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陷入囚牢
提到府里的人,蘇郁岐的神色微微一變,但很快便露出無奈一笑,道:「你要殺,就殺吧。最好,你把我也殺了。這樣,你就能斬草除根了。」
她眸光太過莫測,裴山青不由怔了一下,「你……你以為老夫不敢嗎?」
「不,我從沒這樣想過。裴山青,還有你不敢幹的事嗎?勾結毛民,出賣國家,結黨營私,禍亂朝綱,你說,有什麼是你不敢幹的?」
裴山青厲聲道:「蘇郁岐,你說這些是要有根據的!栽贓陷害,可是會再加一條罪名!」
蘇郁岐似笑非笑:「裴山青,賊喊捉賊,這一招你用的倒是純熟。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現在你為刀俎我為魚肉,你要給我定個什麼罪名,都無所謂。橫豎是一死嘛。但是……」蘇郁岐的笑容愈發地莫測,「你最好快些殺了我,不然,我可能會忍不住,出手殺了你的!如果我在這裡殺了你,頂多不過是死罪上再添一條罪名。橫豎是死罪,不拘幾條罪名吧。」
「你敢!」
「你試試我敢不敢!」蘇郁岐霍然站起身來,眸光狠厲地盯著裴山青的臉,裴山青被她突然一嚇,倒禁不住後退了一小步。
「蘇郁岐,你若是殺了我,你蘇家九族都得跟著連坐,你可想好了!」
蘇郁岐朝他逼近一步,裴山青被她逼得不由又後退一步,後背直貼上了牢房的鐵柵,「蘇郁岐!」裴山青怒了。
「裴山青!」蘇郁岐緊緊逼視裴山青的眼睛,「今日你不殺我,來日我定殺你!」
裴山青是見慣了蘇郁岐心狠手辣的樣子,但那都是對別人,她倒從沒敢在他面前這樣放肆,今日他算是親自領教了蘇郁岐翻臉的樣子。
他不知為何,心裡競對蘇郁岐生出些許恐懼來。
明明蘇郁岐不過是個十八九的女孩子,就算厲害些,也還是個女孩子,還落在了他的手上。他為什麼要害怕?
沒這個道理呀。
裴山青正要反駁,蘇郁岐卻已經轉過身去,不再看他,聲音卻是愈冷:「裴山青,你還記得我父母的樣子嗎?」
蘇郁岐忽然問出這樣的話來,裴山青有些心驚。
「裴山青,我沒有見過他們的樣子。但我在夢裡見到過他們。我夢到過他們慘死的樣子。我今年一十九歲,沒有一日能得安眠,因為父母的深仇大恨日日懸在我的心頭。裴山青,我的裴王叔,你這些年睡得可還安穩?」
「你父母慘死與我有什麼干係?我為什麼睡不著?」一個心裡有鬼的人,被人刺到了心事,裴山青猶不自知自己的反應也過於大了些。
蘇郁岐笑得十分莫測,甚而是有些陰惻惻的:「能睡得著就好。您心態很好。不過,我希望你以後也都能睡得好。」
蘇郁岐那陰惻惻的笑笑得裴山青心裡發毛,牢中本就氣味難聞,裴山青一刻也呆不下去,恨恨地說了一句:「你最好衡量一下,做出對你有利的選擇!」
說罷,一甩袖,氣呼呼地走了。
蘇郁岐長長吐了一口濁氣,臉上的凌厲一瞬間全部褪去,只剩下蒼白無力。半晌,她回到床沿,無力地坐下。
這些日子身體很糟糕,大概是因為有身孕的關係,牢中的飯菜吃不下,身心俱疲。她歪倒在潮濕的床上,閉上眼睛休息。
剛倒下不久,便又聽到腳步聲。她還以為是裴山青又回來了,懶得看,繼續閉著眼睛休息。腳步聲到了眼前,她聽得真切,這腳步聲極輕緩,根本不像是裴山青的。
她緩緩睜開眼,卻沒想到一抬頭,看見了雲淵。
「雲兄?怎麼是你?」
蘇郁岐站了起來,她一動,帶得手上腳上的鐐銬一陣嘩啦啦作響。
雲淵穿了件黑色的斗篷,整張臉都罩在兜帽里,牢頭打開牢門,他走進牢房,將兜帽取了下來,看著已經形銷骨立的蘇郁岐,不禁蹙眉,「是我。皇妹飛鴿傳書說你出事了,我就趕緊來了。蘇賢弟……唔,我現在是不是不能叫你賢弟了?唉,你怎麼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
蘇郁岐沒有回答雲淵的問話。
雲淵也不過是那麼一問,她是怎麼到了這裡來,他豈會不知?她沉默了片刻,望著雲淵,道:「你怎麼進來了這裡?這裡看守嚴密,連祁雲湘都進不來。」
溫和的語氣,卻難掩話中的矛頭。
雲淵卻容色尋常,道:「祁雲湘進不來的地方,我未必進不來。郁岐,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
蘇郁岐自嘲一笑:「也是。裴山青現在和祁雲湘杠上了,他二人誰也不會饒了誰,你么,就成了他二人拉攏的對象,他豈敢得罪於你?」
