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世界的表裡 009 如果可以，希望是我
周日，清晨，CQ市BC區平川街303號居民樓以化學防治為由被徹底清空，除了406室，CQ-1334所居住的那套公寓。
周六由於楊樹一直在購買物資完善戰術方案，所以沒有刷到中二值。
楊樹三人來到了居民樓的樓下，這棟居民樓修建於二十一世紀初，距今已有十餘年，房屋表面老化嚴重，外牆磚部分脫落，爬滿了爬山虎。
楊樹手裡提著一個大袋子，一馬當先走進居民樓。
「矢九，你提的方案真的有用嗎？」楚秋質疑。
「咱們先試試唄，不行還有清虛的方案B和你的方案C呢。」
「可是我覺得直接用方案C比較方便。」
「小姑娘家家的，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成何體統？」楊樹放下袋子轉過身，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指著楚秋的鼻子，一手叉腰。
中二值+15
「矢九你又欠抽了是吧！」楚秋毫不示弱，抓住楊樹的手一個小擒拿，將楊樹鎖在身下。
「女俠饒命！」楊樹連忙求饒。
楚秋鬆開之後，楊樹整了整衣服，站起身，雙手捧起那個大袋子，一臉肅穆，宛如捧著自己的遺像。
很快，就到了406室的門口。
「咯，看你表演。」楚秋抱胸站在門口，冷嘲熱諷。安依也雙手交叉放在身後，一臉看戲的表情。
楊樹面向老舊的防盜門，一手拎著袋子，一手敲門，同時叫喊：
「同志，開門查水表。」沒反應。
「有您的快遞！」沒反應。
「崽，阿媽來看你了。」沒反應。
「社區送溫暖！」沒反應。
「哈哈哈哈哈。」楚秋在一旁毫無形象地大笑，安依也抿嘴偷笑。
冷冷地瞪了楚秋一眼，楊樹再度敲門，拿腔拿調地說道：
「先森，您叫的特殊服務到了，請開門。」
「呱，呱，呱。」湛藍的天空，一隻烏鴉飛過。
「哎」一聲嘆息，楊樹從袋子里拿出鑰匙，打開了門——防盜門並沒有異常性質，樓管那裡就有備用鑰匙。
走進室內，有一股由於不通風而產生的腐敗味道，玄關的鞋架上擺著一雙嶄新的皮鞋，客廳里的窗帘被拉上，有些陰暗，一旁的房間傳來了聲音。
楊樹第一個踏進室內，看見鞋架上的皮鞋他顯得很是興奮：
「你看見沒有！這就是一個宅男對美好生活嚮往的最大象徵！」
楚秋進來之後也看見了，不屑地撇了撇嘴：「這能說明什麼問題？」
「不出門需要穿皮鞋嗎？不需要，他保留著這雙皮鞋說明他還渴望接觸社會，還沒有徹底變成怪物，我的方案很可能奏效。」
楊樹把一件衣服拿出來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然後徑直走向那個有聲音傳出的房間，留下一句話：「你們就在此地等候，我先去探探路。」
中二值+20
房間的門沒有鎖，楊樹打開門，看見了一個青年人坐在一台電腦前，他戴著厚重的黑框眼鏡，頭髮油膩膩、亂糟糟，身上的藍白格子襯衫已經發黃，周圍滿是紙團，一旁的書架上有些書籍：《C語言：從入門到放棄》《JA|VA中的玄學思想》《佛學與數據結構》。
電腦屏幕上，一名諾德大漢正在潛行拉弓，正是《上古捲軸5：天際》······
楊樹看著這一幕，雙眼噙滿了淚水，他想起了自己從小學到初中，每天為了玩遊戲和父母鬥智斗勇。
「媽！今天的碗我來洗吧！」
「誒，乖兒子，你要什麼獎勵嗎？」
「我想多玩十分鐘遊戲。」
