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嬰靈迷雲
老鼠通體銀白,身上沒有一根雜毛,眼睛閉著,尖細的尾巴來回搖晃,發出一陣可憐的吱吱聲。
「都到這份上了,就別裝可憐了!」陳曦拿黑皮拍了一下老鼠,刀刃突然橫轉,對著那根尾巴切了下去。
啪嗒一聲,一截帶著血絲的尾巴脫落,黑皮幽黑的刀鋒上閃過一抹光暈,老鼠扭曲著,眼皮向外翻,一雙幾乎佔據了它整顆腦袋的眼睛睜開了。
「草,這什麼玩意?」
看到那雙眼睛,胖子被嚇得一蹦。
我看了也覺得心裡一寒,泛著血絲的白眼仁,漆黑深邃的眼球,這不是老鼠的眼睛,而是人的。
「你瞪什麼瞪,現在知道疼了?」陳曦冷笑一聲,給我使了一個眼色。
我拿出兩個巴掌大小的紅布兜,打開后,取出兩個綁著紅繩的木偶,一個代表著大爺爺,一個代表著二爺爺。
「老太太走前交待過,對你們哥倆,不能慣著,該打就打該罵就罵!」陳曦放下黑皮,慢條斯理的說道。
說完,她從案板下拿出一張黃紙,一個香爐,還有一個針盒。
把黃紙鋪在案板上,放上香爐,又點燃三炷香插入香爐內,陳曦的動作很輕,帶有一種儀式感。
老鼠慌了,那雙眼睛內,血絲又濃了一些。
「這次是一個教訓,如果還有下次,你懂的!」陳曦俯下身,凝視著那雙眼睛嬌媚的一笑,再次起身,手中多了一根銀針,刺入了代表二爺爺木偶的眼睛內。
「吱!」
刺入的同時,老鼠尖叫一聲,左眼發出噗的一聲,冒出一股黑水。
陳曦沒停,又對著木偶的右眼刺了一針,又是一道尖叫聲,老鼠的右眼破裂,兩隻後腿在案板上一撐,軟了下來。
「喵!」
小黑收回爪子,嫌棄的看了一眼老鼠,跳到水龍頭處,熟練的擰開沖爪子。
胖子看的目瞪口呆,最後翹起大拇指道:「嫂子牛逼!」
我咽了咽喉嚨,陳曦這個狠厲勁,我看著心顫,這要是哪天我睡著了,她給我一針……
我不敢想了,老老實實的跟在她屁股后收拾殘局。
「長亮,你和靈兒住外面那間,我和你哥住裡面,我告訴你,你可別起壞心眼!」
收拾好東西,陳曦分配住宿。
「哪能呢!」
胖子訕訕一笑,偷瞄了一眼陳曦別在腰間的針盒,這貨也害怕。
「嫂子,後來呢,後來呢?」
第二天一大早,剛起來就聽見一個嘰嘰喳喳的聲音,是宋靈兒。
脫去喜服,摘了霞冠,宋靈兒的真容遠比照片上要來的好看,她有張好看的娃娃臉,再配上一頭精緻的短髮,二次元感很強烈。
胖子站在宋靈兒身後,傻笑著看著她,美女與野獸的感覺很強烈。
「哥!」
「老公,你起來了?」
「哥!」
胖子見到我,打了一個招呼,陳曦和以前一樣,過來抱了我一下,宋靈兒好奇的盯著我,脆生生的叫了一聲。
我僵硬的拍了拍陳曦後背,和胖子還有宋靈兒打了一個招呼。
早飯很融洽,宋靈兒性子很活潑,和胖子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樂觀,比如膽大,比如作死。
提起昨天的事情,宋靈兒眼底沒有多少懼意,反而是興奮居多,胖子則是在一旁顯擺的說有機會帶她去玩更刺激的。
我差點沒忍住一腳踹出去,還更刺激的,你就作死吧!
倆人吃過午飯走的,送走這兩位,我又恢復固態,躺在老闆椅內發獃想事情。
陳曦,小黑,這是太奶奶給我留下的雙保險;大爺爺還有二爺爺則是一個隱患,他倆盯上我了。
我明白太奶奶為什麼會留下兩個詛咒木偶了,她猜到我那兩位爺爺不會消停,不過我想不明白,他倆到底要幹啥?
針對我背後的那個女人?
這是作死啊!
