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贅婿之子

第一章 贅婿之子

眼下正是深秋之際,白露為霜,雖然還未入冬,但總歸是帶著令人蕭索的寒意。

沿著沙湖鄉那條道路的家家戶戶都是已經是收拾好了薪柴,沿著屋檐下堆砌著足足有著一人高,這些都是準備著冬日的取暖柴火所用。

「蘇府」就是位於沙湖鄉的東面,佔地百餘畝,門口還有一對青山石鑄成的石獅子鎮宅,朱漆刷成的大門,分為正門和兩座偏門,一應鋪設倒不像是一個鄉野紳士之戶,倒像是一個京城顯貴之家!

蘇府舉族遷移到沙湖鄉不過只有二十餘年,本來是吳國揚州世家,一朝登上政堂成為當朝的顯貴,卻是再後來惹到了吳皇不悅,被罷免了官位,收繳了祖產,不得不流落到了這廬州的沙湖鄉。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蘇府雖然是在朝堂和官府打壓之下,但遷移到沙湖鄉之後還是能夠穩穩地壓住了當地的「吳」「蔡」兩家,是沙湖鄉名副其實的第一大戶!

……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叩門聲顯得十分不耐心,這次是剛剛破曉的時候,蘇潮扯開裹住全身的棉被,觸地的腳感受到了青石板的冰涼之意,打了一個哆嗦,連忙是裹住了外衣去打開小院的大門。

今天是九月十五,蘇府之中放月例的日子。

蘇潮剛剛打開院門的門閂,出現的一道身影便是劈頭蓋臉的給了一頓臭罵:「蘇潮小少爺,你可真夠勤快的啊,拿錢的居然還是比我們這些送錢的起的晚。」

蘇潮梗了梗了脖子,什麼話也沒說,眼下雖然自己是少爺,當年面前這丫鬟乃是三嬸從娘家帶過來的心腹,在蘇家的財權之上遠比自己有話語權,惹其不快終歸是自己吃了虧。

「給!」說著,這丫鬟就是從袖中取出來一塊沉甸甸的荷包,丟在了蘇潮的身上,轉身就走。

蘇潮接過這荷包,雖然看似這塊荷包最重,但裡面的卻是銅錢,倒不是碎銀子,再次掂了掂重量,蘇潮也是叫住了那丫鬟小鑰,「站住!」

丫鬟小鑰是對蘇潮有著明顯的不畏怯,被蘇潮叫住,倒是趾高氣昂的轉回了身子,且是一臉不在意的說道:「呦呦呦……蘇潮小少爺,您和我們擺什麼少爺的架子啊,這沙湖鄉十里八鄉的誰不知你那贅婿爹的本事啊!」

蘇潮聞言,面色鐵青,這些年聽到這類話已經是不計其數,他也懶得計較了,冷哼了一聲舉著錢袋子說道:「本來月例足足是有一兩銀子的,你們往常給我發八百文錢我也就忍了,現如今這重量最多只有六百文,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小鑰笑的更是無比的譏嘲:「你有能耐去找你那位做贅婿的爹要月例啊,何必要在這蘇府內吃白飯!」

「你!」蘇潮面色慍怒,心中已經是知曉這其餘的錢必定是被小鑰這丫鬟剋扣了。

「要多沒有,只有這六百文,要是不想要的話,就別要了!」小鑰的聲音顯得有恃無恐。

蘇潮也並不奇怪,奴大欺主這事並不罕見,這小鑰乃是三嬸的陪嫁丫鬟,深得信重,協助三嬸治理蘇府家業。

因為上一輩的恩怨,這三嬸對自己也是頗為敵視,這件事告到了三嬸面前,即便是有可能將短缺的四百文錢拿回來,恐怕日後也是少不得三嬸和這丫鬟小月的刁難。

權衡利弊之後,蘇潮終是打算忍氣吞聲,將這短缺了將近一半的月例收下來,也不答話,直接是關了小院殘破的門扉,也不理睬那小鑰。

「呵呵……」見到這蘇潮忍氣吞聲收下月例,小鑰也是冷笑了一聲,隨即瞧著蘇潮將門扉重重地關上之後,小鑰也是狠狠地踢了兩腳,且是提高了聲音道:「擺什麼少爺架子,還不是一個贅婿的野種,吃白食還這麼多的事,真是麻煩!」

小鑰還在蘇潮的院落前怒罵了幾句,裡面的蘇潮仍舊是不理。

眼下這個時辰不過是卯時四刻,天才剛剛蒙蒙亮的時候,小鑰派遣各房的月例,想著其它房的主人還未起,故而才是來到了最受拿捏的蘇潮這處來了。

如是罵累了的小鑰,見到裡面的蘇潮就像是蘇頭烏龜一眼也不回應著言語一聲,自知無趣,也是離開此處去他房分發例錢了。

坐在椅子上的蘇潮見到那門外丫鬟小鑰的罵聲終是停了之後,也是睜開了假寐的眼睛。

「吱呀吱呀……」

桌案上方的懸樑處又是響起來了這般的聲音,是一頭雪白毛色的圓團野物,滴溜溜的眼睛顯得十分靈動,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家中圈養的寵獸。

蘇潮給了他去了一個名字,叫作小白,這是前幾日鄉中鬧狼災的時候蘇潮發現的。

本來以為這小白被三嬸的兒子蘇繁用著弓箭嚇走了,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是有一夜把窩安在了自己的房樑上面,自此停留了好幾日也沒有離去。

朝夕相伴的數日,蘇潮也是知曉這小傢伙有靈性,能夠通人性,如今看著院子外叫了幾聲,蘇潮也是知他什麼意思,道:「給狗咬了,你難道還打算咬回去不成?」

如是一說,倒是讓這小白在房樑上用著兩隻粗短的爪子捧著自己圓滾滾的身體跳動著,顯然是聽懂了蘇潮的話,想起來了平日里自己欺負的那條大灰狗!

