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陰陽反轉

這老太太不僅痴獃，還瘋瘋癲癲的，我再腦殘也不可能娶她啊。

電話里，那邊通知我趕緊過去，因為謝老太爺過了今晚，明天就要出殯。

我不由得感到奇怪，這不符合鄉下的習俗，哪有這麼匆忙的，何況老太爺這麼有身份的人，正常情況是絕不可能匆忙出殯的。

應該是出了什麼事。

我很為難，要過謝家村那邊去，不可能帶著這老太太，得把她留在家裡。

「我要出去一趟，你自己沒問題吧？」我問她。

實在不知道應該把她當長輩還是平輩，老太爺和派出所小鄭把我弄亂了。

她居然點頭，那說明不是完全糊塗的，還能聽得懂簡單的人話，能溝通。

「那就好，記得把碗筷都洗了。」

我甩下話就直接離開，至於她會不會洗碗我都不管了，事情緊急回來再說。

謝家村離我這裡很近，走路也就十幾分鐘，到了謝家村看到一片寂靜，直接去了老太爺的家裡，有不少村民在。這時天色已經全黑了，我發現靈堂也擺得很倉促，不過該有的都有，還有棺材呢，這是生前就準備好了的，老太爺不會火葬。

我一到，老太爺的大孫子謝德福就朝我走來，他年紀比我還大一些。

唏噓了幾句，我就說：「怎麼回事，今天老爺子還跑我那裡去呢，腿腳利索，怎麼會……」

他對我擺了擺手，表情神神秘秘，示意讓我跟他走。

跟著他來到了後面的房間，就剩我們兩個，謝德福就說：「兄弟，我爺爺他留下幾句話給你，我跟你說……算了，你先聽完。」

然後他就開始說讓我震驚的話，一句比一句驚悚。

先說他爺爺其實活不到現在的，是因為還有事情沒了，看看，這是親孫子該說的話嗎？

他說老太爺早該死了，一直活著是為了等今天，就是為了我婚約的事。

也不怪謝德福，這些話都是他爺爺要求他轉達的，還有就是，當年我爺爺之所以立下那個婚約，是因為欠了李家一個人情，而且他算出李家這一輩沒有女兒出生。

可為了確保萬一，我爺爺還是在死前交代了老太爺，讓他交代我今天發生的事。

那意思是，李家的女兒……也就是那個老太太，我一定得娶！

聽到這裡我心都涼了下來，真要娶那個老太婆？

沒有這個道理的，我作為公民得有自己的權利啊，強迫娶親這是違法的。

然而，兩位老人家的意願，我真的敢違背？

哪怕人死了，這些年我受的教育也會讓我糾結，祖訓是天底下最要緊的事情。

算了，婚約的事再扯皮，我問謝德福：「按你這麼說，我爺爺還是個算命的，以前怎麼沒發現？」

他搖頭：「我也不知道，這是我爺爺交代我說給你的話，其實我一個晚輩怎麼可能這樣說話，還有，我爺爺臨死前的意思好像是知道只能活到今天，哪有這麼神奇的事情。」

是啊，說得還很不情願似的，有人嫌自己命長？

「就這些？」我先不考慮這些話的真實性，回頭再細細揣摩。

「還有。」謝德福一個微微的遲疑，「我爺爺臨死前說，今晚上，你一個人給他守夜。」

我懵了，哪有這種道理，我不是他們家的親屬，遠親都不是，怎麼是我守靈？

謝德福說：「我也覺得奇怪，但我爺爺咽氣前還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有的話，活著的時候他是不能說的。」

這我就完全聽不懂了，問謝德福：「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也搖頭：「我怎麼知道，這是爺爺的原話，不是我說的。」

