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離塘縣附近算不得太遠的紅頭鎮里，天才剛亮了沒多久，穆詩詩便起了床。
這幾天的時間，她和逸公子跑了附近的兩個地方，也算是舟車勞頓，不過這幾天撥出來的鋪子裝潢的進程快要到了尾聲，還算是井井有條，用不著他們費太多的功夫。
事情的進度也算快，昨日里剛剛到了紅頭鎮，本打算在這裡多歇息上一會兒，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幾日時間總是起得太早，已經成了習慣，天才剛亮，她醒了過來就有些睡不著了。
不過沒想到的是，還有個傢伙也跟她一樣，穆詩詩才剛走出了客棧房間門，就瞧著弘瑾那傢伙已經坐到了客棧大廳里的座位上。
她輕笑了一聲，朝著他走了過去。
她發現現在的她對於弘瑾也沒有之前那麼的厭惡了，不知道是不是這未婚妻的身份實在是當得習慣了，懶得反駁了便總是由著他。不過或許也就是這樣，她發現弘瑾其實並沒有那麼討厭，有時候看上去也挺體貼人的。
尤其是這段時間在外頭奔跑，許多事情都是他在一手照顧著，為自己省下了不少功夫來。
穆詩詩心裡對於弘瑾還是有些感激的，「起的這麼早？」
「你醒了？」弘瑾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女人，眉眼便是一下子彎了起來，「我讓小二去做了一些早飯，本打算做好之後再叫醒你的，好不容易休息上一天，怎個不多睡一會兒？」
「大概是起早起習慣了吧，一時之間竟有些睡不著。你呢？」
「我跟你差不多，也罷，既然睡不著早起吃些東西也挺好的，我聽說這紅頭鎮的風景不錯，算是塘縣下頭比較繁華的鎮子了。既然今日閑著，不如我帶你四處逛逛？」
「好啊。」穆詩詩點了點頭，沒有猶豫，便承應了下來。
其實恐怕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到自己的這些變化，對於弘瑾的關心，她好像接受得越發順其自然。
但這些自然落在了弘瑾眼裡是明了的，臉上的笑意越發柔和起來，「那快坐下吧，等吃飽了東西我帶你去。」
紅頭鎮雖然離塘縣不算遠，但因為鎮子存在的時間很長，所以很多以前的傳統都保留了下來，有了這個鎮子自己的風味。穆詩詩知道自己要往這邊方向來的時候，就想過有時間要到紅頭鎮上逛一逛，沒想到這個想法先被弘瑾提了出來。
其實在凌兒這個丫頭心裡，她是個事事都要操心的人，鋪子的事情她大多都要幫她分擔。可很多時候她還是更願意就這麼慵懶著，把事情都交給自己信任的人。
就像到了紅頭鎮一樣，她對這兒不熟悉，弘瑾提出要帶她出去逛逛，她便一切都由著他，只跟著他四處走就是了。
這樣的感覺有時候想想也的確很好。
只是沒想到，在鎮上的集市才稍稍逛了一圈，弘瑾便帶著她停在了春香樓前頭。
只看著這個名字，聽著裡頭鶯鶯燕燕的聲音，也知道春香樓是個花樓。
穆詩詩的臉一下子聳拉了下來，「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真是到了哪裡都不忘到花樓晃悠上一圈。」
「怎麼，吃醋了？」弘瑾笑眯著眼睛，雖然看著丫頭生脾氣真是看了無數次，卻偏偏只有這一次看著讓他十分舒心。
「吃你的醋，做白日夢呢？」穆詩詩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你愛去哪兒去哪兒，我是管不著，但*的逸公子，你應該知道，花樓這種是你們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可不適合帶著自己的未婚妻來，真不怕我礙了你的道？」
「你這模樣當真是可愛極了。」弘瑾實在忍不住逗趣一番，見著女閻王的臉色更加陰沉了，才趕緊擺了擺手，笑了開來，「開個玩笑而已，你放心，我可捨不得讓你吃醋。來這春香樓不是尋歡作樂，而是找一個朋友，只耽誤一會兒工夫。何況紅頭鎮的風趣都是晚上看的，白日里可沒什麼稀奇。」
穆詩詩可懶得理他，這世間上的男子，恐怕也就只有他一個人，朋友遍天下，大半在花樓。
