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沒有前途
秋風掃落葉,嚴寒飛雪花。
初冬冰冷的氣息不知不覺的已漫入鼻間,寒意在屋內醞釀不散,我不想在外受凍,只得一天都賴在床上,恨不得吃喝拉撒都能在床上解決。可惜天不遂人願,寒冷的煎熬以及滿腔的牢騷讓我輾轉反側,身下的床板也在千鈞重壓之下不時發出吱吱吱脆弱的叫聲,彷彿隨時可能砰然斷作兩截。我乾脆平躺著張開四肢,放棄了挪來挪去抵抗嚴寒,憂慮平時享受慣了空調的我是否能活過今年的冬天。
這全身的脂肪除了礙眼之外根本毫無用處,雖然我努力又咬牙切齒地適應了這具身子半個月,但還是對這一身豬肉恨得牙痒痒的。
怎麼可能有女人允許自己的身材變成豬一樣的德性?
就算不考慮自己,也得考慮一下旁人啊。不受老公待見,好歹也得自尊自強,況且這裡的伙食奇差居然還能長出這麼多肉,看來這四小姐的腸胃吸收功能真是無人匹敵。
「小姐,你還沒起床呢。」腐朽的木門被悄然推開,進來的人我閉上眼也知道,她便是人見人愛這王府里唯一待見我的二人之一,我所佔用這具身子的陪嫁丫鬟——知了是也。
知了人如其名,方圓十里八卦絕不能逃過她的耳目,絕對是一等情報人員兼狗仔隊的好料子。
她的語調很平淡,想必是對於自家主子的懶惰早已免疫。這是我比較欣賞她的地方,我不喜歡聒噪又愛管主子閑事的下人。「反正起來也沒事幹,折騰完了還不是要躺在床上。多麻煩!」
為了懶懶的過日子,我可以諸多借口。
頂著九王爺遺落在最遠角落裡的側妃頭銜,呆在這破敗的庭院里混日子,當一條待遇不怎麼好卻一時也死不了的米蟲,睡了白天再睡晚上,生活倒是挺實在的。
知了一臉平靜,彷彿那天她的激動完全是我白日做夢。「能醒過來就好,不過大小姐說天天躺在床上不活動筋骨也不好,所以四小姐,就算知了求你老人家了。怎麼也出去走動走動,反正在院里也碰不上什麼人。」
我嘆,「你這丫頭說話非得一針見血不可嗎?」知道我頂著這副尊容實在不敢出去見人,而且這一身肥肉一走三顫,走動起來比企鵝還費勁。
知了咧嘴一笑,「今天外面暖和,屋子裡濕氣重反而讓人不舒服,奴婢也是為了小姐好啊。還有,大小姐派人送了你愛吃的糕點過來,我已經準備好花茶,就等小姐移步了。」
這丫頭還真是機靈得讓人不忍心責備。
「你啊……」我坐起來,點點她的鼻子,肚子突然唱起空城計,咕嚕嚕大叫起來。
於是乎,在知了的糖衣炮彈攻擊下,我棄甲投降,一陣混亂哆嗦的更衣后,安安穩穩地躺在比平常大幾倍的貴妃椅上,磕著瓜子兒,看著眼前怒放的碩菊。
那一個個怒放的腦袋兒,朵朵艷麗,團團簇簇相擁著,遠看過去就像是一頂金黃的鳳冠。據知了同志一番得意的解說,我只知道這種從西域移至過來的金秋菊,花冠大而易養活,到了嚴冬亦能花開不敗,且姿態高挑,高貴端莊,非常符合他王室的身份,自此金秋菊就成為了府裡面王妃們的必備之物。
據說這花的多寡還與九王爺臨幸妃嬪的次數有關,不過我懷疑這是知了丫頭自己杜撰的假消息,至少以我這樣的身材,王爺要臨幸的話,不把他活活壓死才怪,怎麼可能這裡還能有這麼多的金秋菊?
知了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這些都是從大小姐那邊移植過來種的,沒想到這花生命力強,發了好多枝呢,長得比大小姐那邊的還好。四小姐,你說這是不是象徵著一個好兆頭?」
「有什麼好兆頭?這花我看就活不過今年的冬天,現在開得好,估計明天就凋謝了。」我對此迷信的說法嗤之以鼻。
「小姐你怎麼能這麼悲觀!而且這花開得好好的,也沒招你犯你,你怎麼就一個勁的咒它凋謝呢。」小丫頭終於來了點情緒,大聲反駁我。
我疏懶地揮揮手,不想搭理她,繼續翹起二郎腿雙手環胸閉上眼曬太陽。知了見我悶葫蘆一個不願說話,站了半晌也覺得沒意思,找借口說去廚房拿糕點,一溜煙就跑了。
百無聊賴地躺在拱椅上,抓了一把瓜子在手上,磕著想著,想到煩了,忍不住發狂似的大叫幾聲,萬萬想不到老天爺竟然給我開這樣的玩笑。想起前因後果,估計我是被蘇雅倩那部車給撞穿越了,現在靈魂附身在一個胖姑娘的身上。而這胖姑娘呢,雖胖了點,身份倒也不俗,好歹一小輩子也混了個王妃來噹噹。只不過在王府里運氣不佳,據說還新近被夫君休了,這後半輩子可以說是沒有一點前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