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嬰變

田鳳山出門踉踉蹌蹌的，好像受了什麼刺激，嘴裡嘟嘟囔囔的，聽不清說的什麼！

走了一會，他扶住一棵樹，喘了一會氣，左右看了看，進了一個小超市，出來時手裡多了兩袋黃紙。

我在他身後吊著，保持著一定距離。

田鳳山三拐兩拐的，最後在一個人流量比較少的十字路口停下，拿出打火機，在路邊畫了一個圈，打著火，拿出一捆黃紙點燃。

橘紅色的紅光下，田鳳山的臉色陰晴不定，不住的往火堆里扔紙錢。

「好玩！」

他肩膀上的嬰靈伸出小手抓了抓，帶起一股陰風，打著旋卷在紙灰上，火苗一下躥了起來。

「啊！」

田鳳山被嚇的一激靈，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聲道：「對不起，對不起！」

喊完爬起來就跑，我立即跟上，他背上的嬰靈回頭看了看，漆黑的眸子內，閃爍著一種異樣的光芒。

一路跟著田鳳山回到他家超市，超市大約八十平米，擺著三排貨架，捎帶著還賣水果，規模還算可以。

晚上八點多，正是人多的時候，我跟著進去，根本沒人注意，田鳳山回來后，一屁股坐在櫃檯后，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他媳婦忙著招呼買水果的客人，也沒在意他，反倒是有兩個客人，對她說田鳳山好像不對。

他媳婦回頭一看，趕忙問道：「鳳山，你咋了臉色這麼差？」

「他來找我了！」田鳳山低著頭，掰著手指，喃喃道：「他來找我了！」

「誰找你了？」他媳婦問道。

「他來找我了！」田鳳山重複著，眼神沒有一絲焦距，在他身上，那個嬰靈自顧自的玩著，偶爾看一眼他媳婦，眼中閃過一道陰霾。

「鳳山，你別嚇我！」

他媳婦這會知道不對了，小跑著過去摸摸他的腦門。

田鳳山一動沒動，還是那樣，嘀嘀咕咕的。

我若有所思的看著田鳳山，這貨肯定沒幹好事。

還有一點便是，他這個媳婦是真的丑，瘦瘦高高的，和竹竿差不多，偏偏臉又長，也就是俗稱的鞋拔子臉。

「你怎麼來了？你滾！你滾！」

我還在琢磨著，田鳳山一抬頭看見了我，瘋了一般的衝出來，連推帶搡的把我往外趕。

我沒和他一般見識，他媳婦倒是不錯，在後面拉著他，給我道歉。

從田鳳山的超市出來，我給小魚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她我在田家超市旁邊。

過了不到五分鐘，小魚從前面的小區拐了出來。

「哥，你來幫田大哥了？」小魚淡淡的問道，帶著一股疏離感。

「這人不對！」

我托著下巴往超市裡看，田鳳山穩定下來了，他媳婦在他身邊不知道說著什麼，火氣不小。

「田大哥不對？」小魚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說道：「田大哥和嫂子人挺好的，沒少照顧我，唯一可惜的就是沒孩子。」

「他有孩子！」

我打斷小魚的話，攤開手掌，道：「把桃木劍摘下來，你自己看！」

小魚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把桃木劍摘下來遞給我，我把桃木劍用黃紙包好，指了指超市道：「你自己看！」

