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前路漫漫

第二百三十一章 前路漫漫

退一萬步講,即便皿冠沒有見過,這空蕩蕩的大山裡突然發出那麼一個信號,他豈會不起疑?

信號箭發出去之後,他坐在火堆前,一心烤起野味來。

野味烤熟,皿曄吃過了一頓還算不錯的野味大餐,將自己的狐裘脫了下來,鋪在地上,躺下來小憩。

秋野茫茫,漫天星子如洗,此情此景,令皿曄的心也莫名安靜下來。夢中情景再次浮上心頭,他想起現實中那個孤軍奮戰的女子來,心中十分慶幸自己能夠當機立斷回到現實里來。

不管未來如何,她在,他就在。

一個時辰之後,灌木叢里傳來了窸窣的聲音,他知道那不是野獸的聲音,而是人的腳步聲。是皿冠來了。

他躺著沒有動彈,過一會兒,將那枚圖騰捏在手心裡細細摩挲了一陣,然後又妥貼藏在了衣裳內袋裡,待了一會兒,他閉上了眼睛,再過一會兒,呼吸也變得綿長均勻。

皿冠很謹慎。他縮在幾丈外的灌木叢里,看見皿曄手裡的那枚銀質圖騰,眼睛都亮了,但他沒有急於動。他不是一人來的,身後還跟了十數個貼身的侍衛。自然是他覺得一個人沒有勝算,所以才召來了侍衛跟隨。

侍衛們都是高手,皿曄甚至感覺到他們周身涌動著強大的內力,他知道以自己現在的狀況,對付那麼多人絕無勝算,所以他也選擇了按兵不動,等待著那個一擊必殺的時機。

皿冠瞧皿曄睡了有小半個時辰了,他身後的侍衛有些等不及了,低聲道:「公子,動手吧。他應該已經睡著了!」

皿冠撿了一小塊石子,朝皿曄扔了過去,石子落在皿曄的身旁,發出輕微的聲響,皿曄一動不動,沒有醒的意思。

皿冠這才放下了心,朝著身後一揮手,「上!」

灌木叢窸窣響動,十幾個侍衛一涌而上,手中的長劍一瞬間全指向了皿曄。

就在一剎那間,皿曄的身形貼著地面猛然往後滑動,手中的長劍在地上劃出長長的劍痕眾侍衛還沒來得及反應,他的劍已經橫在了皿冠的脖子上。

「都別動。」他的聲音很淡,卻有一種無形的壓力,一眾人手執長劍虎視眈眈,卻沒有一個敢動彈的。

皿冠全身僵直,說話有些微的抖動:「皿……皿曄,你不要胡來!」

皿曄淡淡的:「想來,你已經見識過我的手段了。沒有誰是我不敢動的。要命,還是要那枚圖騰,你自己選一個。」

自然是要命。命都沒有了,還要圖騰有什麼用?但還是要掙扎一下,萬一皿曄他沒能耐要了他的命呢?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皿曄,你我都屬同宗,你這樣拿劍對著我不太好吧?」

「這話應該我送給你。皿冠,我本念你是皿氏宗親,想要留你一條命在,你卻屢次背後偷襲,似你這般,即使活下來也只是給皿氏家族丟人抹黑罷了。皿冠,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那枚圖騰,你怎麼拿走的,就怎麼給我還回來!」

「我已經把圖騰交給家主叔父了,不信你去問他!」

「是嗎?」

皿曄的劍忽然移動,猛地插入了他的肩胛骨,鮮血立時湧出來,皿冠疼得一聲哀嚎。

「你可以選擇不拿出來。如果你想廢了這一身武功。」

「我真的已經交給家主了!」皿冠忍著疼痛,咬牙說了一句。

皿曄手中的劍忽然拔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入了皿冠另一側肩胛骨!

皿冠又是一聲哀嚎,眼看要痛暈過去,皿曄在他的頸后大穴上輕輕一點,他想暈也沒辦法暈了,「你確定已經交給家主了嗎?」

皿曄的聲音漸冷。

皿冠兩條手臂低垂,已經不能動彈,但嘴巴還是硬著:「真,真的。」

皿曄手中的劍猛然一擰,皿冠疼得連嚎也嚎不出來了,牙齒打著顫,「在……在……在懷……」

皿曄抽出劍來,皿冠斜斜倒下去,皿曄將他的身子踢平了,劍尖一挑,挑開了他胸前衣裳,一劍劃開衣裳內袋,果然露出了那枚古銅圖騰,皿曄劍尖一挑,將圖騰挑了起來,探手接了過去。

「皿冠,你最好從此改過。」他沒有多說什麼恐嚇的話,他是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手段,想來皿冠也應該領教過了。

