而且似乎常在這裡住。」

「這裡應該也算是他們另外一個屋子了。」宗政熠看著眼喬靈兒,濕濕的衣服貼在她的身上,完全勾勒出了那彎曲的曲線。

「阿嚏。」正看著這裡布置的喬靈兒打了一個噴嚏。

「靈兒,先別看了,把衣服烤乾,不然你會生病。」宗政熠當即走了過去,將她的手牽過,走到了火堆旁。

喬靈兒也不拒絕,這濕衣服貼在身上確實不怎麼好受……

可是……想到脫衣服烘乾,喬靈兒的臉都快跟番茄一樣的顏色了。

僵硬了身體的人宗政熠不是沒有看出了,將她按著坐了下來,然後才去做其他事情。

「熠,你在幹什麼?」喬靈兒見他撿了一些長長棍子過來,問道。

宗政熠不答,三三合一,搭起了一個架子,然後將自己外面的衣服脫下放了上去,這才道:「靈兒,衣服這樣很快就會幹了。你肚子餓了吧,我給你烤一隻野兔。」說著,他就已經準備好了木棍。

這些野味他們之前已經弄好了開膛破肚,洗的乾乾淨淨。

喬靈兒看著兀自做自己事情的宗政熠心底就有了些許的失落,他這樣做是對她的尊重,卻也讓她的心底有些沉。她看過書上所寫的,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相處的時間久了就會想要得到,但是如果那個男人真的愛你,他會顧及你的感受,會對你禮讓,不會強迫你做什麼。

宗政熠就是這樣的人,他的貼心永遠會讓人心暖。

兩人的架子之右,喬靈兒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脫下搭在架子上,直至剩下了一個肚兜,她沒有那個勇氣就這樣脫了,哪怕兩個人之間有著阻隔物。不是怕宗政熠,而是她還沒有赤裸的習慣,即使沒有人在這裡,她也不會。

許久,山洞中安靜的只有火柴灼燒的噼啪聲,宗政熠靜靜地烤著野兔,一言不語。

喬靈兒撥弄著自己的濕發,望著透過衣服可以看到的人影,被火光照得有些暖,也因為那正人君子的側面而心暖。

終究,還是她開了口:「熠,你身上的衣服濕了,脫下來吧!」

宗政熠手中一滯,沒有移過視線去,「……好。」

將野兔放在了一邊自製的簡易架子上,他便將早已濕透的中衣給脫了下來,然而,在附上那架子上的時候卻有些犯了難。

因為,他可以透過火光看到喬靈兒的身姿,即使只是坐著,卻也依舊令他噴然心動。

在心底狠狠地咒罵了自己一聲,宗政熠還是努力的深吸了一口氣,平息自己突然造訪的慾望。

安靜,無比的安靜,卻比沒有任何話的時候還要讓人尷尬。

喬靈兒玩弄著地上的草,厚厚的草也不臟,只是覺得心底有些彆扭,有好多次都想要站起來把那個男人給強上了,可是……還是那句話,她沒有那個勇氣啊!!!

老天,為什麼給了她對宗政熠的色心,卻不給她色膽呢?

有色心,沒色膽;想上他,但不敢!

沉默,再沉默,吃野兔……

即使野兔什麼料都沒有上,但是在燒烤之後竟然也烤出了油,香噴噴的,引得好幾天都是吃素的女人飢腸轆轆了。

雖然看不到宗政熠,但是可以看到他手上烤著的兔子,在誘發了她餓的元素的同時也讓她有了疑惑:「熠,為什麼你會弄這些?」她會好奇是正常的,大戶人家尤其是丞相家的二公子啊,居然會煮麵,還會烤野味,這真的讓人很是好奇。

「小時候我跟師父在山上,經常需要自己動手,也就學會了。」宗政熠笑著回答,雖然那段日子真的是痛苦的日子,卻也給了他前所未有的自由。

「……」喬靈兒沒有說話,不知為何,在聽到他說這話的時候,心中有了淺淺的酸澀。從小就被人下了毒,他的童年應該過得很不好吧!

「靈兒。」好一會兒,宗政熠拿去弄了一會才遞過去了一隻腿。

看到那隻油燦燦的腿,喬靈兒暫時將那原本已經到了嘴邊準備安慰的話給吞了回去,如果她是宗政熠,她絕對不會想要被人同情。

「熠,你真是太好了,我太愛你了……」沒有意識的一句話,或者說是下意識的一句話從口中奔出,然後就幽會那香噴噴的烤兔去了。

太愛你了……這已經是她第多少次說過了?

真是說著無意,聞者傷心啊!宗政熠最後也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句話希望她不要一衝動就對其他人叫出來就好了……

美美的一頓過後,還意猶未足的打了一個飽嗝。

「靈兒,還要嗎?」宗政熠那溫柔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熠,你當你餵豬嗎?」喬靈兒有些黑線,都吃了那麼一隻肥肥的腿了,怎麼還會要?「倒是你,你要多吃一點,排骨精!」

聽到這樣的評價,宗政熠汗了,不過還是乖乖的應了一聲。

「還有很多,真的不要了嗎?」宗政熠看了眼旁邊沒有動很多的兔身問道。

「不要了,我吃的很飽了,你多吃點多吃點……」吃的白白胖胖的才好,就算是唐僧,玩膩了也還是可以吃掉的。所以,妖怪都喜歡把唐僧給養胖了,她的「吃」雖然有些不一樣,但也還是吃……

「好吧!」宗政熠應了一聲,他的身子也的確需要這些了,既然現在有機會,那麼就盡量補一些吧,也免得那小女人擔心。

想到喬靈兒,宗政熠便覺自己的胃口都便大了。

又是半個時辰之後,喬靈兒摸了摸肚子,雖然今天是坐著的,但也消化的差不多了。無聊看了眼差不多乾的衣服,伸出手去挑了挑,然而就在此時「吱吱」的聲音再次響起。

「老鼠……」不是怕老鼠,而是那肥胖的老鼠撞到了衣架的支撐點,衣架整個朝著喬靈兒壓了過去。

喬靈兒當即就要站起,可是左腿卻因為突然的站起而抽筋了。

「靈兒……」宗政熠頓時起身,將那架在傾倒下去上面的棍子給踢開了,又見老鼠竟然朝著喬靈兒跑去心下一驚,抽出了一根棍子。

棍子一端準確無誤的擊在了老鼠的身上,發出了尖銳的叫聲。並且也在同一時間他將已經軟下去的喬靈兒抱在了懷裡,免去了她與鋪陳著草的地面接觸。

宗政熠皺眉,邃用力將棍子連同老鼠越過洞口茂密的藤蔓扔出了山洞。

意外過後,兩個人的視線也相撞在了一起,宗政熠上,喬靈兒下,他們的衣服阻擋在兩人中間,宗政熠卻依舊能夠感覺到那身下的柔軟。

喬靈兒的身體緩緩熱了起來,尤當宗政熠喊了一聲「靈兒」之時,全身的溫度都上升了——

兩人相視,繼而緩緩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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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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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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