「什麼東西？」

小魚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

「嬰靈！」

我吐出兩個字。

超市內，那個嬰靈趴在田鳳山肩膀上，正透過窗戶向外望，剛好和小魚來了一個對眼。

「帶上吧！」

我把桃木劍取出，遞給小魚，小魚做了一個深呼吸，重新把桃木劍戴上，問道：「哥，你是說，田大哥身上的那個嬰靈是他的孩子？」

「他有問題！」

我點點頭，道：「你說說這個田鳳山是什麼樣的人！」

「老實本分肯干，熱情，不貪小便宜，對媳婦特別好！」小魚一張嘴，就開始說田鳳山的好處。

按照小魚的說法，這人簡直是一個完人。

說實話，之前要是小魚帶著田鳳山一起來，我說不定真就信了，對於他身上的那個嬰靈，我搞不好會超度了。

這樣的話，也就沒那麼多事了。

可田鳳山的表現說明一個問題，他幹了虧心事。

我說了一下嬰靈的形成，哪怕是墮胎，也很少會在第一次形成嬰靈，往往是兩次三次墮胎之後，才會形成嬰靈。

田鳳山媳婦保不住孩子，都是這隻嬰靈搞得鬼，只從他看田鳳山媳婦的眼神就能判斷出，這個嬰靈不是田鳳山媳婦的孩子。

「田大哥不可能出去亂搞的！」

小魚誤會了我的意思，以為我懷疑田鳳山出去亂搞。

「這麼多年，田大哥怎麼樣，周圍的鄰居都看的見的，再說了，他哪有時間啊，這麼多年，每天守著超市和媳婦，不可能的！」小魚連連搖頭。

「我沒說他亂搞，只是說他有問題，具體有什麼問題，不清楚，你最好查查這個人！」

我沒深說，只是憑藉一個嬰靈，還看不出什麼。

「好吧，我查查！」

小魚沉默片刻，點了點頭，又道：「那田大哥怎麼辦，那個嬰靈在他身上！」

「沒事，那個嬰靈在他身上說不上多久了，再待幾天，不會有事！」我說道。

小魚看了看超市，又看了看我，說道：「行，我明天就找人查，你等我信！」

「嗯，那我回去了！」我擺擺手，攔了一輛計程車和小魚道別。

回到店裡，小黑已經睡了，陳曦沒理我，她對於這次的事情不感興趣。

我看了一會書，便關了店門睡覺。

第二天中午，小魚來了。

「查出來了？」我問道。

「田大哥命很苦！」小魚還是偏向田鳳山，說起了田鳳山的身世。

田鳳山第一任叫陳青，很漂亮，和他生了一個兒子，叫田磊，田磊七歲那年，得急病死了，沒等送到醫院，人就咽氣了。

孩子死後一個月，孩子媽也死了，據說是擦傢具的時候一頭倒在地上，再就沒起來。

鄰居都說是傷心過度，心臟承受不了，還說從那以後，經常聽到田家傳出田鳳山的嘶吼聲。

命確實很苦，兒子老婆在一個月內先後去世，換誰也接受不了。

「死因查了嗎？」我問道。

「沒查，當時說是想給孩子媳婦留一個全屍。」小魚說道。

「後來，周圍的鄰居還有親戚都幫著田大哥介紹對象，很多漂亮的田大哥沒看上，就看上李玉芬了，就是現在的田嫂子。」

小魚接著說道：「田大哥說，相貌不重要，丑點也沒關係，主要是人踏實，會過日子。」

「這樣嗎？」

我陷入了沉思，這個田鳳山無論從哪方面看都很完美，既然這樣，那個嬰靈怎麼來的？

「哥，你幫幫田大哥吧？」小魚哀求道。

「不是我不幫他，是他不讓我幫！」我攤攤手說道。

「哥，以你的能耐，想幫他還不簡單嗎？」小魚繼續說道。

「他不配合，我怎麼幫？」我無奈道。

「哥，算我求你，幫田大哥一次，他是個好人！」小魚突然抓住我的手，情緒也跟著激動起來。

「小魚，你哥沒說不幫！」陳曦跟著打圓場。

「哥，我就問你幫不幫？」小魚沒理陳曦，臉冷了下來。

「不是我不幫，田鳳山不配合，我沒法幫！」我是真的無奈了，那個嬰靈在田鳳山身上，他不來，我怎麼般？我又不是神仙，可以隔空把那個嬰靈收了。

「那就是不幫了？」小魚的臉更冷了。

「小魚……」

我還想解釋一下，小魚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我覺得有點怪，小魚好像和往常不太一樣，她的性子很倔，很少求人，在我的印象里，小魚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她不是求，是在逼我，更有點道德綁架，什麼叫田鳳山是一個好人？

「別在意，小丫頭成人了！」陳曦痴痴的一笑，趴在我耳邊，吹了吹氣。

「去，別逗！」

我知道陳曦啥意思，她是在說小魚對我有意思。

「不信拉倒！」陳曦撇撇嘴，扭著腰回后屋了。

我搖搖頭，倒在椅子上，前前後後的搖晃著。

自打知道詛咒起，我就告訴，怎麼舒服怎麼來，不用看別人的眼色行事。

我最多能活三十歲，還整天看別人的眼色，日子這麼過還有什麼意思？

而我這個人，又宅又悶，每天看看書，想吃什麼就吃點什麼，不是挺好的嗎？

所以，我沒答應陳曦的要求，我覺得那樣太煩，至於田鳳山，看在小魚的面子上，我可以幫他，可他不讓我幫，我能怎麼辦？

至於田鳳山的不對勁，或者說是他身上隱藏的秘密，我沒興趣知道，要知道，我身上的詛咒可比他身上的秘密多多了。

本以為事情就此結束，沒想到的是，晚上八點，李玉芬，也就是田鳳山的媳婦來了。

「是顧大神吧，小魚讓我來的！」

一進來，李玉芬就開門見山。

話說到這，我能說啥，看在小魚的面子上，我也不能拒絕。

「別叫顧大神，叫我顧北就行！」

我轉出來，搬了一把凳子給她。

「行，顧北，我就不和你客氣了，我家鳳山出事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沒出過屋，一直在那嘀嘀咕咕的，和魔障了一樣，我實在是沒招了！」李玉芬焦急的說道。

「走吧，我和你去看看！」我嘆了一口氣說道。

和陳曦說了一聲，又告訴了一下小黑，這倆人誰也沒動彈，看來很放心，這次應該沒危險。

田鳳山家就在超市二樓，我們到的時候，田鳳山縮在牆角抱著頭，嘴裡喃喃著：「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

嬰靈在他身上爬來爬去的，相比於昨天，他身上帶著一股焦糊味，皮膚有很多地方向下滲著黑水，一天的時間，他的怨氣重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