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他們倆，都是可憐的人
梅承安緩了幾分神色，「我今日一大早得知了這裡的消息，便匆匆趕來，不過來之前我先去了凌兒那裡一趟，她不在自己的房間。所以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若不是小琴，今兒個躺在房間里的人，應該就是凌兒。這件事情不是小琴一時糊塗，而是她代替凌兒躲過了她被奸人陷害。」
「小琴，大少爺說的是真的嗎？」
小琴終於止住了臉上的眼淚，點了點頭，「姐夫真的很聰明，果然什麼都瞞不了你。」
「你姐姐呢？」
「在這在這呢。」小琴慌忙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到了一旁的柜子里打開了門，所有人便瞧著蕭凌兒半躺在柜子里，手腳被綁住，嘴裡也塞了巾布，讓她既不能動彈也無法說話，只是一張臉上也和小琴一般全是淚花。
其實她醒得不算晚，也許是昨天晚上迷迷糊糊中匆忙看見了長生一眼，心中便一直覺得不對勁，怎麼睡都不*穩。
等到再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在了床上，竟然被綁在了柜子里，外頭喧喧鬧鬧的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
再之後，房間裡頭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被她清楚地聽見了。
事情的真相如何，一想便知。
千防萬防，沒想到還是中了招，她應該是被人用了*之類的東西，身上力氣全無，神智也很是模糊，才會被人從自己的房間一路搬到了長生這兒，想在一大早帶著老太太來一個「抓女干在床」，徹底毀了自己的名聲。
卻沒想到這件事情被小琴知曉，她應該是被小琴挪到柜子里來，再冒充自己躺到長生床邊，替她擋下這一災難的。
為了她，小琴連自己的清白都可以全然不顧，蕭凌兒心裡又怎麼能過意得去？她動不了，也阻止不了，便只能任由自己的眼淚一滴滴地掉。
昨日里還和長生說會好好守護他們，才不過一夜時間，卻讓小琴替自己背負這話柄罵名。
她實在不是一個稱職的姐姐！
「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要綁著你的，只是我怕你醒得太早，萬一被他們發現你在柜子里，到時候還是一樣解釋不清楚，沒傷著你吧？」
梅承安也幾步趕緊走了過來，將綁著蕭凌兒的繩索和嘴裡的巾布都拿開了去，抱著她放到了床上，「你沒事吧？」
蕭凌兒搖了搖頭，看著小琴只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哽咽，「小琴，你這又是何苦呢？你可知道，若是這件事情傳了出去，你的名聲就全毀了，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你不該這麼做的。」
「不，我必須這麼做。」小琴沒有絲毫的後悔，擦了擦自己的眼淚，便是拉住了蕭凌兒的手，「姐姐已經嫁給了姐夫，若是這件事情發生在你的身上，我實在不敢想象會有什麼樣的後果，至於我、最多不過被別人罵幾聲浪蕩罷了，我不去聽不去想便是了，但我絕對不能讓那些人的奸計得逞，不能讓姐姐受傷。」
「小琴……」蕭凌兒的心裡複雜得很。
她記得當初第一次見到小琴的時候，她還有些猶豫，只是原身的情感在，又多少同情她和自己一樣的遭遇，到底還是出了手。
後來小琴可憐蕭壯對他尚留幾分父女之情，偷偷送銀兩給他們的時候，蕭凌兒甚至有些許怨恨小琴的懦弱不爭，因為不信任還留下銀兩測試了她一番。
可是小琴呢，從她到了自己身邊開始，便從來未曾有過絲毫要背叛她的念頭，每一次即便兩相為難，也還是將她的安好放在了心中的第一位。
老廟之外，她為了讓蕭壯放過她這個姐姐，甚至打算以死相逼，如今、又為了不讓她身陷囹圄，賭上了自己的清白。
蕭凌兒心中感激，但更是愧疚，這份周全、終究是她欠了小琴的。
一旁的蘇婆婆也是陪著掉眼淚，「這該死的，到底是誰做的，心思竟然這麼歹毒，想要讓凌兒背上不貞不潔的罵名。」
到底是誰做的，梅承安和蕭凌兒其實心中都多少有數。
梅承安安撫了一下幾個人，才開了口，「小琴，昨晚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你仔細說來。」
「是啊小琴，你是怎麼發現凌兒被人搬過來的，還好你發現了，否則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我……」小琴的神色有些猶豫，「我、我是昨天晚上酒喝得太多，身體不舒服睡不著半夜起了身，才偶然看見的。」
