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察覺
?西靈榜大比的第三日,正午的日頭很毒,曬得人眼花。
「嘀嗒!」
廣闊的樹墩戰台之上,右肩被一柄長劍刺透的十二三歲少年,鮮血順著右臂滴落,帶給人逐漸在戰台上凝固之感。
雙腿打顫的少年,並非是害怕,而是有著不甘不屈之色,堅持著站立於戰台之上,死死盯著遠處的一名黝黑青年。
「還不叫停嗎?」
紀凡看了寧安媛一眼,對他詢問道。
看到寧安媛神色沉凝不為所動,紀凡深吸一口氣,對著花飛花輕輕揮手。
「你這個大師兄不下去?」
寧安媛一閃身,擋在了花飛花的身前。
對於寧安媛的阻攔,紀凡木然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一步步踏空進入了戰台。
「這次雖然失利了,也用不著勉強,下去吧,你的時代還長著呢。」紀凡向受傷少年走去的同時,對他勸解道。
「只會看著說風涼話算什麼本事,你又怎麼能了解我的努力。」年紀不大的秦暮容,顯然是對紀凡有很大成見。
被一個小孩子教訓,紀凡依舊沒什麼表情。
各方勢力的修士,眼見著紀凡進入戰台,則是議論紛紛。
對於紀凡接近伸手,秦暮容雖想要甩開他,可是身形卻像是被無形的壓力束緊一樣,動都難以動,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將長劍緩緩從肩頭拔下。
「啊。」
少年忍不住痛哼一聲,拔劍的紀凡卻眼也沒眨。
「嗚!」
同長劍一起從少年肩頭拔出的,還有一抹傷之力暗影,只見紀凡左手向著體側一方虛抓,空間中的靈氣,竟然在淡淡意志波動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攝在所握的手中。
「呼!」
紀凡將抓著靈氣的左手置於面前,在鬆開的過程中,對著少年的右肩傷口吹了一口氣。
讓人異樣的事情發生了,少年右肩的劍洞,在絲絲靈氣滋潤的情況下,血肉開始重生,傷口長出肉芽閉合。
「你的努力,就是為了贏得一場比試的勝利證明自己嗎?」紀凡拉上少年的手臂,就要向戰台外圍的枝杈返回。
「這一場比試,道玄宗雖輸了,但我大衍峰一脈的大弟子紀凡,會在碧虹台上與各大宗門的強者一較高下。」沒等紀凡走出幾步,寧安媛放開的聲音,響徹戰台內外。
對於寧安媛沒有提及九宮宗,表示道玄宗和大衍峰一脈還有人的意思,紀凡在戰台上停下腳步,不由將目光望向了她。
之前寧安媛叫紀凡為穆原,此時卻在西靈榜當眾改口,就連被帶著往回走的少年,也是不明所以。
其實紀凡很想同少年說的是,自己的時代早已經結束了。
「口氣還真是大,輸了一場想找回顏面嗎?」
「什麼嘛,這是輸不起換了個人上來,代替那個受傷的弟子。」
「以為長得高大一些,就能勝了?」
眾多低階修士有些躁動,多是不滿寧安媛換人的說法。
「寧安媛首座,你就這麼將大比的層次提上來,直接要進入強者為尊勝者為王的階段,會讓人非常為難的。」戴著面紗的鐘晞燕,笑語的同時暗道一聲果然。
「如果不相信我這個弟子的氣量,我是不會這麼做的。」寧安媛深深看了紀凡一眼,似乎換了個人。
直到這時,紀凡已經確認師娘寧安媛很不對勁兒。
按耐住情緒的紀凡,對著花飛花招手,示意讓她將小的帶回去。
「你自己小心一些,師娘有些不太正常。」待到花飛花過來的時候,紀凡對她傳音道。
被寧安媛叫破身份,強行推上戰台的紀凡,不知道為什麼,從她的一些話語,彷彿看到了師尊穆懷晟的影子。
「當年師尊被劍花吞噬,明明已經損落了。」紀凡的心緒紛亂,想到了穆懷晟在正魔會戰之時損落的情景。
「難道想要獨戰群雄嗎?那你得顯露出相應的本事才行。」沒等紀凡想明白怎麼回事,身穿馬褂的堅實肌肉男子,已經向著戰台中落下。
紀凡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大比上,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將師娘寧安媛拿下。
躁動的心緒,讓紀凡體內的凡古之氣,開始有了波動,但還沒有顯露出靈壓。
「站在那兒傻愣著做什麼?」
寧安媛對紀凡開口,讓他又是一陣恍惚。
「我上。」
之前傷了秦暮容的黝黑青年,也是飛星崖的小輩弟子,眼見宗主下來,驟然就沖向了紀凡。
