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過去

低垂著頭，路明非的瞳孔中忽然綻放出璀璨的金色。空氣忽然騷動了起來，無法用肉眼看見的蛇蔓延開來，洶湧而出。

言靈·蛇。

這些蛇平日里潛藏在路明非的思維深處，可現在卻被路明非驅散而出，像是洪流。如果他願意，他甚至可以輕而易舉地將這些蛇遍布在整個校園的每一個角落。

這些蛇就是他忠實的斥候和奴僕，將整個世界都展露在他眼前，纖毫畢現。他平日里並不會隨意想要動用這些力量，是因為他踏入學院的時候就察覺學院里有力量試圖壓制他的言靈，雖然這些嘗試並無法奏效，但他懶得主動去觸動學院里那些傢伙的敏感神經。

可現在他驅動蛇，目的只是為了滿足心底的好奇。雖然他不會辜負女孩的信任，可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她，這種如同精靈一般的女孩，路明非敢用自己的弟弟擔保，見過她一次絕對印在腦海中。

這種好奇，如同貓爪撓一樣困擾著路明非，正好趁此機會了解下女孩與自己的過往。

學院里的壓制被他視若無物，蛇在空中穿行，像是在飛舞。

世界在他眼前變成分叉的樹枝，由無數管道組成。每個管道都有一個小小的影像傳輸回來，在他眼前組成圖片。

他看到了那個女孩的臉，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美，可那骨子裡卻有著如出一轍的冰冷，像是北國港口的漫天冰雪。

熟悉的記憶呼嘯而來，他張張嘴，有一個熟悉的名字堵在了他的喉嚨處，掙扎著竄了出來，像是躥出水面的魚。

路明非有點討厭這種感覺，就好像有人把你的所經歷的一切拍成紀錄片，強制你看完，過程沒有快進更不會斷電。

但是這一次，沒有尷尬和羞恥，而是自己銘刻於心的誓約。

那一刻空氣中MJ的歌聲仍在流淌，周圍的人們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無法自拔。世界一無所覺，可路明非恍然間卻覺得，有什麼東西回來了。

或許自己被洗去的記憶在這一次要開始修復了，說真的，路明非對卡塞爾學院是沒有一點好感，清洗記憶，說不準自己早就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了。

根據學習助手的反饋和一些專業人士的意見，自己以前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態就是清洗記憶導致的。縱使路明非神經大條，但心中不由來一絲火氣，自己的人生早就被人安排好了！

當初加入卡塞爾學院不是為了免受重讀之苦，而是弄清楚關於自己的真相，那個被人費盡心機而想要掩蓋的真相！女孩回過頭來，臉上的肌膚吹彈可破。

她臉上依舊是一片冷靜，可她握筆的手卻緊了緊，眸子里綻放出璀璨的光芒，眼神里儘是親近，如同久別之後的小貓看到了自己的主人，下一秒便會撲入懷抱。

電光火石般的畫面忽然在路明非的眼前開始閃動，零亂的線條蛇一樣地扭動，組成一幅幅畫面：被彈片貫穿了各處臟器的女孩癱在地上，滾燙的血流流在冰冷的雪原上匯聚成泊，金髮燃燒，死亡如影隨形，可她的嘴裡還喃喃著什麼不彼此拋棄不彼此出賣；盛大的舞會上男孩牽著女孩的手，周圍的人狂熱如同發情的野獸，女孩的眼中還有淚痕，可看著他的眼神卻安心無比，隨著他的指引翩躚而舞，像是這寒冷國度中難得一見的蝴蝶；還有他背著女孩走在鐵軌上，雪國的天氣冰冷無比，鐵軌在地上蜿蜒，像是凍得僵硬的黑蛇。女孩溫暖的淚滴掉在他的脖子里，北風一吹幾乎化為冰粒，讓他忍不住想發火。

於是他惡狠狠地斥責女孩，他說如果你要愛什麼東西才能活下去的話那不如愛我好了！至少我會把你賣得貴一點！

喂喂這是什麼詭異的愛情觀？人販子的相親相愛？可女孩縹緲的聲音散落在風雪聲中，像是被吞沒了，可卻又那麼清晰而堅定，簡直像是在立下千年契約。

「好呀。」她說。

這就是靈視？可這要他怎麼畫？

忽然間轟然一聲在路明非耳邊炸響，他一時之間只覺得天崩地裂，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化成碎片，連同考試的教室和那個熟悉的女孩一起消失不見。他這才發現自己不止何時站了起來，四顧之間天地一片血紅，空氣中獵獵風響，刮在臉上如戰刀劈砍，灌進鼻腔里的全是血腥氣味，像是不遠處便是屍山血海。

整個世界畫風一變，就像是他突然之間被丟到了試煉戰場。這是路明非不願想起的試煉之一，而現在開始場景重現了。心神慌亂的他絲毫沒有注意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他身後的路鳴澤。

路鳴澤站在他的背後，黑色小西裝搭配著白色絲綢領巾，落日下他的黃金瞳暈出一抹淡紅色，圓潤而略帶稚氣的臉上透著柔和的氣息。他看著路明非伸出手，像是想要擁抱他卻又有些遲疑，臉上的喜悅和驚恐搖擺不定。

看著愣住的路明非，他默默的站在一旁，如同影子一般。

也不知道過了過久，路明非回過神，他勉強的接受了這個事實，這是自己的靈視，原來這只是一場心靈的磨練，龍族的之間的消磨時光的小把戲，現在是檢測混血種的潛力的手段，說來也有些可笑。

「哥哥。」路鳴澤終於出聲了。「你經歷了什麼，難道你都想起來了。」

修長的手指如同眼鏡王蛇抓到獵物鬆懈的時機，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咬住獵物的喉頸。

「哥哥，你這是幹什麼？」路鳴澤臉色漲紅，路明非的動作很突然，突然的讓他來不及反應。

路明非猙獰的面孔，滿是狠色，但隨即神色一松，手指滿滿微張，路鳴澤也得以喘息。

「沒想到被你鑽了空子，我不是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不要拉我進靈魂空間！」路明非厲聲色差。

「哥哥，你這是自己主動進入的，不關我的事情。」路鳴澤滿臉無辜，「我還納悶呢，哥哥你怎麼會主動進入靈魂空間的，是不是承認我這個弟弟。」路鳴澤喜上眉梢。

「你是男的還是女的。」路明非惡狠狠的。

「哥哥，你希望我是男的還是女的。」路鳴澤嬌羞的看著路明非。

「滾。」路明非毫不留情的踹了一腳。「老子是鋼鐵直男，不喜歡人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