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打上村長家
「娘,惡婆婆過來打人了!」桑遠身子剛好,趙虎又是個半大的孩子,擋不住三個凶神惡煞的婦人,便扯著嗓子嚎了起來。
「臭小子叫什麼叫!」王春蘭一聽趙虎嚎的話,氣就不打一處來,追上去又踹了兩腳。
這一幕剛好被聞聲出來的張秀荷看到,護犢子的脾氣一衝而上,對著王春蘭就撞了過去。「老不死的東西,敢打我兒子!」
張秀荷雖然不胖,但也是個實打實的女漢子,再加上氣怒,胖了她一圈的王春蘭直接被她撞倒在地,兩人扭打起來。
「你們兩個蠢貨還不來幫忙!」王春蘭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扯著嗓子喊著兩個媳婦兒。
桑遠見勢不妙,連忙推了趙虎去叫他爹回來,自己縮到一邊以免遭殃。
一打三的結果,自然是張秀荷輸了,頭髮被扯散,衣服都被撕爛好幾道口子。不過王春蘭婆媳三個也沒好到哪裡去,一個個氣喘如牛。
「張秀荷你個小賤人!先教唆我們家大志分家,又教唆他離婚,現在還動手打老娘,今天老娘可要去村委會好好評評理!」恢復了氣兒,王春蘭直接吼了起來。
「老不死的東西,你闖到我家打我兒子,還有理了?你還要臉不要?」張秀荷從來不服軟的人,又是占著理,跟她對著吼。
「這什麼情況?老桑家的這也太大膽了吧?連村長家都敢鬧?」這邊的動靜讓附近的村民圍了過來,看到王春蘭兩個兒媳婦抓著張秀荷,一個個都跟見鬼似的。
桑遠見觀眾多了,立馬跑了出來,剛想拉王春蘭,便被她嫌惡的一腳踹倒。
「老不死的東西,你有本事沖著我來,打孩子算什麼本事!」張秀荷之前沒看到桑遠,此時見他被踹了一腳,恢復了點力氣便開始掙扎。
屋子裡本來就坐立不安的金鳳淑,此時哪裡還坐的住,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看到王春蘭還在踹桑遠,使足了力氣去推開她。
王春蘭反手就將她推了出去,一下磕在門檻上,鮮血就像不要錢似的從她嘴裡冒出。
桑遠本來還想自己弄點血出來,此時見金鳳淑的樣,直接被嚇得呆住。直到有人喊了一句「打死人了」,他才淚眼蒙蒙的撲了過去。
桑大志剛跑來,看到地上一臉鮮血的金鳳淑,以及還在對桑遠動手的王春蘭,怒吼一聲就將她掀翻在地。瞥見張秀荷被兩個嫂子抓住,是非黑白就很清楚了。
一直積壓在心裡的怒火就直接傾瀉了出去,也不管她們是不是女人,直接動了手。
張秀荷卻不管他,跑到金鳳淑身邊,對著慢了一步的趙立國吼道:「趕緊過來搭把手,送醫院去!」
「這裡你們看著辦。」趙立國見自己媳婦兒衣衫凌亂,頭髮散亂,憋著一口氣又不能立即處置王春蘭婆媳三個,只能交給其他人。
「尋事滋事,還強闖民宅,打的還是村長媳婦兒,這可是犯了好多條啊!」執法隊隊長沒想到這王春蘭一會兒都不消停。
讓人把他們分開,看到一家人還是怒氣沖沖的模樣,讓人一人潑了一瓢水。
「王春蘭,你好大的膽!竟然敢帶人當眾打人!罰你們干一個月農活,糧食沒收!至於你打傷金鳳淑的醫藥費,呵呵,一分錢不少的給我交齊咯!」
「憑什麼只抓我們?明明是那個小賤人先動的手!」王春蘭不服的叫著。
「不服?我告訴你,要是金鳳淑有個三長兩短,你就等著給她陪葬吧!」執法隊隊長真是沒見過如此囂張的潑皮無賴。
就算是附近村裡鎮里的流氓地痞,哪個不得給他點面子?她一個婦道人家,還跟他叫起來了!
王春蘭雖然一直叫著金鳳淑去死,但是從沒想過要一命償一命。在她眼裡,就她的命是金貴的,別人都是下賤的!
