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四章:唇槍舌戰
?江伯其給自己點上一支煙:「關先生,您是客,您先說。」
江伯其這番話的意思,關陌塵也清楚,意思就是——這裡是老子的地方,你一個外人,我看你要說什麼。
關陌塵緩緩道:「江老闆是明白人,我就不繞圈子,不說大道理了,我只想讓江老闆知道,眼下的形勢,您若要是一意孤行,恐怕將來很麻煩,要知道孫先生曾經提過的新三民主義里,最後說道『扶助農工』,你懂我的意思吧?在甬城也好,在全國也罷,工人和農民應該得到應有的尊重,您就算不支付他們工錢,也多少表示點醫藥費,以平息他們的憤怒。」
江伯其看著關陌塵:「關先生,我也實話實說,以前我廠子里也出現過這種事,沒人找我,沒人鬧事,偏偏革命軍要來了,這些工人就開始提要求了,你說怪不怪?」
關陌塵笑道:「時代總是在進步的,以前滿清的時候,你們的賦稅要比現在重好幾倍,現在不也沒那麼多了嗎?再者說了,革命軍里也好,地方軍閥隊伍也好,當兵的以前不都是工人和農民嘛,沒有他們支持革命,革命是不會成功的。」
江伯其直勾勾看著關陌塵:「關先生話裡有話呀,我聽出來了,威脅我是吧?」
關陌塵搖頭:「沒有,我只是在提醒江老闆,此事明明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不要把簡單的事情辦複雜了。」
此時,江伯其再次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安望海,發現安望海雖然放下了報紙,卻點燃了一支煙,坐在那吞雲吐霧,彷彿一切都與他無關一樣。
江伯其道:「關管事,我船廠的事情不勞您費心,另外,您來甬城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怠慢了,今晚我在八王院設宴招待您,請務必賞光。」
關陌塵遲疑了下,最終還是笑道:「謝謝江老闆,我今晚一定準時到,告辭了。」
說吧,關陌塵起身離開,安望海則是瞟了一眼江伯其,也起身離開。
兩人離開辦公室之後,江伯其來到門口,透過窗戶看著兩人平安穿過那群工人,問道:「來者不善吶。」
經理道:「老闆,這個關管事,在您沒回來之前,就大搖大擺走進辦公室,有點欺人太甚呀?」
江伯其搖頭道:「不,是安望海領他進來的,我的秘書只有看到安望海才會領他們進來,而安望海把他領進來,卻不是為了示威。」
經理問:「那是為何?」
江伯其冷笑道:「你沒發現,他們倆可以平安穿過那些群情激奮的工人嗎?這還不能說明什麼嗎?」
經理彷彿明白了,眉頭緊鎖。
船廠大門外,安望海和江伯其上了都督府的汽車,此時工會主席李可走到窗前來,用期盼的眼神看著江伯其,直到江伯其沖他微微搖頭,他這才滿臉不快的離去。
汽車發動,駛離大門口之後,安望海終於開口問:「你來甬城前,就布置好了這一切,佩服。」
關陌塵卻道:「那也得多虧了你的配合。」
安望海扭頭看向關陌塵,他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幾個月之前到甬城開始復仇的過程中,他的所作所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沒有人再注意關陌塵在甬城所布置的一切。
關陌塵將自己的人手悄悄調往甬城,也暗中支持工人們成功了工會,將甬城內窮苦人們都暗中團結起來,而他是革命軍的人,他這麼做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對付傅國棟。
可是,關陌塵自己也沒有想到,在最關鍵的時刻,傅國棟卻將他這個準備對付自己的人想辦法弄到了自己的身邊。
安望海問:「你的目標是傅國棟,也就是甬城的軍閥,可你也沒想到這個軍閥在關鍵的時候,卻把你弄到了他身邊。」
關陌塵承認:「的確沒想到,這讓我很意外。」
安望海繼續分析:「所以,你一面在試探傅國棟的態度,看看他是不是真心想要投身革命,另外一方面,依然在積極進行著自己的計劃,因為在你計劃中,還有兩股勢力需要對付,甬城商會,也就是那群資本家,另外就是新港的洋人。」
關陌塵笑道:「知我者莫如望海。」
安望海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麼做有什麼後果?」
關陌塵看著車頭前方道:「勢均力敵時,就看誰的手段比較硬了,一旦革命軍兵臨城下,我的計劃也就成功了大半。」
安望海一針見血地問:「如果革命軍兵臨城下,卻沒有按照計劃中配合你呢?你有沒有想過,到時候死的不僅僅是你,還有你那群希望改變甬城的戰友們?」
關陌塵問:「你是在打消我的積極性嗎?」
安望海道:「不,我只是讓你做好最壞的打算。」
