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消失了
成歡沒有再和他說什麼，只是默默的扭頭又進了廚房。
等她再出來的時候，她又端了一碗烏漆嘛黑的東西放在了落一翔面前。
落一翔不著痕迹的輕笑了起來，用著極有深意的語氣說道：「廚藝果然是練出來的。成歡，你這樣的廚藝，我怎麼放心你一個人。」
那話是在自言自語，卻讓成歡準備回廚房的背影滯怠了一下，她的身體微微顫了顫，心頭有一股暖流劃過一點點焐熱她冰冷的心。
「落一翔，我到底是什麼人，你為什麼要為我做那麼多？」成歡背對著他問道。
可等她話問出口之後，她沒有等落一翔回答她就進廚房了。
等她再出來的時候，端著一鍋半生不熟的飯放在桌上：「吃吧！」
落一翔看了一眼飯菜，居然還真的動手盛了飯吃了起來。
在他吃到第三口的時候，成歡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抓住了他往自己吞的動作：「別吃了，這東西豬都不吃，你吃什麼啊！」
落一翔揚起俊美的臉，靜靜的輕笑道：「我沒有實體，菜做成什麼樣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重要的是你做的。」
成歡的手因為他這話鬆開了，她靜靜的看著落一翔吃完了所有的東西，眼中居然還有著如同孩子般的喜悅。
看著落一翔那滿臉的笑容，成歡心頭再次一窒，她猛的站了起來，走到櫃檯前，那了殮魂冊，翻到最後一頁。
落一翔的名字已經逐漸開始變成黑色的實體字了。
成歡很清楚，只要等她，殮走了他的魂魄，她的契約就完成了。
可她更清楚，契約完成了，面前這個男人就徹底的消失了。
她握緊了殮魂冊，緩緩抬眸，清冷的眸子里有著悲愴的急切：「你能從殮魂冊上讓莫成宇的名字消失，也一定能讓自己的名字消失的。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的。你是我的黑貓，我沒允許你消失，你不可以消失！把你的名字從殮魂冊上去除，我知道你可以！」
落一翔面上的笑容有些凝固，他苦笑的看向成歡：「糰子還會陪著你的，他不會離開的。他只是會變成一隻普通的黑貓，但他還是能永遠陪著你的。我當時只是把魂魄附在糰子身上，我離開了，他還是黑貓，還能陪著你吃飯，睡覺，聊天……」
說著，他慢慢的走近成歡：「阿歡，我還有最後一個願望。以往的一百年來，你雖然都是抱著我睡的，但你抱著的事糰子，我想要你抱著我睡，抱著我這個人睡，陪著我睡一晚，可以嗎？」
成歡緩緩抬頭盯著他，許久才繼續開口：「把你的名字從殮魂冊上抹掉，不管你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
落一翔噗嗤的笑道：「成歡，你早幾百年這麼說，或許就沒有那麼多事。你現在不想知道自己是誰了嗎？不想知道莫成宇的事了嗎，不在意自己的過去了嗎？」
成歡臉上的表情因為落一翔的話瞬間凝固了。
片刻，才繼續開口道：「我想要知道的事我自己會去弄清楚的，我不需要以失去你為代價。你沒有必要為我做這麼多。」
落一翔看成歡，而是朝殮魂冊看了一眼，用著若不可聞的聲音說道：「成歡，如果我告訴你，殮魂冊上所有的人都是我為你選的，你還會那麼說嗎？這本殮魂冊上所有的人，都是按著他們的生辰八字出現在這邊殮魂冊上的。我選擇了他們，這本殮魂冊選擇了我，我的結局就是我的宿命，誰都改變不了。」
落一翔最後幾句話沒有說出來。
這些魂魄是他為她選的，之所以讓她殮魂是因為她的魂魄一年都需要一個魂魄來滋養，她殮走的那些魂魄之所以灰飛煙滅是因為她吸收了那些魂魄。
所有的魂魄都是他按著生辰八字之後給他召來的。這世間哪裡有那麼多孤鬼野鬼，哪裡有那麼多無法瞑目之人，只不過是他不讓她們進輪迴門而已。
自然，這些齷齪的事，他是不會告訴他的成歡的。他的成歡是最最潔凈的白蓮，所有骯髒無恥的事他來做好了，報應也報應在他身上就夠了，只要她好好的就夠了。
成歡聽到他這話，捧著殮魂冊的手顫抖了起來。
「那些魂魄最後去了哪裡！」成歡並不蠢，她恍惚猜到了什麼，聲音顫抖的問。
「自然是被我吸收了。否則我這麼費盡心機幹什麼。」落一翔輕笑著對她說：「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我就可以走了。」
他呢喃自愈的說了一句。
成歡心頭震撼，清冷的眸子里蓄滿了淚痕。
「我不信！你說的字我一個字都不相信！」成歡咬牙切齒的擠出幾個字看著面前的男人。
「都不重要了！」
「……」
……
終究，成歡還是如落一翔所願靜靜的躺在床榻上，依偎在落一翔的懷中，以曖昧的姿態抱著他。
落一翔滿足的笑著，用著不正經的話在成歡耳邊說道：「成歡，你可知道這一百年每晚你抱著糰子睡的時候，我在想什麼。」
成歡只是這樣靜靜的靠著沒有回答他。
「我總在想，如果能永遠這樣抱著你該多好。」說著他徑自嗤笑了起來，聲音的語調慢慢的變的虛無，聲音逐漸的變輕：「成歡，按慣例，我想要問你，如果我比莫成宇先遇上你，你會愛上嗎？」
說著，他又自言自語的說著：「算了，你現在連莫成宇是誰都不知道，問你沒多大意思。」
他並不給成歡說話的機會，繼續自言自語的說著：「成歡，等你收走我的魂魄之後，你會明白一切的，你曾經迫切想要知道的，那些你想要的，那些你不捨得的，那些你最不能放手的，都會回來的。我能為你的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他的魂魄在成歡懷中慢慢的消失，逐漸透明，越來越淡。
在他消失的前一刻，他看著成歡說道：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幫你找回來了。而我這個你不曾留戀過的人將會慢慢被遺忘，直至你再也想不起來。為了我，你也一定要幸福。
他的聲音原來越輕，一陣風就能吹散。
最後那幾句，成歡沒有聽到，他就消失了。
成歡感覺到懷裡一空，她低頭一看，那個躺在她懷中的人影已經消失了，她驚恐的張望著四周，凄厲的喊著：「糰子……落一翔……你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