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葫蘆

「嘭~~~」

夜裡亂石谷依舊悶熱，紀凡站在山壁的石堆上，搬起一塊一塊的石頭往遠處扔。

相比紀凡的少年體形，石堆實在太大了，他只能先挑能搬動的石塊清理，少數巨石得清出縫隙，再往下推。

即使紀凡肉體力量很大，清理石堆還是頗為吃力，累得呼哧帶喘大汗淋漓。

這種出汗的感覺，紀凡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了，最為要命的，還是儲物袋中雖有駝背老者放置的皮水袋，但裡面卻沒水，食物和丹藥也沒有，這讓他出力得不到絲毫補充。

對於口乾舌燥的感覺，紀凡只能竭力忍耐。

「咔！」

將鐵斧插入石縫中，紀凡運轉真氣雙臂叫力，在石堆上又啟出一塊石頭。

小黑蛇早已經不見了蹤影，紀凡認為它不是真離開了。

從之前小黑蛇示意的舉動，紀凡覺得它只是害怕石堆。

紀凡左臂傷重，破了的雙手也沒好，清理石堆的過程中，還在流著血。

夜色漸濃，連續干到半夜，看到石堆的規模變小，強自忍耐的紀凡，這才湧起了少許希望，儘管他不知道石堆下邊有什麼。

時間緩緩流逝，就在星光漫天，紀凡將石堆清理的七七八八，覺得什麼都不存在之際，近乎於在山壁下方的一個石洞，被他推倒一塊巨石顯露而出。

「這裡不會是蛇窩吧？」

紀凡看著黑乎乎的石洞，暗暗有所戒備。

石洞不大，在紀凡估量，他的體形爬進去也得費些勁兒。

更為重要的，還是不知道石洞裡面的情況怎麼樣，就算沒有毒物什麼的，冒然往裡爬，也很可能會被卡在裡面。

「小黑蛇示意的，是這個石洞嗎？」

紀凡撿起一塊很小的石子，屈指對著石洞將小石子彈入。

嗖響聲過後，紀凡大力彈射入石洞的石子，很快就觸碰內里的洞壁，傳出啪啪的響聲。

紀凡在石洞邊上側耳傾聽，既試探裡面有沒有毒物和危險，也在探查石洞的深淺和裡面的寬闊程度。

「這石洞不是向下，而是向上的嗎？」發現射入石洞的小石子，在幾次崩彈受阻之後，很快就又退回到洞口，紀凡拿起石子將手臂探入石洞再試。

幾番下來，紀凡發現，石洞的走向，應該是斜上不太陡，石洞裡面也不比洞口寬闊多少，而且很深。

在山谷中沒發現小黑蛇，決定試著往石洞中爬的紀凡，也顧不得調息，因為他怕爬入石洞之後，小黑蛇跟上來咬他。

石洞內部空間同樣不大，這要是後邊有危險，調頭都調不了。

將鐵斧收入儲物袋，紀凡很快就鑽爬入石洞。

嚓嚓的聲音響起，紀凡兩手在前邊奮力扒爬，身體更多則是靠蠕動，經常會蹭在洞壁上。

紀凡估摸著所爬石洞的距離，爬一段就得歇一歇，傾聽著動靜，心中無比的緊張。

覺得爬了能有二十丈，石洞依舊沒有到頭的任何徵兆，紀凡訝異石洞有夠深的同時，卻覺得這個石洞，成年人若是不用手段，根本就進不來，至於蛇和小獸，倒有很大的可能。

一炷香的時間，在石洞通道中扒爬蠕動的紀凡，終於發現了暗淡的光。

「到頂了！」

紀凡伸手抓到像是枯枝的東西，咬了咬牙儘力一拉發出咔咔響聲。

憋著氣，費了好大勁，紀凡才將另一端洞口的枯枝打開，死命爬了出來。

「這裡是……」

紀凡在一處不是太廣闊山腹中起身，借著星星點點的暗亮，警惕觀察著環境。

直到這時，紀凡發現，他剛剛拉斷好似枯枝的木頭，是布在地上密密麻麻的枯藤。

枯藤是從山腹地下和山壁長出的，紀凡不知道根在什麼地方，枯藤已然沒有任何的生機，而且像是被灰色的粉沙覆蓋了。

山腹中的光，就是灰色粉沙泛出的。

「山腹中怎麼能有粉沙？」

紀凡觀察上方和周圍的石壁，幾乎是布滿了枯藤，可枯藤毫無化散的跡象。

「嗯？」

發現粉沙中有乾枯的獸毛，紀凡用手撥了撥，就連不知名的獸毛也灰飛煙滅了。

紀凡下意識咽了口唾液，隱隱有了一個恐懼的猜測，那就是這些粉沙，很可能是骨粉沙。

布滿山腹的枯藤，顯然是失去養分與生機，就連能進入山腹的小獸，也化為了骨粉，倒底是什麼將蔓藤和小獸生機剝奪了，一想到這裡，紀凡目光則是落在了一個小池子所在。

「難道說小蛇很怕石堆的樣子，同這裡有關係嗎？」紀凡並不是很確定。

在山腹置身好長時間，紀凡沒敢往小池子靠近，只是觀察山腹有沒有什麼異樣。

然而，之前紀凡在山腹中弄出動靜，並沒有引起變化。