「隊長,這事怎麼能怪我婆婆呢?明明是那金鳳淑自己沒站穩!」
「隊長,你不能只聽他們一面之詞啊!我們只是過來問話,是那張秀荷不分青紅皂白的撲上來打我婆婆,我們才不得不將她拉開的!」
李春花和劉娟花紛紛開口,絲毫不提她們踹門,王春蘭踹趙虎的事。
「呵,你們人多勢眾你們還有理了?在場這麼多鄉親的眼都瞎了嗎?桑大志為什麼要對你們動手?」執法隊隊長冷笑了一下,突然厲喝起來,讓兩人縮了縮脖子,小心的看著四周圍觀的人。
最先到場的村民們立即譏笑起來:
「桑家媳婦兒,平日你們在自個家欺負人就算了,這都打到村長家裡來了,你們是無法無天了嗎?」
「嘖嘖,百聞不如一見啊!連那麼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你們的心被狗吃了嗎?」
「才罰一個月農活,我看該罰一年!吃的那麼胖,比我家養的豬都肥!」
「娘,鳳淑都不是咱家媳婦兒了,您怎麼還能對她下那麼狠的手?既然如此,那您就別怪兒子不孝了!我要告您!」桑大志終於緩過了勁,看到門檻上的血跡,痛苦的抱頭蹲了下去。
「你個畜生!你要告老娘?老娘辛辛苦苦把你生下來,你要告老娘?有本事你就去告啊!我看是要判你個大逆不道,還是判我不該生你養你!」王春蘭被四周村民的話氣得不輕,再聽到桑大志的話,更是火冒三丈!
「王大娘,故意傷人罪可是要坐牢的!」雖然這鄉村裡沒那麼麻煩,但是唬一唬她,執法隊隊長還是很樂意。「那大牢,可不比我們這思想改造啊!」
「哎喲喂!他爹啊!我這就下去陪你得了!你這不孝子,要了他老娘的命啊!」不敢對著執法隊隊長嚎,王春蘭就乾嚎。
「我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白眼狼啊!竟然幫著外人害老娘!娶了媳婦兒忘了娘啊!說的就是我啊!為了個賤蹄子,連老娘都不要了啊!」
「王大娘,別嚎了,趕緊跟我走一趟吧!不然真把您送大牢去,您可受不了!」執法隊隊長黑著臉笑了笑,示意跟著來的隊員將王春蘭婆媳三個帶走。
桑家老大和老二此時才聽聞趕了過來,看到執法隊的人要帶王春蘭婆媳三個走,死活不肯的攔在眾人面前。
王春蘭婆媳三個立即哭的跟淚人一樣,卻沒有其他人站出來說半句幫襯的話。最後,桑家老大老二直接被執法隊的人踹開,以妨礙執法的名義將他兩嚇住,王春蘭三個也不敢再繼續鬧。
這年頭,耍橫撒潑都不是大事,但一跟違法沾邊,那可就是天大的事!尤其現在沒人幫他們,就算有理都沒地說,更何況他們無理在先!
另一邊,趙立國跟張秀荷先送金鳳淑去郭大夫那止血,接著趙立國就去找車,再次把她送到了縣醫院。
在進入縣城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小車與他們那軍綠色的卡車交錯而過,快速的駛向遠方。
縣醫院的醫生看到金鳳淑一行,皺著眉訓斥:「病人本就體弱,你們怎麼能讓她如此失血?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雖然是訓斥,但該做的還是一樣不少,搶救完畢,又接著訓斥:「病人雖然已經脫離危險,但她這身子再遭不住折騰,還有下次,你們也不必送來了!」
對於醫生的話,哪有人敢反對?
趙立國和張秀荷連忙點頭,趙虎便拉著桑遠跟著點頭,其實一點不懂。
桑遠看著蒼白無力的金鳳淑,大概明白她在他前世是怎麼沒了的,緊緊的握著小拳頭,對於他現在的無力感到深深的憤怒。
就算他有很多幫她調理身體的法子,但他也需要一兩年的準備,不然以他現在的情況,就算想買點紅糖都是難事!
孱弱的身體,貧窮的家境,又值荒年,他都不知道他活了幾十年的經驗該往哪用!
從他的年齡,他知道,如今正是三年自然災害的第一年,正是農業受到最大衝擊的時候。村裡大半的人他不記得,大概就是在這三年裡變動的。
不過,以他的情況,他竟然能熬過那三年,簡直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他無從得知,卻知道如今他不能重蹈覆轍!
見到了記憶中缺失的母親,見到了反抗的父親,他相信,他們一定不會像上輩子那樣,活的遺憾一生!
金鳳淑在病房裡養了三天才醒了過來,在這期間,桑大志在村裡一家一家下跪寫字據借錢,好歹是填了大半的醫藥費,才沒讓醫院將他們趕出去。
金鳳淑一聽這事,就掙扎著要出院,讓本就憔悴的桑大志抱頭痛哭,深深的自責。
桑遠很無奈的躲在病房外,雖然再見母親讓他填補了一個遺憾,但若母親再次離世,這個遺憾便會再次成為他一生都無法忘懷的事。
「護士請問那個病房裡的人怎麼了?」在里桑遠十米外的地方,一個身穿灰色布衣的俊朗少年攔了一個護士問道。在他身後,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怯生生的看向那個方向。
只是,在那怯生生的目光背後,一絲驚喜和精明卻與他的年齡十分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