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為什麼要做這些
莫成宇離開的時候，成歡的身體是麻木的。
莫成宇和她說了很多很多關於自己的事，成歡卻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她所有的思緒都不在那，顯然莫成宇也並不在意她是否在聽，只是發泄的說著關於自己的事。
終於，他說完了離開。
成歡才麻木的坐回凳子，眼中一片冰冷。
「小姐，您真的要嫁給落……皇上嗎？」成歡身邊的還是以前跟著他一起進宮來的丫鬟，她認識的人，熟悉的人，有關係的人都在那一天死了。
她轉頭看著身後這兩張熟悉的面孔，詭異的笑道：「娘親讓我好好活著。可是他們都死了，我還怎麼好好的活著。」
她凄厲的笑了起來，心頭一陣陣的苦澀，那種帶著澀痛的絕望。
懷抱著雙臂，她瑟瑟發抖。
「小姐，就算是為了公主和成相，您也要好好的。」丫鬟猶豫了急聲說道。
成歡凝視了他片刻，笑的更加詭異了：「是啊，娘親想要我活著的。」
然後她不再說什麼，拿起了那套血紅的嫁衣。
……
三日後，在成歡等著立後半日拜祭父母時，丫鬟突然面色煞白的跑進了大殿。
成歡看到她這樣，心裡就已經明白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不等她進來，就已經急聲的問道：「怎麼了？」
那丫鬟想要說話，卻又猶豫了下，最後吞吞吐吐的說道：「小姐，您跟我來。」
成歡從未見過丫鬟這樣，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看她不怎麼也不說，心一點點的往下沉，厲聲的喝道：「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丫鬟遲疑了先，才低聲呢喃到：「小姐，成相和公主的屍體……」
成歡不等她的話說完，已然猛的站起來，她憤怒的指著丫鬟，激動的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丫鬟噗通跪在地上，遲疑著說道：「小姐，皇上說要把他們挫骨揚灰！說為了祭奠前朝落氏一組，將把他們的骨灰撒在這皇宮中，任風吹散，任人踐踏。」
成歡聽到這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住的喘息。
「帶我去見落一翔！」獃滯之後，成歡終於回神了，她猛的起身，聲音中帶著絕望的嘶吼。
她還在滿心希望的等著祭拜父母，原來落一翔根本就沒有打算放過她的父母，從未想過。
「小姐，皇上不在宮中！他去了行宮！」丫鬟斷斷續續的說著，看成歡要衝出去，她一把抱住了成歡的腿：「公主，逝者已逝，您忘記自己答應過公主，你會好好的活著的嗎？就算為了能讓天成公主死的瞑目，您也不能衝動啊！」
成歡俯身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掰開那支緊抱著自己腿的手，把她的手從自己的腿上一根根的掰掉：「如果皇上不在宮中，那我就去求皇後娘娘，我保護不了他們，我救不了他們。我已經什麼都不能為他們做了，我不可以看看著他們任人踐踏。」
丫鬟急的眼淚直流，不顧身份的喊著：「小姐，皇後娘娘雖然有賢德之名，但對您並不友善啊。她怎麼可能幫你。」
成歡此時哪裡會聽。
父母的死歷歷在目，母親死前的容顏還在眼前，哪怕讓她用命去換，她都會去的。
丫鬟終究是沒能攔住她。
她發瘋似的朝著皇後宮殿跑去。
漫天的大雨從那一日開始從未停止，她發瘋一樣的朝著那宮殿跑著，根本不管身後有人攔著，有人追著。
當她跑到皇後殿前，噗通的跪下了，用盡所有的力氣朝著門口的方向喊著：「皇後娘娘，求您開恩，求皇上放過我父母。求皇後娘娘開恩……」
她絕望的聲音從大殿一直傳進去。
她生怕皇后沒聽到，一遍遍的重複著，一遍遍的哀求著：「求皇上開恩，求皇後娘娘開恩……」
她根本不管漫天的大雨，也不管周圍的人到底說什麼，
用盡所有的力氣喊著，用著最大的力氣磕頭來證明自己的誠意。
她此時腦中的恨意已經被絕望代替了。
爹娘，歡兒從小就被你們寵著，護著，可是帶頭來，我卻什麼都做不了，眼睜睜的看著你們死，還要看著你們死後經歷這些。
不知道哀求了多久，不知道在獄中跪了多久，她的聲音慢慢的嘶啞，到最後幾乎已經說不聲音了，可她還是倔強的跪著，任憑頭上的血流淌到脖子，浸染了地上的雨水。
丫鬟陪著她一起磕著頭，哀求著，和成歡說著一樣的話。
宮殿緊閉的門一直沒有打開過，也不知道到底知不知道外面這一幕。
……
宮殿內，武眉一言不語的靠在床榻上，目光盯著門口的方向。
許是終於按捺不住了，開口朝身邊隨侍的人問了一句：「她還在嗎？」
身旁陪嫁的宮女恭敬的回答：「還在呢！我看她那樣只怕不會輕易的離開了！」
武眉慢慢起身，臉上的神情變換了幾次。
她又側頭問了句：「外面還在下雨嗎？皇上什麼時候去的行宮！」
宮女再次恭敬的回頭，回答道：「這些天一直都下著雨的。皇上下令把天成公主和成相的骨灰挫骨揚灰之後就出發了，算著時間怕是已經有七八個時辰了。」
就在主僕兩人說著話時，一個尖利的太監音從外面響起：「皇後娘娘，那個成小姐一直不肯走，現在昏倒在外面了，您要不要出去看看！」
武眉聽到這話，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坐著了，朝著外面走去。
漫天的大雨大的幾乎是從天上漏下來的。
宮殿的門打開時，成歡已經滿身是血的躺在了地上，她額頭上已經血肉模糊，雨水中混雜著血水，聲音已經沙啞的如同破損的隕，但她嘴邊卻還是蠕動著，湊近她依稀能聽到她嘴裡重複著：「求娘娘開恩，求皇上開恩……」
武眉看到成歡的樣子，蹙了蹙眉頭，交代身旁的宮人說道：「叫太醫，把人送會她自己的宮裡去。再派人去稟報皇上成小姐的情況。」
她交代完，目光落在奄奄一息的成歡臉上，眼中閃過意味不明的情緒。
等眾人把成歡抬走了，武眉的目光依舊在那一塊有著血跡的水漬上，怔愣片刻之後，她緩緩說道：「本宮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