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章:冷銳
?雲上見狀,又持槍瞄準身後的幾人,高喊道:「誰也不準進去!」
雲上剛說完,那幾名風滿樓殺手各自從兩側圍上,雲上眼疾手快,朝著左側一人直接扣動扳機,神奇的那子彈直接穿透了那人,也沒有傷著他分毫。
怪異的事情接踵而至,那四人用手中武器刺中雲上的時候,也只是穿透了雲上的身體,就如同捕風捉影一般。
雲上愣在那,看著自己的身體,又抬手去抓跟前的那名殺手,卻發現根本抓不住。
唐安蜀慢慢上前,遲疑了下,最終穿過了雲上的身體走進了欞星門之中。
那四名殺手互相看了看,雖說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既然雲上傷不了他們,他們也殺不死雲上,那就乾脆把雲上留下來,讓他自食其果。
所有人都穿越欞星門之後,站在裡面,看著外面的雲上。
雲上跪在地上,絕望地看著門口,終於爆發出一聲怒吼,朝著門內衝去,一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模樣。
跑出十來米之後,雲上終於得償所願撞在牆壁之上,等他爬起來,再扭頭看去,那欞星門已經緩緩落入了地面。
「啊——」雲上跪在那大喊著,周圍也瞬間全部陷入了黑暗之中。
絕望的雲上終於舉起了手槍,瞄準自己的頭部,扣動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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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城,江伯其船廠辦公室內。
榮平野將一封信放在江伯其的辦公桌上,江伯其看著信上寫著「榮平野親啟」五個字。
江伯其抬眼看著榮平野,問:「這是?」
榮平野解釋道:「這是我一位摯友的來信。」
江伯其也不看,還是問:「摯友?」
榮平野道:「他叫冷銳,也是一名地相,過去是陳炯明的幕僚,陳炯明兵敗之後投靠了革命軍,任秘書處副主任。」
江伯其聞言,來了興趣:「他現在是革命軍的人?」
榮平野道:「不僅如此,他還是此次革命軍委任到甬城的特派員。」
江伯其立即起身:「他找有何事?」
榮平野道:「他希望通過我,能與甬城商會拉上關係。」
原本面露喜色的江伯其忽然想到了什麼,又坐下道:「他是革命軍的特派員,那關陌塵又算什麼?」
榮平野道:「關陌塵也是,不過一個在暗,一個在明,一個沖著傅國棟來,一個沖著陳伯忠來。」
江伯其疑惑地看著榮平野:「我不是太明白。」
榮平野道:「他信上也沒寫那麼清楚,只是告訴我,今天下午兩點,讓我去甬城外亂墳崗見他。」
江伯其道:「我派兩個人和你一起去。」
榮平野點頭道:「那樣最好,畢竟,此人心思縝密,而且做事有些毒辣,若不是這樣,恐怕,御筆城隍的頭銜也不會落到關陌塵頭上。」
江伯其問:「你的意思是指,他曾經和關陌塵爭奪御筆城隍這個頭銜?」
榮平野道:「算是吧,他棋差一招,輸給了關陌塵,而且他和關陌塵理念完全不同,顏色也不同。」
江伯其納悶:「顏色?」
榮平野道:「對,冷銳是白的,而關陌塵是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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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榮平野領著江伯其的兩名保鏢來到了城外的亂墳崗,剛走進,就看到了獨自一人站在那裡的冷銳。
冷銳一身西式商人的打扮,手中提著一個皮箱,依然帶著他那標誌性的微笑——他不管遇到什麼事都會保持微笑,哪怕他親爹死了,他的微笑都不曾從臉上褪去。
榮平野抱拳上前:「冷銳兄,多年不見。」
冷銳卻是伸出手去:「榮兄,久違了。」
榮平野遲疑了下,握住了冷銳的手:「冷兄修書一封,又約我到這裡見面,為何不直接進城呀?」
冷銳道:「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到了甬城。」
榮平野故意問:「其他人是指?」
冷銳笑容燦爛:「明知故問。」
榮平野點頭道:「冷兄到底有何事?」
冷銳道:「我從冥耳那買到消息,知道你在甬城的相關經歷,也知道你現在與甬城商會會長江伯其交好,所以,我希望借你搭橋。」
榮平野點頭道:「冷兄現在是革命軍的特派員,只是我不明白,革命軍到底要做什麼?你們不是已經派了關陌塵前來嗎?」
冷銳淡淡道:「榮兄不是明知故問嗎?明明知道,還要再問一遍,得到你已經知道的答案,不是多此一舉嗎?」
榮平野也淡淡道:「是嗎?我不覺得,自己可以聰明到完全意會你信中的意思,還請明言吶。」
冷銳哈哈一笑,又收起笑容:「我想借刀殺人。」
榮平野一怔,冷銳見狀又笑了起來,榮平野也笑了。
榮平野問:「借誰的刀,殺什麼人吶?」
