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西山歸隱

第二百零七章 西山歸隱

「王!屬下的情報是關於皿公子的,就算您想去找他,等聽完了去找他也不算遲!」

「我不想聽!」

蘇郁岐從來沒有這麼不講理過。也從來沒有這樣衝動魯莽任性過。

「憑它是什麼樣的消息情報,對我來說都不及找到玄臨重要。寧山,你若還是我的好知己,好下屬,你就隨我一起去找他!」

「我可以陪王一起去尋找皿公子,但在那之前,請王一定要聽完屬下的話。」寧山看似有讓步,實則還是在堅持自己。

蘇郁岐最終還是拗不過他,只能先聽他說:「王,昨天屬下收到一份密報,密報是關於皿公子的。」

蘇郁岐催促他:「說重點。」

寧山似乎很難啟齒,緊咬了一下牙關,心一橫,道:「皿曄,字玄臨,父親川上皿家家主皿鹿,母親系毛民國公主燕明公主。」

「這些我早就知道了,寧山,你這個暗衛首領搜文閣當家我看是白乾了!趕緊讓開!」

「王怎麼就不能耐心聽我說完?這一段,不但關係著皿公子,還關係著王的血海深仇!」

如有一道天雷落在心頭,將這個人由內而外炸得粉碎。

「我不想聽。你不要說,我要去找玄臨。」半晌,她像痴傻了一般呢喃,聲音飄忽得如在天際。

「因為你怕知道真相,因為你早已經猜到一些端倪,是不是?」

蘇郁岐猛地用力去推他,暗啞著嗓子嘶吼:「不是不是不是!我沒有那閑工夫聽你的什麼爛情報,我要去找玄臨!」

寧山粗暴地將她抱住,怒道:「你清醒一點!他是你仇人的兒子!」

蘇郁岐似沒有聽見他的話一般,嘶吼打鬧:「我要去找玄臨,你說的什麼狗屁情報我不想知道,你不要說給我聽!我要去找他!」

「暗皇!他是暗皇的兒子!孟燕明就是暗皇!而且,他是暗皇指定的傳人!很快,他也會是暗皇!」寧山不管她如何打鬧嘶喊,堅持把自己的話說完。

「暗皇又如何?孟燕明又如何?他是皿曄,又不是孟燕明,你不要管我,我要去找皿曄!我要去找皿玄臨!我的夫君!」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寧山怒吼,將她的身體按在椅子里,雙手按住她的雙肩,一雙黝黑的眸子直直盯著她:「你尋了十九年的仇人,是他的母親孟燕明。孟燕明已死,不要說什麼母債子償,就算你不想找他報仇,也不能再和他在一起!」

蘇郁岐奮力掙扎,口不擇言:「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用你管?寧山,你憑什麼管我?你憑什麼管我?你放開我,讓我去找他!」

「好!我放你去找他!蘇郁岐,你聽好了,我才不會管你要不要和他在一起!但你以為他還會和你在一起嗎?他是什麼樣的人?他父親皿鹿,母親孟燕明,他是誅心閣閣主,未來的暗皇,這天下,他便是無冕之王!退一萬步講,就算他能放棄所有跟你在一起,可你以為他那樣驕傲的人能過得去自己心裡那一關?他將永世銘記於心,他母親殺了你的父母,害你一生孤苦煎熬,他對不起你!」

「他沒有半分對不起我。」

蘇郁岐無力地辯白。

但即便她能這樣想,他能嗎?

「你出去,我想靜一靜。」

寧山無奈地望著她,輕輕一嘆,勸道:「王,有些事,人莫可奈何。並非是說人力辦不到,而是……就算你能耐再大,也無濟於事。」

「出去!」蘇郁岐煩躁地沉喝一聲。

寧山無奈,只能退出,順手幫她掩了門。

蘇郁岐頹然地滑落到地上,雙手抱著腦袋,痛苦地抽搐著。

有些事,她不是不知道。那些來自各方的消息,拼拼湊湊,也能大略看出個端倪來。正因為能看出端倪,她才不敢去看。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變成了個自欺欺人的小丑,窩在他給她的溫柔鄉里,貪圖那一時歡愉,不肯抬頭面對這個世界。

「為什麼?為什麼將他送到我的身邊,又這樣殘忍地奪走!為什麼!老天,我蘇郁岐是如何得罪了你!你要讓我受盡這人間苦楚!如果不想讓我擁有他,當初為什麼把他送到我身邊?為什麼!得來複失去,得來複失去……」

她歇斯底里哭喊,直喊得撕心裂肺。

寧山就站在門外,未敢離去,聽見她無助的哭喊,有心進去相勸,卻又不知從何勸起,徘徊在門外不得計策。

「還我玄臨!還我玄臨!」

如果不是見過她在戰場上的殺伐決斷,寧山簡直不敢相信,裡面這位哭天喊地肝腸哭斷的女子,就是震懾四方的雨師大司馬、靖邊王蘇郁岐!

