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情深緣淺

第二百零六章 情深緣淺

玉湖如鑒,秋光明媚。

兩人的早餐就在玉湖樓船上解決的,皆是玉湖特色,河蝦、脆藕、蓮子粥,有金風送爽,碧水相依,遠山為傍,亂世之下,這樣一頓恬淡的早餐來得何其珍貴。

吃完了早餐,兩人換了漁船,皿曄支了釣竿,美其名曰:「中午釣了魚,親自做魚給你吃。玉湖的鯉魚肥美鮮嫩,亦是一絕。」

蘇郁岐將信將疑:「你?會釣得上來魚?」

「小看你夫君了不是?」皿曄支好了釣竿,順手采了一朵蓮蓬,轉回船艙里,偎到蘇郁岐身邊來,一手將她攬入懷裡,「剝蓮子給你吃。」

皿曄將蓮子的芯挑出來,喂到蘇郁岐口中,蘇郁岐吃著蓮子,看著外面「那個,不是,我覺得你釣竿支的不對,人家釣魚不都得人看著魚上鉤嗎?你這是準備魚自己上鉤,然後跳到你的鍋里來?」

皿曄故作高深:「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你信不信一會兒真的會有魚跳到我的鍋里來?」

「切,我才不信呢。你以為你是大羅神仙啊?嗯,這蓮子是挺好吃的,甜甜的,再來一顆。」

又一顆蓮子送入她口中。

「對了,玄臨,你打算怎麼跟皿鹿過招啊?我看這川上,都成了皿家的小王國了。你要降服這樣大的一個家族,不容易啊。」

皿曄將她放開,「有魚上鉤了。」

皿曄出去收竿,淡淡的一句話飄入蘇郁岐的耳中:「今日不談公事。咱們好好過一天二人世界的生活。」

蘇郁岐歪在軟椅中,瞧著皿曄見消瘦的背影,心裡湧上酸楚來。皿曄釣上來一條鯉魚,在外面順手就著湖水將魚收拾了,未讓蘇郁岐見半點血腥。

皿曄收拾好了魚,儼然一個廚房高手,又是煎又是燉的。蘇郁岐不由發笑:「你就一條魚,怎麼瞧著像是做全魚宴似的?這忙活的。」

「你就等著坐享其成吧。」

聽這語氣,似乎是胸有成竹能做出一頓大餐來。

但蘇小王爺坐在艙里左等右等,等來的,卻是一盤子糊糊狀的東西。糊糊狀的魚也就罷了,還帶著一股糊味,蘇郁岐無言地望著桌上的「魚」,「大哥,您讓我坐享其成的,就是這樣一頓全魚宴啊?」

「失手了。要不,請你去吃地道的川上名吃?」

皿曄非但絲毫不以為杵,還很坦然地邀請她去餐館吃,蘇小王爺表示很無奈:「厚臉皮莫過於你皿大公子啊。」

皿曄聳肩:「夫妻之間還講什麼臉皮啊。」

蘇小王爺表示認輸:「那咱們還去樓船上吃吧。早上的蓮子粥不錯,我想再嘗嘗。」

兩人划船又去了早上那艘樓船餐廳,蘇郁岐仍舊吃了蓮子粥,吃得心滿意足,吃罷飯正欲下樓船,見寧山乘了一艘舟子來,未等舟子靠近,便施展輕功縱上了樓船。

寧山一上樓船,見到眼前的美嬌娘,怔住了:「您……是……」

「是什麼是?我不就是我?」語氣聲音都還是自己的王,只是王忽然由一個鐵血王爺變身為一個美嬌娘……寧山表示一時難以接受。

「什麼事?」蘇郁岐問了一句,但馬上想起皿曄說今日不談公事,立馬又道:「我們今天要好好玩一天,不談公事,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寧山還沒開口,就被堵死了,只好道:「如果是很重要的事呢?」

蘇郁岐斬釘截鐵:「就算天塌下來,你先頂著。」

寧山:「……」好。

皿曄瞟了他一眼,抱拳:「有勞寧公子。」

寧山嘴角一抽:「皿公子帶我們王好好玩。」

蘇郁岐挽住了皿曄的胳膊:「夫君,咱們接下來去哪裡玩啊?」

「川上的水美,山也美,帶你去登山可好?」

「好啊。」

皿曄帶她上了漁船,划船而去。

寧山站在樓船上,怔怔地望著兩人你儂我儂地划船,女人?夫君?遊山玩水?告訴我,這不是夢。我老寧隱在水底這麼多年,一浮上水面就給我這麼大一個雷——劈死人不償命的嗎?

