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七章 殘酷
烈日炎炎，中盛州的焚古禁地東方，一男一女身穿黑袍戴著斗笠緩慢而行。
「真的是很熱。」
身形高大的黑袍青年，對著一旁高挑的女子抱怨，他正是從拓古州趕來的紀凡。
送走阮晴和封曉嫣已經過去了四年，紀凡本想著等到三道爭鋒，各方勢力強者齊聚蠻荒州的古戰禁地，再對焚古禁地下手，可是焚古禁地卻被人動搖了。
聽到寒暑不侵的紀凡張羅熱，姚紫凝斗笠下的面容，不由露出了些許安心的笑意。
在此之前，紀凡早已經利用逝葬虛空之力，將仙源石解開，得到了其中的三千四百顆極品仙石，並且將之分給了家中的眾女。
不止如此，紀凡還在被逼迫的鋤頭器靈口中，得知了靈墟界一些古史，情況可以說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表面上紀凡輕鬆閑逸，實則這四年卻過得無比沉重。
望著西方所在的火紅扭曲天地，紀凡就好像在熾熱形成的海市蜃樓景象中，看到了家中眾人不好的結局一樣。
不過從鋤頭器靈那裡得知的情況，紀凡並沒有告訴家中的其她人。
「既然來了，就直接上。」
紀凡所表露出的意思，使得姚紫凝多少有些驚訝。
「你能承受住焚古之火嗎？」
離得焚古禁地不遠，姚紫凝讓紀凡估量一番。
「短時間不會有事。」
紀凡右手從衣袍中探出，將密古金身小像給姚紫凝看了看。
「這裡可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
姚紫凝已經感受到，有人在進行窺伺。
儘管以前姚紫凝在焚古禁地沒有得手，但對這邊的情況，還是頗為了解的。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有人動搖了焚古禁地，對於你融入焚古之源的滅渡涅槃經有影響嗎？」紀凡不同於以往，他現在需要同外人多交流。
「若是讓人先得手陷入被動，不如我掌握了焚古禁地的機緣。」姚紫凝有著爭取主動之意，至少現在她還有爭一爭的本錢。
「如果能進入焚古禁地的話，咱們就行動。」紀凡收了右手笑語之際，遠方的焚古禁地外圍，已經有強者現身針對二人而來。
「看來你們還沒放棄。」
不大一會兒，一名同少女一起的老者，出現在了紀凡二人遠處，說話的是骨架魁梧的老者。
「兩位對焚古禁地似乎也緊盯不舍，靈墟界九州四海的機緣不少，總看著這裡應該很累吧。」紀凡看到老者，右胸口的傷疤就不免產生了痛感。
當年正是這個魁梧老者，持星珠拉弓，射出星耀箭重創了紀凡，哪怕是在有鏈錘卷鎖的情況下。
「比起上一次，你的狀態好了很多。」少女仙修能感受到，紀凡體內隱藏著強盛的仙息。
「對付活著吧。」
紀凡沒有停下腳步，更不願與兩名仙修強者過多接觸。
「上次星界盤威能失控，所造成的宇空亂流沒能將這個老者撕碎，真是可惜，看樣子他也緩過來了。」紀凡經過魁梧老者的同時，臉上露出了一抹陰笑。
「就這麼讓他接近焚古禁地了嗎？」
魁梧老者想要攥拳，可看著紀凡和姚紫凝的背影又鬆動了。
「不能將焚古禁地機緣起出，咱們就只能等待機會。」同魁梧老者一起的少女，直到紀凡和姚紫凝進入熾熱扭曲的禁地，這才無奈言語道。
「動手。」
進入焚古禁地的紀凡，被熾熱襲體，感知驟然一變，將右手上的密古金身小像放出。
「嗡！」
不同於紀凡的身形，被密古金身小腹放出的光華收入其中，姚紫凝一身猶如著了火一樣，開始向著禁地中央縱掠。
極為堅韌的密古金身放大，同姚紫凝的動作一模一樣，兩人進入焚古禁地的路線很怪異，並非是直接向禁地中央行進。
待到距離焚古禁地中央的巨大火炎之體越來越近，姚紫凝已經開始雙手結印。
「嗡！」
一行行滅渡涅槃仙元力，在禁地中央的火炎之體散發而出，卻引起了另一種被種入焚古之源中的力量顯現。
赤紅的火紋，從焚古之源中湧現，就像是刻印一樣與滅渡涅槃經爭奪火炎之體的控制權。
巨大的火炎之體釋放磅礴焚焱，牽扯一條條鎖鏈，以及焚古禁地中難以估量的鼎爐隆隆作響。
一時之間，不管是姚紫凝種在焚古之源中的滅度涅槃經，還是赤紅的火紋，都像是被精鍊了一般。
密古金身閃到姚紫凝面前，稍稍抵擋磅礴的焚焱，金身就好像要融化了一樣。