其實，確實是偶然瞧見，但這其中，小琴還是隱瞞些下來。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長生，終究忍不住微嘆了一口氣。
昨天晚上，她酒勁纏身，吐也吐不出睡又睡不著，怎麼都感覺不舒服，想了想還是起了身打算到院子裡頭去吹吹風冷靜一下，便就這麼看見了在院子里聊天的姐姐和長生哥哥。
她按捺不住心裡的好奇，走到了一旁的角落，想聽聽他們在聊些什麼。
也並非是她有意竊探，只是、只是方才那麼多人闖進房間的時候，她雖然多少裝著不知情的模樣想騙過他們，但有些話卻還是出自肺腑。
她是真的喜歡長生哥哥，很喜歡的那種。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陽光的男孩就那麼一點點地走進了自己的心裡。
也許是因為她雖然有哥哥，卻沒有一個像長生哥哥一樣真心對她好對她關懷備至，她眷戀著那份長生哥哥身上的溫暖。
她喜歡看他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的模樣，哪怕是他咋咋呼呼或是生脾氣的時候，她都覺得那麼逗人喜歡。
只可惜，她從來不敢將這份喜歡說出口，大概是太想要守護現在這樣她和婆婆長生哥哥生活在一起開心舒服的感覺，小琴很怕有些事情一旦說出口就難以挽回了。
但其實，她也是有試探過的，在塘縣院子里，她就趁著月色正濃清風徐徐的時候，拿著一杯酒曾問過長生哥哥，有沒有喜歡的人。
她很清楚地記得那時候長生哥哥的答案，他輕笑了一聲，彎彎的眼睛像是頭頂的月亮一般明亮動人。
他說：「大概是有吧，可是無勝於有。」
他臉上帶著笑意，可是眸子里卻好像並沒有那麼開心，他指著天上的月亮，又是一勾唇角，「我喜歡的人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樣，她在我心中那麼皎潔神聖，是我永遠都無法放棄的追隨。可是、她也跟月亮一般，看著很近，其實離我那麼得遠，無論我如何追隨，都永遠無法觸及到它。不過這樣也挺好的，能看見月亮那麼明亮地掛在空中，能夠讓我一直追隨著她，對我來說這樣就夠了。」
那時候的小琴還沒有聽懂長生哥哥話里的意思，她只是有些傷心長生哥哥確實有了喜歡的人，她不敢問更不敢深究，草草掩蓋了自己的情緒離開，自然也再沒吐露過自己的心意。
一直到昨天，她聽見了長生哥哥和姐姐的話，才終於明白那天晚上，長生哥哥話里的月亮代表著什麼，也終於懂了他眼中的那份悲傷。
原來姐姐就是長生哥哥心中的月亮，他喜歡的人……居然是姐姐。
也是，姐姐那麼好，她值得這世間所有男子都喜歡，長生哥哥又怎麼會例外呢？只是因為姐姐有了姐夫，所以長生哥哥才會說，姐姐是他永遠都無法觸及到的月亮吧。就連當著姐姐的面吐露自己的心意時，都要那般的藏著掖著，生怕被姐姐察覺到絲毫。
說來說去，他們兩個人還真是一樣的可憐。
小琴聽完了他們所有的話，看著兩個人又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只是她卻是更睡不著了，也許酒勁真的能放大一個人的情緒，她就這麼自己一個人待在院子里，躲在角落忍不住的啜泣著。她知道她只能放肆這麼一下，到了明天她依舊要跟長生哥哥一樣，將這份感情掩蓋下來，免得讓幾個人相處的時候越發難堪。
就這麼啜泣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琴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幾分，打算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便正巧看到了姐姐房間門口的動靜。
只是這些事情，她當然不能照實說出來，也只好找了一個夜裡不舒服起身的借口，才接著往下說道。
「我就是這麼偶然看見那些人將姐姐抬過了院子往長生哥哥房間去的，那麼大的動靜姐姐都沒有醒，我就想姐姐或許是被他們下了*了。當時我是想叫人來著，可是周圍除了他們一個人都沒有，我怕若是我也被發現鬥不過他們反而打草驚蛇，恐怕更救不下姐姐，只好先跟著他們。」
等跟到了長生哥哥的房間門口，這些人想做的事情，小琴一下就想明白了。
也許是跟著姐姐那麼久，總得變聰明幾分。再說，前陣子在塘縣裡關於姐姐和長生哥哥的謠言傳得那麼有聲有色，只要稍微一聯想就很清楚。
這些人就是要設局陷害姐姐，好坐實那前幾日的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