這正是我想不通的原因,除非這後面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原因。
想了一整天,也沒想出個子丑寅卯來,反倒想來個麻煩。
麻煩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此刻正一臉悲謙的站在我面前。
「再和你說一遍,我不是什麼顧大神,我就是一個陰陽先生,會些小把戲!」我感覺腦仁疼,剛從鬼村回來,就來事了。
「嘻嘻!」
話音剛落,中年人背後傳出一道嬉笑聲,一雙蒼白的小手從他肩膀后伸出,摟住了他的脖子。
我眼睛一縮,轉了一下櫃檯上的鏡子,對準中年人,鏡子里,只有他一人,沒有那雙小手。
「嘻嘻!」
嬉笑聲再次響起,那雙小手攀著中年人的脖子向上爬,露出一張皺在一起的青紫色小臉。
嬰靈。
我心裡冒出兩個字。
每一個嬰靈的形成,都代表著一個小生命的結束,看著那張青紫色的小臉,我嘆了一口氣,道:「說吧,求我什麼事?」
「哎!」
中年人面上一喜,開始說他的故事。
中年人叫田鳳山,三十八,家裡開著一家小超市,日子過的還算不錯,就是沒有孩子。
倒不是沒有,曾經有過一個,孩子七歲時得急病死了,老婆沒過幾天也死了,現在的媳婦是第二任,結婚三年,懷了三胎,一次都沒保住。
市裡省里的醫院都看過,他和她媳婦身體都沒毛病。
既然沒實病,那就是虛病,這次來我這,是想讓我給算算,他家裡是不是犯了什麼說道。
「就這個?」我瞄了一眼他肩膀上的小臉問道。
「是,就這個!」他肯定的點點頭。
我有些意外,他根本不知道肩膀上的嬰靈,也就是說,這個嬰靈從來沒在他面前顯過形。
這倒是有些奇怪,我側頭看了陳曦一眼,陳曦攤攤手,表示這次的事情,不是她勾來的。
嬰靈的形成,無非就那幾樣,打胎,意外夭折,遺棄致死,還有一種就屬於犯罪了,故意殺死嬰兒。
我想了想說道:「冒昧的問一句,您媳婦以前打沒打過胎?」
「沒!」
田鳳山立即搖頭。
「這麼肯定?」我問道。
「我媳婦是老姑娘,嫁給我時都三十三了,一次戀愛都沒談過,和我是第一次!」田鳳山言辭鑿鑿。
在他肩膀上,那個小嬰孩自顧自的玩著,偶爾發出一道笑聲,管他叫爸爸!
「那你的第一任呢?」我繼續問道。
田鳳山有些煩了,語氣帶著一絲不耐:「也沒有,我們那個年代,對於這種事還是很在意的!」
他的話,我判斷不出來真假,我問的確實有問題,換做誰被這麼問,心裡都會煩。
可我能判斷出嬰靈沒說假話,嬰靈很單純,在嬰靈的眼裡,沒有好壞,只有喜不喜歡。
嬰靈不會隨便管人叫爸爸,他纏上一個人,或是因為怨恨,或是尋著血脈而來。
很明顯,田鳳山身上的這個嬰靈,是尋著血脈而來,既然嬰靈沒撒謊,那撒謊的一定是田鳳山。
「問你一個問題,誰介紹你來我這裡的?」我換了一個問題,算是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
「江小魚!」
田鳳山給出的答案讓我意外,小魚為人什麼樣,我很清楚,她現在還處於世界觀崩塌的狀態中,一時半會的,絕對出不來,更不可能介紹人來我這裡。
「你確定?」我狐疑的問道。
「真的!」
田鳳山一口咬定,見我還是不太信,說道:「不信你給小魚打電話。」
他這麼說,我信了一大半,也沒在乎他的面子,拿出手機給小魚打了一個。
三分鐘后,我放下電話,竟然是真的。
田鳳山的超市開在小魚租住的小區附近,小魚經常去那裡買東西,一來二去的就熟悉了。
對於田鳳山家的情況,她是熟悉的,她說田鳳山兩口子最近又是找算卦的,又是找大神的,被騙了不少錢,她不忍心,就介紹到我這裡。
這個理由我相信,陳曦偷偷掐了我一把,還示威的努了努嘴,那意思我明白,怪我錯怪她了。
我告了一個饒,轉頭對田鳳山道:「既然是小魚介紹來的,那我就實話實說,你被嬰靈纏上了,你媳婦幾次流產,應該都是那個嬰靈乾的!」
「不可能,我怎麼會纏上嬰靈呢?」田鳳山矢口否認,態度很強硬。
「那你自己看!」
我拿出一張符燒掉,用把符灰塗抹在鏡子上,將鏡子對準田鳳山。
「爸爸!」
與此同時,田鳳山身上的嬰靈再次開口了。
「怎麼可能?」
見到嬰靈的一剎那,田鳳山臉色巨變,隨即想到了什麼,踉蹌著向外跑。
「你跑什麼?」我沖著他的背影喊了一聲。
田鳳山聽了跑的更快了。
「這貨不會是裝可憐,背地裡幹了一些男盜女娼的事情吧?」我起了懷疑,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