雲淵的面色有些不大好看,但還是忍住了沒有發作,道:「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法子,和那兩個人沒有半點關係。」
蘇郁岐望著他那雙藍得深邃的眸子,輕輕吸了一口氣,道:「好吧。我知道你有的是法子。雲兄,如今我落魄至斯,謝謝你不嫌棄,還能來看我。不過,若是你為之前的情誼來看我,我自是感激不盡,但你若是有別的目的,那還是算了吧。我生是雨師人,死也會是雨師的魂,你那裡我是不會去的。」
被人看穿了來意,雲淵也絲毫沒有尷尬的意思,微微一笑,道:「你既看穿了我的來意,那我也就不隱瞞了。不錯,我的確是想要來邀你去我玄股。你從前在雨師是什麼樣的地位,去玄股之後依舊是什麼樣的地位。」話到此處,他無奈地自嘲一笑:「我知道,即便我開出了這樣的條件,你還是不會隨我去的。可我還是忍不住要講出來,哪怕有一絲絲的希望,我也不想放過。」
「雲兄,對不住,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真沒那麼大的才能,值得你允這樣的重諾。」
雲淵道:「我早就料想到是這樣的結果了。但我此來,也不單單是為此而來,即便你不去我玄股,我們也還是朋友,作為朋友,這個時候我應該來看看你。」
「謝謝你,雲兄。」
蘇郁岐眉眼俱是真誠,笑了笑,「這裡面的味道實在不好聞,雲兄你既已來看過我了,那就趕緊回吧。回頭讓裴山青撞上了,倒不好了。」
雲淵忙道:「你先別急,我還帶了一個人來,她想見你。」
「今日這是怎麼了?那麼多人想來看我?不知是誰……」
蘇郁岐的話還沒說完,便見一人從拐角處拐出來,那人身量不高,亦是穿了斗篷,臉罩在兜帽里。
人走到眼前,蘇郁岐才瞧清了,這人竟是尹成念。
尹成念竟然和雲淵一起出現,蘇郁岐怔了一怔。但她隨即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她發出了一聲冷笑,眸光如冰一樣落在尹成念的臉上,「如果皿曄知道他一直疼愛有加的屬下竟然是別國的走狗,你猜他會怎麼樣?」她心裡皿曄覺得有些疼。雖然以皿曄的作派,未必會在意尹成念的背叛,但她卻不能不替他難過。
他那樣護著尹成念。
尹成念的臉上一閃而過不自在,但很快她便恢復如常,「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就好像他既是你的丈夫,又是毛民公主的兒子一樣,我身為玄股的人,為玄股做點事有什麼不應該?」
蘇郁岐無聲一笑,「你若光明正大為玄股做事也沒什麼不對,可你騙了他。他收留你,把你培養成如今的模樣,即便你常常忤逆他,他還是對你很好,可你卻騙了他!你覺得他應該原諒你?」
尹成念被她駁得啞口無言,眸光微微有些恨毒,「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原不原諒我,也是他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
蘇郁岐笑道:「不錯,沒有一毛錢關係。那你夜探天牢所謂何事?」
「你以為我想來看你嗎?還不是他吩咐我來的!」尹成念的語氣里的恨意不減,「蘇郁岐,你何德何能,得他這般相待?即使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即使是與天下人為敵,他也還是選擇為了你義無反顧!」
蘇郁岐深深凝著尹成念,「玄臨怎麼會教出來你這麼一個傻子?尹成念,他的原意,恐怕不是讓你來看我吧?」
雲淵道:「郁岐,你不要生氣。皿曄的原意的確不是讓她來看你,他只是想讓她去金殿上救你。只是,成念深愛皿曄這你是知道的,她不服氣皿曄愛上你,所以來到曇城,她先找了我,希望我能幫助她見你一面,她有些話想和你說,我反正是要來見你,所以就順便帶她來了。」他偏頭看了一眼尹成念,溫聲道:「你有什麼話就好好說,何苦凈給彼此找不痛快?」
尹成念道:「我有些話想和她單獨說,殿下能不能行個方便?」
雲淵看看她,又看看蘇郁岐,默不作聲地退出了牢房。
牢房裡只剩下尹成念和蘇郁岐。
蘇郁岐淡淡地瞧著尹成念,道:「尹成念,我們還有什麼話,是需要單獨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