蘇郁岐哭喊了一陣,漸漸沉默下來。

她腦子裡想起皿曄昨晚說給她聽的那些話。

本來,她都已經把那些話忘得一乾二淨,此時卻又不知道為何,那些話全又一股腦跑了出來。

「郁兒,給寶寶起個名字吧。」

「這麼早?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怎麼起?」

「先起著嘛。免得到時候臨陣才磨槍,起不到好的名字。」

「隨你吧。」

「郁兒,如果是男孩兒,就叫蘇辰吧,辰龍的辰。如果是女孩兒,就叫蘇晨,早晨的晨。」

「你不必遷就我的,第一個孩子,一定要姓皿。子隨父姓,古來規矩。」

「等以後再有了孩子,再姓皿不遲,第一個一定要姓蘇。這件事無需再商量,由我決定。」

她想,如果這個孩子有幸活到出生,屆時再說。便沒有和他再爭執。

他又說:「郁兒,你如今有了身孕,萬不可再上戰場。將來若是要打仗,就讓祁雲湘去帶兵吧。他的大才,委屈在朝堂上太可惜了。」

「那可不是我說了算的。」

「你如今出來,多玩幾天,待起兵之後再回去不就得了?」

「玄臨,你不是說今天不談公事嗎?」

「白天不談,現在不是晚上了嗎?」

「……」

「明日我要去見皿鹿,拿下皿家家主的位置,你就不要跟我去了,我讓人陪你去西山遊玩。」

「又爬山?我還有著身孕呢。」

「西山可以坐轎子上去。西山的風景秀美,這個時節,山上還有蘋果,酸甜可口,你現在胃口不好,可以去嘗嘗鮮。」

「不想去,我陪你去見皿鹿。」

「不,你要聽我的。這件事不要和我爭執。」

「你今晚已經有多少件事唯你獨尊的了?」

「沒辦法,誰讓我是你的夫君呢?」

現在想想,他那分明是在留遺言。孩子姓蘇,務必要念在他是她夫君的份兒上,不再回去參與朝政,去西山隱居避世,將孩子生下來。

皿玄臨,你以為,你留了遺言,我就一定要聽嗎?你忘了我是誰了,我是雨師的大司馬,我十二歲上戰場,立下戰功無數,從一個小將軍,成為統領全軍的大元帥,帶領幾十萬兵歷經三年時間打敗毛民,你以為,我會耽於你的兒女私情?

蘇郁岐從地上爬了起來,抹了一把淚水,「寧山,進來。」

一直守在門外的寧山推門進來,順手又關上了門。

看見蘇郁岐一臉冷肅恰如冰霜一般,寧山怔了一怔,但很快就恢復如常:「王,您吩咐。」

「京師如何?」她竟沒有再提皿曄半個字。

寧山微微一怔,但還是回答了她的話:「回王的話,清荷姑娘假扮了您之後,稱病家中,沒有上朝。裴山青沒有任何動靜,甚至比平日還要謹慎些。安陳王倒是去府上看望過您一回,清荷和他聊了幾句,暫時看,安陳王應該沒有懷疑那個是假的您。至於那位雲湘王……一直酗酒,他府上的阿頓去找過您幾回,希望您去勸一勸他,清荷沒有去。此外,朝中大臣們都有些惶惶,看來,都聞到了些風聲。或者說,大多數人暗中都被要求過站隊。」

蘇郁岐聽完面無表情,沉默了一瞬,道:「即刻回京師。」

「回京師?」寧山愣怔地看著蘇郁岐。

此時此刻的蘇郁岐,絕對是那個鐵血殺伐的蘇小王爺又回來了。

蘇郁岐連一句解釋都沒有,只命令道:「給你一刻鐘時間,回去打點行裝。一刻鐘后,門口見。」

寧山不敢怠慢,趕回去收拾行裝了。

蘇郁岐將身上凌亂的衣裳整理妥當,去梳洗架前將滿是淚痕的臉洗了,又將頭髮簡單梳理了,用一條絹帶在發尾綁了。她不會梳那些花樣繁瑣的髮髻,也就只能這樣綁一下就罷了。

收拾妥當去大門口,恰好寧山也收拾妥當了出來,見她仍舊是女裝,心裡雖然覺得詫異,但沒有多問。

出門上馬,疾奔如飛,半個時辰之後,途經西山。蘇郁岐遠遠望著蔥翠的西山,忽勒住了馬韁,道:「他昨夜讓我到西山來看看景緻,別處都已到了秋色滿山的時節,這裡卻還是一派濃翆,他倒是沒騙我。」

寧山也眺望遠處蔥翠山峰,感嘆道:「倘若能在這蔥蘢玉翠里過一生,不問世事,也算是一場無憾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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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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