「好的，我明天就給你多買一本教輔資料。」
······
「爸，我真沒玩遊戲！不信你摸摸，電腦都是涼的！」
父親拿著透明膠帶，在滑鼠上粘下了新鮮的指紋，拿出了雞毛撣子。
小楊樹藏在身後的冰袋重重跌落在地上。
······
回想起那些往事，又看看眼前這個自由自在玩了500多天遊戲的男人，楊樹留下了羨慕的淚水。
擦乾眼淚，楊樹從旁邊拉過一個椅子，坐在CQ-1334的身旁津津有味地看他玩遊戲。
「兄弟你後面有個屍鬼。」
「哥們，我覺得先點附魔比較好。」
「這個支線可以不做，需要送隊友。」
「這把大袞剃刀還行，當玩具吧。」
······
一小時后，松加德的迷霧裡，奧杜因龐大的身軀緩緩倒下，楊樹一陣歡呼，從身旁的袋子里拿出一瓶可樂，擰開。
「呲······」
然後遞給CQ-1334。
「來，哥們請你的。」
CQ-1334沒有說話，看著一眼楊樹，居然接過可樂喝了一口，又還了回去。
在門外一直默默偷看的楚秋和安依一臉震驚。
楊樹拿回可樂，也不介意上面詭異的黑色口水，噸噸噸噸一飲而盡。
門外二女一臉嫌棄。
「嗝，兄弟要不要一起玩Dota？」一邊問，他一邊從大袋子里掏出一個筆記本電腦。
CQ-1334的眼裡露出了希冀的光芒，許久不出聲的聲帶發出了嘶啞的聲音：「就算是我這樣的人也可以嗎？」
「沒問題，我RANK200帶你飛。」楊樹一臉自信。
事實上，CQ-1334的房間早已斷電斷網，目前尚未查明是什麼能源支持著該項目的生命體征以及電腦的運轉。
打開筆記本，通過區域網，二人開始Dota對戰，各自帶四個AI。
一向自詡為金川中學第一影魔的楊樹這次卻遇到了對手，CQ-1334的水平超乎想象，反補、卡視野、卡技能冷卻、走位、預判，每一項都無懈可擊，在中路無限單吃楊樹的影魔。
在這過程中，CQ-1334也開始說話：
「你提前量算小了。」
「出裝順序有問題。」
「你這波細節可以。」
······
冰封王座轟然倒塌，一局Dota結束了，楊樹輸了，CQ-1334臉上露出了懷舊的神色。
楊樹掏出一張明信片遞給CQ-1334,清了清嗓子。
「兄弟，其實我是追光直播平台的員工，我想要邀請您到我方平台進行Dota的技術型直播，底薪6000，直播時間每天不小於6小時，具體時間您自己安排，如何？」
還掏出一份勞動合同，煞有其事。
而CQ-1334卻彷彿受了極大的驚嚇，鑽到電腦桌底下，屁股對著楊樹，整個人瑟瑟發抖。
「已經形成心理陰影了么，看來得啟動緊急預案了啊。」
楊樹給楚秋和安依使了個眼色。
二人進到房間里，各自拿出一張明信片，醞釀出一個甜美的笑容，用嗲嗲的聲音對著CQ-1334說：「您好，我們是您的粉絲，能不能給我們簽名呢？」
「我之前還去現場看過您的比賽呢！」
「我從小就特別崇拜遊戲玩得好的男生。」
·······
CQ-1334身體的顫抖逐漸停止，緩緩從桌子底下爬出來，露出了一張油膩、醜陋的臉，滿是痘印，然後退到房間的角落，依然用膽怯而猥瑣的眼神看著楚秋和安依二人。
楊樹沒有說話，為了預防CQ-1334暴起傷人，他拿出準備好的雪茄，沒有點燃，叼在嘴裡。
【男人與煙】發動，他覺得周身的肌肉一緊，似乎耐打了不少。
楚秋一咬牙，一橫心，表現出了優秀的職業素養，上前一步，繼續嗲聲嗲氣地說：「我們真的很喜歡您，只要一個簽名就可以了。」
安依也是破罐破摔，閉上眼睛大喊：「我愛你啊！」
楊樹拿煙的手微微顫抖，眼角淚光閃動。
「如果可以，我希望，站在安依面前的人是我。」