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鎖魂刀陣

第二百二十四章 鎖魂刀陣

皿鹿只是將流程講了一遍,至於那文武陣究竟是什麼樣的,陣型如何,又會有什麼樣的死亡陷阱,他都沒有講。

他也沒辦法講。陣因人而異,他預料不到迎接皿曄的是一個怎樣的陣。

講完這些,皿曄也不和他搭話,房間里陷入真空般的寂靜,連彼此的呼吸聲都不聞。

半晌,皿鹿輕聲道:「玄臨,那時候,你一心恨著我,我若以父親身份出現在你面前,以你那執拗的性格,必不能認我,可能,你還會逃得遠遠的。你還那麼小,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一個人去流浪,所以,只能以你神秘人的身份收養了你。你怪我是應該的,可,你不能讓這樣的心結困擾你一輩子。」

皿曄沒有說話,甚至連看都沒有看皿鹿一眼。

皿鹿尷尬至極,但還是強忍了心裡的不快,繼續道:「我知道,我說的這些話你都不想聽。玄臨,明日還有一場惡戰,你還是把心態放好一點,全力去破陣吧。」

再說下去也不過是自說自話罷了,皿鹿識趣地閉上了嘴巴,打算離開了。皿曄卻忽然開口道:「你很愛她吧?」

怕他聽不懂那個「她」是誰一般,他喃喃解釋:「孟燕明,我的母親。你很愛他吧?那個時候,即便皿老家主和整個皿氏宗族都在反對,你還是不能放下她,將她藏在農人的果園裡,常常去和她幽會,她狠心離開之後,你也終身沒有再娶。我記得,那個時候,有人追殺她,帶著面具的馮十九總是會出現替她擋刀,有好幾次,馮十九都是受了重傷離開的。馮十九就是你,擋刀的,就是你。」

皿鹿默不作聲,算是默認了。

皿曄的眸光虛幻,似是在看著他,又似是什麼都沒有看,「她是暗皇,殺了那麼多的人,你為什麼會愛上她呢?就因為她很美麗嗎?」

算不上是質問,頂多,這算是他的疑問。

皿鹿終於開口道:「你錯了。她並沒有殺很多人。做暗皇是她的宿命,她逃不開。但她性子溫懦,根本就不適合做暗皇。到川上來,也是因為她一心想要逃開皇家那些骯髒污穢的權謀。原本,她可以一輩子就那麼搪塞著過日子,可惜,她遇上了我。那便是她厄運的開始。我父親反對,整個宗族都反對我和她在一起,她受盡皿家族人的侮辱。可她從沒抱怨過什麼。

但她和我相戀的消息傳到了孟琮的耳朵里。你知道嗎,暗皇是不可能結婚生子的。你母親那時候已經生下了你,孟琮要挾她,如果想要你活命,就必須替他完成一個任務。」

「這個任務,就是刺殺蘇郁岐的父母,蘇澤和邱遲吧?」皿曄只覺得心尖像被鈍刀割過一般,揪扯得疼。

皿鹿點點頭:「我和邱澤是好友,你母親是知道的。所以,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她來找我商議,要怎麼辦。我還沒有想出辦法,你就被孟琮的人劫走了。你母親救子心切,無措之下,選擇了出手。她手上有暗皇,那是個可怕的組織,力量足矣摧毀一個皇室,又何況一個毫無準備的年輕王爺呢?也怪我,那時候沒有提前通知蘇澤,所以,這些年,我一直懷著愧疚之心。可愧疚有什麼用,蘇澤死了,邱遲也死了,蘇郁岐成了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還不得不背負起蘇家那個爛攤子。」

「其實,就算你母親不出手,那時候先皇帝也已經忌憚蘇家軍,想要除掉蘇澤,蘇澤還是逃不掉厄運。」

「你不要找借口了。這世上就算有一千一萬個人想要蘇澤的命,蘇澤最後還是死在我母親的手上,還是因我而死。這筆賬,還是得我來背負。」

皿鹿瞧著皿曄那張白得沒有血色的臉,絕望到沒有一點光澤的雙眸,低聲道:「玄臨,對不起。」心疼從語氣里溢出來。

皿曄對他的認錯沒有什麼反應,只淡淡道:「現在認錯有什麼用?能挽回錯誤嗎?既然不能,那還是不要說了。」

皿鹿料到皿曄會有這樣的反應,也不指望一句對不起就能化解他打從記事起就有的積怨,輕吐了一口濁氣,道:「對了,我要告訴你,現在的那個細作組織,和暗皇沒有多大關係。暗皇不受制於皇帝,孟琮並不能指揮暗皇的行動。但暗皇到你手上,也有好處。他們一定掌握著那個細作組織的所有情況。整個毛民皇室的秘辛暗料,他們都是清楚的。」