滿頭的霧水，心裡還有些發毛，怎麼今天遇到的全都是這些不正常的事情。

無論如何，老人家的遺願也不能違背，謝家的人都沒意見，看來這是真的。

擔心家裡的老太太，我再回去了一趟，把她安頓好，送進房間，鎖了門再返回謝家。

夜深，人都走光了，謝家的人也都各自回屋。

靈堂里就我一個人。

如果無視這詭異的氣氛，其實很無聊，我能做的就是續香，香燭都不能斷。

可我還是想不通為什麼明天就要出殯，既然其他都按照傳統來，匆忙出殯也太沒規矩了。

過了零點就是子時，現在一般不這樣計算，但爺爺從小教了我很多老套的東西，我也不得不學。包括我現在會的手藝，製作護身符，也是爺爺教的，只是不太吃香而已。

所以，我學習一直不好都是有原因的。

正在胡思亂想，我忽然聽見一陣篤篤篤敲木板的聲音，聽聲音木板還很厚……

身體一僵，我就朝棺材那邊看去，確實是那裡面發出來的聲響。

怎麼回事，難道人沒死，只是假死而已？

那得去叫人開棺，我才站起來，就砰的一聲，棺材蓋子竟從裡面被頂開了！

蓋子掀開到一邊，棺材里的人坐了起來。

我嚇一跳，燭光昏黃的也看不清楚，但明顯是謝老太爺，我熟悉他的樣子。

詐屍？沒那麼玄乎吧，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假死復活。

「老太爺，您還好吧？」我試探著問了一句。

他只是木然說了一句：「過來。」

我略微思考了一下，過去就過去，無冤無仇的我和他還挺親，不至於害我。

於是我慢慢走過去，直到能看清楚他了，才又覺得詭異。

因為老太爺坐在棺材里，眼睛都沒睜開，燭光映襯著滿臉的死人色，活著還是死了？

「老太爺？」我又嘗試著問了一句。

什麼鬼怪的事我是不信的，如果真有，那早就真相大白了，以現在人的能力不可能還繼續保持神秘。就如同很多離奇古怪的事，什麼湖裡有怪物一樣，如果真有不至於現在還搞不清楚，抽也能把水抽干。

所以我不是膽子大，是心裡明白。

老太爺閉著眼睛又說：「小傑，這一天還是來了，爺爺害了你。」

等等，這話好像不對，意思他是我爺爺？

我和老太爺很親，在他家住過的，也經常往來，就相當於是我親人。

可相當於是親人，事實還不是，所以老太爺是不會這麼對我說話的，倒像是爺爺的口氣。

「爺爺？」我感覺很荒唐，是老太爺假死醒來腦子糊塗了吧。

他沒有跟我對話，自顧自繼續說：「很多事情其實你知道，我也教你了，但現在你想不起來，爺爺是故意的，希望你一輩子能平安，無論什麼人問你奇怪的事，你就照實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要相信自己是個普通人，跟別人沒有什麼恩怨。」

好奇怪，都不知道這話的意義是什麼，我就是普通人，難道還是神仙？

「但是你記住一句話，如果有一天你實在躲不過去了，別人非要逼你走這一條不歸路，七星，連續走四十九遍。」

話音落，人倒下。

開始得那麼突然，結束得那麼乾脆，我就愣著，多餘的反應一點沒有。

大約幾秒鐘以後，我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一件多麼古怪的事情，忍不住就衝到棺材邊往裡看。

老太爺就躺在棺材里，面上沒有一點人色，彷彿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

我注意到了，老太爺胸前掛著一塊木牌，桃木雕成太極圖案，陰陽反轉！

這只是制符的一個術語，也就是忽悠人用的，別人買你的東西，你總得說點什麼吧。

所以每一種符都有其特殊的意義，你賣東西的時候得說得像那麼回事，人家才認為你很專業，沒有上當的感覺……

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爺爺的手藝，我不會認錯的。

怎麼老太爺身上掛著爺爺的符，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他是一直貼身藏著嗎？

剛才那就是我爺爺的口吻，但他身上唯一能和爺爺聯繫上的，就是這塊桃符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鬼，爺爺也是這麼對我說的，然而剛才那是怎麼回事？

難道爺爺是生前不知身後事，被打臉了吧……

不對，重點也不是這個，重點是剛才說的話，難道爺爺早就預料到有今天，所以才留了這麼一手的嗎？這樣想也許就正常了許多，剛才頂多相當於重放了一遍視頻而已。

聯繫到剛才謝德福跟我說的，大概事情好像已經清楚了。

當年爺爺出去了一段時間，或許是惹上了什麼麻煩事，這個李家幫了他。

為了報恩，爺爺就讓我娶那個老太婆……

不對，當時爺爺似乎算準沒有這個老太婆的，現在為什麼又出現了呢？

也許這是爺爺最壞的打算，那老太婆，管她幾歲，這個狀態怎麼給我們家傳宗接代啊！

通過這些信息，我還是不怎麼能想明白，關鍵這些事都太離奇詭異了，而爺爺似乎也不想讓我捲入這些事情里來，他還是希望我正常娶妻生子守著家業混下去的。

絲毫沒有頭緒，這時有人闖進來了，然後又進來了幾個謝家的人。

他們當然都不明白怎麼回事，謝德福第一個過來問：「剛才是什麼聲音？」

「我想說……」

要解釋一下，然而我指著打開的棺材不知道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