已然身處山腹的紀凡，按耐不住好奇心，終於嘗試著向池子接近。

待到紀凡來到池邊上，這才看到了一臂深乾涸的池子底部，靜靜躺著一個小葫蘆狀的東西。

乾涸的池子，像是廢棄很久了一樣，除了葫蘆狀之物，下方也有著不少骨灰。

「咔！」

紀凡在池邊掰斷一根枯藤，向池中扔去，剛好砸在小葫蘆上。

發現枯藤沒砸動小葫蘆，落在骨灰上再度安靜，紀凡這才在池邊走動。

小水池外圍壘著一圈石頭，已經酥鬆，紀凡用腳輕輕一碰，石頭就掉渣了。

「這得多長時間了？」

紀凡不能肯定眼前的情況，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葫蘆狀之物躺在骨灰上，看著不是很大，手掌就能握住，紀凡猶豫再三，還是親自下去了乾涸的池子。

用腳試探踩在池底鬆軟的骨灰層很舒服，也沒有下陷，面對葫蘆之物就在眼前，紀凡用身上的破袍子擦了擦雙手，有著鄭重其事之意。

一把抓上小葫蘆，紀凡發現葫蘆很有重量質感。

「嗤！」

紀凡雖沒有放鬆，可他的傷手接觸小葫蘆之後，手指上的一抹血印，卻滲入了小葫蘆的表面。

不肯定是不是錯覺，紀凡甩手一拋，可是小葫蘆卻猶如黏在手上一樣。

危機之中，紀凡的身體本能反應，產生了吞噬之感，很快抵消了小葫蘆的黏力，使其脫手掉落骨灰坑中。

紀凡心跳加速，看了看自己破了的手，將目光重新打量在小葫蘆上。

「應該不是錯覺，剛剛的血印指紋，像是被這東西吸收了。」紀凡一點一點回憶，覺得他的血，滲入了小葫蘆中。

沒多大一會兒，小葫蘆鼓肚上，無聲無息漸漸浮現出一個指紋，明顯印證了紀凡之前的感知。

葫蘆鼓肚上浮現的指紋，即便沒有了血色，可紀凡認為是他的。

最為詭異的，是指紋的外圍，還浮現了一些極細小的古文。

直到印記完全定型，紀凡想了想之前擺脫小葫蘆的感覺，已然再度伸手對其觸碰。

「不再吸血了嗎？」

對於小葫蘆在手上沒有任何變故，紀凡深吸了一口氣，鎮定自身的情緒。

在紀凡看來，手中的小葫蘆有些古怪，絕大部分有著花朵狀的凸起紋理，就好像栩栩如生的花叢，而另一面則是有著一隻看似被鐵鏈交叉困鎖的龍筋巨猿微凸，不屈想從花叢中掙扎而出。

紀凡用手輕輕摩挲著葫蘆，心思游移不定，感覺葫蘆的微凸紋理，以及鼓肚很有質感。

葫蘆一手能掌握，但頗有重量，看材質，應該是一種不知名的金屬，烏銅色沒什麼光澤，帶給人古樸圓潤的感覺。

「這是個寶貝嗎？」

若不是紀凡的血指紋滲入小葫蘆，又浮現化為了印記，這古樸的小葫蘆，還真是不容易惹人注意。

沒覺得一掌能握住的小葫蘆有什麼神奇，紀凡非但不再糾結，反而試著將它收入了儲物袋中。

「呼~~~」

看著小葫蘆在儲物袋口消失，紀凡這才算是真正鬆了口氣。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修鍊之道上的機遇，紀凡相信少有人會無動於衷，儘管他害怕，但眼下總算是還有命在。

紀凡之所以拿小葫蘆，主要是沒有明顯的外人和妖獸威脅，再加上山腹像是廢棄已久，這個時候若還不敢一搏，以後的修鍊之道也就不用逆流爭上了。

從爬山洞到現在，已經過去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紀凡看了看山腹中的骨灰，並沒有將事情做絕做盡，在山腹的洞口，頭朝下進去，開始往出爬。

本來紀凡想清理枯藤，用斧子撅骨灰，看看會不會有掩埋在骨灰中之物，將山腹翻個遍，可一想到是小黑蛇帶他來的，他不由放棄了。

待到紀凡從亂石谷中洞口出來，等在石堆外圍的小黑蛇，好像是很害怕的樣子，慌忙遊走。

「我在裡面拿了一物，雖然不知道還有沒有其它存在價值的東西了，但我覺得你應該可以進去看看。」紀凡對慌忙游開的小蛇喊道。

紀凡離開石堆洞口的位置，並不覺得小黑蛇會害怕他，很有可能是因為他帶出的小葫蘆，或者是葫蘆殘存的氣息。

對於小黑蛇在等著，紀凡絲毫不意外，而且相較而言，小黑蛇進入山腹，要比他容易的太多。

在紀凡離遠的注視中，小黑蛇顯得更加膽小，足足在石堆處遊了半個時辰，這才向上一彈，射入山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