說白一點,他是支持他去津凌接受暗皇的。

「我知道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皿曄站起身來,做了個請的手勢。

皿鹿有些無奈,但也只能順著他,自嘲地一笑,道:「好,你也早點休息。準備明日入陣。」

目送皿鹿消失在月亮門的拐角,皿曄才回到自己的卧房,洗漱過後,躺到床上強迫自己入睡。

正如皿鹿所說,明日是一場惡戰,他需要培養體力。

次日一大早,就有小廝來伺候他起床洗漱,用過早飯,小廝陪他出門。

皿家的家丁早已經備好了馬匹,皿鹿騎在馬背上,只等他來。

他見著皿鹿,點點頭,算是行了禮,翻身上馬,催馬疾馳。

川西山脈位於川上的西部,南北向貫穿川上,算是川上的一道不可跨越的屏障。西山就屬於山脈的一支。

疾馳半個時辰,到山腳下,餘下便全是山路,皿曄在山腳下與黃芸會合,還有眾多宗族的家長及來看熱鬧的皿家子弟都在這裡等著皿曄父子前來,浩浩蕩蕩竟有上千人之多。會合之後,大家一起往山裡進發。

山路越往裡走,越是崎嶇難行,用了將近一個半時辰,才到達山脈腹地。皿鹿帶頭在一個寬闊谷底停了下來,眾人皆跟著停了下來,皿鹿還未開口說話,便有族裡的一個長輩開口道:「家主,不是我多言,你得想清楚了,如果你的兒子皿曄回不來怎麼辦?」

還沒進陣就有人說風涼話,那小夥子皿行聽不下去了,嚷道:「三爺爺,您怎麼說話呢?您怎麼就知道玄臨哥哥不能出來呢?他的本事,天下人都曉得,怎麼可能出不來?我看,您是因為您的孫子皿冠沒有機會奪這家主之位才說這風涼話的吧?」

「小子!你胡唚什麼呢?還有沒有點規矩了?你爹娘是怎麼教的你?」老頭怒了。

人群里,撥馬走出來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年輕人,身材十分魁偉,神色間一股桀驁不馴,那人走到皿行面前,一把把他從馬上拎了下來,「小崽子,以後對長輩說話客氣點!」

「皿冠,你就會仗著你個子大欺負人!」皿行委屈巴巴地,跑到皿鹿面前,「家主伯伯,您管管他!」

皿曄從馬背上翻身下來,把皿行拎到一邊,「小子,一邊兒站著去,別搗亂。」他臉上帶著點笑意,像是一家之長對調皮的孩子訓誡,皿行便乖乖站一旁去了。

皿曄走到那老者的面前,抱拳一禮,道:「按照輩分,我也該稱您一聲三爺爺。您老是不是對我進陣有什麼意見?」

「意見不敢有,你是家主的兒子,身份在那擺著呢,誰敢說什麼?」

言外之意,你們權勢壓人,誰還能奈何?

皿曄微微一笑,道:「三爺爺放心,我一定會出來的。」

老頭兒冷笑:「你可別那麼自信,多少自以為是的皿家先輩,都折在這陣里了。有的,甚至屍骨無存。你一個毛都沒長全的愣頭小子,可別那麼自負。」

皿曄笑道:「是不是自負,您老很快就會知道的。」

那大個子皿冠走到皿鹿面前,作揖行禮,道:「家主,皿冠有一請求,還請您允許。」

「你說。」皿鹿坐在馬背上,沒有下來。

皿冠道:「自來皿氏族規里有明文規定,家主須有才德者居之,斷定才德是否夠資格,便是要闖這斷魂刀陣。並沒有哪一條規定說,家主只有嫡親一脈能繼承。皿冠自覺才德並沒有輸人之處,所以,請家主允許皿冠,爭奪這次繼任家主的資格。」

皿冠生得相貌堂堂,話也說得漂亮,一時間贏得一陣擁護之聲。

皿鹿嚴肅地道:「你要闖陣,我沒意見。但你也該知道,這陣極其兇險,一個不慎,便連命都沒有了。」

「皿冠知道。皿冠自己替自己負責。」

皿鹿看向那老者,道:「三叔,您的孫子要闖陣,您沒有意見吧?倘或他不能出陣,您老願意負這個責嗎?」

老頭兒道:「只要你家主沒有意見,我自然是支持的。」

「好,那就請三叔和皿冠簽一紙生死文書,在陣里出現任何意外,概是自己負責。當然,如果能夠拔得圖騰,闖出陣來,這繼任家主之位,就是他的。」

「好!」

皿鹿既同意了皿冠闖陣,宗族裡一些優秀的青年也都躍躍欲試,其中自然有皿行提起的皿忠,皿鹿也曉得,不讓他們入陣是不可能,只得允許他們也簽了文書,一同進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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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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