冷銳道:「借奉化新軍的刀,殺擋路之人。時間不早了,我就隨榮兄進城了。」
榮平野道:「好,請隨我來。」
榮平野和兩名保鏢轉身朝城內方向走去的時候,冷銳轉身朝著遠處看了一眼,輕輕一笑,大步離開。
埋伏在遠處的二十來名奉化新軍的士兵見狀退掉槍膛內的子彈,在長官的帶領下悄然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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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城醫院,安望海終於從昏迷中清醒,但傷口的刺痛卻讓他忍不住呻吟起來。
坐在旁邊的關陌塵立即上前:「別亂動。」
安望海看著關陌塵:「我昏過去多久了?」
關陌塵道:「不久,一天。」
安望海立即問:「裘捕探呢?怎麼樣?」
關陌塵搖頭道:「還在海警總局關著,海警總局依然沒有向外界透露任何消息,裘局長也沒有去問,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一樣。」
安望海道:「你去找過裘移山了?」
「當然。」關陌塵坐在那拿起一個蘋果開始削皮,「我用甬城警局有眼線,眼線把什麼都告訴給我了,可惜,他們行動的當晚,眼線沒辦法把消息送出來,所以,我來不及制止你干蠢事。」
安望海急了:「我乾的是蠢事?」
關陌塵只是抬眼看著安望海,安望海只得道:「對,的確是蠢事。」
關陌塵繼續削著蘋果:「我知道你的用意,你不想讓江伯其用那批軍火來對付工會,你更怕工會因此找借口武裝自己。」
安望海看著天花板道:「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我想告訴你,事情遠沒你想得那麼輕鬆,如果你們一旦武裝自己,學上海那邊的工人糾察隊,就算傅國棟不出兵,城外的陳伯忠也會找借口直接進城。」
關陌塵看著手中的刀:「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我現在的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穩住傅國棟,陳伯忠那邊,我們已經談好了,只要打起來,他就會派兵支援我們,商會那邊勢必會聯絡租界洋人的軍隊,雙方交火,我們就可以有正當的理由收復租界……」
說完,關陌塵放下手中刀,將蘋果遞給安望海:「但是,我也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從傅國棟完全把權力放給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不想背上任何責任,他清楚,我不會動他的軍隊,所以,他乾脆來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等失態嚴重,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方,他再派兵收拾殘局,同時宣布起義,投靠革命軍,到時候所有的黑鍋都是我一個人背。」
安望海看著那個蘋果,又抬眼看著關陌塵:「你既然什麼都知道,那你為什麼還要繼續?」
「不吃呀?還是想我喂你?」關陌塵等安望海搖頭后,自己咬了一口蘋果,「我就是讓他們以為,我真的要那麼做。」
安望海詫異:「那你到底想做什麼?」
關陌塵笑道:「看吧,我連你都騙過了,這麼說吧,我什麼都不想做,我只是來敷衍革命軍上層的命令,畢竟我也不想當一個替死鬼。」
安望海道:「可是箭已經在弦上了,現在甬城內的工會群情激奮,一個火星就可以把這個炸藥桶徹底點燃。」
關陌塵道:「你想想,如果我一直按兵不動,什麼也不做,著急的是誰?」
安望海道:「革命軍?」
關陌塵道:「沒錯,革命軍上層派我來甬城原本執行的計劃是,讓我積蓄百姓的力量,推翻反動軍閥傅國棟,可甬城的反對軍閥直接就下方了軍權給我,等於是告訴革命軍,他會投降,不會和我們打,這樣一來,革命軍的第一步計劃就落空了。」
安望海有些疑惑了,他看著關陌塵。
關陌塵又道:「原本第一個計劃是,讓我到傅國棟身邊,試圖說服他投降,當然了,因為傅國棟之前與陳伯忠的對峙,所以革命軍方面認為他沒那麼容易投降,誰知道,他直接把軍權給了我,計劃徹底落空了。」
安望海道:「這不是很好嗎?得償所願呀。」
「不,你錯了,革命軍方面原本是想讓我送死的,我如果被傅國棟所殺,他們就是師出有名了。」關陌塵又咬了一口蘋果,嚼了幾口咽下去,「因為不管傅國棟投不投降,他都得死,畢竟在他甬城根基太深,就算他宣布歸順,他的兵還是他的,不會是革命軍的,等於是又留下一顆定時炸彈。」
安望海吃力地點點頭:「但是傅國棟卻輕易把兵權交給了你,不過任何事,等於沒有給革命軍任何借口,於是革命軍就讓你實行備用計劃,那就是建立工會,利用工會的力量對付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