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雲淵出手
「尹成念,你喜歡玄臨,可他不喜歡你,這是你們的事,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你若是想以此來要挾我,我勸你還是罷了這個心思吧。」
蘇郁岐說完,背過身去,不再看尹成念。她手上腳上的鐐銬發出一陣刺耳響聲。
尹成念深吸了一口氣,先前的怒氣強壓下了一些,道:「蘇郁岐,你愛他嗎?」
蘇郁岐面向著牆壁,道:「這和你有關係嗎?」
尹成念瞧不見她的表情,但聽得出來她語氣里的不屑。她還是強壓著恨意,道:「這和我沒有關係,但和閣主有關係,我希望你能認真回答我。」
蘇郁岐回過頭來,睨了她一眼,「你問這個做什麼?」
尹成念道:「你回答我就是。我自然有我的用意,你很快就會明白了。」
蘇郁岐睨了她一陣,簡潔答道:「愛。」
「有多愛?」
有多愛?蘇郁岐下意識地想了想,回答尹成念:「不知道。」
她沒有說謊,她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跟尹成念說。這幾日在牢中,她無事可做,想了許多事情,但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和皿曄有關的事情。
皿曄,就像是生長在她血液里,躲都躲不開。
尹成念卻忽然一聲冷嘲:「那你知不知道他有多愛你?」
蘇郁岐瞧著她,沒有說話。
「他為了你,砍下了孟簡的腦袋,讓我提著孟簡的腦袋來救你,他自己則要去爭什麼皿氏家族的家主之位,然後去和孟琮博弈。蘇郁岐,你以為他是誰?他不過是一個有點勢力的江湖人,憑什麼去和孟琮博弈抗衡?他這是去為你送死!你若但凡還有一點愛他,我求求你,顧念一下他。」
蘇郁岐失神地站在原地,半晌沒有任何反應,尹成念沒有管她的反應,依然故我地道:「我言盡於此,明日,我會去金殿上呈上證據,救你出獄,至於你出獄后怎麼做,全看你待閣主的心意吧。」
尹成念說完,轉身離開了牢房,到拐角處,對雲淵道:「殿下,走吧。」
雲淵回頭瞧了蘇郁岐一眼,轉身離去。
牢房的門咔嗒鎖上,蘇郁岐依舊還在原地沉默著。
這一夜她都沒能入睡。
本來這些日子她也沒能睡好,這一夜沒睡,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沒有了一點血色。她坐在床沿,靜靜地等著結果。
有雲淵在,她知道尹成念會成功。所以,她只是等著有人來放他出去。但出去后外面的天地會如何變,她心裡沒有底。
午時,有人進來。蘇郁岐聽見腳步聲,緩緩抬起頭來,但沒有起身。她身體實在累乏,四肢動彈都覺困難。
來的人是刑部的官員,親自來給蘇郁岐開了鐐銬,很恭敬地道:「大司馬,委屈您了。今日有人上殿給您平冤,如今,裴山青已經伏法,皇上正等著您上殿澄清事實呢,請您隨下官回去吧。」
刑部官員的話蘇郁岐將信將疑。
即便是尹成念呈上了證據,但裴山青手上有兵馬,他還掌管著京師護衛,怎麼可能輕易伏法?即便祁雲湘手上有兵符,但他手中的兵符能調動的兵馬只有三十萬是在京師南營的,其餘的兵馬都在邊關。那麼,是她入獄的這些日子裡,祁雲湘調兵入京了?
她只希望這不是真的。毛民起兵頃刻之間,邊關的兵一旦調回,便等同於雨師的大門向孟琮敞開:請你進來吧!