反正這花樓又不是沒去過，他都不避諱了，穆詩詩更是沒有在怕的，打前幾步便是跟了上去。
弘瑾的眉頭微微挑了挑，臉色的笑意越發柔和了。
春香樓是紅頭鎮最大的春樓了，但比起塘縣的醉花樓還是差了一大截。穆詩詩沒有換男裝，走進去的時候，裡頭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看向了她。原本裡頭的龜公是要上來趕她的，可大概是看了一旁的弘瑾，雖然穿的衣裳算不得金貴，也不甚扎眼，但佩戴的首飾都是樣樣價值不菲，連手裡的白扇都鑲著金絲。
花樓里的龜公是最會審時度勢，看人下菜碟的，臉色一下就變了，巴巴的走上前來。
弘瑾和他低語說了幾句，掏出了足金扔到了他手上，龜公便帶著他們兩往樓上的雅間去了。
進了雅間，除了上了一些瓜果茶點，沒有一個女子踏入雅間來，只等上了一會，才聽見外面的敲門聲，「逸公子，凝香叨擾了。」
「進來吧。」
凝香？花樓里女子的名字真是樣樣都取得好聽。
房間門推了開，凝香端著一壺酒走了進來，穆詩詩瞧著，也是個模樣秀麗十分可人的女子，雖然比不上樂琴初眼時的驚艷，但也很是耐看嬌滴柔媚。
凝香的神色到了穆詩詩身上的時候有些驚詫，但又很快掩蓋了下去，關上門走到了他們跟前，將手裡的酒放到了桌子上，朝著弘瑾和穆詩詩行了個禮，才坐到了一旁，「恭喜公子終於如願了。」
「如願？什麼意思？」穆詩詩歪了歪腦袋，聽兩人說話的語氣，看樣子是認識的時間不短了。
「原來姑娘還不知呢？從前逸公子為了找姑娘可費了不少的功夫，凝香也曾得了託付，只可惜凝香很少出紅頭鎮，姑娘怕是也從未踏足過這兒，是也真是沒有幫到公子什麼忙。」
「找我？」穆詩詩沒想到，他們口中所說的如願居然還真跟自己有關係。
她是記得，弘瑾曾經提過那麼一嘴，他是拿著自己的畫像尋過她。只不過師兄離開的時候，他們還住在翠巫山上，後來師娘也隨著師父走了，她便徹底搬到了塘縣來，開始打理那間已經快要荒廢的鋪子。
翠巫山上，只剩下了師父和師娘兩座孤零零的墳，她偶爾得空都會去翠巫山上拜祭他們，只是六年時間，她一直以為會在墳前看到另一個來拜祭的人，可惜終究，她還是沒有等到。
穆詩詩微微地不讓察覺地嘆了一口氣，又很快恢復了神情。
那些事情雖然想起來實在傷心，可畢竟過去了那麼久，說到底更多的還是惋惜和遺憾，既然決定要放下了，總歸是要往前走的。
這麼想著，一旁的聲音也響了起來，穆詩詩才發現弘瑾的視線一直放在她身上，臉上還帶著淺淺的笑意，「她哪是不知道，她只是不信罷了。」
他對她的執念，對她的感情，也不知道這丫頭到底是哪根筋沒有開竅，始終當他開玩笑一般。
凝香笑著搖了搖頭，「女子總是多慮矜持的，公子本就該多讓讓姑娘。」
「好了，不說這個了。」弘瑾不太想因為這件事情勾起這丫頭以前那些令她難過的記憶，便乾脆轉移了話題道，「說說你吧，最近怎麼樣？那些人可有再找過你的麻煩？」
「托公子的福，他們哪裡敢？」凝香搖了搖頭，「只是一點小事情，卻要勞煩公子親自派人出馬，實在是太勞煩公子了。」
「無礙，我說過我把你們當朋友，這些事自然也是應該做的，你不必時常都如此客氣，這不是在豫安城、更不是在皇都，你我之間不必這麼見外。」
「公子把我們當朋友，凝香卻是萬萬不敢逾矩的，在凝香心中，公子永遠是我的主子。我們這些人裡頭，樂琴姑娘最是闊達，但我想這一點，恐怕樂琴姑娘也做不到吧。」
「你也認識樂琴？」穆詩詩聽著兩人說話，真是聽得有些不著頭腦。她是知道弘瑾在到豫安城之前一直都在皇都，也猜到過他們兩人之間認識的時間應該不短了，不過沒想到，居然樂琴與她也識的，總覺得這其中似乎有一段很長的故事。
對於穆詩詩的驚訝，凝香似乎也有些奇怪，「公子的事情，原來還沒有告訴姑娘嗎？」
「是一直想說來著，只是這女閻王從來都不肯靜靜聽我說話，也不知從何說起，便一直擱淺著了。」
「這就是公子的不是了。」凝香聽著這女閻王的稱呼，都覺得有些發笑，著實是像極了公子的性情。但是已經能這麼稱呼了，看來兩人之間相處的關係，應該還算是不錯，「兩人之間相處，哪能夠藏著掖著呢？公子該給個機會讓姑娘好好了解公子才是，若是不介意的話，這件事交給凝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