「噗!」

就在蘇潮將剩下的六百文月例收在桌案下的隔間時候,那房樑上的小白又是射下來一個黃豆大小形狀的物件。

青黃相間,蘇潮也不知曉具體是什麼,只猜測是小白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採摘到的野果子,或者乾脆就是它的排泄物。

這般一想,蘇潮豈會是多加理會,當即是指著小白喝道:「你要是再弄這些東西,我就把你趕出去受凍了!」

小白似乎是聽懂了這赤裸裸的威脅,扭了扭顯得有些肥碩的身子,又是爬到了兩根房梁交接的地方四腳朝天的躺下了,這是它平日里的窩。

見到小白是這樣,蘇潮也就是放下心了,雖然蘇潮翻遍了古書異志,都是沒能夠找到這小白究竟是屬於什麼物種,但也是經過幾次試探的。

這小白對於牛馬豬羊一類的肉食是完全不感興趣的,當然這僅僅是能夠表明小白絕非是一個肉食性動物,因為蘇潮也是在蘇府的后廚拿來了不少的果蔬也未見得小白吃下。

唯一一次見到小白進食還是一株蘇府分發給自己何首烏,這何首烏乃是蘇府為了後輩練武時候氣血能夠跟得上而用的,蘇潮豈會是捨得給小白糟蹋了。

所幸這小白也就是啃了一小口,也就是沒有再吃了,似乎是不滿意這何首烏的味道。

蘇潮也曾擔心把小白餓瘦了,但這幾日也未見削瘦半分,反而更加的圓滾了,蘇潮也就是安下心來了,注意到這小白雖然是體態肥碩,但動作還是極為利索的,並非是整日整夜的待在房梁之上,有些時候還是不見了蹤跡,估計也就是這個時候去尋覓食物去了吧。

小白是晝伏夜出的,白天里呼呼大睡,也沒有什麼動靜,蘇潮也就是沒有管他,倒是繼續想到了眼下自己的處境。

蘇府當中,蘇潮的爺爺蘇老太爺年輕時候是經歷過大風大浪了,來到了這沙湖鄉當中,不顯山不露水的,除了鄉中有什麼大事之外,也是不怎麼出面的,一應之事皆是交給了子侄打理,蘇老太爺一共有五個兒子。

長子蘇陌,現如今蘇老太爺年事已高,沙湖鄉歸於蘇家的一些地方之事悉數交給了蘇陌打理。

次子蘇鉅,平日里處理蘇氏一族的宗祠一事。

三子蘇螟,治理蘇氏的屋宅田畝家產,其妻正是出自沙湖鄉的吳氏,蘇家如今的當家人正是蘇吳氏。

四子蘇厲,即蘇潮的父親,曾經沙湖鄉最為出色的年輕一輩,甚至是在那人才薈萃的廬州府中,都是一位攪動風雲的青年俊傑,卻是偏偏做了他族的贅婿。

對於重視宗法的中原世家來說,簡直是數典忘祖的大罪,蘇老太爺已經是將蘇厲驅逐出了族籍,終生禁止入沙湖鄉內。

五子蘇烈,武道天賦也是極為不錯,前去過廬州府進修武道,現如今乃是在蘇族中主管族中的武事。

蘇潮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能夠表現出色,得到蘇老太爺的賞識,然後順理成章的提出來恢復自己父親的族籍,但是一想蘇老太爺的執拗和蘇潮如今的修鍊進度,想要達到這一步無疑是登天之難!

武道修鍊,雖然武道天賦至關重要,但其只能夠決定你能夠成長到哪一步的潛力大小,但真正支持你走到那一步的還是需要依靠巨大的財富資源支持。

練武之人若是輔佐練武的資源跟不上的話,輕則氣血受損,經脈負傷,重則走火入魔,經脈寸斷。

蘇潮的父親蘇厲,當年能夠成為沙湖鄉最為出色的年輕後輩,除了本身天賦優秀之外,蘇老太爺更是拿出來了在建鄴時候的積藏給予了蘇厲輔佐武道修鍊,可見其對這位四子的重視。

這也難怪乎當年得聞四子做了贅婿之後,蘇老太爺痛心疾首將蘇厲除去族籍,更是氣倒昏迷了三日。

由此可見修鍊資源對武道的重要性,蘇潮身為他人口中的「贅婿之子」,在蘇族當中極不受重視,修鍊資源不可能有所傾斜,這武道修鍊自然是不可避免的緩慢了下來。

心性已經是被人情冷暖的世態炎涼磨礪的十分老成的蘇潮也是知曉,實力方才是根本!

要是想出人頭地,就必須在武道修鍊上有所精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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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潮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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