關陌塵笑道:「感謝,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也做好了最好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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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城地下,鯀城沉船墳場內。
雄黃等人帶著人剛剛搜查玩三艘較大的船隻,每搜查完一艘,雄黃就用匕首在船頭上刻下一個大大的標記,以免重複,畢竟在迷霧之中,有些沉船太過相似。
而在那艘福船的甲板之上,唐安蜀和夜馨兩人輪流休息,目光從沒離開離開跟前的甲板,他必須弄清楚那塊奇怪的手錶,和那個穿著打扮怪異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是,足足等了這麼久,那震動也沒有再次來臨,這讓唐安蜀有些焦急。
夜馨醒來,見唐安蜀依然目不轉睛地看著甲板,問道:「休息會兒吧。」
唐安蜀道:「睡不著,我心裡很是不安。」
夜馨道:「你不安也不能解決任何事。」
剛說到這,船身發出了奇怪的嗡嗡聲,緊接著船身開始劇烈的晃動起來。
唐安蜀和夜馨立即起身,扶著船舷,看向周圍的船隻,確定這次不止是福船,而是整個沉船墳場之內都在顫動,看樣子,這次應該是地震。
地震沒有持續十來秒就停止了,但劇烈的晃動也導致了周圍不少沉船因此崩裂,所幸的是身處的福船卻平安無事,只有中間那根桅杆微微傾斜。
地震停止之後,怪事也接踵而至,唐安蜀和夜馨看到了甲板上忽隱忽現的人影,那些個人影似乎根本看不到他們,而是在周圍忙碌著搬運著東西,從那些人的穿著打扮來看,似乎他們是原本這艘福船上的明軍。
因為過於模糊的緣故,兩人根本無法看清楚那些明軍的具體樣貌。
夜馨緊緊靠著唐安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唐安蜀安慰夜馨道:「不要害怕,沒事的,這次他們看不見我們。」
夜馨剛要說什麼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跟前的憑空出現了一條裂縫,而那條裂縫越來越大,就好像空氣被什麼東西硬生生撕開了一條口子。
那條口子變得如一扇門那樣大小的時候,唐安蜀和夜馨也終於看到口子之中的情景——那裡站著之前那個穿著打扮怪異的人,而那人身後還站著其他幾個與他打扮類似的人,那些人都用驚訝的目光看著這邊的唐安蜀和夜馨。
唐安蜀留意到,那個男子在看著自己的同時,右手還緊緊按住左手手腕上的那隻奇怪的手錶。
「我一個人過去。」男子扭頭朝著身旁的人說道,緊接著直接穿過了那條裂縫朝著唐安蜀和夜馨走來。
唐安蜀和夜馨連續後退,退到船舷邊上,緊盯著那名男子。
男子在穿過那條裂縫之後,再次按下手錶,裂縫逐漸消失。
男子看向四周,最終目光落在唐安蜀的身上,他試探性地問:「請問,這裡是哪一年?」
唐安蜀皺眉:「什麼?」
男子道:「這是哪一年?您怎麼稱呼?」
唐安蜀反問:「你是誰?」
男子卻是道:「麻煩您先回答我的問題,因為這很重要。」
唐安蜀握緊了身旁夜馨的手,遲疑了下道:「民國十六年。」
男子低頭算了算:「就是1927年?」
唐安蜀點頭道:「對,西曆1927年,你到底是誰?是做什麼的?你怎麼可以那樣做?你手上那隻手錶是什麼東西?」
男子緊盯著唐安蜀:「請問,你認識唐安蜀嗎?地相唐安蜀,人稱拾臂羅漢。」
唐安蜀和夜馨大驚,這個男子怎麼會認識自己?
唐安蜀微微點頭:「對,你怎麼認識我?」
男子露出了笑容,鬆了一口氣:「太好了,沒想到真的可以回來,怎麼會這樣?這地方果然不一樣。」
唐安蜀上前一步問:「你到底是誰?你想幹什麼?」
男子舉起手腕給唐安蜀展示那塊手錶:「這東西不僅僅是一塊表,它的名字叫頻率振動器,我們研究出這東西是為了可以在兩個平行世界之間自由穿越。」
唐安蜀皺眉看著:「什麼?什麼振動器?平行世界是什麼意思?」
男子繼續解釋:「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錯了,應該說,我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是來自九十多年後的人。」
夜馨驚訝地看著唐安蜀,唐安蜀也是一臉納悶:「九十多年後?你開什麼玩笑?」
男子深吸一口氣:「唐先生,我沒開玩笑,我真的是來自九十多年後,我也是異道中人,我是個旄捕。」
唐安蜀驚訝得得半天才道:「旄捕?你是旄捕?」
男子道:「沒錯,我是旄捕,我叫唐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