蘇郁岐沒有多問那官員什麼,她是有些恐懼知道答案的。
蘇郁岐沒有洗漱,刑部來的人請她將囚衣換下,她堅持沒有換,蓬頭垢面就上了金殿。
接她的人不敢說她這是對皇帝不敬,也不敢讓她強行換下,從天牢去金殿的一路,都有車馬相待,蘇郁岐坐在馬車裡,清楚地感受到這一路上的寂靜與壓抑,她不知道這幾日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但她沒有問一句,也沒有看一眼。
待上了金殿,一切自有分曉。
馬車將她載到宮門口,換了轎輿,一直將她抬到了金殿之上。
金殿之上,文武百官都在,祁雲湘和陳垓也在。還有裴山青。
和去接她的官員說的有些相悖,裴山青並沒有被控制起來,他完好無損地站在百官之前。
那刑部的官員不敢看蘇郁岐的目光,將她接上殿以後,便彎腰低頭退到一旁去了。蘇郁岐瞥了他一眼,他的頭埋得更低了。
大約是怕她不肯隨他上殿,所以才撒謊說裴山青伏法了吧?蘇郁岐這樣想著,心裡多少便舒暢了些。至少,祁雲湘沒有調兵入京。
蘇郁岐穿著囚服,蓬頭垢面,形銷骨立,與這金碧輝煌的大殿和大殿上光鮮亮麗的官員們格格不入。但她卻昂首挺胸,不卑不亢地從眾位官員身旁經過,緩步走到了殿前。
雲淵和尹成念也在殿上。
尹成念眼角餘光瞥見她,眸中露出複雜的神色。
蘇郁岐看也沒有看她一眼,站到了最前面,直視小皇帝容長晉,道:「蘇郁岐身體不適,請皇上諒解,不能下跪行禮。」
小皇帝雖沒什麼實權,但還沒有一個人敢在這樣大庭廣眾之下對其不尊,怒焉?不怒焉?他連情緒都不知該如何控制了。
「那……那,既然身體不適,那就不要跪了。」
蘇郁岐道:「蘇郁岐戴罪之身,不知皇上把我從獄中提出來,是為審判還是別的什麼?」
容長晉沒有回答,陳垓站出來回答了這個問題:「有人來為你翻案了。雲太子主張你無罪,並且拿出了物證人證,皇上將你召來,是想問一問,到底怎麼回事。」
蘇郁岐嘴角撇了撇,冷笑道:「皇上還是把我送回天牢里去吧。」
容長晉蹙眉:「你這是何意?」
蘇郁岐道:「玄股國的太子為我翻案,不覺得太可笑嗎?就算我勾結毛民的罪名能被昭雪,但世人難免又要扣一頂勾結玄股的罪名,橫豎是勾結外敵,橫豎是死罪,不拘勾結哪一個吧。」
她偏頭看了看雲淵,「雲太子這是何居心呢?蘇郁岐不解,還請雲太子幫我解惑。」
容長晉道:「蘇郁岐,雲太子與我雨師早就締結盟好,怎麼可能是敵人呢?他特地趕來為你洗白冤屈,你怎麼卻這般惡語相向呢?」
「皇上如果沒有其他事,那蘇郁岐就告退,仍舊回天牢去了。」
蘇郁岐說著,轉身就走,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
容長晉沒有想到蘇郁岐會這般囂張,怒火有些壓制不住:「蘇郁岐!你眼裡還有沒有朕?上殿不行禮也就罷了,沒有朕的允許,你就打算這樣走了?」
裴山青冷笑:「皇上,她這根本就是目無陛下,反心已露!」
蘇郁岐站住腳步,轉過身來,一步一步走到裴山青面前,眸光冷冷地瞪著他,「裴王爺一直惡意中傷,已經把我送下了大獄,現在是不置我於死地不肯罷休嗎?好!」她猛然轉身面向小皇帝,冷笑道:「皇上,既然有人要為我平反,那我倒是要聽聽,怎麼個平反法。」
蘇郁岐不給容長晉台階下,容長晉只好裝作面前有一條台階,「尹成念,你是雲太子引薦來給蘇郁岐平反的人,那就把你的證據說給大家聽一聽吧。」
尹成念往前一步,作揖行禮,道:「皇上,之前裴王爺指證蘇郁岐與毛民勾結,無非就是說,蘇郁岐的丈夫皿曄是毛民國的人,並且與毛民暗通款曲,但我今日帶來的證據,足以證明,皿曄雖有毛民國皇室血統,但從沒有與毛民暗通款曲過!皇上請看,這是毛民太子孟簡的人頭,是皿曄親手割下來,交給我帶回來的!」
尹成念從一旁侍者手中端過了木盒,打開了木盒,往前一步,擱在了當地。
大概是木盒裡放了防腐的東西,人頭沒有腐爛發臭,甚至還保持了原來的樣子,只是散發出些許血腥氣。
人頭擺在地上,文武百官都驚得瞪大了眼珠子。
尹成念繼續道:「我想,你們中有人見過孟簡吧?當年隨蘇郁岐上戰場打仗的人,應該都是見過的,不妨過來認一認,這是不是孟簡。」
小皇帝還處於驚愕之中:「這……這真的是孟簡的人頭?李將軍,王將軍,你們是跟他交過手的,快過來認一認!」
他口中的李將軍和王將軍都走上前,辨認了一番,道:「回皇上的話,確是孟簡不假。」
「皇上,這真的是孟簡!孟簡驍勇,皿曄割了他的人頭,為我們除去了一大勁敵呀!」
容長晉掩飾不住欣喜:「這是真的?」
裴山青激烈陳詞道:「皇上,皿曄誅殺孟簡,不過是給我雨師拉仇恨罷了,皇上以為死了一個孟簡,我們與毛民的戰爭就不用打了嗎?錯!是更激怒了孟琮!孟琮只會用更強大的力量來複仇!」
蘇郁岐淡淡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一旁的陳垓容色嚴肅地道:「尹成念,你說有人證物證,這顆人頭,就算是人證吧?那物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