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雪山之巔
但想到這麼多的優秀的皿家子弟或許會命喪與此,皿鹿心裡也不免戚戚。
等都簽了文書之後,皿鹿又私下裡吩咐皿曄道:「他們都不是省油的燈,若是給你添亂,你還是盡量避著些走吧,不宜與他們糾纏。」
皿曄答了一聲「是」。
「小心些。」他又諄諄告誡。
「知道了。」
皿行也湊了上來:「玄臨哥哥,我等著你出來,帶我上戰場呢。一定要成功啊。」
皿曄捏了一把他的臉,戲謔:「出來是肯定的,上戰場你就不用想了。」
皿行被他捏得疼了,齜牙咧嘴蹦躂。他不禁一笑。
畢竟這是一個未卜生死的陣,即便他有著超群的能力,也難保命運不會給他開個小差,臨行前,他終於還是語氣軟了下來,對皿鹿道:「郁兒有了我的骨肉,我若不能有機會照顧她,麻煩你想想辦法,把她救下來。」
「我會的。」
皿曄深吸了一口氣,叫上了黃芸:「我們走吧。」
兩人催馬,往山坳的腹地繼續前行。
後面十數個皿家的年輕人,也都催馬跟了上來。剛開始還都聚集在一條路上走,但隨著往裡漸漸沒有了路,大家就都分散開了。
那皿冠皿忠二人卻是一直尾隨在皿曄的身後,相隔了有幾丈遠。
黃芸湊近皿曄,耳語道:「閣主,要不要甩掉他們?」
「不用,隨他們跟著吧。」
越往裡走,竟越冷了起來。外面不過是九月末天氣,正是涼爽的時候,這裡卻已經如入了冬,再往裡走一些,更是沁骨的冷,如同寒冬臘月一般。
到晌午時分,竟還飄起了雪花。
黃芸嘆道:「都說山中無歲月,這可真是無歲月啊。」他從包袱里取出了早已經備好的狐裘,一件遞給皿曄,一件自己披了,「好在料到山裡冷,都備好了。」
皿曄不禁覺得好笑。黃芸是智囊,料事如神做事仔細,這也是他帶上他的原因。有黃芸,萬事不愁。
他瞥了一眼黃芸馬背上那大大的包裹,也不知道裡面還藏了些什麼,是不是連被褥都搬來了。
黃芸也看見他瞅那包裹,不禁笑道:「這叫有備無患,誰知道都會遇到些什麼情況。」
皿曄笑而不語。
過一會兒,雪越來越大了,黃芸道:「閣主,這陣到底在什麼方位,這樣瞎找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咱們得想想法子。」
他實在冷得受不住,從馬背上拿起水囊,先遞給皿曄:「喝口酒暖和暖和身子。」
皿曄接了過去,不禁打趣:「連酒都帶了,你是不是打算在山裡過日子啊?」
「現在連陣都沒有找到,可不是得在山裡過日子?我聽說,皿家主當年進陣,也是三天才出來的。」
皿曄瞧瞧天色,陰雲密布,看樣子這雪一時半會兒不能停,道:「必須加快速度了,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
兩人喝了幾口酒,催馬在雪中疾行,再往前,卻是大山擋路,再無路可走。
前面山高萬仞,山上白雪皚皚,山勢陡峭難以攀登,黃芸翻身下馬,仰望高山,「閣主,咱們要登山嗎?這山上全是積雪,哪裡看得出來有陣的樣子?」
皿曄瞥他一眼:「要是擺在你面前,那還用找嗎?」雖如此說,但心裡也不禁生出感慨,怪不得說有的皿家子弟,終生也未能找到那鎖魂刀陣。
他抬眼望,只見山也茫茫,天也茫茫,皆被紛揚大雪籠罩。「所謂的鎖魂刀陣,其實分為兩個陣,一個是鎖魂陣,一個是刀陣。鎖魂陣是文陣,刀陣是武陣,文陣無形,武陣卻應有形。先找武陣吧。」
「要登山嗎?」
「嗯。」皿曄指了指山峰高處一處被白雪覆蓋的地方:「黃護法,你瞧瞧那裡,與別處有什麼不同?」
黃芸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只瞧見白雪茫茫,鋪天蓋地,要說什麼不同,細看之下,也不過是山勢要更陡峭些,他不大肯定地道:「也不過是山勢更陡峭些吧……」
皿曄卻沒有多說,只是道:「走,上去看看吧。」
兩人正準備要登山,就聽後面皿冠的聲音:「皿曄,山勢陡峭,那雪又是常年積雪,一個不小心便有可能引發雪崩,你確定要上去嗎?」
皿曄轉回頭,瞧了皿冠皿忠及他二人的幾個跟隨者一眼,沒有打算搭話。正打算繼續攀山,又聽皿忠尖酸道:「哥,你管他做什麼?他愛死死去。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野種,冒充家主的兒子,偏家主還被他騙得團團轉!」