皿曄帶蘇郁岐去逛了川上的名山,所謂名山,名字就叫名山,而不是有名的名,山不高,景緻倒是真如皿曄所說,十分美麗怡人。

山上有一座古剎,剎里有一位老僧和一位小沙彌,蘇郁岐累了,就和皿曄到剎里坐了一坐,老僧是個十分有趣的人,跟兩人講了個故事。

故事說的是一對戀人,也是這樣的一個天氣里,一起來這座古剎歇腳,也是和今日的狀況一樣,女子身懷六甲,男子對女子各種愛護。

故事到這裡戛然而止。

蘇郁岐笑他:「阿彌陀佛,老方丈,您這說的哪裡是故事?也沒有個開始,也沒有個結局的。」

老僧笑道:「施主,老僧問你,人從何處來?又往何處去?」

蘇郁岐道:「從來處來,到去處去唄。這不都是你們這些僧人大師的老生常談嗎?」

「所以嘛,人生的開始都一樣,結局也都一樣。不過是緣起緣滅罷了。」

蘇郁岐便笑:「老師傅佛法高深,不是我們這等凡夫俗子能及的。」

老僧道:「不不不,老衲看二位施主就很有慧根。」

皿曄道:「老師傅,您說的這個故事,確定是發生在二十一年前?」

「老衲確定呀。」

「您的記性倒是真好。」

「倒也不是老衲的記性好,實在是那一對戀人太過耀眼。」老衲沉吟了一瞬,「嗯,就跟現在的二位一樣,簡直就是天造地設。」

蘇郁岐道:「老師傅,我可聽說,你們這些得道的大師眼裡都是無我相無色相的,怎麼您倒是對色相記得這樣清楚呀?」

「人的善心是後天修的,但辨別美醜的能力是先天帶來的,我用眼睛辨別美醜,用心體味善惡,這並不衝突呀。」

蘇郁岐道:「大師到底是大師,說出來的話讓人信服。」

天色漸晚,兩人就在剎里用了晚飯才返回客棧。

回到客棧,蘇郁岐喊著累,洗漱過就爬上了床,不但自己賴在床上,把皿曄也抓著留在身邊,「哎,玄臨,你說,那兩位讓老禪師一念二十幾年的戀人到底是誰呀?得是多好看的人,能讓一個老和尚一記那麼多年?」

皿曄翻白眼:「老和尚一定不是個正經和尚。」

「喂,人家可是得道的高僧,你可不要亂說話啊。」

「得道?郁兒,我記得你以前對光頭和尚牛鼻子老道最不屑一顧的。」

「此一時彼一時嘛。哎,夫君,你真的不想知道那一對俊男靚女是誰嗎?我好想知道啊。」

「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八婆呀?是不是因為換了女裝,所以腦子也秀逗了嗎?」

「哼。」

寧山正站在門外,打算再一次來試試彙報重要情況,聽見這一幕,腦子裡閃現一片字:小夫妻打情罵俏。

這門若是叩響了,恐會吃幾個爆栗不止,寧山下意識地摸了摸項上人頭,離開了。

一夜纏綿,皿曄在蘇郁岐耳際說了許多許多話,多到蘇郁岐已經記不清他都說了些什麼,到最後他還在說,她已經睡著了。

她就從沒見過這麼多話的皿曄,比話癆還話癆。

天明起床,昨夜皿曄說的話已蓋不記得,伸手去摸索,身邊卻已經冰涼,不見皿曄的影子。

蘇郁岐一驚,猛然坐起,喚了一聲:「玄臨!」

四外無聲,沒有皿曄的身影,蘇郁岐慌亂地披衣起床,到門前才發現,門閂是開著的,推門出去,正要招呼小夥計相問,卻見寧山朝她走來,抱拳行禮:「王。」

「看見玄臨了嗎?」蘇郁岐額頭全是汗珠。也不知道為什麼,忐忑的心跳如擂鼓一般,似乎預感到有什麼不對。

寧山低著頭,說話沒有什麼底氣:「公子留了一封書信給您,走了。」

「走了?走哪兒去了?」蘇郁岐急匆匆就要去追,寧山伸臂一擋,道:「王,公子已經走了一個多時辰,追不上了,您還是看看他留的書信吧。」

蘇郁岐一點也不想拆開那封書信。只覺告訴她,信里不會寫什麼好句子。但寧山攔著她,不讓她走,她不得已,只能接過那封書信,轉身回屋。

寧山跟了進來,看著她顫抖著雙手去拆書信。

信上只有幾行字:郁兒,此生情深,奈何緣淺,不復相見,望自珍重。

「這是什麼意思?不復相見?山哥,什麼叫不復相見?」蘇郁岐下意識地抓住了寧山的雙肩,使勁地搖晃他。

寧山心疼地看著她,有些話,不忍說,但又不得不說給她聽:「應該,應該是永別的意思吧。王,屬下昨天有重要的情報要呈給您,昨日見您玩興正好,所以就沒有打擾,但今日屬下不能不說了。」

「我不想聽。現在我要去找皿曄。」

蘇郁岐轉身又往外走,寧山又伸臂擋住,「王!」他這一次很大聲,喝得蘇郁岐一顫,不由自主停住了腳步。

「讓開!」雖然那一瞬被他喝止住,但她很快就恢復一貫的厲害。

寧山沒有讓。

「讓開!我叫你讓開沒聽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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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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