一群侍衛至始至終沒有敢動過皿曄。一則因為他的手段太過狠辣,另一個原因么,他畢竟是皿家家主的獨生子,將要繼承皿氏宗族家主之位的人。

皿家人向來奉行相時而動,皿家的僕從們自然也不例外。

皿曄連夜出了群山,天亮時分,找到了皿鹿諸人的安營紮寨之地。他實在累極,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將圖騰交給了皿鹿之後,雙眼一黑,暈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是在皿府他的屋子裡。

皿鹿站在他的身邊,除了皿鹿,還有誅心閣的佟浪也在。

皿曄醒來第一句話:「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十月初五。」佟浪答道。

皿曄蹙眉:「我在山裡待了十日?」

「您在山裡待了八日,回來又暈了兩日。」

皿鹿道:「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完全,但我知道,這裡留不住你。現在是辰時,正好可以舉行繼任大典,你起床梳洗一下,這就去典禮,等典禮過了,你就可以去辦你的事了。」

皿曄瞧著皿鹿幾日間就蒼老了許多的容顏,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面對皿鹿,只從口中逸出兩個字:「謝謝。」

「謝字就不要說了。是我和你母親對不住你,累你這一生都不得自由。我現在就去召集族中宗親,你換好了衣裳到祠堂來。」

皿鹿說完,轉身出去了。

佟浪這廂來扶皿曄起床穿衣,皿曄問起黃芸傷勢,佟浪回說黃芸已經無大礙,但傷勢痊癒還需要些時日,皿曄囑他讓人好生照料著。

穿好了衣裳,洗漱罷,佟浪陪著他往祠堂去。

到祠堂時滿族宗親俱已到齊,其中就有皿忠的爺爺皿三太爺和皿冠的父母,幾個人一副恨不能吃了他的表情,但都沒有什麼什麼實質的動作,想來是皿鹿已經安撫過他們了。

至於是安撫還是脅迫,皿曄不想知道,也沒有時間去過問。他現在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祠堂的大門打開,認祖歸宗與接任家主之位一同舉行,很是順利。皿鹿親手將家主印信交在了他的手上,他從這一刻起,就成了皿家的新一任家主。

典禮過後,他未停留片刻,收拾了行囊趕赴津凌。臨行前,皿鹿送他,告訴他:「從現在起,皿家就交在你的手上了。族中有三千家丁,可供你調配,你是家主,你的命運便是家族的命運,所以,你不必顧念太多,相宜行事就好。」

言外之意很是明白,皿曄想到此一去便有可能是碧落黃泉,再無相見,終究是血緣至親,況他也為了孟燕明的錯誤付出了一生的歲月,皿曄一時心頭湧上濃濃的離別情緒,說了一句:「你保重。」

佟浪隨他踏上了征服毛民之路。

而在動蕩不安的雨師曇城,蘇郁岐被囚禁在了暗無天日的天牢里。

天牢里幽暗惡臭,雖然因為祁雲湘的特別關照而沒有人敢太苛待蘇郁岐,但畢竟環境太過惡劣,蘇郁岐的牢獄日子並不好過。

她的牢房在天牢最裡面的一間,單獨的一間,裡面散發著霉臭味道,大白天里都能見到碩大的老鼠來往穿梭,一點都不怕人。還有蟑螂等物,也不知怎麼就能養出那麼肥大的蟑螂來,明明這裡連口吃的都奢侈。

牢房裡給她備了一張窄窄的床,因為牢中太潮濕,終年不見陽光,祁雲湘命人給她送來的新的被褥很快就潮濕發霉了。

她就在這樣的環境里住了好幾日了。因為不見陽光,也分不出時辰來,她是聽牢房外隱隱傳來的打更之聲來區分白天黑夜的。

每聽見一次打更聲,她就在牢房的土牆上劃上一道杠,以計算日子。

她是九月二十九日夜入獄的,甬道里響起腳步聲的時候,牆上共劃了六道杠,也就是說,現在是十月初五。蘇郁岐坐在床沿,無聊地望著地面數蟑螂。

「一,二,三……十一……」當她數到第十一隻蟑螂的時候,牢門嘩啦啦打開,她緩緩抬起頭,有些漫不經心——自被關進來之後,來看她的只有一個人,裴山青。裴山青來這裡無非是為了勸她交出兵符,而她皆是笑著告訴他,兵符在祁雲湘手上,有本事把祁雲湘也關進來,逼他交出來啊。

今日來的依舊是裴山青。

蘇郁岐坐在床沿上沒有動彈,眸光移向裴山青,冷笑道:「裴山青,你倒是來的勤快。只可惜,你想要的我給不了你,你來再勤也沒有用。」

裴山青低頭走進了低矮的牢房,既已撕破臉皮,他連偽裝都懶得偽裝了,氣勢凌人地看著蘇郁岐,道:「你還是配合一點吧。你們蘇家上下的命,可都在我手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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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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