「嘭!」
黝黑青年的一拳,正面擊在紀凡的心口上,就猶如流星一般。
「師尊,好久不見了!」
紀凡轉頭看向寧安媛的眼神,顯得極為複雜。
寧安媛平靜看向紀凡,並沒有給他明確回應。
「為什麼?」
就在黝黑青年一拳過後,回身放出尖錐再度反刺紀凡心口之際,他則是淡淡言語道。
「嗡!」
璀璨的精光靈動,從紀凡體內翻湧,使得黝黑青年的動作,在他身前停擺了一樣。
「若是說你想要身體,我可以給你一具。」紀凡不理會黝黑青年,微微提氣張口,不但一具龍棺從他的肚裡乾坤中被放出,就連一件捲軸般之物,也從他口中出來。
不同於龍棺被紀凡拂向寧安媛,捲軸之物打開,赫然是一面戰旗。
紀凡體內放出的精光,在璀璨過後柔和了很多,並沒有太強的侵略感,看著也不磅礴。
「嗚!」
寧安媛伸手抵住了龍棺,可是棺體泛出的一行魂念,卻讓她的左臂,泛出了異樣的靈魂波動。
是姻緣印,還是修羅霸印,紀凡並不是很確定。
當初紀凡給師娘寧安媛換星瑞狐體的時候,沒發現她的靈魂異樣,不過說到底,那時候的他與現在相比,可謂是天差地別。
紀凡此時拿出養魂戰旗,也有著試探的意味,且不說龍棺激起了師娘的異樣魂印和魂力波動,他甚至看到了,寧安媛的目光一震,被養魂戰旗吸引。
「小傢伙,你若是想要向我挑戰的話,恐怕還有的等。」紀凡稍稍揮動衣袖,將陷入停頓的黝黑青年柔和揮出。
多目魔戒被紀凡從口中吐出,帶在了左手中指之上。
紀凡不再看師娘寧安媛了,也沒什麼話語,而是將目光落在了馬褂男子身上。
「獨戰群雄,我恐怕是不行。」
紀凡剛剛開口,寧安媛的雙眼就不由微睜。
活了四百多歲的紀凡,面對現如今的情形,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沒有師尊穆懷晟和師娘寧安媛,紀凡也不會有今天,兩位尊長為了他,可謂是殫精竭慮。
包括到了今日,紀凡還在承蒙師尊和師娘的恩澤,他的星界盤,所修鍊的天枯禪,以及種下的凡古靈根,都是二位賜予他的。
「瞞了這麼多年,且不說師尊,不知道師娘是何種心情!」紀凡暗暗嘆了口氣。
不同於各方勢力的低階修士,一些強者則是或多或少有著訝異之色。
「嗡!」
紀凡的一雙靈目,十二塊逝葬瞳力旋渦顯現,他雙手向著身體兩側的空間探入,已經抓出了兩把小黑刀。
「讓低階修士都散了吧。」
環視戰台周圍的紀凡,沉聲言語道。
「主子,不要。」
花飛花感受到紀凡的心境極為混亂,戒備寧安媛的同時,大聲對他提醒道。
聽到花飛花的聲音,紀凡暗潮洶湧的靈力,突然為之一滯。
就在紀凡有了放棄之意,想要轉身之際,一道道身影卻從戰台的東邊飛下。
「愚蠢,你不動手,以為別人就會放過你嗎?」寧安媛凌厲看了花飛花一眼,旋即對紀凡沉語道。
花飛花想要動,卻被紀凡搖頭所阻。
其實紀凡考慮到了逃跑,可是他擔心師娘寧安媛不肯走。
「不怕死的,就跟我來吧。」
紀凡背後展開一對浮光掠影的光翅,身形雖在戰台上飛起,不過速度並不是很快。
對於紀凡的舉動,各方勢力的強者,雖是各懷心思,卻也沒有阻止。
只見道道遁光,轉眼間就向碧虹山脈以東而去。
「怎麼回事?」
被留下的各方勢力低階修士,已經意識到事情不簡單。
「我現在真的是一名強者了。」
紀凡的話,並非是說給跟上之人聽的,而是對師娘寧安媛而言。
「你是想要說,你不是小孩子了,以你現在的實力,早已超出了我的認知,過了戰台比斗的階段了嗎?」寧安媛難得給了紀凡回應。
「遠遠不止如此,我甚至有了家人。」紀凡的話,就好像說一半留一半。
遠離碧虹山脈,一路紀凡一直飛到廣闊的岩石山峰之地,他這才向下落去,對花飛花召喚示意。
「嗡!」
出乎很多人的預料,花飛花竟自己拋出一具屍棺吊墜放大躺了進去,待到屍棺飛到紀凡身邊的時候,已經縮小被他收入多目魔戒。
就在一些強者以為紀凡要跑的時候,他的眉心靈宇散發精光,擴展出了一張佛面罩在了臉上。
在尾隨紀凡而來的一眾強者注視中,他卻不動了,也不再有任何的表示。
不同於外人,對於紀凡停下了腳步的被動樣子,寧安媛卻蹙了蹙秀眉。
若是了解紀凡的人,只怕要感嘆他還沒進入狀態。
地魔界的一眾強者,之所以要對紀凡動手,卻也是感覺他的狀態不對,哪怕是他看似恢復了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