黃芸聽不下去了,袖中的一柄匕首滑在了手中,正打算給皿忠一刀,被皿曄不動聲色地按住了他的手,搖了搖頭,黃芸實在咽不下這口氣,道:「這位皿家小公子,嘴下留德。少主不與你們計較,可不表示我們做下屬的能咽的下這口氣。」
黃芸手中的匕首忽然朝著遠處的山壁飛去,他們幾人離著山體尚有逾百丈的距離,匕首卻直切山壁,一陣裂帛之聲傳來,緊接著便似雷聲轟隆隆不止。
眼看著山上積年厚雪頃刻之間如滔天巨浪洶湧滾下來,幾個人都驚呆了:「雪,血崩了!快跑!」
黃芸本意不過是嚇唬嚇唬皿忠,卻沒想到一匕首竟鬧出雪崩來,自己也被驚嚇住了,一時發愣不能做出反應,皿曄無語地踢了他一腳:「還不快後撤!」
幾人都慌忙往後奔去,洶湧雪浪緊跟而至,奔出了兩里多地,雪浪還未停止,仍舊洶湧,山上如推倒了多米諾骨牌,一層層雪浪跟著涌下來。
一行人直奔出了好幾里地,看看雪浪似乎力量不足,沒有繼續洶湧之勢了,才停了下來。皿忠開始埋怨:「娘的,你是想害死大家嗎?」
黃芸懟道:「這點雪崩就能要了你的命,那我勸你還是別來趟這趟渾水了,免得還沒進陣小命就丟了!」
「你!」皿忠性子看來屬於暴躁一型,被黃芸一句話就激得暴跳,拔出劍來就要砍殺黃芸,皿冠一把扯住他:「胡鬧!前面還有數關待闖,你怎可在此鬥氣!」
皿忠看樣子極其不服,但還是沒有再敢有所動作,黃芸譏諷地瞥了他一眼,轉回頭去瞧雪崩之勢。
山峰上雪勢不減,滾滾而下,似驚濤駭浪,吞天噬地。
黃芸嘴角抽搐:「閣主,對不起,我沒想到一匕首竟引起這樣的後果,請您處罰。」
皿曄瞧著山峰出神,沒搭理他的話,他又低聲喊了一聲:「閣主?」
皿曄忽然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容:「黃芸,你這一匕首,是福是禍,還不一定呢。」
「啊?」黃芸有些懵。
「等會兒吧,等這雪崩之勢停了再說。」
皿忠撇嘴,嘟囔一聲:「切,故弄玄虛。我看也不過是個銀樣鑞槍頭,瞧著好看罷了。」
「皿忠,不得無禮!」皿冠喝斥了一聲,繼而向皿曄抱拳:「皿忠向來直腸子,說話口無遮攔,還望少主不要怪罪於他。」
皿忠哼道:「他算什麼少主?哥,抬舉他做什麼?」
皿曄看也沒看他一眼,繼續望著山峰。
風雪未停,遮住望眼,有近半個時辰,雪崩之勢才小了些,原本積雪覆蓋的山峰,露出些微本來的模樣,如墨的峭壁,隱在皚皚白雪之中,如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只是這女子沒有那麼秀氣罷了。
皿曄的嘴角漸漸浮出一點深沉笑意,黃芸詫異:「閣主,您笑什麼?」
「我就說你這一匕首是福是禍還說不定呢。你看,現在因禍得福了吧?」皿曄抬手,指了指雪色之後隱隱約約的山色,「你看,那是什麼?」
那隱隱約約的點點墨黛之色,乍瞧就是山色,但細看之下,卻是有章法的,黃芸還瞧不出那是個什麼樣的陣,但可以肯定,那裡,就是刀陣的位置!
而那個位置,正是皿曄先前指給他看的位置。
「閣主,原來您早就瞧出鎖魂刀陣就在那裡。」
「開始也只是懷疑,本來是打算上去看看的,結果你的一匕首,反倒做了先鋒軍。」
鎖魂刀陣出現,最興奮的還是皿忠幾人,「哥!」
皿冠倒還把持得住,很穩重:「別高興得太早。你的輕功,能從這好幾里的崩雪上飛過去嗎?」
那崩下來的雪,就算是薄的地方,也足有三四尺厚,且都已經是鬆軟的雪,想要趟過去是不可能,只能施展輕功上去。
皿忠吞吐:「我倒可以一試,只是他們……」他看了一眼身後的那些位皿家旁支子弟,「他們可未必能行。」
自知上不去的人,都露出了羞赧之色,面面相覷,不敢言語。
皿冠道:「行了,誰有能力的誰上吧,過不去的,就留在此地等候,或者,你們先回去也行。」
「黃芸,咱們上去吧。」
皿曄說了一聲,腳尖一點,便飛掠而起,在積雪之上疾掠而過。他所過之處,積雪紋絲未被帶起。山上的雪崩落之勢還未完全停下來,依舊有雪不斷崩落,黃芸本意要等雪崩停下來再上去,但見皿曄不想等,也急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