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巧合

「拿著你的東西趕緊走吧！」保安把外賣盒丟給了梁淼淼。梁淼淼看了一下，裡面的東西連包裝都沒有拆，看來對方是不打算要了。

等她騎著電動車回到店裡的時候，店子已經打烊了。

服務員在整理最後的衛生，老闆已經回去睡覺了，領班看到她過來終於是鬆了口氣：「你再不回來，我們都準備報警了呢！把車鑰匙和手機給我吧！」

梁淼淼把東西還回去后說道：「我被困在電梯里，最後一單外賣被退回來了。」

領班為難的看了一眼梁淼淼，說道：「如果是晚上的高峰期還能把食物配到下一單，可是大早上的還有誰吃燒烤呢？老闆的意思是讓你自己買下這份外賣，可是這單少說也要一兩百塊，我看你出來工作不容易，特意和老闆求了情。一人退一步，你看就用這份外賣抵你的工資怎麼樣？」

怕梁淼淼不同意，另一個服務員還親密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繼續安撫道：「你今晚的工資也才三十多元，手上的外賣都超過你的工資了！說起來還挺划算的呢！」

「呃……那好吧。」梁淼淼拿著手上的外賣心情也不算太差，出來的時候也沒想過自己現在這副樣子真的能賺錢，有收穫就已經很滿足了。

外賣袋裡的東西沉甸甸的，裡面有三個外賣盒和一杯飲料。梁淼淼打開了最上面的一盒烤雞腿，雖然已經冷了，但是噴香的肉味還是引得她口水直流。

忍不住吃了一口，太久沒吃過正常食物的她感動的幾乎要哭了。

「太好吃了！難怪這家燒烤店生意那麼好！」梁淼淼第一想法就是把這份外賣帶回去和老媽一起分享，老媽好像也很久沒有吃肉了。

以她的龜速走到家附近都已經大中午了。

只見小巷子里灑滿了紙錢符咒，母親手拿銅鈴身穿一襲白衣在巷子里又唱又跳，哭喊聲悲痛而凄厲，聲音已經沙啞卻仍頻頻的叫著她的名字。

路人皺著眉頭紛紛躲避著她，路邊的小攤小販對著她頻頻搖頭嘆氣。

「媽！你在幹嘛呢？」梁淼淼大喊了一聲。

「淼淼！你回來啦！」李靜激動的喘著粗氣向梁淼淼跑去，那眼淚像開了閘的洪水從她的眼底溢出來：「媽還以為你又沒了呢。」

旁邊賣雞蛋的大娘對梁淼淼說道：「你就是這瘋婆子的家屬吧，趕緊把她帶回去！凌晨三點多就開始在這裡發神經，怪晦氣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母女兩匆匆回家，梁淼淼才剛把們關上，李靜就端出了一碗黑糊糊說道：「出去晃了一晚上肯定餓壞了吧，趕緊吃了吧。」

梁淼淼滿頭黑線的把外賣放在桌子上，說道：「媽，我帶了份外賣回來，我要吃肉！」

李靜打開袋子，發現裡面分量可不少，疑惑的問道：「在裡面的東西都挺完整的，你從哪裡撿的啊？」

「昨晚我出去之後，發現自己除了四肢僵硬以外好像和別人沒太大區別，就到燒烤店賺了份外賣。」

李靜若有所思道：「看來你是屍變，不是鬼魂。神婆的本事還挺厲害的啊，你都不怕陽光！只是她為什麼現在不肯見我呢？」

「管她的呢，咱們走一步是一步。」

梁淼淼拿起燒烤大口的吃了起來，李靜自然也抵擋不住美味的誘惑。兩個人吃飽之後眼裡都露出了滿足感，但是錢包里仍然是空空如也，吃了上頓沒下頓。

「咱兩一塊去撿垃圾，人多力量大。」

「撿垃圾能值幾個錢啊！」梁淼淼看著客廳里那口礙眼的大棺材說道：「這棺材我也不用了，放在家裡礙事。我看還挺新的，咱們抬出去賣了吧。」

李靜點點頭：「我這就去借輛三輪車。」

賣雜貨的小哥內心是崩潰的，誰都不願意把自己吃飯的傢伙借給別人拉棺材，可是他架不住這瘋婆子在他店裡撒潑打滾啊！

成功借到三輪車的母女倆把棺材拖到附近人流量最大的菜市場里賣，但是菜市場里的人都是來買菜的，嫌晦氣的他們遠遠的繞道而走，棺材周圍一下子冷冷清清，惹得旁邊的攤販都生氣的趕她們走。

一個大爺提醒道：「趕緊走吧！你們站在這一天都沒用，誰專程跑到菜市來買棺材的！要賣上醫院門口賣去，那裡死人多！」

梁淼淼聽了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大爺真是睿智啊！」

兩母女又來到了附近最大的一家醫院門口，這次梁淼淼學聰明了，對著母親說道：「您守在這裡賣，我先進去探探風，看誰家的爺爺奶奶快不行了，就問問他們的家屬要不要棺材。」

李靜點了點頭，顯得有些恍惚。隨著時間的推移，她開始覺得腦子一片混沌，只記得女兒交代她要把棺材賣出去。

城管巡邏的時候看到看到有人在醫院門口賣棺材，便上前走說道：「趕緊走趕緊走，這裡是不能賣東西的！你堵在這裡是安全隱患！」

李靜只看到有個人走過來，但是她根本就不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便抓著他的手臂喃喃道：「小夥子，買副棺材吧。」

城管甩開了她的手，不耐煩的說道：「我沒事買什麼棺材啊！」

「買副棺材吧……你奶奶快不行了……」

「我奶奶在外省和我大哥過著好日子呢！你可別亂詛咒人！」

李靜對他的話彷彿充耳不聞，只是揪著他的手不停的叨著：「買副棺材吧，你奶奶快不行了……」

「你再不走我可是要把你的東西沒收了啊！」

「買副棺材吧……」

周圍一下子來了很多看八卦的人，不少人還拿著手機企圖拍一張城管打人之類的照片。

人越聚越多，這位年輕的城管便徹底失去了耐心，麻利的開了一張《暫扣物品告知書》給她：「我已經再三警告過你了，現在我要對你進行行政處罰，東西我先暫時沒收，簽字吧！」

李靜再一次無視他說的話，自顧自的叨到：「你奶奶快不行了……」

周圍響起一陣鬨笑聲，城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少裝蒜！趕緊簽！」

從醫院出來的梁淼淼看見母親被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著，不由心裡一緊。

好不容易擠進包圍圈后才發現她竟然是一副雙眼無神的痴獃模樣。

梁淼淼懊悔的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母親多年前就已經有精神疾病，一用腦過度就會開始犯病。她自己感覺不到累，所以忽略了母親！

「城管大哥，實在是對不住！你看她有些精神不正常，您行行好就放過我們吧！」

城管心裡雖然不高興，但也知道這些四處擺攤的人大多家境都不好，只好說道：「要賣東西就去正規的市場擺攤，下次再看到你們在路邊招攬生意，我就直接沒收。」

「好的好的！」梁淼淼扶著母親上了三輪車，趕緊往家裡踩去。

周圍的人都覺得沒趣，各自散開。年輕城管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電話他的大哥嚎啕道：「小高，你快過來一趟吧，奶奶快要走了，你快到我家附近的醫院來！

」

「不可能！奶奶好端端的怎麼會死呢！」

「是真的，你現在坐動車過來應該還能趕上見她最後一面！」

城管看著那母女兩遠去的身影，手機『啪嗒』一聲掉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