「轟！」
磅礴的焚焱滾滾不息，在密古金身之後的姚紫凝雙手結出玄妙印訣，焚古之源中的滅渡涅槃經文竟開始吸收火氣。
不同於姚紫凝的預期，密古金身一把將她遮擋在懷中，已經向著焚古禁地之外衝去。
卷卷粗壯的旋火柱，在焚古禁地井噴而起，單單是流轉出的火霞，就在向密古金身追趕，偶有兩道盪在密古金身之上，很快激起了驚天大爆炸。
與進入焚古禁地之時的玄妙走位不一樣，在一柱柱旋火噴發之後，密古金身護著姚紫凝，幾乎是從禁地中硬蹚出來的。
每每密古金身調整姿態，更多藉助焚流之焱激蕩在身上的爆炸，往禁地之外沖。
待到密古金身衝出禁地的外圍，離開了焚古之焱，才一把將猶如烙鐵般的姚紫凝身形拋出。
「嗚！」
之前被密古金身收入小腹中的紀凡，是從金身張開的口中隨光華而出。
「這就是她所謂的有把握嗎？」
紀凡恨不得想向姚紫凝咆哮，但看到她的情況之後，還是忍耐住了。
密古金身此時在熔化，讓紀凡頗為肉痛，這具銅體中布滿細小古文的身軀，幫助他渡過了數次難關。
以前哪怕是密古金身出現碎裂，或是被重寶穿透，最終都一點一點自行修復了，可是這次進入焚古禁地沒多長時間，卻被焚古之焱所侵燒化了。
看著姚紫凝猶如烙鐵的身軀，好像也要融化的樣子，紀凡甚至不免腹誹，她上次是怎麼在禁地中活下來的。
上次紀凡只是知道，姚紫凝觸動了焚古禁地，可具體情況他沒法用佛面窺伺清楚。
這焚古禁地熾熱異常，在外面看，就像是焚焱對天地造成的扭曲，形成了海市蜃樓般的景象，不論是金屬佛面冥冥中的窺伺，還是星界盤威能都很難在其中展開。
「嗡！」
紀凡右眼瞳力旋渦流轉，看向了融化的密古金身和猶如烙鐵的姚紫凝，很快將一器一人沒入了扭曲空間。
「隆！」
磅礴的焚焱在禁地中央向天際衝起，牽扯這一道道鎖鏈與鼎爐。
即便焚焱沒有波及到禁地之外太遠，可是大地依舊在不斷震動，讓人難以立足。
「這是便宜了別人嗎？」
紀凡能察覺到一些人的窺伺，但焚古禁地出現變故，很快就顧不上他了。
金屬佛面在滋滋聲中，在紀凡眉心靈宇泛起光華並逐漸展開。
「呼！」
紀凡帶動金屬佛面的鼻孔深吸一口氣，將焚古禁地暴動的焚焱氣息抽入佛面之中，使得佛面很快蘊含了紅光。
下一刻，不等焚古禁地的情勢再有出乎預料變化，紀凡身形向後一靠，就進入了扭曲空間。
在一方逝葬虛空之中，看到姚紫凝的自身狀況能支持，紀凡直接藉助星界盤光幕跨域，回到了星羅海。
從殷血海域以南出現的紀凡，長出了一口氣。
「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不用她，那個融入焚古之源中的赤紅印紋，應該是祭古。」好一會兒，紀凡才略有惱火言語道。
就如同煉製神兵出世要祭爐一樣，祭古也是用人命去祭寶，只不過在焚古禁地獻祭焚古之源的人極為強。
不只是紀凡與殷寶兒想相互配合，祭焚古之源之人，同樣也是有著同伴，但那接應之人沒有著急露頭。
「算了，以後有機會再說吧，若是像鋤頭古寶器靈所說，冒險獲取焚古禁地機緣，就犯不上了。」紀凡一個人嘀咕道。
此時紀凡甚至在想，要不要將已經送往繁仙界的悠悠眾女所攜寶物全部索回。
以前紀凡就認為鋤頭古寶器靈有所保留，經過威脅追問，從它的口中得知，宙宇祖尊大戰是進行了兩次的，一次是發生在太古之時，而另一次則是發生在上古時期，但凡是在這葬祖星空中誕下的生靈，以及埋葬在這裡的古寶，都是很難有出路的。
葬祖星空中的力量具有侵蝕性，就如同修鍊需要吸收外部力量，古寶也需要力量蘊養，這種吸收了的力量，不僅僅是標記那麼簡單，掌控這種力量的存在一個念頭，只怕葬祖星空中的生靈與寶物，全都會為人所控。
紀凡暫時不確定，將靈墟界寶物帶到葬祖星空之外，會不會受到影響，但他在聽了鋤頭古寶器靈的說法之後，心中卻非常介意。
不只是古寶，就連紀凡和家中的眾女，所修鍊的也是靈墟界之力，想要將在靈墟界吸收的氣息徹底蛻變，得是何其的艱難。
辛辛苦苦修鍊了五百多載，已經能看到出路的情況下，卻得知依舊不能掌控自身的命運，或許不論到哪兒都沒有出路，這個真相實在是太過殘酷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